但她却无丝毫桃色的想法,只在脑海中构思出回家后可以调配的伤药。
“对不起公主殿下”希泽尔不安地低下头。
“为什么道歉?”维兰瑟右手撑着脸,歪斜地倚在沙发上。
“我我让您被弄脏了”希泽尔飞快地看了一眼公主的脸,又继续盯自己脚尖。
“你说这个?”维兰瑟脸上的几点血迹已经干了,“回去洗一下就好。”
“那可不行公主沾血的脸会被、会被人看到的”希泽尔觉得,染血的公主比平时更加美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病态的嫣红爬上他的耳尖,“刚才他做的我、我也可以”
“他?”维兰瑟停顿了几秒,想起刚刚某个死尸。
希泽尔却已经飞快地靠过来,他闭着眼睛,用一种虔诚和迷恋的表情舔着她侧脸的血迹,车厢中响起令人不堪入耳的濡湿水声。
维兰瑟的手臂能够感受到他赤(和谐)裸胸膛的温度,视野则是被一脸痴迷的美丽容颜占据。
“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唔?”希泽尔停下,歪着头思考着。
“你现在的状态无论在什么种族的文化中,都代表着诱惑,而且是强烈的关于交(和谐)配的明示。”维兰瑟看着他迷茫的表情,不由得失笑,“算了,估计说了你也不明白。不过你对于我而言,不是泄欲的工具,你无须强迫自己,模仿那些依靠身体上位的无聊男性。”
是的,因为有张漂亮的脸就只能做面首简直太浪费了,你可是重要的研究对象啊。
“不这个、这个我也可以如果可能,您、您请不要让别的”希泽尔不知道维兰瑟在说什么,只觉得如果非要有其他男性不,任何生物来帮公主清理血迹,都是难以令他接受的。这样的话,不如由他自己
对血液兴奋的异食癖?还是害怕被取代?维兰瑟审视着俯身看着她的男性,他双目清澈,眼神慌乱,没有一丝肮脏的欲念。
“今天你的表现的不错,那一剑非常漂亮,姑且算是奖励吧,随你高兴了。”维兰瑟闭上眼睛假寐冥想,得到了肯定的希泽尔镇定下来,像宠物猫一样仔细舔舐着她的侧脸。
他没有接受过黑暗精灵的教育,关于性的意识也处于模糊状态,只觉得公主就这样沾上了他的气味,内心十分欣喜雀跃。
与此同时,在最神秘的裂念家族居住地,由大量缠丝玛瑙堆砌的议事厅被幽蓝的荧光照亮,大厅极少有装饰物,也没有繁复琐碎的浮雕,材料本身夸张的几何纹理渲染了迷幻气息。
十数名黑暗精灵聚集在这里,有冠以裂念姓氏的贵族祭司,有腰挂弯刀的男性武士,有动作默契如双子的尼姆和阿莱克,有在维兰瑟入城时曾阻止她的小队长,甚至还有一位头戴罩纱帽、衣饰华丽的女性,只有少数家族的首脑见过她,那是所有主母中最深居简出的裂念家族主母。
大厅中的圆桌上摆着好几只碟子,里面盛着浇着浓郁深色酱汁的大脑,形状各异,分不出属于什么种族。他们或站或靠,围着圆桌轻声交谈,身份、性别、地位在这里都被忽视了,就像狮子同羚羊、蛇与青蛙同住同栖,在黑暗精灵社会环境下是无法想象的;并且他们虽然高矮胖瘦各不同,但习惯动作十分一致,显得无比诡异。
“欢迎回到我们当中,转换成功的感觉怎样?”一位女祭司问。
“基本完全占据,偶尔受到宿主残余思维的冲击。我认为这很好。”维兰瑟见过的小队长一脸木然,双手抱头,似乎刚刚从某个思潮中恢复。
“之前你闻到‘它’的血时候,好像还处于转换期,宿主不恰当的应对方式是否引起暗刃公主的怀疑?”
