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的春运车站的场面,一个不好就会引发骚乱。这显然不适合自己的毁灯放火的计划,赵昺担心火光一起自己的老窝都得被燎着了。
“注意警戒,侍卫营加强护卫,一营向前打开通路,二营分成两列成纵队沿边警戒,三营断后防止百姓尾随,惊了圣驾。”倪亮一看眼前形势,立刻下令调整队形,缩短队列排面,扩大警戒范围,以便能迅速通过拥堵地段,尽快回到宫中。
“且慢,向前、后传令!”赵昺却打断了倪亮的命令道,“刺刀收起,关闭保险,防止误伤百姓;全体下马,牵马而行;前导缓行,勿要强行驱赶,防止踩踏!”
“是!”倪亮皱了下眉,还是令人以此传达陛下的御令,而他则首先跳下马,将缰绳甩给亲随,自己拉住小皇帝的马羁,才扶着其下马。而陈墩也识趣的抢先跳下马,接过缰绳牵马随后而行。其他人见状也没有理由不下马,各自牢牢拉住缰绳,安抚战马防止受惊。
各部接令后,在各自官长的指挥下迅速调整队形,将六路纵队缩减为两队,并各自派出警戒向两翼拦阻人群,打开一条‘巷道’以便队伍通过。但是一支大军突然出现,并插入人群,还是引发了一阵骚乱,可队伍总算是可以缓慢通行了。
“这真是热闹啊!”赵昺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而行,眼睛扫视着周边,但见御街两侧商铺皆张灯结彩,两边搭起的彩台上伶人表演歌舞,杂剧、百戏,热闹异常。
而为了维持这虚妄的繁荣,官府也是煞费苦心,真可谓上边一句话,下边跑断腿。为了赏灯人众的财产及生命安全,临安府的官员实在是想尽了办法。首先是防火,这个时代没有消防车和高压水枪,只能靠云梯、火叉、钩枪、水桶来灭火,故此在每一处灯棚旁边,均设云梯一架、巨桶一只、铺兵若干名,桶中满贮清水,以备灭火之用。
其次,为防儿童走失,各大坊巷均在社区之内搭设“小影戏棚子”,让小孩子观看。此时虽没有动画片,可影戏艺人借助灯光、手势、纸人和皮影在布景上投射出简单有趣的动画,确实能吸引小孩围观,使他们不至于到处乱跑,被坏人拐走。
再次,则是采用杀鸡儆猴的方法,在繁华的地方临安设置弹压幕次,罗列罪人满前,只要在人群里搜出窃人钱财的小偷和调戏妇女的流氓,当即拉到灯棚前示众,或打板子,或处徒刑,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坏蛋知道刑罚的厉害和作恶的后果,从而悬崖勒马,不敢再为非作歹。另外,还设上元醮做净狱道场,陈列刑具,装狱户故事也是警戒恐吓之意。
“唉,时代不同,趣味相似!”赵昺很快发现了个有趣的现象,且古今相同,街上不乏年轻男子成群结伙的游荡,他们的目光却不在五彩缤纷的灯火上,而是那些年轻的女子身上,显然观灯只是个借口。
在赵昺看来街上的这些女子确是最耀眼的风景,她们要精心打扮,头上戴珠翠及闹蛾,玉梅、雪柳等饰物,有的身着貂蝉袖,带项帕,手提菩提叶形灯笼,带着销金合,大都是身穿流行的白色衣服,因为白衣在月下更鲜明,她们尽情观灯、看舞,毫无顾忌。
而更让他感到惊异的是,这个时代虽然没有电子设备的辅助让头上发光,但那些能工巧匠们仍然能满足他们的愿望。工匠们可以把灯笼打造得像枣子和栗子一般大小,再用珍珠和翡翠做装饰,晶莹剔透,光彩夺目,往头发上一插,成了最耀眼的饰品。到了元宵灯展的时候,满城妇女都戴着这样的灯饰上街,一个个头顶放光。
女士们头上戴灯,男人却也一样。他们头上的花灯分两种,一种是莲花状或者牡丹状的灯碗,一种是用铁枝串起来的“火杨梅”。火杨梅是将干枣磨粉、捣炭为屑,将枣粉、炭屑拌在一起,浇上油蜡,团成圆球,一一串到铁树上,点着了,放在头顶。
“前边怎么了?”突然前方发生一阵骚乱,队伍停止了前进,赵昺问道。
