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朋党在历史上,从来都不是一个褒义词。它起初指同类之人为了私自的目的而互相勾结,后引申为士大夫各树党羽、互相倾轧。在历代人心目中,朋党是围绕私利而组成的集团,无道义可言。同党之人为遂其私欲而不择手段,肆意诬陷非党之人,污染官场风气,扰乱统治秩序。对统治者来说,朋党现象是不祥之物,朋党兴则国衰亡。
由于这种观念已深入人心,无论何人,一旦被指为朋党,不仅意味着政治生命的完结,且也会在道义上背上恶名。而大宋的历朝朋党之争是些新进士大夫为自身利益和抱负而与权臣之间展开的斗争,继而演化为新进士大夫内部的分裂和相互攻讦。他们言论强于行动,目标重于手段,意气多于理智;自负固执,我行我素;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结果授人以柄,也往往招来人主的猜忌。进而使得统治者更是以防范臣下结党营私作为维护皇权的要任务。
过去为了防止地方擅权,大宋采用了以文治武,控制财政的政策,将地方财权全部收归中央管理。因为统治者们都知道自带口粮的兵和当兵吃粮、需要向长官领饷银的兵,肯定不是一回事。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实践反复证明,如果以服从为目标,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把人的胃管起来,从而形成上下关系。
这种关系的形象图解,就是动物园里、马戏团里那些动物和管理员之间的关系。那是一种自本能的、异常亲密的、令人颇为感动的、动物已经完全丧失独立要求的、管理员可以颐指气使的依附关系。不仅对各种动物的管理,对人的管理也是如此。过去士兵的粮饷皆是来自于朝廷,确切的说是来自于皇帝,从而使军队必须依附于中央才能得以存在。
国破之后虽然有了******,但国土大半沦丧,税赋断绝,实力已今非昔比,再难以维持过去的体制,不仅无法养活军队,自己还需靠地方接济。而今琼州的帅府粮饷皆出于自筹,与朝廷没有丝毫关系,如此情况下士兵的胃被长官管起来了,也就是兵将之间形成人身依附关系,他们的眼里只有为他们饷的帅府,而没了朝廷。
赵昺也清楚古代的时候还没有形成现代国家的概念,在百姓眼中,国即是君、君便是国。这也就形成了一个概念:国君一旦被异国所杀无人嗣承,或是国家都被敌国攻破,国君被俘获,国家也就随之灭亡。那么可以说为了维持一个国家的存在,就必须有一个合法的君王存在,哪怕是名义上,至于是哪个当并不重要。
而今在世人眼中,朝中的小皇帝继位并非正常的传位,而是6秀夫、陈宜中和张世杰等人推举的,借以团结各方抗元势力的幌子,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既然大家都非正朔,你可以推益王为皇帝,那我当然也可以推举卫王当皇帝,这也不过是效仿当年太祖黄袍加身的戏码。两下相加,******自然会对帅府心存疑窦,担心他们会脱离朝廷自立。
若是以朝廷过去的实力他们倒也不怕,不幸的是朝廷接连失败,损兵折将不少,刚刚收复的地区又一一丢失,对琼州的控制力被严重削弱。若是在此种情况下上岛避难,他们担心会被帅府废了皇帝,拥立卫王继位,将他们吞并,因而旦有其它法子就绝不会前来琼州……