“我认为没有。”小队长思索了几秒,“她更倾向把我喂给‘它’。”
“不过谨慎总是好的。”尼姆接口。
“你们刚才与她密会,是否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阿莱克试着组织了语言:“她索取了很多材料,不少属于仪式用品,魅惑术无效,深层暗示完全不起作用,尝试使用感受情绪,‘看’到像是沥青的粘稠黑色,难以分析。只能根据语言推断,她很可能是位魔鬼崇拜者。”
“魔鬼崇拜者的精神大多产生了变异,或许还有些不可名说的存在寄宿在她身上,‘它’失手也无可非议。”裂念主母开口了,声音同样木然平板,“不要吝惜材料,那些东西,我们不久就不再需要了。无论什么代价也好,我们要得到‘它’,让我们完化。”
“加快速度进行暗刃低级成员的‘感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名战士提议。
“我认为这很好,但我们的心灵力量已经全部用作制造‘种子’,这样下去,或许会引起奴隶暴动。”另一人补充。
“留给城市的巡逻队解决,在此之前给奴隶下达暗示,尽量在离暗刃最远的地方骚动。”
“暗刃公主的可靠性怎样?”
“魔鬼崇拜者不会忠诚于任何对象,她既然已经背叛了默夜一次,也不在乎再背叛暗刃一次,毕竟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暗刃的统治者,况且交易对她没有坏处。”
“还有一点,家族内部已经和平太久,显得有些异常,如果第三家族‘秘眼’认为我们实力过于膨胀,在这个节点对我们采取措施,我认为这不好。”阿莱克说。
所有人面面相窥,异口同声回答,“需要新的牺牲者。”
尼姆提议:“为了避免失败,刚才我和阿莱克共同行动,可是我们动作过于协调,我担心引起暗刃那位公主的察觉。谨慎起见,牺牲者人选应当在我们中产生。”
“我认为这很好,”祭司肯定他的想法,“阿莱克这具身体擅长灵能侦查,我建议保留。”
“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尼姆点点头。
“那么,开始抹杀吧。”一位武士走上前,拔刀一挥,尼姆带着平静的表情,头颅从脖子上滚落下来。
无论死者还是逃过一死的阿莱克,亦或是行刑的武士,甚至旁观的所有成员,脸色都毫无波动。
他们都“感染”了某个意识,在症状的初期,他们会无意识呢喃原型体惯用的语句,等到心灵中的种子完全孵化,占据整个思想,他们就会变成原型体的精神克隆。
第十七章()
“希泽尔,我需要一段汲魂木的根茎,五寸大小那种。”
“猎魔蛛的几丁质外壳,按照它本来生长的样子摆好拿过来。”
“一小瓶痛苦之水,还有与之相配的弗洛魔羽毛制成的笔。”
维兰瑟一边啜饮着葡萄酒,一边指示希泽尔拿来各种材料。在她的秘密拷问间,所有情趣物品和刑具都不见了,整个屋子现在画满了诡异的符文,摆放着种种正义之士一看就无法容忍的邪恶素材。
“正如我们可以通过提高魔法的环数以省略构建术式的过程,换而言之,把施术方式复杂化,也能降低高位魔法的难度,这就是‘仪式’的作用。有些毫无魔法基础的凡人,能够使用复杂的仪轨、献上祭品,达到沟通元素界或是召唤异界生物等效果,也是基于这个原理。”
她手中动作不停,一边讲解着,“哪些材料能代替哪段咒文,怎样书写魔法阵,这就需要长年累月的学习了,否则只能根据前人图纸,按部就班。但纯模仿极易出错,我认为还是在理解的基础上拆分术式,自己‘创作’更好。另外,因为仪式过程繁琐,用作普通攻击即时生效的魔法缺乏灵活,我更推荐用在有持续性效果的法术上,比如召唤、降灵、附身什么的”
希泽尔一边听着,一边小心翼翼让自己不要碰到房间中的物体。
“不用那么紧张,要来点吗?它可以有效帮你放松。”维兰瑟摇晃着郁金香形状的高脚杯询问。
即使在人类社会中,能够陈放的葡萄酒都是酒精含量高的精酿,非王公贵族无法到手,安杜斯对应的地表世界不是葡萄酒产地,所以能弄到的也有限。维兰瑟参加其他家族的宴会,饮用的葡萄酒多半比较陈旧,甚至略微发酸,让她难以下咽,好在暗刃因为碧绮丝以前时常在地表活动,能够搞到不错的佳酿。
“不、不用”希泽尔摇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酒柜中的藏品快没有了,需、需要再调度一些吗?”
