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与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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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与魔王-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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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陌生人完全没有改变脸色,那副笑容就像刻在脸上的面具一样,语调缓慢而清晰。紧贴着他的女人发现——他的心脏仍然节律性地跳动,完全没有加快,甚至比一般人慢得多。

    “你在想——交易在圣域和新任国君的围剿下,一再萎缩,辛苦经营数年的贸易线路可能在不久之后不复存在,深谷城将进入长久的寒冬。”

    “当权者们的心思诡谲难测——为了威慑您居然可以烧掉整整一车黄金、相当于您半年的收入,下一次他们的火焰可能就会直接烧到深谷城。”

    银质餐刀在年轻人雪白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条红色长痕,细密血珠渗了出来,他却依旧保持着笑容。

    这些话就像重锤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击着老爵士的心脏。他举起双手,示意停止攻击,女人们四散开来,重新跳入水池、或倚坐在大理石上。

    泰德霍尔在短暂惊愕之后表现出老贵族的精明和冷静。

    他用鹰隼般的双眼直视奥丁,露出带着冷意的笑:“阁下并不真诚——您不是卡特拉尔森的随从。我没法跟来路不明的势力作交易。”

    “您已经猜到了我的来历,只是想从我口中得到印证。”

    奥丁在老霍尔吃人的眼神中坐下,掀起一个女人的薄纱——这个女人刚才袭击过他。他在女人富有弹性的身下摸索了一下,找出了一枚银币,轻轻放在她的手里,女人发出一串快乐的笑声。

    “你是叛神者?据我所知,这不过是一群奴隶、流民、盗匪、外乡人的混合——他们除了抢劫良民、毁坏圣像,什么也不会干。”泰德霍尔嗤之以鼻。

    “既然您的内心认为我属于这个群体——那么您想必也知道,这个群体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它已经像血液毒素一样,蔓延了全国。”

    奥丁想起了临行前的夜晚,那群裹在黑衣中、制造出撒尔坦幻象的人。他当然不了解这个组织,但他能看见霍尔的精神海。(请参见第十六章叛神者)

    对方在短短数秒内,便对庞大势力链迅速进行了筛选,并试图指明奥丁的身份对他进行威慑。对付聪明人的方法——就是让他的想法得到印证,对方会自动填补显而易见的漏洞。

    这是个好身份,奥丁想。

    “有趣。”经过短暂沉默,老霍尔终于说出了一个词。

    奥丁愉快起来——幸而霍尔大公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而且完全没有失掉年轻时狂妄冒进的锐气,他仍然是隐藏在帝国南部最危险的狼。这样可以省掉太多麻烦,不需要更多冒险,这位老牌贵族就会作出自己想要的选择。

    “阁下很聪明,说话方式也像是个精于政*治的行家。”老爵士表情缓和下来:“那么您应该比卡特知趣,知道我不能为您提供更多帮助,而不是抱着不切实际、玉石俱焚的希望。”

    奥丁能看见,这位老贵族的内心并不如他表情一样平和——早已激流暗涌。

    “生意人总是精明得过分——总想付出更少,得到更多。您什么也不想给我们,只想看看我们做出什么行动,好判断我们的真实力量,再考虑是否像个圣人一样向我们施舍,让我们感激涕零。”

    奥丁再次出言不逊,却再次让深谷之狼震惊——谋略算计在这个年轻人面前无处可藏!老霍尔甚至怀疑这个人是否披了张年轻的外皮,躯壳里是一个邪恶老人的灵魂!