对此赵昺也只能大呼冤枉,自己活过今年看来是问题不大,而他那皇帝哥哥却不好说了。如果他们不肯前来琼州避难,很可能便按照原来的剧本演下去,连累自己那可怜的哥哥丢了性命,到时自己便是千顷地里一根苗儿,想不当皇帝恐怕他们都不干,求着、哄着自己继位。但是这个却不能说,否则诅咒皇帝的罪名是跑不了的,所以憋成内伤也不能吐露半个字儿。
应节严想想殿下所担心的虽多是臆想,但是也不无可能。历朝的朋党之争每次都出现在面临重大历史变革的时代,届时不免泥沙俱下,鱼龙同现,在环境不可抗拒的改变,每个人根据其政治理念、道德信仰与实际利益的轻重权衡而作出不同之反应。
他日如此,今时只怕也是如此。而以朋党之名攻击政敌,历来也是官僚政治集团斗争的可怕武器。而伴随每次的党争,都会使朝局动荡,国家元气大伤,前时还有时间和机会休养生息,恢复元气。可在这危局之下若被不幸被殿下言中,那么无论对帅府,还是朝廷都将是场灾难……(。)
第208章 博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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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昺师徒两人说了会儿当前形势,都觉前途难测,如今之计只有先守住琼州为根基,随形势变化再做打算,但心中不免烦闷。????? 一? 看书 而为了保证安全船队一直贴近海岸线航行,岸上景色尽入眼底,应节严便借机说起如何借助山形地势排兵布阵,筑堡设寨,控制要点。这些兵法常识正是赵昺所匮乏的,他自然听得认真,也正好得以排解旅途寂寞。
“殿下,你看前边便是白泉河的入海口,中有一沙洲可扼守河口,屯一营之兵便可阻敌沿河而上。”经过多半日的航行,船行至会同县海域,应节严指着西岸言道。
“嗯,这里确是要地。敌若从此登陆,溯流而上便可避开我们的正面防御,从侧翼迂回至琼州,我记着中军黄福营驻扎于此!”赵昺端起望远镜望去,只见前方椰树、槟榔掩映这一座不大的小岛,河水在此分流环岛入海,海面上散布着点点船帆,他看罢放下望远镜道。
“殿下记的不错,这里已筑起堡寨,遣将驻守。”应节严点点头道。
“这里可是叫做博鳌?”赵昺看这里碧水白沙,海水清澈见底,他若有所思地问道。壹 看书 ?
“正是,此处便是博鳌,有何不对吗?”琼州的防御自然由抚司主持,何处驻军、何处设寨皆由应节严亲自考定,比赵昺清楚的多,他见殿下问的奇怪,又反问道。
“哦,没什么,只觉这地名叫的稀奇!”赵昺随口敷衍道。他记的前世曾经来此,却是建在万泉河海口的一座世界闻名的现代化小城。刚刚他听应节严说此处是白泉河,不大确定才有此一问,不过又到‘故地’颇觉感慨。
“博,广大、多也;鳌,鱼鳖之属。意思便是此地多鱼虾龟鳖。”应节严解释道,却没有看到殿下面色有异。
“原来如此,学生受教了。”赵昺看着海面随口应道。
“殿下,抚帅,天色将晚,我们是否靠岸休息,明日再行。”这时郑永请示道。
“好啊,正好也可查看海防!”赵昺略带兴奋地道。
“殿下,此处只驻有一营兵丁,万一……”应节严却有些犹豫,天黑行船确有风险,而上岸又担心有警。? ?