“那倒不必,再过阵子,我的舌头可能已经品尝不到它的美味了。”维兰瑟略有深意地回答。
此时即将子夜,碧绮丝将在她的宣礼塔进行祷告,而索恩则去往计时柱,准备点燃新一天的魔法火焰,这是绝好的良机,如果维兰瑟是裂念的成员,她绝对不容错过这个机会。
幽暗地域一如既往地安静,维兰瑟只能听到地底暗流潺潺的流水声,就像将要捕猎的猛兽勃张的脉搏。
“咚——”钟声响起,密布在庭院中用以警示的尖叫蕈发出震耳欲聋的哀鸣,她从窗口眺望,暗刃居住地的东区传来混杂着呼喊、兵刃相交的嘈杂声音,并不时爆发出短暂的闪光。窗台边、屋檐上、石柱间无数雕塑仿佛拥有生命般蠕动着,阴影带着振翅的拍击声从维兰瑟头上掠过,那是被魔法封印在建筑上的不眠守卫——石像鬼,它们渴望鲜血的天性躁动着,按奈不住想要撕裂那些不请自来的恶客。
“正面突破吗?亦或是”维兰瑟静静地听着,暗流水声比刚才更响了一些,但在吵闹的环境中难以察觉它的变化。
“出去。”她突然说。
“我、我想留下来保护”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次!”维兰瑟双眼闪烁着陌生的冷酷光芒,“有些秘密是你不应当接触的。”
当希泽尔退出并带上铁门后,维兰瑟走到法阵中央,开始了冗长而晦涩的吟唱,她的语句混杂着一些从未出现在任何生物口中的词汇,它们仿佛由无数亡灵合奏的絮语,带着绝望与恐怖蹒跚而来。随着这些邪恶的名词被她舌尖塑造,一股死寂的无形波动向周围扩散,接触到它的士兵们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只是战事紧急,没有人去细细追究这个战栗来自何方;只有宣礼塔上祷告的碧绮丝停顿了口中的祷文,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颂唱着古老的经卷。
它是一种不可名状的禁忌学识,从未现于任何记载,因为撰写它的书稿均会皱缩,提及它的故事都将失落,讲述它的愚者迎来终结。它是罪孽最为深重的亡魂行将消散之际无意识吟唱的秽恶低语,一些下层位面的恶魔领主、魔鬼大君掌握了它一部分发音方式,称之为黑暗圣言。任何活着的生命,即使是极端邪恶堕落的个体,一旦听到它都会对使用者产生畏惧或是敌意,这也限制了它在主位面世界的适用范围。
她忘记了自己如何领悟它的,但她并不喜欢这门语言,因为每当它响起的时候,她脑中总会浮现一些令她厌恶的景象。
可是,她现在要使用的是一个七环法术,黑暗圣言对所有邪恶魔法都有加持作用,只有用它,再加上仪式的减免,她才能发挥出这具身体极限以上的实力。
周围环绕着阴暗幽冷的风,口中不断涌出亵渎之语,在无数幽魂细碎的共鸣下,维兰瑟抬手覆上了脸,缓慢而坚定地撕裂了自己的眼球。
她脸部的的肌肉因为剧痛生理性地颤动着,她却丝毫没有因此停顿,一对无暇的黑钻被她嵌入自己只剩血洞的眼眶,宝石随即融化成粘稠的沥青,与眼眶中的血肉融合,扭曲伸缩着塑形,最终变成如同黑曜石般的光洁球体,它表面有无数细小的六边形晶格闪烁着冷光,就像是昆虫的复眼。一张犹自带着两行红色血泪的脸,却长着这样冷酷的非人双目,任谁看了都会心生畏惧。
感谢裂念提供的无暇宝石“暗影双子星”,在绝佳的施法材料和正确的仪式加持下,她终于完成了七环法术猎魔蛛之眼。
