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神怎么可能不存在!”
“可是,我们谁都烧坏过圣像了我们早已背叛了真神”
裁判所穹顶的链条依然在咿咿呀呀地发响,头顶的骷髅依然以奇怪姿势摇荡着,血泉之水依旧吓人。
人们却在发泄了愤怒之后,逐渐忘却了恐惧,心中以往被认为常识的东西被撕开了一个黑色大洞。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是相信面前的新领主,另一条,则是永远逃离这片噩梦般的土地,当作这一切不曾存在。
第三十八章 烧毁的圣像()
人们走出了裁判所的青铜大门——此前他们从未到过这座夺人性命的建筑,然而当他们重新呼吸没有腥臭味的空气时,他们还是认得,这便是圣路易泽特广场——因为一座巨大的断头台矗立在他们眼前。
松木板搭建的断头台后,树立着真神奥西里斯的塑像,旁边则是被烧得乱八糟的圣徒像,像是在垂眼哭泣。
于是他们不得不相信,那可怕的鲜血喷水池,骷髅吊索,都不是幻象——而是真真正正地存在于裁判所之内!
他们无法用逻辑排解惊骇,只能嚎哭着等待谁来拯救他们。
然而,没有神邸回答,也没有圣堂的守卫来约束他们。他们的哭声从心从肺里迸发出来,想起几日前死在圣堂面前、没有得到庇护的亲人,想起灾难后无所籍慰的心境,想起每年饿着肚子上交税赋、前往礼拜的日子,想起被误认为异教徒被杀害的同乡
然而并没有找到什么答案。
“我,帕利瓦之主,拉尔森家族的继承人,宣誓从今日起,不再祀奉真神奥西里斯。我将加入叛神者,永遵本源之心。”
卡特背对着断头台单膝下跪,白发老者为他披上黑色斗篷,上面刺绣着黑色公羊角骷髅。
而那位漂亮的侍臣,则走到了新领主面前。
让人意外的是,卡特拉尔森用拳头埋在胸口,向这位白袍年轻人行礼。
“奥丁迪格斯是我的导师——他让我感受到本源之力的流动,知晓世界之源的真理。他将教导我们,在即将面临的风暴中,如何战胜敌人。”
奥丁缓步走上了断头台,指着上面的铁刀闸说道:“这便是你们同胞丧命的地方。”
接着,他又走下了松木架,指着地下,说道:“这便是你们同胞鲜血流淌的地方。”
接着,他又走到了圣像面前,站在奥西里斯雕像的脚下。
阳光刚好落在他的身上,他全身泛着一股奇异的光辉,白袍金线和黑色眼睛、黑色头发形成强烈反差,让他完美的五官尤为突出——简直就像一幅涂了黄色油彩的画。
“你们前几日,亲手将火焰投向这些雕塑身上。”
“你们应该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手、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事实——它们没有神迹,只是死物。”
“当日圣堂杀死求助的无辜者,日后他们也会把你们当作敌人,毫不留情地熄灭你们脆弱的生命之火,作为他们的祭品。”
奥丁缓缓说道,仿佛整个人融进了日光里,声音充满了奇异的魔力。
“从这些陈旧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你们的意愿将有人倾听,你们将手握力量,你们将不用惧怕财富被掠夺,你们将获得自由!”
奥丁提高了声音。
“我将让你们亲眼看见,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神明,永恒不变的,只有世界之源。”
一团火焰从奥丁手中升起——相较于以往的猩红,更加鲜亮,明黄中带着刺眼的白光,四周的空气因为高温膨胀而发出呼啸声,他的白色长袍被卷起,光滑绸缎反射着黄白色光亮,看起来,就像整个人被笼罩在一团刺目光辉中!
