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煞七十二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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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煞七十二变-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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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基本工资4500,出一次外勤1000块,这个月出了两次,一共拿得到6500块。死老太婆医药费要用2000块,弟弟妹妹生活费一个一千2000块,每个月存定期500块,大舅屋结婚送礼200块,新出的皮肤300块,小美过生要送礼物500块妈哟,不能白送,一顿麻辣烫40块钱,开个房40块钱,买套套20块钱。”

    他按下了“=”号,最后得到的数字深深刺痛了小心肝。

    “曰!下个月又要啃方便面。”

    他正抱怨着工资太低,养家糊口成本太高,忽然,一双洞洞鞋出现在眼前。

    他习惯性就是一句:

    “安源保安公司办事,无关人员莫管闲事。”

    可是。

    “咔嚓。”

    照相声伴着闪光灯接连而起。

    这红茅市居然还有不给公司面子得的?

    他诧异抬头,瞧着一个穿着大裤衩子的年轻男人,一手烤串,一手手机漫不经心地照着相,瞧见他望过来,把镜头一低,还给他来了一张。

    嘿。

    方墩儿差点给气笑了。

    “你听不懂人话嘛?!”

    青年闻言点点头。

    倒是不拍照了。

    尼玛。

    改摄像了!

    呵。

    这下方墩儿是终于笑出了声。

    见义勇为嘛,不错。正好让我“好吃街方世玉”让你见识一下社会险恶。

    他把烟头往地上一杵,“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抬手就去抢青年的手机,可这是虚招,脚底下一击撩阴腿已经悄然踢出。

    然而。

    这一脚没来得及够到。

    方墩儿眼前忽的就是一阵天旋地转。随即,“啪”的一下,一脑门磕在了地板砖上,砖隙间的污水溅起,糊了他一脸。

    竟是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掀了个转,翘着屁股趴在青年跟前。

    紧接着。

    一股子钻心的疼痛打屁股上传来,让人不免回忆起小时候被针管儿支配的恐惧。

    方墩儿当场就“嗷”了一声,连滚带爬窜出去了十来步。

    待他虎目含泪悲愤回望,但见一根烤串签子正插在他左半边屁股肉颤颤巍巍。

    “噗”

    不晓得是哪个没忍住笑意。

    反正他一张方脸是由青转白、由白转红、由红转黑。

    “笑个锤子。给我弄死他!”

    李长安自问回到现世之后,整个人都平和了许多。

    至少在古代世界,被他撞见恶人为非作歹,手里的签子瞄准的恐怕就不是屁股肉,而是咽喉了。

    但李长安毕竟是李长安。

    当对面涌上来的一众小混混,其中一个嘴唇上绒毛尚稀,年纪不过十六七的掏出一把折叠刀,他虽然姿态依旧闲适,但眸光中却闪过一丝凌厉。

    这拿刀的小杂皮不懂技击之术,手里的弹簧刀只是胡乱捅刺过来。

    道士则捏起一根烤串签子,一挑一拨,间不容发绕过刀口,竹签尖端挑入了对方的麻筋,他手里的折叠刀立刻握持不住,轻轻一拍,便脱手而出。

    紧接着,李长安抢入跟前,一拳砸了他个满脸开花,揪住一头黄毛,将他整个人甩在墙上,再摁住先前掏刀子的右手

    “啊!”

    一声惨叫。

    竹签子居然穿过肉掌,没入了砖石之中,将他的手掌钉在了墙上。

    李长安并不停留,立刻就是闪身一让,后面偷袭者的飞腿便结结实实踹在了墙上。还没等他抱着脚喊疼,便被李长安一把摁在墙上。

    “噗嗤。”

    又一个手掌“标本”新鲜出炉。

    接着。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等李长安将所有人的手掌统统钉在墙上,那个拿刀子的小杂皮却不晓得哪里来的凶戾,忍着剧痛将手掌拔了出来,又掏出了一把弹簧刀,撑着道士背对他的功夫,一刀捅向了李长安的腰眼。

