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了近十年，他只把杨家现两个女儿当妹妹。
杨兴年会试过后客栈里休息了半日，杨初月买了些食材客栈厨房做了一些家常菜端到杨兴年屋子。近几年杨初月厨艺见长，杨兴年吃后夸了她几句。
“你忠毅侯府可还好？”杨兴年问道。
杨初月说：“不好不坏，大户人家规矩多，这你知道。到了邱家才知道什么叫做高门侯府，什么叫深不可测，我看以后还是回丰莱镇吧，那里住着踏实，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胆过日子。”
杨兴年吃了些东西后放下筷子：“是你胆子不够，你若有野心有胆识，将来何愁没有荣华富贵？”
杨初月活了两辈子，都是老实本分人，不是自己绝不要，自己想要就靠双手争取。杨初月是邱振晔外室，忠毅侯府上下人都知道。现老夫人做主让她这个外室进门了，等邱振晔忙完朝堂里那些事，估计就要给她一个名分，差不多就是姨娘之类。
她一直坚信靠男人上位还不如靠自己奋斗，尤其这个男人靠不住地方。她对邱振晔没多大期待，不会邱家待得太久。等到邱家恢复往昔，她会找一个合适时机要求给一份“和离书”，然后回乡下老家。现手艺学成了，银子有了，回乡下才是上上之选。
要是丰莱镇施展不开，还可以到莱川县城，或者到西州城里发展。到时候扶植一下姐姐和弟弟，一家子一起奋斗比什么都好。要是能找到一个性子好又比较靠谱男人那就嫁了，人这一辈子求不就是这个么？
“邱家不是我能玩得转，我也没那样野心，只要能平平安安过日子就行。我不会邱家待一辈子。”她和邱振晔相处时间不长，但她能看出邱振晔绝非池中物，古人智慧不是她能小觑，尤其是宅斗激烈之家成长起来男人。
杨兴年不知杨初月说这席话是真是假，她将来由她选择，他不会干涉。“无论怎样，你自己当心就好。到京城几月一直忙着复习，还没到京城四处逛逛，不如下午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吧。”杨兴年转移话题说。
杨初月应道：“好，我带了银子，给爹娘他们稍些好东西回去吧。”杨初月常跟着文澹出邱家买东西，虽然还不怎么熟悉，但还有那么几条熟识街道，转到其他地方若是找不到路了，还可以问一问。
杨初月京城铺子里买了好些大包小包东西，分成四份装进四个大包裹里送到私人驿馆里托人寄回去。从京城到桐安村路途遥远，邮费花了她整整一两银子。
“给爹娘买东西就好了，为什么还给爷爷他们寄回去？”杨兴年看到四个不同包裹问道。
杨初月把买来东西装好，说：“我这么做是不想爷爷和大伯他们继续道家里去闹得不可开交，到时候难过是爹娘，说来我也没那么好心给他们买。至于二伯，家里困难时候他帮过我们，这些算是谢礼吧。”
杨初月写好写好地址付完邮费，寄到自家包裹里，她布包里塞了五十两银子进去。柳四娘有了上次教训，钱财上没从前张扬了。拿着那些钱，他们不用每天起早摸黑那么辛苦。走之前听说杨宝弟自溺水后，性子转好了一些，他是爹娘将来倚仗，希望他能懂事一些。
大胤宣和三十六年，平南将军邱振晔率兵肃清淮南王叛逆班师回朝，京城百姓夹到欢迎，玄成帝亲自领兵出城迎接。
平南将军平叛中立下大功，因为他已是忠毅侯，本朝有规定，异姓不得封王，因此皇帝没给邱振晔加官进爵，只给了他无数赏赐。杨初月侯府看到一拨又一拨赏赐如流水一样送进侯府，自言自语地笑道：“皇上该不会把国库都搬空了吧。”
邱老夫人看到儿子这般有出息，笑得灿烂了，邱家能有这样功绩人，出了开国时后邱家祖先，恐怕没第二个人有这样荣光了吧。