“陛下,前方有人不慎打翻了头上的灯碗,点燃了头发。而他们却归罪于前方开路的兵士,说受了惊吓才导致行路不稳,才导致灯碗倾覆之故,领着一群家丁胡闹,才因而阻拦了行驾。”早有侍卫在前打探,听陛下询问马上禀告道。
“哦,胆子不小啊!即便不知是朕在其中,但是行军大队也是其能阻挡的,朕去看看!”赵昺早看到有人前呼后拥的行在人群中,看其架势便非富即贵,身后往往都会跟着一群兵丁或男仆,这些跟班既要负责主人的安全,还要帮主人抖威风,便把花灯放到头上去,跟着主人上街显示余众不同,那气势看着比自己出行还谱大。
但是因为灯碗的设计先天不足,加上这个时代男子皆不剃发,跟女子一样挽着高高的发髻,发髻上再固定着一盏莲花牡丹灯碗或者一树哧哧冒火的“火杨梅”,只能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地走路。假如步子迈大了,颠翻了头上的花灯可是大事,只要有一点明火落到头发上,救火肯定来不及,满头烦恼丝就清净了。
“陛下,还是臣去看看吧!”陆秀夫一直跟在小皇帝身后,知道其心中有气,正有火没处发,听其语气不善,若是做出什么有违圣仪之事,岂不糟糕,于是上前拦住道。
“些许小事,何须陆相,朕只是看看其仗的什么势,胆子如此大,竟敢拦截行军大队!”赵昺冷着脸说罢,便拎着马鞭上前挤去。
“你们这些赤老,居然敢惊吓了我家公子,这又被烧了头发,日后如何见人?”赵昺刚刚挤到前头,便见一个年轻人发髻散乱,浑身湿漉漉的,显然是事主,想是为了灭火被兜头淋了水。而其此刻铁青着脸坐在一把椅子上拦住路,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正抓住一名亲兵的衣领叫骂着。让他惊异的是原来‘赤老’之语早在这个时代就有了,可这词在现代也是骂人的,此时定也非是好话。
“哦,怎么回事啊?不要恶语伤人。”赵昺并没有发火,而是用马鞭的柄在那家丁的手上敲了下笑着问道。
“你眼瞎啊,看不到我家公子被伤了!”赵昺用力很巧妙,那家丁只觉手腕一麻,不由的松了手,但仍叫骂道。
“放肆!”倪亮那货早跟了上来,听其敢骂皇帝伸手将那家丁脖领子抓住拎了起来
第911章 火上浇油()
赵昺来到这个时代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流氓霸街,以致他以为在自己的治下早已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太平盛世了,没想到今天大队出行反而遇到了这狗血事儿。而自己的御前护军都带着自己的标志,尤其是侍卫营穿着的是独特的黑色军服,这事情京中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谁见了都会退让几分,可今日此货居然敢寻事,不是傻子,那就是有所仗势。
“放下,不要伤人!”赵昺知道倪亮的厉害的,看其架势就是要将人扔出去,若是实了,那货不死也半残了,对于有跟脚儿的人他也不敢轻易‘得罪’,急忙喝止道。
“滚,敢来这里寻事,不知死吗?”倪亮听到小皇帝的话,心有不甘的将家丁放下,退了其一把喝道,可这一下,其也受不了,踉踉跄跄退了数步才站稳了脚。
“禀五公子,此人率众冲撞行军队伍,卑职上前劝阻,其不小心打翻了头上的灯碗,烧了头发。卑职助其灭了火,也赔了不是,他们却依然不依不饶,阻断了道路。”负责开路的侍卫营军官,知道在外陛下不愿暴露身份之时,都是令人称作五公子的,施礼禀告道。
“徐峰,知道他们是何人吗?”赵昺听了觉得这些人似是要故意生事,可让他想不通的是其胆子得有多大,竟然敢敢拿自己的护军开刀,于是疑惑地问道。