    好在这几天的平和日子没有磨灭李长安的警惕。

    道士脑后长眼一般,反手就捉住了他持刀的手腕,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后脑勺,往墙上猛地砸过去。

    正好。

    那方向就是小杂皮先前拔出手掌的地方,那半截竹签子还留在墙面上。

    这一瞬间。

    小杂皮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竹签在眼中无限放大,眼看就要捅入眼球,搅入脑浆。

    此时,来自于后脑勺的力道却突然一偏。

    他脑袋擦着竹签重重撞在墙壁上。

    说来纷繁几百字,但究其时间却不过一分来钟。

    方墩儿用尽了毕生的意志力,终于把竹签给拔了出来。他咬牙切齿回过头来,心里发誓要把这根竹签儿原封不动的给插回去。

    然而他茫然地看着眼前场景手下的混混们一个个都抓着手腕正在哀嚎,只有那小黄毛呆呆傻傻的站着,裤裆里滴落着些不明液体。而他要报仇的对象,正慢条斯理地啃着最后一根烤串。

    老实说,这一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但不管是小混混,还是黑社会,想要吃这口饭,就得有基本的职业操守。譬如说,这个时候他看了看哀嚎的小弟们,又瞧了瞧李长安手里的竹签,哭丧着脸扔掉手里的签子,抡起王八拳,“英勇”地冲了上来。

    理所当然的,熟悉的天旋地转,熟悉的屁股一痛。

    他垂泪回望,很好,这次插在右边屁股上,对齐了。

    还好对方接下来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等到小弟们一个个狼狈逃回来,方墩儿松了口气。

    “你给我等到!得罪了我们安源保安公司,就是得罪整个红茅市,黑白两道都不得放过你!”

    抛下了这一句狠话,他赶紧就带着小弟们转进如风。

    道士目送他们离去,对他们的威胁全然不以为意。

    此时。

    那个被殴打的男人也扶着墙根呻吟着站了起来。

    “老师,要不要去医院看哈?”

    “我没得事,不用去医院。”

    这男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满是青肿的脸,他想冲李长安笑一笑,可刚裂开嘴角,就“嘶”的一下倒吸一口凉气,只好板起脸连声道谢。

    而后,他尝试着想要走几步,却是脚步一个趔趄,差点立足不稳摔倒在地,多亏道士眼疾手快,一个健步上前将他扶稳。

    他又是一阵谢谢,可这次,李长安的目光却带着一丝古怪。

    抵近了他才发现,这人身上竟然有法术的味道。

    “不好意思哈。”男人涩然说道。“我脚好像有点”

    “没得事。”

    李长安脸上露出满含深意的微笑。

    “你屋远不远嘛?我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去。”

第五章 大黄狗() 
在这个古怪的小城里,才摆脱监视,转眼又撞见个疑似身怀法术的人,李长安是不得不抱有疑虑的。

    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但世上事,正是无巧不成书。

    “你莫告诉我,你屋也住在这儿?”

    当道士把刘卫东,也就是先前救下的中年人送到他家楼下,却是不由得哂然一笑。

    不料想,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了起点。两人所在正是先前橘猫天降的烧烤摊。

    眼下烤摊上食客已换了几茬,楼上的争吵却没平息的意思,反倒是越演越烈。听那七嘴八舌、日麻连天的叫唤,貌似参与这场骂战的又添上几位,但无奈何,加起来都不是那位邹瘫瘫一张嘴巴的对手。

    这不,一个老头被气急了。

    道士在楼下都能听到他胸膛里破风箱似的吸气声,这老头颤着嗓门儿。

    “吁——呼!你个泼妇!跟你扯不清,你屋刘卫东啊?喊他出来,我给他说。”

    女人笑了起来,笑声尖锐里透着得意。

    “我晓得的哟,说不定死到外头咯。你找他做啥子,赶到去陪他么?”