皇帝赏赐刚搬进府，邱振晔就一身戎装领着一队人马回来搬了大半赏赐出去，邱夫人有些心疼赏赐，问他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做什么。邱振晔说平乱不是他一人之功，那些将士为这次平乱流血卖命，得把这些赏赐拿去发给将士们，以及用来安抚那些烈士家属。
收买人心这事邱夫人懂，问清楚赏赐去向后，邱夫人就没多说。整顿好军队，邱振晔便会回府。因他好几月都不府上，府上下人忙着洒扫，将整个侯府收拾一。邱炜鸣知道亲爹要回家，并未显示出多少兴奋神色出来，往常怎么过，邱振晔回家那天就怎么过。
邱振晔回府那日，正是发榜日子，杨初月到韩启家那里请了假同杨兴年一起去看名单。原来杨兴年中了一百五十六名。考上了，杨兴年紧绷脸终于露出了笑容。
“大哥，考到这个名次真不容易。”一向不喜怒形于色杨兴年兴奋点头。勤学苦读了这些年，也算得到回报了。“大哥，临走前一天爹娘话不用放心上，我和四姐一直都当你是哥哥从没其他心思，婚姻这事你不用勉强自己。”
到京城之前，杨兴年心里还纠结，杨初月明白这事太过勉强。杨兴年笑容僵硬了一下，“我知道。”
杨兴年回了客栈，杨初月回到邱家。到翰明居时，邱振晔正逗邱炜鸣玩耍，不过邱炜鸣意兴阑珊，根本不理邱振晔，自己坐一边拿着手里玩具认真捣鼓，见到杨初月回来，就喊道：“姨，抱。”
邱振晔看到儿子对他没热情，反而对一个乡下来庄户女投怀送抱，气不打一处来：“这几个月是你照顾炜鸣？你看你都把他教成什么样子了！见到亲爹哭丧着脸，还一副爱理不理样子。倒是你用了什么法子让本侯儿子围着你转？”
邱振晔瞪眼神情吓到了邱炜鸣，邱炜鸣缩到杨初月怀里哭道：“姨，他是坏人。”
邱振晔被喜爱儿子说成坏人，心里气，一把夺过儿子，大手夹他腋下，对着他说：“我是你爹，不是坏人。”
邱炜鸣被邱振晔样子吓哭了，杨初月赶紧抱过邱炜鸣：“他才三岁，你这么吓他那是亲爹所作所为？你若多关心他一些，他也不至于和侯爷生疏成这样。”
“炜鸣是本侯宠儿子，本侯怎会不关心他！”邱振晔对杨初月吼道。邱炜鸣又吓得把脸埋杨初月腋窝下。
杨初月笑道：“如果我没记错话，侯爷宠爱儿子一直是桂姨娘生轩少爷，什么时候成了鸣少爷了？鸣少爷还小，经不住你这么大吼大叫。”
邱炜轩？邱振晔忆起那个酷似他儿子，那时候桂姨娘还活着，邱炜轩还忠勇侯府，母子两人占了他宠爱，至于邱炜鸣这个嫡出大少爷，则待奶妈身边受了冷落。如果不是邱炜鸣病重，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注意到这个曾经爱嫡妻生儿子。“你说得对，我不是个好父亲，让炜鸣受了委屈。如果我多关心他一些，他不会这般体弱多病。”
邱振晔先前那三位姨娘和正室姚夫人之间斗争杨初月不清楚，她也八卦心去问个清楚明白，只见眼前邱炜鸣黏王大娘、奶娘和她这事，就知道这个孩子从小被冷落多了，想有个可以依靠人。几岁小孩是需父母关心时候，也不知邱振晔当时怎么忍心漠视这个儿子。
“既然如此，侯爷以后多顾着鸣少爷吧。他是你儿子，无论再怎样黏我和奶娘三个，我们都是外人。我和王大娘三人才到邱家三个月，老夫人吩咐我和王大娘连大婶要好好照顾鸣少爷，我必须得上心才行。万一鸣少爷又有个灾病，就算拿我们命抵也无济于事。”杨初月说。
邱炜鸣哭够了，紧紧地拽着杨初月衣角，仍不敢看邱振晔一眼。邱振晔呵呵笑了一声：“想不到五年不见，你嘴皮子倒硬了不少，居然这般会说话了。”
杨初月换了一只手臂抱邱炜鸣，“多谢当年侯爷说那番话，我一直铭记心。活着，就不能被别人欺负。”
