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官田收租,头会箕敛,引发阶级冲突。在公田回买过程中,少地或无地农民虽然牵连较少,但在后来的官田经营中,他们也深受公田法之害。主事官吏为了邀功受赏,或是多报回买的田数,或是高报公田的等级。等到官田实际经营时,这些上下其手所造成的账面缺额,就只能由租赁承佃的农民来补足。
但是公田法实施时间虽短,却也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为大宋又赢得了一丝苟延残喘的本钱。即便淳祐帝宣布废除公田法,将公田归还给原来的田主,以期望这些豪强能够感恩戴德,帮助朝廷抵抗蒙古。但因为军事局势的危急和财政困难,“饷军方急”,打算再收一年租税再还,结果并没有归还。
所以小皇帝认为贾似道是在错误的时间,采用错误的方式,用错误的人去做正确的事情,失败的结局就早已注定。吸取教训的小皇帝就十分聪明了,在收复江南后,一边实施按口授田,一边以惩奸除凶的名义强力镇压蒙古人和汉奸,并抄没他们的家产和田土。
说起来十分好笑,在攻陷江南后,忽必烈把宋朝的公田没收,并强占大批良田,直接赐给了众多蒙古贵族。而赵昺收复江南后,这些公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朝廷的手中,且不用花一文钱赎买。如此也并未引发朝野的反对,毕竟这些土地已经属于敌产,收为朝廷所言名正言顺。
赵昺从而借没收敌产的机会巧妙的避开了贾似道变革路上一个‘惊雷’,不仅未引发社会动荡,还通过贾似道制定的方式将这些收回的公田出租给佃户,然后收取租赋,还解决了失地农户的生计问题。而后将收取的租粮作为军用,租银作为地方政府财政开支的补充,这样就保证了国家财政的基本盘,大大减轻了朝廷的财政负担……
“庄主事!”出卖公田的路也被小皇帝早已堵死,而今不多的方式就只剩下向陛下借贷了,陆秀夫看向庄世林道。
“陆相,内藏库所余不多,也拿不出几千万贯的银钱了!”庄世林不等陆秀夫说完,便已经知道其下文是什么,立刻起身拱手笑着道。
“嗯?!”陆秀夫听了眉毛一挑,脸也沉了下来,如刀的目光又看向庄世林。
“陆相,下官所言绝无虚言,内藏库如今也只剩下不到六百万贯,却还要用于军器坊维持生产,实在不敢擅动!”庄世林作为皇帝的大管家,对陆秀夫并不十分惧怕,可还是心中一凛,陪着笑着解释道。
“庄主事,前往西洋的海舶已经回返,理应带回大批的金银,难道这些钱都被你偷偷挪用了?”刘黻也扭脸看向庄世林略带诧异地道。
“刘知事,确有海舶靠港,但是与诸蕃的贸易多是以货易货,佐以金银,只有货物出卖后才能有钱入帐。且还要留出部分采购新货,因而当下要是拿出大量的银钱,实在是困难!”庄世林言道。
“内藏库每岁所获何止千万,这些钱都用于何处了?”小皇帝生财有道,是朝中尽人皆知的事情,而皇室垄断着境内的驿站经营,还抽取三成的盐税及坑冶所出,更有能够下金蛋的海贸船队,保守的估计也能够达到二,三千万贯,可现在庄世林却哭穷,让刘黻实在难以相信。
“刘知事,内藏库收入是不少,可是开销同样大。”庄世林苦笑着道,“如今御前护军已有近十万兵力,其装备、军饷皆是内藏库所出;再者军器坊也占用了大量的资金,江东一战只火药就用来近二十万斤,其它勿论,而朝廷却是一直拖欠;此外内藏库中还有些东西,但皆是金银器具及珠宝古玩,并不能用于流通。而海贸是能赚钱,但修葺旧船,打造新船,雇佣水手也是开销巨大,且要依法缴纳关税和商税,所余非是想象的那么多。”