“抚帅勿需担心,此地乃是我疍族世居之地,若是有事只需一声唿哨便可聚起千百人马救护!”郑永施礼笑道。
“哈哈,原来这里是你家,届时可要好好招待本王啊!”赵昺听了不等应节严回答便大笑着道。
“殿下肯屈驾,属下怎敢不尽心款待!”郑永言道。
‘铛铛……’说话间,突然船上警钟敲响,船上的兵丁迅速进入战位,砲门、弩窗打开,亲卫们也围拢过来。
“殿下,有十数艘小船向我船驶来,不听警告仍在靠近,是否迎击?”勇士号船长过来禀告道。
“且慢,没事的,我们的船进入疍族水域,他们是前来察看情况的,待我去说!”郑永向外看了眼回头喊道。
“解除戒备,以防误伤!”赵昺听了立刻下令道,并示意郑永前去解说,不要引起双方的误会。
话虽如此,但殿下在船上哪里敢有丝毫差错,因而虽关上了砲门,却箭仍在弦上,手还握在刀柄上,并未放松警惕,倪亮更是挡在殿下身前,虎视眈眈地盯着海面。而赵昺知道说也没用,舷窗又被倪亮挡住,只能侧着耳朵听他们说些什么,却只听对方喊来嚷去,一句也听不懂。
赵昺来到这个世界后,虽然有时还觉的诸多不便,但是生活上基本上习惯了。现在最让他倍感无奈的却是说话。宋朝的官话,也就是现在所说普通话是带有开封口音的河南话,南迁到江南后依然如此。赵昺本是北方人,官话还是能听的明白,而宫中的内侍自然讲的是官话,大宋选官也倾向于会讲官话的士子,官话自然成了读书人必备的技能,所以初到的时候交流还是不成问题。
在疫船上,接触的也只是刘黻、赵孟锦几个人,他们都是官场中人,而庄世林是生意人,交谈也没障碍。但到了甲子后,军中义勇来自各处,他因为在南方工作勉强能听得懂闽南话,可这会儿也费劲了。而到了广州,帅府军八方来投,口音也是五花八门,他多半的时候就不懂装懂了。而到了琼州,口音更是各异,出门就得带翻译了。
郑福翁那是疍族首领,他家大公子谁人不识,一番吆喝后便解除了误会。由于这片海域暗礁密布,水情复杂,郑永驾船在前领航引着船队靠上码头。得到信儿的守将黄福和会同知县已在此等候,将殿下等人迎进城中。
入得城来,赵昺边走边看。这会同县本没有城池,此次修筑海防才筑起的新城,城墙以石头砌成,高有两丈,横直百余丈,周围不到四百丈,开有南、北两个城门,大小只相当于内地的一个大些的镇子。城里横竖不过两道街,除了县衙和军营外,只有几家铺子和作坊,居民不过百户,从这头走到那头用不了十分钟,转一圈也费不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现在城池初建,城防设施也未完备,既没有月城和瓮城,更不要说护城河了,连城楼也只建了一座,其上可以俯视整个东北海面,往来船只皆逃不过哨兵的眼睛。不过来说岛也不大,方圆不过两平方公里,在城上布置弩炮便可封锁水道,阻敌进入白泉河。
赵昺登上城楼眺望全岛,东部的一条猗长的沙洲把河水、海水分开,一边是烟波浩瀚的南海,一边是平静如镜的白泉河;在山岭、河滩间散落着几个小村庄,周围有些坡地、水田,白泉河、九曲江、龙滚河三江交汇,东屿岛、沙坡岛、鸳鸯岛三岛相望,水饶四周,出入皆需乘船,形成天然的城壕。眼前山河依旧,风景如画,他却叹口气,前世记忆中的博鳌恐怕只能出现在梦中了……(。)
第209章 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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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赵昺一行人夜宿城中军营,而以他所想就在沙滩上扎营在生起篝火,来点海鲜烧烤才够惬意。?? 但想想应节严打死自己也不会答应,也只能作罢。可他们的突然到来,也让城中上下一阵鸡飞狗跳,好在殿下并没有什么非分要求,总算对付过去了。
次日清晨,赵昺校阅黄福营,看了会操,又考较了箭法和刀枪。别看他嚷嚷的欢,可也就能看明白这些,哦,还有能看懂旗号,听明白号令了。至于该干啥根本不用赵昺操心,自有应节严下令进行攻防演练,阵型转换,又随机点出几个人单独考较,以防他们作假。接着便是由营中的精锐个人才艺表演,什么举石锁、舞大枪、胸口碎大石之类的硬功夫。
而赵昺此时并不需要做什么、说什么,他就需挺直了腰板装严肃看着就行,当然看到精彩处嘴角要适当抽动两下,表示自己还算满意。有时还要皱皱眉表示不满,以免他们以为自己啥也不懂。总之,他巡视的作用就是以示自己对战备工作的重视,对基层部队的关系,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同时让大家知道是谁给你们发饷,要听谁的话,下次见了面不要装不认识。? 壹 ??? ?看书
不过赵昺也算在军中厮混多日,多少能看出点门道,比如以他的眼光看队伍士气挺高,队列走也很的整齐,进退有序没有出现踩踏事故,而他们的箭射的也不赖,都能达到及格水平,由此可见他们在训练上是下了功夫的,整训也还是有效果的。可细看之下几乎所有官兵眼圈都是黑的,想是他们昨夜给自己站了一夜的岗。
待这些校阅完后,才是赵昺正式上场时间,他在黄福的陪从下检查了宿舍的内务,瞅瞅营区的卫生,武器的保养情况和物资储备,厕所是否干净,问问多长时间清理一次。接着再到伙房检查,看看大家每日都吃些什么,一天有多少油、多少菜、几两肉,伙食费是否超标或是有结余。最后便是与士兵们见面,拉拉家常,家里有几口人,是否娶亲了;家人在岛上,还是留在家乡,生活能否过的去。这个时候还可以随机考一下士兵们是否知晓帅府军的铁律,熟悉军中法条。? ? 要看??书?