    “幸运的是,我们真的不需要您付出更多——您只需要给我一些流民。我知道您在帕利瓦城埋下了不少眼线。”

    “什么?”深谷之狼早已猜不透对方的目标。

    “这些流民完全可以表现出您所熟知的叛神者的特质。祭礼日即将到来——他们只需要在这个盛大节日里,做两件事。”

    不等老霍尔有思考判断的时间,奥丁抛出了他的说话。

    “第一,救下卡特拉尔森;第二,以焰火为信号,在罂粟剧场和圣堂中制造混乱。”

    霍尔大公沉默了。

    君主的死,早已让他有了背叛圣域的念头,然而仅仅是“念头”而已,让他追念过往,在宫廷里与那对爱人跳塔兰泰拉舞曲(一种放荡的平民舞曲,用以驱除蜘蛛毒)的美好时光——好让他认为自己除了对金钱追求外还活得像个人。

    十年前,前皇后患热病身亡,先王像变了一个人,娶了白林城的女人为妻,从那时起,丛林狼便变成了一头只有单纯**的野兽。

    海撒拉尔森的审判让霍尔大公陷入某种极大的危机感当中,他无时无刻不觉得危险就在面前,让他在半夜惊醒、喘不过气来。

    但如今真正的抉择摆在面前,他却犹豫了。

    更何况,值得为一个不明来历、只凭口舌的陌生人冒险吗?他还不至于愚蠢到这个地步。

    “还有七天,您有足够的时间调查我。”年轻人摊开双手,再次说出了老霍尔的心声。“您遍布全国的眼线可以轻易知道我是谁。”

    “请给我一些流民,这对您完全没有损失。

    “我可以保证圣域不会调查到您身上,而您也知道新君主的势力并不牢固——混乱过后,更没有精力把目光放在金主身上。”

    “届时,您可以根据鄙人表演赏心悦目的程度,再决定是否与帕利瓦的新领主合作,甚至于考虑联合冰魂城的势力——这根本就是无本之利,只在于您内心的抉择而已。”

    深谷之狼泰德霍尔看着眼前的黑袍人,没有说话——他的任何想法,陌生人都先一步说了出来。自己在他面前,就像完全透明一样!

    摆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杀了这个自称奥丁迪格斯的人,或者放走他。

第十九章 蛛网() 
奥丁牵着一匹拉着货物的马,重回了帕利瓦城——他伪装成深谷商人的学徒,靠十枚银币贿赂,拿到了城邦的路证。

    他听说深谷城主去了一趟冰魂城——曾经冰魂、深谷、帕利瓦是跨越帝国西境的漫长防线,三座城邑阻挡了南部的南丰和北部的北从,三位城主亦与先任国君一起,组成了最坚实的联盟。

    这个消息说明了一个问题,尽管奥丁并不清楚帝国复杂的权力博弈、不知道国君如何被谋害至死、海撒?拉尔森如何被陷害,但可以清楚的是,盘踞于深谷城的丛林狼,已经不想坐以待毙,准备联合旧盟友干出点什么事情了。

    无论如何,这是个好消息。

    祭礼日将近,进入帕利瓦后,奥丁才感受到城邑森严戒备。

    市集上依然热闹,奴隶、丝绸、兽骨、香料异邦货物充斥着街道。但每个商铺都有圣堂骑士驻守,来往自由民必须经过盘查。

    一些无法证明身份的人被无声拖入了裁判所——显然圣域无法放弃每年祭礼日的税收红利,但同样无法容忍叛徒和间谍潜伏在这个城市。

    修士将银粉、骨粉和晶石粉末洒向街道,用乌金和秘银将罂粟剧场的法阵重新镀了一遍,防止未知势力的入侵。

    奥丁站在路边,一个圣堂骑士向他走来——当日在城中心点燃火焰时,他并没有暴露外貌,因此如今他靠着漂亮外表和虔诚神情,赢得了骑士的好感。

    “尊敬的大人,我是深谷城前来运送货物的学徒。愿奥西里斯神保佑我们交易顺利。”他谦卑地向圣堂骑士出示了路证。

    “根据圣堂命令,我必须检查你的货物。”骑士将路证上的印章看了又看,接着用长剑挑开了马背上的货物,看见一袋高沙的烟草,和一袋博兹的香料。骑士解开他的布囊,随手将一大把香料倒入了囊中。

    “这是圣堂的命令,我们必须从货物中抽取一部分检验。你只能把商品运送到指定地点,祭礼日结束之前不能离开帕利瓦城。”骑士一拍马屁股,马匹受惊嘶吼了几声,差点把其余的货物都倒在了地下。