“除此之外,内宫消耗,加上年节赏赐臣僚,都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内藏库能存下这点东西,也是陛下省吃俭用才攒下的!”庄世林不断的说着,以证明自己的‘清廉’,而他知道内藏库资金最大的来源除了海贸外,其实还是向蒙元走私私盐,但这笔钱是见不得光的,所以也就略过不提。
“如此说来,内藏库也难以借贷大笔银钱,这又如何呢?”几个人虽不知内藏库收入的具体数目,但听其所言却是不假,而这也标志着他们最大的希望破灭了,陆秀夫颇为失望地道。
“陆相及诸位上官,其实并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几个人愁眉不展,苦思来钱的渠道,可搜肠刮肚也没有主意,而这时庄世林眼珠转了转悠悠地道。
“哦,还有何办法,快说!”几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
“下官记的,发行新钞之时,朝廷印制了两亿贯纸钞,而投入市场的只有一亿二千万贯,户部尚存有八千万的现钞作为储备金。若是动用这笔钱,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了!”庄世林看着众人言道……
第1189章 达成共识()
庄世林说道投入准备金以解财政之困,众人都是皱皱眉头,不解的看向其。增发纸钞的危害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那将引发通货膨胀,物价飞涨,等于是变相的从普通百姓身上强夺财产。危害比之和买、增税和出卖公田的危害有过之而不及,一直为人诟病。
“庄主事,增发纸钞之害,想必比之吾等更为清楚吧!”庄世林出生商人,入帅府后便负责为陛下理财,为帅府筹措粮草、军饷,出力甚大,也为陛下信任。而地位也随着小皇帝水涨船高,如今不仅掌管着内藏库,还替陛下经营着上百处皇庄、驿站,打理海贸等诸多生意。管理的资产比之户部也不让须臾,陆秀夫以为其不可能不懂增发纸钞产生的恶果,当下却让朝廷以此解决财政困难,不得不让他怀疑。
“庄主事,汝若是心藏祸心,吾必会向陛下禀告,予以严惩!”邓光荐也盯着其厉声道。
“陆相、邓中丞,言重了,下官岂敢心存害国误君之心!”庄世林见他们态度严厉,却也不怕,拱手施礼笑道,“增发纸钞与滥发纸钞还是多有不同的,且当前我朝虽然回归江南日短,但是陛下革除弊政,实施轻税薄赋、按口授田等仁政,让民修养生息。如今江南已然迅速恢复了元气,恢复了昔日的繁荣,使得户有余粮,家有余钱,而非彼时捐税如毛,百姓家无隔夜之粮的时候了。”
“陆相,增发纸钞事关国家兴衰,一定要慎重!”刘黻这时插言道。
“不错,在换发新钞时,是以左藏库和内藏库所存的金银及丝帛作为本金的,而当前收入用于赏军和支付开支已经消耗大半,不足以满足增发之数,一旦贬值引起抢兑,将无法足额兑换,导致新钞形如废纸,对朝廷也失去信任。”陈则翁也不无担心地道。
“各位上官,不必忧心,下官提议增发纸钞并非是信口开河!”庄世林笑笑,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又道,“据总计司统计,去岁入我朝的蕃舶已有增长,贸易额达到四千万贯,其中盈余在千万贯以上。今年来朝的蕃舶预计仍将大幅度增长,贸易额亦会随之大增,而蕃舶交易需先以金银兑换纸钞后,才能买入货物,且卖出的货物也是收取纸钞后再行兑换为金银。”
“哦,吾明白了!”陈则翁听了恍然道,“蕃舶入朝交易以金银兑换纸钞,虽然可以货物在交易中冲抵一部分,但还是会有大量的金银在兑换过程中留于我朝,如此正可作为本金!”