“禀五公子,卑职不识此人,应该是新晋的权贵,京中其他人是不敢向侍卫营寻衅的。”徐峰回答道。
“哦,那有意思了,你们注意警戒,防止有人钻空子!”赵昺觉得奇怪,这没头没脑的向自己近卫寻衅,不知道居心何在。
“吾认识你,他人惧你这个御前护军都统,本侯却不怕你。现下汝纵兵伤了本侯,又当街殴打本侯的亲随,今日定要给个说法!”那个被烧了头发的家伙,这时整整了衣襟,将头发拢到脑后用锦带扎起,摇着折扇上前以手指点着倪亮道。
“管你是何人,敢当街阻挡大队行军,一样军法行事!”倪亮是谁啊,他眼睛里除了皇帝,任你身居何职也不会放在眼中,况且是一个不知道的什么侯爷,伸手带刀道。
“汝竟敢藐视圣上,吾乃是陛下亲封的咸平侯,当今的国舅,岂是汝一军汉可轻辱的。只待本侯回去禀明皇后,明日便将你下狱治罪!”那人却是不惧,上前一步道。
“公子,你看”倪亮上下打量了其一番,却是不认识,不过听其自报家门也没有贸然动手,而是搔搔头皮扭脸问小皇帝道。
“失礼了,不知是哪位侯爷啊?”赵昺听了更是迷惑,自己大婚一下子娶进来六个老婆,照例对其家子弟都进行了敕封,却不知道这又是哪位便宜大舅子或是小舅子,而他也知咸平侯只是个县侯,与倪亮相比还差着一截,胆敢向其寻衅,不过是仗着国舅的身份。他拿过一盏灯笼,伸到其脸旁仔细看了看问道。
“一末阶小兵,却也敢对本侯如此无礼!”那家伙却也不是无知之辈,还是认得军中阶级的,见赵昺身着一身没有任何标志的光板军服,只当其还是一个新入伍的小兵,却不知道此乃军中独一份儿,挥手将灯笼打落道。
“咸平侯好大的脾气,汝可知这乃是天子脚下,吾等乃是陛下近前侍卫,汝如此蛮横,失的怕是陛下的脸面吧!”赵昺见状急忙上前将着火的灯笼踩灭,冷冷的反问道。
“我吴家世代辅佐大宋,名满江南,若非迎娶我家妹子为后,其怎能在江南立足,又如何能亲政,分明是我吴家给了他脸面!”那人听闻上前一步凑到赵昺面前奸笑着道,而其身后的亲随们听了更是放肆的大笑。
“哦,原来咸平侯乃是皇后的兄长,真是失敬了,看来以后还得要你们吴家多多看顾了!”赵昺抹掉其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抱拳行礼道。
“哼,只要倪都统给本侯跪下赔罪,此事本侯便不再追究,否则告知皇后娘娘,治尔等个不敬之罪!”那咸平侯冷哼一声傲慢地道。
“是吗?吾倒要看看皇后娘娘敢治哪个的罪?”赵昺挺直了身子,沉声反问道。
“好大的狗胆,竟敢口吐狂言,藐视皇后娘娘哎呦!”咸平侯没想到这个小兵竟然敢一再挑衅自己,不禁勃然大怒,用手中的折扇敲向赵昺。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小兵’比自己还横,左手夺过打向其的扇子,右手的马鞭劈头盖脸的就抽下去了,将他打翻在地。
“打给本侯打,自有本侯做主!”咸平侯也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鞭子,只知道身上钻心的疼,不禁气急败坏地大吼道。
“打!”侍卫营的任务就是保护皇帝的安全,而能入侍卫营的皆是各部精挑细选出来的初级军官,最小也是担任过队正的,不仅军事素质过硬,且都会些拳脚的,不会的在元妙的操练下也不会含糊。而最为重要的就是忠于陛下,在危险的时候敢于牺牲自己的性命去保护皇帝。另外就是要绝对服从命令,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不论眼前的是朝中重臣,还是皇亲贵胄,甚至的皇后、太后都不能有丝毫的含糊,要杀就不能让其活着。