    紧接着一支身穿青铜盔甲、戴着青铜面具的骑士队骑着马匹在奥丁身边穿行而过,每匹马身后拖着三个衣衫褴褛的人。这些人快速在粗糙地面上滑行,身上被划出了无数血痕,发出尖声哀喉,地面上拖出长长血线。

    人们似乎没看见这一幕,集市依然喧闹,仿佛那些被束缚的人与他们不存于同一世界。

    这些人被拖至圣路易泽特广场,广场正中竖起了一个木制断头台,犯人们被一个接一个地推上阶梯,身体被捆在柱子上,像一只只被送进屠宰场的白色羔羊。

    “罪人之子卡特?拉尔森,与南丰术士勾结。”

    “他是帕利瓦城混乱的根源。”

    “以三日为期,罪人不接受审判,则异教徒的鲜血将流干,为其承担罪孽。”

    一位无脸审判者拉动绳索,三角刀闸快速落下,头颅便滚落下来,鲜血喷射的方向被截断,在暗亮的刀面上散射、尸体半个身子都被染红。

    紧接着,这些鲜血便汇聚成漩涡,从断头台渗入了地下。

    多日无法抓捕罪犯,激怒了圣堂和裁判所,因此开始定期公开施行死刑,以逼迫其潜在同党泄密——这当然也是一厢情愿的做法。

    圣路易泽特广场响起叫骂声和欢呼声,自由民向领主广场上,拉尔森家族的雕塑扔火把、淋粪便。

    审判者在一片欢腾中,将斩落的头颅挂在大理石柱上,这些头颅大多半闭着眼、嘴部张开,似乎正在发出惨叫。

    观察这些人的精神海,奥丁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人群的思维极为容易被眼前的场景刺激,并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这些思维都是无理智、形象化,并且极端的。

    他们并不会思考自己的同胞为什么会死于断头台上,而是相信拉尔森家族带来了一切罪罚,流血可以洗清帕利瓦被污染的空气,然后他们就能重回平静生活,他们甚至为残暴处决感到兴奋。

    很好——信仰越深刻,被颠覆时才会陷入更深的混乱和恐惧中。只怕当灾难来临,跪拜、祈祷都无法得到真神庇佑,这些孱弱人类会陷入恐慌的深渊。他们挣扎、无助,更容易被新的信念征服。