“陈尚书所言不错,去岁陛下派出的商队已经寻到香料的原产地,除运往西洋销售外,也有部分进入我朝销售,已导致香料价格回落。如此也导致外藩流入我朝的香料价格下降,流入的数量减少,但他们仍会购买大量瓷器、茶叶和丝帛运回本国,这样必会导致巨额金银流入我朝!”庄世林言道。
“嗯,如此说来,只要商路畅通,外藩的金银就将源源不断的流入我朝!”陆秀夫左右看看应节严和刘黻有些不相信地道。
“正是,但远不及此。”庄世林笑着言道,“海外藩商由于常年往返我朝,往往会大量兑换纸钞,而返回时却不再兑换回金银,导致大量纸钞流通海外。且由于我朝发行的纸钞额度有限,不足以满足交易所用,已经导致纸钞与金银兑换的比率上升,私市达到一两白银兑换九百文纸钞,一两黄金也只能兑换九贯三、四百文左右。因而当下市场上皆苦于纸钞不足。”
“诶,这世道真是变了,过去历来是金贵钞贱,如今居然是纸可以换成真金白银!”刘黻觉得不可思议地道。
“庄主事所说正是。”陈则翁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言道,“当前由于海贸繁荣,许多豪富也纷纷加入其中,以致诸多船场日夜赶工,尚不能满足所需;且商贸所需下,无论是茶场、还是织场、瓷厂皆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仅平江、杭州和绍兴三地去年便增加了四、五百家织场,也让蚕茧和生丝价格上升。如此也带动农户植桑养蚕,生产织机的作坊、铁作坊、木作坊的增加,可谓是百业兴旺。如此也是需要大量的纸钞用于交易,吾以为增发纸钞正是时机!”
“应知事、刘知事,诸位以为如何?”两位‘财神爷’都以为增发纸钞不仅不会导致危机,还能促进百业发展,陆秀夫也一扫前时的忧郁,出言问道。
“嗯,可以一试!”应节严捋捋胡须道。
“如何筹措银钱,吾一武夫不知道如何解决,却知没有钱粮仗是没有办法打的,只要能解决军用吾皆无异议!”韩振笑笑道。
“朝廷有钱了,定要先拨给我们一部分,否则也难以维持生产了!”周翔呵呵笑着道。
“当前战事紧急,还应以军费为先,皇帝也不能遣饿兵啊!”陈任翁也道。
“增发纸钞乃是大事,还是应该告知陛下御准才好!”刘黻虽然说要陛下批准,但谁也看得出他并不再反对了。
“声伯以为若非陛下授意,庄主事能在堂议上提出此议!”应节严看看庄世林冷哼声道。
“呵呵……”庄世林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笑,却未明言,可大家都看得懂其中的意思。
“好,诸位及无异议。吾便进宫向太后请旨,待太后批准后,即可召集在京执宰举行堂议,商议各处所需,再报陛下御准!”陆秀夫言道。
“召开堂议,怕是又有一场唇枪舌战,弹劾我等的折子要堆积如山了!”陈任翁听还要举行堂议,颇为沮丧地道。
“只要我等忠心为国,何惧那些闲言碎语,一切要以国事为重!”陆秀夫听了面色也是一黯,但转而正色道。
“嘻嘻,当下他们都已经是焦头烂额了,恐怕无心顾及我等了!”周翔却嬉笑着道。
“哦,这又是何故?”众人皆知周翔出身虽低,但是交游甚广,消息也最是灵通,陈任翁碰了碰其好奇地问道。
“你们不知吗?京中那几个名士大儒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拔出了不少有损名声之事,先时只是在街头巷尾流传,如今许多小报上也开始连篇累牍的宣扬,将他们做下的丑事告知天下。他们现下忙着解释,试图平息舆论,已经是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空谈论国家大事。再说过去与他们交往的人,皆避之不及,谁又会与他们聚谈,怕已经有弹劾的奏表送到邓中丞的案头了吧!”周翔绘声绘色地又讲了些自己听来的见闻。