火焰窜上了奥西里斯神像的脸,焰舌****着洁白的面孔,大理石逐渐出现了黑色的灼痕。这副完美的人类面孔,逐渐变得狰狞——慈悲的眼睛变成一团焦黑、嘴巴也裂开了一个大洞,仿佛在流着血泪。
身上镀金、镀彩的涂料,开始融化,变成热流,在橙白色火焰中发出类似水滴落铁锅的声音,红的、绿的、金黄的油滴,混杂在一起,污秽不堪。
而那双张开的手和丰满洁白的翅膀,则变成了两团明亮的金黄,仿佛要刺破天上的太阳。
“可怜可怜啊!”有人失声痛哭,空气中的浓烟把他们的眼泪呛了出来。
人们膝盖发软,跪坐在地,心底里莫名地悲恸,却又不知为何而悲。
“可怜可怜啊!”人们哭喊道。
然后那张慈悲的面孔,在橙白的火焰中,从高高的天际向众人倾倒——人们看着祂悲泣着面向大地,惊吓得四散而逃。
就在倒落地面之前,这座巨大塑像从头到脚发出了极为刺耳的爆裂声——它在火焰中爆炸,碎成了粉末,连半片完整的残骸都不剩下,粉尘随着空气快速扩散,变成一团白雾,让日暮的太阳变成了一团白糊。
奥丁站在空无一物的地面上,他旁边是一团萦绕不散的雾气,四周一股浓烈的臭味——那是石膏像爆裂的味道。
他指着雾团说道:“看,这就是你们的神像!现在变成了粉末!它只是死物,现在什么也不是了!”
看着这一切,人们继续哭喊:“可怜可怜啊!”
奥丁指着地上的烧火棍,说道:“捡起它们,把这些束缚你们的死物,全部烧掉!看看上面的焦痕!这是你们曾经的勇敢行为留下的痕迹,现在难道就没有胆量了吗?!”
奥西里斯神炸开的情景深深地嵌入人们的精神海中,有人觉得末日将至,有人兴奋地神经却被点燃起来。
对啊——那些圣徒,他们曾经毁坏过!
毁灭和破坏,推倒高高在上的神邸,就像毒药一样能够带来快感!
在深谷城暴徒的带领下,人们捡起烧火棍,冲上前来!
行动比前几日剧烈得多——他们推倒底座!
白色的雕塑断成了几截!
有些断了腰,有些断了腿,有些断了手臂,有些断了头!
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被糊了炭灰,丑陋不堪!
人们把那些断肢残臂捡起,然后摔碎!
“烧啊!”有人高叫。
更多的人一拥而上,烧火棍点不燃石膏,他们就泼上油!
“烧啊!”
火舌从地面窜起,像蛇一样兴奋扭动!又像大丽花的花瓣,向四处绽开!舌根下是氧化焦黑的石膏,好像从块茎中长出火来!
从日暮到双月东升,这些火焰不熄灭,所有人都聚集到圣路易泽特,高声狂呼。
他们忘记了可怕的血池,忘记了尸体,忘记了死亡,忘记了圣堂,忘记了审判者,忘记了领主,他们只知道破坏!毁灭!推翻一切!
奥丁放出了他们心中的魔鬼!
这个始作俑者站在断头台旁,挥动长袍高喊:“帕里瓦的子民们,烧掉这座罪恶的刑台吧!这里将永不再掉落你们的头颅!”
于是有人爬上了阶梯,将卷绳放下。
嘭的一声巨响,刀闸跌落,翻倒在松木板上!
人们看见上面一层厚厚的血垢!
“烧啊!”人们高喊。
于是火柱从断头台的死角攀升,从双月初升到白月当空,才爬满了整座巨大刑架。
从黑夜中看,就像圣路易泽特上站立了一只庞大的、黄红色的怪物,它的鬣毛随风摇摆,直卷天际,黑色身形在膨胀毛发中若隐若现,四周的风都围着它呼啸旋转!
“烧啊!”