    “你!你这个婆娘怎么这样子恶毒啊?”

    “我恶毒?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瘫瘫,才叫恶毒!”

    接着,就听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和袁啸川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以及一连串的震耳狗叫。

    “哎呀。”

    刘卫东一拍大腿,顾不得李长安,赶紧道了声谢,扶着楼梯栏杆,一瘸一拐上了楼去。

    至于李长安么,他心道:来都来了。于是乎,抄着手也慢悠悠跟上。

    而就是此时,在两人都踏上楼道的那一刻。

    身后街道往来不息的人群中,烧烤摊上的老板、米粉店里的食客、对面街道遛狗的大娘形形色色的人竟是不约而同的掏出手机,无声无息对准了两人的背影。

    刘卫东家在五楼。

    他腿脚不便,急匆匆先走一步,反倒拉在了后面;李长安不紧不慢的,倒是率先上得楼来。

    到了地儿,他第一眼就瞧见一扇防盗门大敞开着,一帮子男女老少黑压压堵在门口,却不敢越雷池一步,只隔着三四步的距离指手画脚、吵闹不休。

    道士再抵近一些,就瞧着门内一个女人盖着被单躺在轮椅上,她看来苍白消瘦,但一张嘴皮子连带神情却亢奋得很。

    说到激动处,更是将双手挥舞起来,当了枪膛,作了刀口,连戳带点,把一个个污秽不堪的字眼,机关枪也似的喷射出去,“打”得对手一个个粗脖子红眼。

    李长安光是听个热闹,就觉得头皮发麻、额头冒汗。

    但她的对手们却“文明”得紧,虽然被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但愣是没一个闯入门来,用拳头讲讲道理。究其原因,大抵是一头看不出什么品类,但体型足有成年男人大小的黄狗,正蹲在门槛上站岗吧。

    有这么一尊“门神”在,这火药味儿十足的场面里倒有了些“动口不动手”的谦谦君子之风。

    至于袁大队长,他倒是还在,只是坐在上面的楼梯,抽着烟望着底下一个劲儿冷笑,瞧着李长安来了,只示意让他上去陪自个儿看戏。

    “你不是走了么?”

    李长安把遇到刘卫东的事情如实以告。

    到这时候,刘卫东这才姗姗来迟。

    他一上来,就打算完成袁啸川未竞的事业——劝架。但奈何,这边恨屋及乌,那边又认为他胳膊走外拐。一个大男人点头哈腰,拖着条瘸腿,像个皮球在两边唾沫横飞里兜来转去。但不管是义愤填膺的邻居,还是牙尖嘴利的妻子,都没人停下来问一声,他脸上的伤打哪儿来的。

    只有大黄狗会摇着尾巴,亲昵地去添他脸上的青肿。

    总而言之,刘卫东的努力只是徒劳无功,反倒成了个夹心受气包。

    一个眼镜男指着他鼻子骂道:“你屋刘家人有没有家教,一点公德心都没得!”

    “不是不是,我婆娘她最近心情”

    刘卫东只是低声解释,但身后的邹瘫瘫却是第一时间冷笑回应。

    “公德心?某些人也好意思讲公德心?”

    “你说哪个?”

    “我说你。”

    “你说我咋子?”

    “我说你前几天偷偷往我家阳台甩烟头。”

    “你放屁。”

    大抵是觉得终于抓住了对方的破绽,眼镜男得意地呸了一口。

    “老子一不吸烟,二来上个星期都在出差,今天才回屋,前几天怎么可能往你屋阳台甩烟头。”

    此言一出,场中喧闹顿时一滞。

    “高位截瘫?”

    楼梯上,看了半天戏的李长安小声问袁啸川。他发现这位邹瘫瘫从头到尾,只有一个脑袋同两只手臂动弹过。

    袁啸川点头。

    “胸部以下。”

    话音刚落,邹瘫瘫突然一边拍着轮椅,一边放肆大笑。

    眼睛男感觉不妙。

    “你笑啥子?”