    而届时,卡特拉尔森将会是他们的领导者,帕利瓦城将会成为抗击追杀奥丁魔族的重要力量。

    他还观察到一些人与周围的狂热格格不入。他们在街道上游荡,然后为即将在祭礼日举行的角斗和马车竞技下了几十铜币的注,没有参与任何买卖,走入了城中的小酒馆。

    他们手中有路证,或者有帕利瓦圣堂的捐税证明,全部都是合法的自由民。

    奥丁微笑——他非常清楚深谷城主当日的抉择,他在丛林狼心中看到了一团烈火。如今对方如愿为他送来了一群不起眼的人,他们灵活老练,有着合法身份,知道怎么避开巡查。

    毕竟缺乏领主的力量,圣堂与裁判所总共才一百余人而已,他们无法高效严密地完全把城市置于掌控之中,也无法留意到这些完全‘正常’的密谋者。

    接下来,奥丁跳入地下——帕利瓦城的地下通道与地面建筑一样复杂宏大。

    数百年来圣域势力像车轮一样在这片土地上碾过,不同司祭家族轮流在这片土壤上吸血,他们没有注意到城市的秘密,只有驻守于此的拉尔森家族掌握着地下通道的钥匙。

    奥丁在地下长廊靠近圣堂的角落,看见了一个蜷缩的人。

    这个人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死去。

    可是观察他的精神海,会发现里面一片鲜血淋漓,仇恨之火汹涌澎湃——看来年轻的继承人已经下定决心,在祭礼日做出点大事。

    奥丁观察了足足一刻钟,终于对他的精神状态感到满意。

    然后,还有最后一项工作。

    奥丁从地下通道爬出城外,站在城墙旁边,掀开了黑色长袍的袖口。

    他用一把匕首扎入自己的手臂,拉开一道深刻长痕,血便从白色皮肤中往外冒。

    他沿着城墙,缓慢行走,鲜血在地面上凝成了一条断断续续的细线。

    做完这一切,奥丁迅速从另一个通道回到城内。

    他抬起头,发现帕利瓦的天空变成一片赤红——上千只红色眼睛漂浮着、呼啸着向城邦聚集。

    奥丁从登上双月大陆开始,便在帕利瓦城结了一张细密蛛网,等待追捕他的魔族扑向这张巨网中,如今应是收网的时候了。

    “我的确善于使用人类的手段。”完成这一切后,奥丁愉快地对着虚空说道。

第二十章 角斗() 
祭礼日终于来临,自由民像海潮一样,从罂粟花径涌向罂粟花剧场。

    庆典开始前,无脸审判者还处决了几个劳尔家族的仆从——劳尔家族曾经是拉尔森家族的封臣,在海撒?拉尔森被捕之初,便投靠了圣堂,为打败领主守卫军作出不少贡献,因此逃过了被裁决的命运。

    但如今,愤怒的侍神者们找不到敌人的踪影,便把怒火发泄在这个曾经与领主有牵连的家族身上。

    这种愤怒对躲藏在黑暗中的敌人毫无用处,对方虎视眈眈,不知何时何地会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当然,狩猎者通常会在这一刻将野兽击毙。

    鲜血为祭礼日拉开帷幕,自由民为此高呼。

    人们慷慨解囊,将劳碌所得投入赌注,买下某个角斗士的胜利——这是一场赤*裸裸的、鲜血与力量交织的竞技,承载了观众内心的原始冲动。

    被击败的奴隶在角斗场上丧命,而胜利者则获得真神眷顾,走上祭礼圣坛,将头颅割下,把鲜血奉献给奥西里斯神。他的亲人将获得无上荣耀、摆脱奴隶身份,获得真正自由。

    如同往年一样,圣司祭约翰?费舍尔,与十六位司祭一起,登上司祭席,他的脸孔隐没在光晕之中,银发垂腰,金色双眼凝视着欢呼的世人。

    他吟诵祭礼词,声音如同孩童般清澈,回荡在罂粟剧场的每一个角落。

    人们为此颤栗,如同沐浴圣光之中,又如同被圣泉之水洗礼,他们发出比狂风雷鸣更强烈的欢颂声,向理想中的圣人跪拜。

    圣颂落下,血与肉的搏斗正式开始。

    两个身穿铠甲的角斗士站在罂粟剧场中央,手持巨斧、长剑和盾牌,像野兽一样扑向对方。

    观众发出尖啸!

    利剑带动风声,越过斧刃,将木质斧柄劈成两截!而持剑者则被戴牛角盔的野蛮战士一拳击倒!

    当武器交织的一刻,观众席上传来更尖锐的叫喊声。

    他们并非为场上激烈战斗而呼喊,而是因为——

    一位修士被架在了底层观众席中间!

    而修士身后,则是一个衣衫褴褛、浑身密布狰狞伤口的人。行凶者脸色发灰,皮肉贴在骨头上,深陷双眼却如同燃烧起来。

    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个人十分熟悉——他便是帕利瓦名义上的继承人,卡特?拉尔森!

    卡特一手用长剑抵住修士的喉咙,一手高举附髓虫,绿色雾气围绕着他快速膨胀,无人敢上前阻扰——普通人沾染这些毒雾,相当于自寻死路。

    修士拼命挣扎,举起法杖,想吟唱咒文。

    然而,卡特的剑刃在他喉咙上割破一层皮后,他再也发不出一句声音。

    在绿雾的保护中,卡特?拉尔森从观众席底层一步一步地向祭礼圣坛靠近。

    人们受到了惊吓,认为渎神者的后裔被邪灵附了身,高声尖叫、冲向剧场出口。恐惧像浪潮一样传染,人们拼命想离场,出口却寥寥无几。一些人在推搡中从数米高的观众席滚落、血溅当场。

    司祭们无比愤怒,经过简短吟诵后,数颗鲜亮火球在法杖上凝聚,瞄准了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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