眼见一群人直奔小皇帝而来,侍卫营的官兵才不会在乎你一个什么小小的县侯,国舅又算个屁,听到命令立刻迎了上去。双方人马很快撞到了一起,侍卫营的官兵都有实战经验,是在见过血、杀过人的,且训练有素;而那些家丁也许街头斗殴是把好手,但是碰到官兵也不免腿软,况且对方人多势众,根本看不到头,即便一人戳他们一指头都能要了他们的命,因而未战先怯了。
“你们真是不要命了,本侯这便进宫面圣,将你们治罪!”在这种情况下,结果不难判断,只是眨眼的功夫咸平侯府的一帮人已经被掀翻在地,蜷缩在地上不敢再动一下,以免激怒对方再遭痛殴。而咸平侯却是仍不服气,嚷嚷着要高御状。
“呵呵”听到其要告御状,侍卫营的一帮人都给逗乐了,连赵昺也给气的哭笑不得,他还见过这么蠢的家伙,哭都找不对庙门。
“咸平侯,汝还不请罪退下!”眼见小皇帝去了一会儿,道路尚未打开,陆秀夫急忙到前边查看,恰好听到其所言,不禁大惊。暗骂这咸平侯真是不知死,小皇帝正对皇后有意见欲回宫问责,其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岂不是火上浇油一般,他见小皇帝脸沉了下来,急忙喝止道。
“拜见左相,本侯不知还请见谅!”咸平侯却认得陆秀夫,见其发话赶紧上前深施一礼道。
“汝阻拦圣驾,还不请罪!”陆秀夫见状更是叫苦,小皇帝就在身边其偏偏不识,反向他行礼,自己就是想摆脱与吴家的关系也不可能了,可当下只能催促其请罪。
“左相,陛下就在队伍中吗?”咸平侯听了却有些怕了,眼睛四处乱看道,却不识真人就在眼前。
“何人在此寻衅,阻挡行军大队通行,还不让开!”恰在此事,一众衙役推开人群挤了进来,当先一人喝道,可看清情形,立刻向赵昺施礼道,“陛下,属下护驾不利,还请治罪!”
“免礼!”赵昺看来人正是临安府尹蔡完义,抬手道,“蔡知府,此人妄称是咸平侯,当今国舅,不仅阻挡朕的行驾,还口出不敬之语,该当何罪?”
“陛下,当斩!”蔡完义再施礼毫不犹豫地道。
“斩!”赵昺点点头,看都不看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的咸平侯轻声道。
“属下遵旨!”蔡完义施礼后,随即下令将咸平侯及一众狗腿子全部拿下。而衙役们打仗虽不比护军战斗力强,但是处理民间的突发事件却非护军所能比的,而百姓也更惧怕这些衙役,他们立刻吆喝着以棍杖驱赶人群,很快打开了场地,一队衙兵充当刽子手将捆绑起来的众人按在地上,便准备开斩。
“陛下饶命,左相救命!”那咸平侯的反射弧有点忒长,刀压脖颈的时候才发现那小兵才是真龙,不停的哀求道。
“陛下,所谓不知者不怪,咸平侯不识陛下真颜,以致出言不逊,也是情有可原。再者今日乃是上元前夜,百姓云集,在这良辰美夜当街杀人总是不吉之事,不若在佳节过后再行论处!”陆秀夫不住暗骂咸平侯真是蠢货,可也知此事牵连着皇后,甚至朝局的走势,也只得硬着头皮求情道。
“陛下,今日数十万百姓皆涌向御街,此刻处斩人犯怕引发恐慌,届时骚乱一起便难以弹压,不若择时再行刑!”蔡完义想想也上前道。
“嗯!”赵昺看看只是这一会儿功夫,御街已经堵得水泄不通,正如蔡完义所言一旦百姓惊恐争先逃离,难免发生踩踏事件,想想道,“将他们押往宫门前带枷示众,以儆效尤,然后细细审讯,问清是谁指示,又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
“是,属下遵谕!”蔡完义施礼道,然后一边指挥衙役押解人犯,一边率兵在前开路
在临安府衙役的协助下,队伍又重新开始缓缓向前,而此时的心情各不相同。赵昺此刻的愤怒,在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后,可以说又再次被叠加。一个小小的咸平侯就敢口出狂言,居然敢让自己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