夺目的火焰在帕里瓦城内彻夜飞溅,城市无眠,黑月光辉在今夜特别明亮。
新领主卡特拉尔森单膝跪在圣路易泽特边缘,内心变得像黑铁一样冰冷。
深谷城假冒的叛神者喝着龙舌兰酒,加入狂欢——他们能想象此次将获得多少赏银,也许足够他们快乐一辈子。
真正的叛神者则身披灰袍,注视着这旺盛燃烧的烈火,巴松旺达低语:“也许我们错了,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魔鬼——我们面前就站着一个,他的名字叫奥丁迪格斯。”
“我,与神抗争之人,
唤为叛神者,
等待幻灭之火,
追随毒蝎之王。”
他身后的迈普族人跟随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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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这章的处理手法有点冒险~有不适应的孩纸吱一声~顺便求票票和收藏~让我们的奥丁雄起吧!
第三十九章 圣人()
在轰轰烈烈的烧毁圣像活动之后,卡特拉尔森急得嘴唇都冒了泡,他不眠不休,策划着对付圣域和帝**队的方法——以现如今的形势看,不日之内帕利瓦便会大军压境,而没有家族骑士、没有任何训练有素的卫兵、没有可以抵抗法师和骑士的部队
怎么思考,也是必败无疑
他可以想象,城门在分秒之内便被冲破,所有人那些世代在帕利瓦耕作的子民、向自己表露了忠心的叛神者,以及自己都将会变成圣域铁蹄下的亡魂,或许以后帕利瓦会变成十字架林立的死城——他们所作的一切足够上十次钉刑。
现在唯一的希望,是他远在帝都的养父,先王的弟弟,阿瑟?斯坦利——然而这位现任国王的叔叔,长年被疾病折磨,并且无心世事,经失去权力已久,毫无威胁性,因此才能在新王的铁爪下苟延残喘,卡特认为他的帮助有限。
本来新领主寄希望于奥丁?迪格斯,然而对方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仿佛闲暇无事般度日!
奥丁每日清晨,便坐在书桌前,面前浮动着一片白色光斑——上面都是些复杂得让人头痛的符号和图案,他时而皱眉思考,时而在羊皮卷上写下注释,就像一个老派学者,完全沉浸于学术之中。
卡特拉尔森几次想与他商量眼下的情况,都被他打断。
“学术,领主大人——学术,是要严谨对待的!”奥丁如是说,这让卡特怀疑他是否将帕利瓦城当成牺牲品,作为自己步向帝国的踏脚石,之前的一切许诺,只是蛊惑人心的把戏而已。
“不要为那些小事情着急,过来看看——我刚刚计算出,吸收法阵的图阵边距,大约是0。01米特,传导物质,按照图像比例,应该加入”
年轻领主有些气愤地说:“如果您认为坐着就能打败即将来临的敌人——我看还是教导人们一些刺杀和逃命的技巧来得强些。”
奥丁依旧没有理会他——沉浸在计算和图阵中两个小时后,这位黑暗术士必然会走到帕利瓦城的石路上。
他穿过那些细密的路径——只有领主广场、圣堂和裁判所前的道路比较宽广,可以容下两架马车,酒馆、赌场、妓*院都隐藏在细密的巷子中,深谷城的商人日日来往,迁入贵族住宅的平民无所事事。
他坐在被推倒的石膏像底座上,上午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微风吹起他的白袍,他过分白的皮肤被光线照亮,让黑色眼睛和黑色头发也跟着变得柔和温暖起来——比起那些断壁残像,奥丁?迪格斯更像一位活生生的圣徒。
他扶起老弱无力、失去家财、被迫乞讨的人,为他们派发面包。往来路过的人们,无论男女——都忍不住向他多看几眼,却又怯生生地逃开。他们对这位面容和善的年轻人,烧毁奥西里斯神像的行为记忆犹新。
几日之后,流出传闻——当然也是深谷人干的好事,传说新领主卡特?拉尔森的导师,名叫奥丁?迪格斯的年轻人——是个圣人。他为人们传授学识,而且可以治疗一切疾病。
这个传闻一始于一位瘸腿酒馆老板——他曾为先王打过仗,战场上被敲碎了腿骨,分得了一格里的田产,后来又到帕利瓦城做起了生意——先前几日人们还看见过他,拄着拐杖,清点小麦酒、杜松子酒和龙舌兰酒。
如今,他居然健步如飞了——有人亲眼看见他一跃跨过了罂粟花剧场的围栏!