邱振晔冷笑：“你能说出这样话，还真让我意外。不过你凭什么不被别人欺负？女人，注定比男人弱，尤其是你这种没家世没背景女人。”
杨初月不否认自己现处于弱势，对上邱振晔这种男权主义者、以自我为中心报复心又强人，对他说那套众人平等话无异于天方夜谭，遂说道：“侯爷说得对，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尤其是对您这种位高权重人。当年侯爷桐安村时就说过，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这次进京是老夫人意思，等到您娶了夫人，我会回桐安村，到时候您便可凭借您通天手段抹了当年那段丰莱镇上不光彩事。”
邱振晔冷峻一笑：“也是，本侯何必跟一个没见识乡下来村姑置气，既然是老夫人让你留下照顾炜鸣，你好职责，不要打什么歪主意，否则本侯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杨初月放下邱炜鸣，躬身福道：“谢侯爷提醒，杨初月定会铭记心。”
邱振晔走出翰明居大门，对着这座宅子冷哼数声，他不相信爱钱如命杨初月忠毅侯府待久了，不会起觊觎之心。富贵迷人眼，他始终都相信这五个字，当年她还不是为钱这事妥协了？他就不相信杨初月不想要多钱，到时候再慢慢收拾她也不迟。
忠毅侯府现还没女主人，邱老夫人一人拦下所有大小事务。现邱政博没有实权，又被儿子架空了权利，一个环境好院子养老。他喜欢美人，邱振晔便送他美人，三五个不够就送一打过去。
53、外室和贵妾（）
邱老夫人现翻身做主；对邱老侯爷看得淡了许多；邱政博爱怎么折腾；就让他折腾去，现她依靠不再是那个糊涂丈夫，而是年轻有为儿子。
杨兴年考过了会试，将到京城外南山书院求学。杨兴年说他以后就住书院里，那里安静；学习氛围好；就不用京城租房子住。杨初月想到山上环境好，杨兴年去了书院也能安心读书备考，比起环境复杂京城好上许多倍；点头同意杨兴年说法。
帮着杨兴年收拾行李，杨初月从怀里取出三百两银票和一袋子现银放进他手里；雇了一辆骡车送他到南山脚下：“大哥，你安心书院读书，这些银子够你用上好一阵了。上次寄东西回乡，我已经里面放了一封信告诉了他们我们京城情况，家里事你不用想太多。”
杨兴年一直不明白杨初月怎会有那么多钱，每次来都给他五十两，一开始他不细问这些钱得来途径，不过她塞钱次数多了，杨兴年不得不多问一句：“你哪来这么多钱？”
杨初月说：“还记得我第三次去邱家时候情境吗？那时候我和邱振晔订了协定，因为算命先生说我和他八字相配能旺他，那时候他就说要借我运气给他冲一冲，事成后给我一笔钱。后来他真发达了，如约给了我一大笔钱。这些钱我都存钱庄里，爹娘都不知道。这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他们，这笔钱我想自己管着。”
“好，我相信你会理财。这些钱已经够我花三年了，你不用再给我送银子了。山上除了束脩和住宿吃饭买书笔墨纸砚外，也用不了多少钱。”杨兴年捏着手里钱袋子和手里三百两银票，每次杨初月给他钱他也没用完，他身上所有钱加一起差不多有五百两。
杨初月说道：“读书苦，你也别委屈自己了。银子没了我可以想办法赚，邱家我每月有二两月银，吃穿都不用自己花钱。我知道书院不准女子进入，所以以后不会来看你。如果没银子了，就写信告诉我，我给你送来。”
杨兴年京城听到不少和邱振晔有关事，说他好把他捧到天上，说他不好把他踩脚底当狗屎。
邱振晔，才子，奇才，纨绔子弟，浪荡子，不孝子，大奸臣，大功臣，不守礼法，宠妾灭妻，冷血无情，自私自利，残酷暴戾……这些都是京城百姓对他评价。