“嗯,是有人举报几个名士行为不检,德行有缺,请求朝廷夺去他们的功名,并予以严惩,以正视听!”邓光荐点点头道。
“有些所谓的名士常与些士子和官员以结社会友之名,利用民舆妄论国事,摘指朝政,试图左右朝廷。为此不惜诋毁官员,甚至污及陛下,理应予以惩处!”应节严免有怒色地道。而他对突然爆出的猛料虽感诧异,但转而就想到定然是自己那个乖学生暗自出手了,他当然也要予以配合了。
“不错,早已传言,称这些人自以为有些薄名,就忘乎所以。而也有些人为博取名声,不惜诋毁朝政,败坏他人清名。如今他们不顾国家危难之机,依然不知悔改,做出有损于国于君之事,吾自然不能姑息纵容,一旦查实定当严惩!”邓光荐点点头表示记下了。作为一个正统的士人,他以为当言行谨慎,严于律己,而非为显示自己的清高而行走花间做出有损私德之事,而夸夸其谈不务实事更不可取,更非名士所为。
“那便有劳邓中丞了,对于破坏北伐大计者,朝廷不能放纵,只要查实必须惩处,以正朝纲!”陆秀夫点点头铿锵有力地道。
“嗯,对于这些害群之马定要除之,以免沾污士人之名!”刘黻也表态道。他亦是个热血之人,淳祐十年)试入太学。次年,侍御史陈垓诬劾程公许,右正言蔡荣诬劾黄之纯,他曾率同舍生伏阙上书,论垓、荣专为朝廷去正人以成奸党之恶。痛言“其势必终于空国无君子,举朝无公论”。
宝祐四年,丁大全谄事太监,得宠于理宗,发兵包围相府,迫使丞相董槐辞职,刘黻激于义愤,和陈宜中、林测祖、陈宗、曾唯、黄镛等人上书参劾丁大全奸邪误国,被削去学籍,分别拘管他州,时称“六君子”。他最是痛恨空谈误国,污言惑众,栽赃陷害者,对此也表示坚决的支持。
议定此事,众人分头召集所管统计所需,为接下来的堂议做准备。陆秀夫则入宫觐见太后禀明增发纸钞解决财政困难之事,而他在其中也对于小皇帝先前保留公田,倡导工商,发展海贸,减免税赋,发行纸钞等有关经济之事有了更深的理解,也为其的先见之明身为佩服……
第1190章 财政为王()
赵昺前世就知道钱的重要性,为此自己被困在那艘船上好几年。不过那会儿还是基于个人的私利,即便如此也让他明白没钱寸步难行的道理。而穿越到宋末之时,更让他明白没钱的痛苦,从最初的几十人,到几百人,直至当前统治几千万人口的半壁江山,缺钱几乎伴随始终。
不过在由弱到强的立国过程中,赵昺也体会到即便在势均力敌的战争中,获胜的一方往往是财政组织最出色的一方,且不分古今。而他亦发现终清一朝将《三国演义》当作宝典,从努尔哈赤青年时期追随李成梁,接触到《三国演义》;到创业打天下,向子侄、将领推荐,《三国演义》就一直是清朝将领的枕边书、军事书目“爆款”,而皇太极更是将《三国演义》当兵法看是有道理的。
当然赵昺知道《三国演义》是本演义,其中三分实七分虚,但因其语言生动活泼,并不晦涩,又加以故事性强,引人入胜,所以非常适合文化水平并不高的普通将领,自己也曾以此来作为军事初级范本来教育自己的侍卫们。
但赵昺对内容解读却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其反应的不仅有军事上的奇谋妙计,还有战争财政的秘密。可以说,三国的竞争,首先是财政的竞争,其次才是军事的斗争,谁能够建立起更加持久有效的财政体系,谁才能击败其他的竞争者。
人所共知东汉末年和三国时代属于典型的战乱期。董卓之乱后,整个东汉帝国的财政体系彻底崩塌。这一年,整个中原都处于混乱之中:袁术、袁绍、吕布、公孙瓒等各霸一方,征战不止。这也是东汉末年最残酷的时期,每一个军阀都拼命挣扎,图谋吞并别家,成为最终的胜利者。而各地的州牧和将军们为了供养部队,首先实行的是掠夺式财政政策。
作为灭亡东汉的第一推手,董卓也是推行掠夺式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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