    “我笑啥子?”

    她抹了把眼泪花子。

    “那就要问你老婆啰。”

    眼镜儿男再起不能。

    旁边一个大妈赶紧接过战斗,却是改变策略,迂回攻击摆起了事实、扯起了道理。

    她抓住了刘卫东。

    “小刘,这个事情我们要讲道理。你屋邹萍往楼下甩猫,我们劝她两句,她还无缘无故骂我们。哎,别哩不说,就算我们这些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碍了你的眼,但别个路过的总没有招惹你啥,你凭啥子甩猫下去砸别个呀?”

    刘卫东是急得全身冒汗,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的妻子又尖叫起来。

    “砸到又怎么样?”

    她看来有些歇斯底里。

    “都是帮凶!走狗!同伙!砸死一个算一个,大不了我一个瘫瘫给你赔命,老子赚了!”

    这场骂战终究还是结束了。

    倒不是刘卫东的说和取得成效,纯粹是双方骂累了,偃旗息鼓来日再战。

    两边各自回家,袁啸川却招呼着道士,进了刘卫东的家门。

    他家里的布置颇为老派,有些拥挤狭小又充满着生活的味道,普普通通,唯一的特点,大抵是客厅摆着许多宠物笼子,几人一进门,就有一群猫猫狗狗围上来。

    而刘卫东本人,则像个不停脚的陀螺,这边招呼了客人坐下,那边又把邹萍推进卧室,转眼又进了厨房忙碌。

    可刚系上围裙。

    邹萍就来了一句:

    “你去干啥子?”

    “我给你下碗面。”

    “不饿。你先给我过来。”

    他低眉顺眼应了一声,小跑着到了卧室门口。

    “哈(傻)了么?”

    邹萍又开了口。

    “把药酒带起。”

    “哎!”

    他喜滋滋回了一声,唤道:“黄儿,药酒。”

    “汪。”

    大黄狗叫唤了一句,转头衔着一瓶跌打药酒来到主人身边,接着

    “郎凯又遭老,不是让你小心点儿么?”

    “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嘶。”

    “莫动。”

    客厅这边。

    袁啸川熟门熟路翻出了茶叶、茶杯、瓜子花生,又从厨房拎来热水壶,自顾自冲了两杯热茶。

    “你倒是不客气。”

    “客气啥子嘛?我在綦水这四五个月,时间待得最长的地方,一是租的房子,二是交警大队,三是就是这家屋里。”

    李长安接过茶杯,茶香透彻就是有些烫嘴。

    “说嘛。”

    他把茶杯放下。

    “你喊我来帮忙的事情,是不是跟这家人有关系?”

    “有关系,但不完全是。”

    袁啸川这个烟鬼又点燃了香烟,一边抽烟,一边嘬起了热茶。

    “那是四个多月前,我到这綦水上班的第一天晚上,我骑车到周边熟悉路况。没想到,当场就撞见了我上任的第一件案子。一辆兰博基尼酒驾飙车撞翻了路边散步的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

    “一对夫妇,还有在女的肚皮里头五个月大的胎儿。”袁啸川继续说道,“我第一个赶到,当时就叫了救护车,经过抢救,男的好一点,一条腿瘸了,第二天就醒了;女的就严重多了,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娃儿没得了,自己高位截瘫,一直在昏迷中。”

    “至于那个肇事司机,龟儿子屁事没得,就是趴到气囊上睡着了,当晚就放了回去,第二天就有人去找男的要私了。”

    “这种情况还能私了么?”

    袁啸川冷笑了一下,只是继续说道:

    “一来肇事一方给的钱不少;二来,这男的性格软,再加上亲朋故旧都在劝他,他就答应了私了。但这个时候女的醒过来了。”

    “娃儿流产,自己高位截瘫,女的性格烈性,哪怕不要钱,都坚决要让肇事者去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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