酒馆老板极为高兴,痊愈当日打开了好几木桶陈酿,让路过的客人们免费喝个够。
他灌下一口烈酒,便拍一下大腿:“我本以为我要当一辈子三条腿的人了!连丽莎那个婆娘都抛弃了我,妓*女都不愿多看我一眼,每次要多收我五个铜币”
“如今要我跨马上阵,为帕利瓦领主而战,干掉十个八个赤*身裸*体的野蛮人也没问题!哈哈,我愿意卖掉这个店面,当掉家产,成为他的扈从!”
这位胡子大汉把自己的大腿拍得啪啪作响,似乎要确认这不是做梦。
“我也就路过圣堂门前——平日祈祷的地方,那位叫奥丁的圣人就坐在阶梯上——我看见他的脸,微微露着笑意,黑色眼睛好像能把人吸进去——”
“呀,你不是对年轻小伙子产生想法了吧!”周围的人哄笑。
“呸呸呸——那么纯洁,不对,漂亮,对了——圣洁的人,”这位大老粗一连换了几个词才感到满意:“岂是你们能随意开玩笑的!”
“他就坐在阳光底下——向我招手,看起来好像天神下了凡尘——我也不知怎么地,就一步两步地走过去了。”酒馆老板摸了摸大胡子,回忆当时的场景。
“然后,他用一把银制小刀——”这个大老粗屏住呼吸,显得极为激动:“他用那把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我当时就震惊了!这么漂亮的人儿!他到底想干什么!”
“结果他就把那只流着鲜血的手指——贴在了我的嘴唇上——就像一块羊脂玉一样!”
酒馆老板激动地叫嚷,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周围的人起哄:“呀,听说魔鬼也会诱惑男人!”
“不不不!”大老粗争辩道:“接着——我觉得舌头里滑进了一滴火焰——滑腻的、但烫得不得了的火焰,全身血管都烧了起来!然后”
“呀,你着了魔鬼的道了!”人们大声笑道。
“不!”大胡子老板着急了,一拍大腿,声音比礼花还要大,把自己痛得龇牙咧嘴:“然后,我的腿,我的腿就好啦!当时,那位圣人让我扔掉拐杖,不知怎么地我就扔掉啦,然后,不知怎么地我就站起来了,站起来了!”
有人还想嘲笑,酒馆老板把腿一抬——直接砸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结果桌子裂开了两半,嘲笑的人脸色发青,不由得不相信这位急性子大老粗的话。
那夜之后,便陆续流出那位圣人治愈了几个瞎子、让断臂的人长出了新手臂、让垂死之人重获新生的事迹。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圣堂前——他们不再跪拜奥西里斯神,而是围坐在奥丁?迪格斯四周。
每日早上,白袍年轻人便把手中的面包分发给众人,然后叫他们闭上眼睛,感受日光、听着风鸣、鸟叫、大地颤动的声音。
然后便是治疗那些嚎哭着残疾、垂危的人。
人们亲眼看见,一个老人被痛哭的亲人用担架抬过来,然后白袍圣人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把血滴到他的嘴里——不到半刻钟,这个连气息都察觉不到、即将踏进坟墓的人,便坐了起来。
于是人们争相向他祈祷,听从他的教导,却只听这位圣人说了几件事。
第一,忘却旧神,相信世界之源,虔诚地感受万事万物发出的力量。
第二,忠实地追随新领主卡特拉尔森。
时而,他教导人感受奇迹——他让人们听着风啸,循着风的轨迹,在地面上画圆圈,接着往圆圈里点火——让风的颤动变化为火的颤动。经过无数次重复练习之后,终于有几个人,让火舌腾空,他们亲身感受了一个圆、一小簇火苗带来的奇妙法术。
于是,人们便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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