维兰瑟以魔法将自己的眼珠暂时换成恐怖的深渊魔兽器官,虽然在法术效果结束后,她的眼睛会重新恢复。但在此之前,她都将承受眼球被撕裂的剧痛。
不过这样做的收益却是巨大的,猎魔蛛的眼睛能够自如发出火焰、冰冻、闪电、石化四种射线,并且免疫一切视觉上的致幻和目盲,在搜寻目标上,它也远远比肉眼更加精确,能够看到许多常人无法察觉的线索。
“是时候夺回我的猎物了。”维兰瑟拉低了兜帽,遮住自己面孔,飘然走出门外。
碎颅者手提着以他命名的巨大狼牙棒,一双毫无善意可言的浊黄小眼睛盯着面前两个陌生的来客,长满黑黄烂牙的大嘴一边喷出唾沫,一边发出嗡嗡作响的含混地底通用语。
“肉新鲜的肉!任何擅闯地牢的家伙都可以吃掉!吃掉!女主人是这么告诉碎颅者的。”
原本暗刃的地牢由黑暗精灵担任典狱长,然而智慧过高的生物总会有很强的目的性,容易被人收买,碧绮丝在几次看起来“非常合理”的重要罪犯暴毙事件后处死了原本的负责人,换上凶暴愚钝的种族食人魔。好在碎颅者虽然智力不高,但碧绮丝植入的恐惧足够保证他的忠诚。
“我认为这不好。”左边那位石蛮盲族用奴隶种族无法具备的标准书面用语说。
“狱卒被长公主抽调去了东方,就剩这个傻大个了,我们要在战斗结束前,得到‘它’。”右边的熊地精同样有着极其斯文的语调。
“轻而易举,不是吗?”
“咕咕咕小东西,碎颅者要用棍子敲碎你的脑袋!”
就在食人魔考虑要先敲碎哪一颗脑袋时,突然涌上一股柔和的情绪,这两位不速之客迅速赢得了它的友谊,纵然友谊的程度不足以让碎颅者对它们发誓效忠,但在某一个微妙的范围内,食人魔愿意稍微利职权为他们谋取好处,就像人类世界的贪官污吏对普通朋友那样。
“长着章鱼头的蓝皮罪犯在哪里?”熊地精询问。
“地牢里顺着最黑最窄那条小路,一直到地下三层,然后一、二、三、四五?第四还是第五?但你们不能进去!不然女主人会杀了你们,再要了碎颅者的命。”它挠挠毛发稀疏的脑袋,以食人魔的智力,数数也只能数到十。
“非常感谢,碎颅者先生。您从来就没有遇到我们,再见。”石蛮盲族下达完暗示,碎颅者感到一阵恍惚,它有限的智商不会怀疑被抽取了记忆,只觉得自己也许应该打个盹。
第十八章()
与此同时,在暗刃家族驻地的东区,穹顶被喊杀声震动着,一波又一波的裂念士兵毫不顾惜性命,如浪潮般涌来。
“这些家伙疯了吗?”伊莫瑞手持六首蛇鞭和祭刃,蛛后神恩的光辉笼罩着她,箭矢因此自动偏转,触及她的法术无效消散,她在敌阵中跳跃腾挪,每一次劈砍都伴随着裂念士兵分离的肢体;蛇鞭活化的金属蛇头狂怒地舞动,当它平复时一定是刚撕扯下一块淋漓的血肉。
在她身边,应异界盟誓感召而来的大型炼狱变异蝎沐浴在血腥的杀戮中,并在它所到之处留下了一条尸骸所组成的走廊。
即使占据着完全的上风,伊莫瑞心中仍然充满疑惑,毕竟裂念的所作所为太过偏离常理。
黑暗精灵家族间偶尔会爆发战争,但那无一不是经过了万全的准备。由于这个种族表面维系着虚伪的正义,夜晚大家心照不宣,无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罪恶。只要手脚干净,计划周全的屠杀反而会赢得私下里一致赞誉。然而一旦有漏网之鱼,直到黎明到来,对方家族的生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