不过赵昺觉得自己的行为十分滑稽,一帮大男人规规矩矩、诚惶诚恐地站在个小孩儿面前,听他提些正经八摆的问题,看着就十分可笑,大家装的也十分辛苦。但你还得憋着,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且小心翼翼的不要惊着他。每当瞅着这个场景,他都觉得还不如让他们把自己看成个孩子,当做他们的兄弟或是子女,这也许还能激起士兵们些悯幼之心。
吃饭的时候,赵昺才发现士兵们才真的露出了欢颜,而这是因为他们的到来大家才得以又改善了伙食,不禁让他更为沮丧,自己堂堂卫王的关怀居然不如一顿饭来的实惠。这让他想起在甲子镇的时候,那时大家住在一起,吃在一起,赵昺那会儿想端架子都没那条件。那时条件还不比现在,可大家相处的十分融洽,说话也颇为随便,有时还会和小王爷开个玩笑。而赵昺也是随便出入,身边常常是只跟着王德和倪亮,却未感到过不安全,因为他知道府中的每一个人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都不会袖手旁观。
可现在自己兵多了,地盘大了,与大家却显得疏远了。黄福是黄显耀的家将也算是入府早的,大家也算相熟,但此刻见了自己也是小心谨慎,说话都是斟词酌句,唯恐说错了话得罪了自己。饭后赵昺便让黄福将在甲子镇入府的几个老兵叫道一起,屏退左右开了个座谈会,他想联络下感情,也想知道些军中的真实情况。
这招儿果然好使,大家本就是熟人,短暂的尴尬之后便放开了,说话也随便起来,通过谈话赵昺摸到了些情况。大家对当前帅府的待遇,无论是薪饷,伙食和武器装备都很满意;对当前的整军十分支持,毕竟他们中的许多人都经历过泉州血夜,被鞑子追杀的滋味恐怕一辈子也难以忘记,而之所以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还败的那么惨谁都清楚就是因为缺乏训练,以致战斗力低劣,才打不过人家。
而对于整训的效果,众人也一致认为效果是很明显的,战斗力有了很大的提高,再对上鞑子也有必胜的信心,甚至有尽快与敌一战,一雪前耻的求战**,让赵昺都感到他们身上强烈的战意;说及殿下,大家还都是敬重的,无论怎么说一个孩子为了复国不惜孤身远赴海外精兵备武,为国保留最后一块立身之地无不佩服,再加上军法严厉,大家认为服从方面是没有问题的,不会出现成规模叛逃的情况发生。
当然大家也有顾虑,尤其是对家人的挂念。他们中起码有半数的人都是孤身前来的,家中情况不明,亲人生死不知,都希望能回去看看或是能将家人接到琼州,以便能时常看顾。而携带家眷同来琼州的人,因为食宿都在营中,也是很少有机会与家人见面,希望殿下能妥善安排家人的生活,能有自己的一块土地得以安身立命,孩子也能够就学以便日后能某个出身,那样即便战死也能够安心。
赵昺听了即喜又忧,更觉得自己很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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