当年他不敢直视邱振晔眼睛，那时候他有一种感觉，这个侯门公子，怎会有那样冷如寒星眼神？现想来，邱振晔确实不是个深不可测人。“我听了不少有关邱振晔事，那人你惹不起，少和他接触为妙。南山书院是个安静读书之所，我到那里求学你到不用担心我。”
杨初月见识过邱振晔厉害，明白杨兴年担心，劝他说：“他一直瞧不起我，也不会把我放眼里。”
“话虽如此，还是小心为上，不可麻痹大意。”杨兴年叮嘱杨初月说。
杨兴年去了南山书院，杨初月回到了忠毅侯府。到京城后她用了一大笔银子，正想办法填补空缺。月银和赏赐，她都存到了钱庄里。
邱老夫人常听韩启家和王大娘说杨初月诚实厚道，观察了她几个月觉得韩启家话说得不假。杨初月现公开身份是邱振晔外室，她命格和邱振晔相配，又旺夫宜家，现邱振晔身边没个可心人伺候，邱老夫人便想着抬杨初月做邱振晔姨娘，正好可以解决她身份尴尬这事。
邱老夫人让韩启家去问杨初月意思，韩启家欣喜道：“这可是那孩子福气，老奴问问她去。”
杨初月听韩启家讲这事时候，正给邱炜鸣削桃子。“这事侯爷知道吗？”她心里汗了一把，邱老夫人还真是看得上她，让她做邱振晔贵妾。
“这事是老夫人意思，侯爷还不知道。”韩启家说。
杨初月将桃子削成小片放到盘子里，邱炜鸣自己伸手拿着吃。她腾出手来给韩启家剥一个，“谢老夫人抬爱，不过这事不成，侯爷丰莱镇时就不喜欢我，而且我是邱家童养媳，被侯爷视为耻辱，若是成了侯爷姨娘，恐怕会让他想起当年那些不事。”杨初月先站邱振晔角度说事，这样成功几率比较大。
韩启家劝说道：“这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侯爷怎会放心上？你也不是当年那个小丫头了。不说你性子好，模样也好，侯爷不会厌恶你。”
杨初月仔细削桃子皮，“姑姑是看着侯爷长大，他性子您清楚不过，侯爷若是不喜欢便永远都不会喜欢。若老夫人不问清楚少爷意思，就做主将我收房，恐怕少爷不会喜欢。另外，若我成了侯爷人，必定会为自己打算，照顾小公子恐怕会有私心。人心会变，姑姑比我明白这个道理。”
杨初月削桃子皮没断，把白净桃子交到韩启家手上，“姑姑，我身份无论如何都配不上侯爷。忠毅侯府侯爷收童养媳，当年那事还被朝廷中言官拿去说事，这才给我安了一个名分外室，我想我继续留府上只会碍侯爷眼。杨初月别无所求，只希望老夫人能大发慈悲让我回桐安村。”
韩启家不知杨初月说是真是假，“这事我先回去问问夫人，你先照顾好小公子吧。”
韩启家从翰明居回到邱夫人住正房，一路上都想她说起纳妾时候反映，若是别姑娘，听了这事早就害臊得脸红，杨初月听了脸不红心不跳，还慢条斯理推脱这事。这等飞上枝头变凤凰好事，杨初月怎会推辞？
杨家那么穷困，若是成了侯爷姨娘，虽算不上大富大贵，至少也能过锦衣玉食日子，她为什么会拒绝？当年杨家一心想巴结邱家，给他们一个名正言顺机会，杨初月怎么不要了？
韩启家向邱老夫人原原本本说了杨初月反映，邱老夫人也不解：“她当真这么说？”
韩启家难解道：“是啊，千真万确，错不了。老奴猜不出她是真不愿意还是故意装矜持，若说是装出来，老奴看着又不像。若说不是装，又担心她城府太深连老奴也骗过了。”
邱老夫人暂时猜不透：“既然她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她，就让她去吧。不过你盯紧了她，别让她做什么阴损之事。”
韩启家退下后，邱振晔屏风后冷笑，原来邱夫人今天叫他来就说这事。杨初月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