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看到,宋朝是文化、科技、经济都是中国历史上最繁荣的时期,是最富有的一朝,但却不能打仗,同时三百余年间,也没有如汉唐、明清一样乱臣贼子篡权夺位的现象,他们只贪财!但是赵昺现在看到的景象,却更为恶劣,可以说自己屁股下面并非是宝座,而是一个火药桶。
来的这个时代后,赵昺虽然不爱学习经史,但是在诸多师傅们的教导下还是有所收获的,他发现在秦朝以前,尤其是春秋战国以前的分封制社会,社会阶层等级森严,但是社会秩序相对来说比较稳定,改朝换代的时候反而少,下层起义造反的也比较少。
因为那时候,一个人一出生,就决定了他的命运和未来。你是奴隶,你很可能一辈子就是奴隶,最多变成平民之身,但很不容易变成贵族,更不可能成为诸侯、天子。同样的,你是贵族,你就算家道破落了,你也是贵族,不太可能变成奴隶,似乎与现代社会的‘阿三哥’相似,种姓制度决定了你的地位,世世代代也难以改变,只能安其所业,根本没有造反的心思。
而秦之前时候的天子、诸侯、卿大夫们,他们手中的权力只是多少的问题,是一个金字塔形的结构,并没有说哪个人的权力特别大。周天子固然有大的权威,但是,诸侯们也有自己的封地和权威,卿大夫们也有自己的封地和权威。这都有一定的定数。而且那时候人们被这种分封制的思想所统治着,为了提高自己阶层的等级而造反的比较少。
回过头我们再来看封建王朝时期的政府。自从陈胜吴广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自从项羽指着秦始皇的撵驾说“彼可取而代之”的时候,造反就可以选择了。因为只要造反成功了,这个人就简直贵不可言。所以,必然有“大志向”,想当皇帝的人。甚至到唐玄宗的时候,本来已经太平很久了,但是因为把兵权都交给了安禄山,其发现有当皇帝的机会了,所以立马造反。只不过他没有成功而已,要是成功了,唐王朝也是个短命王朝。
现下,蒙古人虽然已经被击退到江北,但是江南在他们十年的统治下,人们的思想业已发生了变化。过去的蒙古无论是朝廷的宣传,还是人们的感受其不过都是蛮夷之辈,可是号称天朝大国的大宋仍然不是敌手,还是被其灭国。足可见只要拥有足够的实力自己也能建立国家,身披龙袍登上皇位,天下财物尽入己手。
当然赵昺不是胡乱猜测,朝廷避难琼州时,江南的起义此起彼伏,虽然都是打着恢复宋室的旗号,可一旦攻下几座城池,有所规模后,无不立刻黄袍加身称王称帝,早把大宋抛到脑后。而士人们迫于压力,在无望之下也纷纷步武人们的后尘,接受元廷的征辟,成为维护敌国的马前卒,改弦易辙去挣至元钞去了。而这一切表明不仅仅是赵匡胤传下祖制的破产,也表明过去的思想体系完全崩坏。
陈宜中谋反同时也给赵昺提了个醒儿,觊觎皇位的不仅是那些武人,还有士人们。从刑部传回的审讯陈宜中一伙儿的审讯记录所载,陈宜中对于行刺自己抵死不认,称是手下所为,其完全不知情。而所谓的军师蔡睿熬不过大刑招认他们刺杀自己却是早有预谋的,且供词更是触目惊心。
陈宜中一伙人潜回国后生活日益窘迫,其既要设法维持生活,又要躲避蒙元方面的迫害,于是想着联络昔日的同僚希望能有所改善,甚至接受征辟降元。但是就在他们刚刚和留梦炎取得联系后,琼州行朝毫无征兆的突然发起复国之战,短短数月便以锐不可当之势席卷整个江南。
形势的变化让陈宜中以为做生不如做熟,还是归朝的好,毕竟自己当初还是有着拥立之功的,但是尚未行动小皇帝下旨镇压大宋叛臣,与蒙元相互勾结的不法士绅及担任伪官,不战而降的旧官,一时间处处血雨腥风,将其又给吓住了。转而在一群旧部的蛊惑下,以为只有罢黜小皇帝,再立新君,才能重回朝廷,于是在这个指导思想下展开了一系列行动。
但是蔡睿想的更远,他们捧出陈宜中欲借助其名声和势力东山再起,将小皇帝除掉后,挟制太后以其为平章国事掌握政权,重立一个软弱无能者为帝。他想的很好,陈宜中上位必然要重用他们这些有功之臣,他们便以清君侧为由将朝中旧臣清除,之后再以陈宜中谋逆行刺先帝为由将其拉下马。如此以蔡睿为首的一伙人便可掌控朝廷,最后再逼‘庸帝’禅位,改立国号,效仿石敬瑭与蒙元和议,在江南称帝。
赵昺看后还是很吃惊的,当然不是因为他们的手段,而是他们的想法。一帮丧家之犬般落魄士人都蠢蠢欲动的想当皇帝,且还拉拢了诸多的拥护者。这表明当初赵匡胤制定的国策已经被士人们打破了,他们不仅要共治之权,还想要这把宝座。想想当年的韩信忍得住胯下之辱却忍不住权势之诱,要造反当皇帝。结果在刘邦死的前一年,被吕后骗至宫中,让几个宫女用绸缎活活将他绞杀。
人性就是这么复杂,想法总是随着局势的变化而变化。过去在琼州,屁股大的地方,一切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加上条件所限,即便有些歪心思也得藏起来。但是现在到了江南,就有点儿天高皇帝远的意思了,就会有人不免会想起老赵的国策,放肆的捞钱去了,甚至会生出不臣之心。而秦林锋就是例子,虽然杀了其能震慑一时,怕也难以管住一辈子。
而赵昺十分清楚,若是自己纵容朝中文武肆意捞钱,那也用不了几年,这支自己苦心训练出来的新军也会重走老路,再无战斗力。进而导致朝政糜烂,官员腐化,很快完蛋;可若是严加约束,禁止官员经商、捞钱,很可能会引起不满,威胁到自己的统治,甚至自身安全。
“陛下,江尚书传书,请陛下示下!”赵昺正想着如何才能摆脱一朝而终的方法时,蔡若水进来禀告道。
“他私自传书给朕,不怕太后怪罪吗?”赵昺笑笑道。
“陛下说笑了,江尚书曾上奏章请示太后,但上面只批了三个字——问皇帝,于是江尚书又原封不动的送到陛下这里了!”蔡若水笑着道。
“呵呵,太后这是让朕退而不休啊!”赵昺笑着拿过奏章仔细看过,上面果然有太后的御批。江璆的奏章所说是说各军在大规模扩军后,新兵已经快要结训,但是基层军官严重缺乏,而新军训练旅的学兵还未结业,难以足额补充。另外就是兵部派驻各军的文职人员,也严重不足,难以开展工作。
“若水,你即刻拟旨给倪亮,命其遵从兵部命令,从护军每旅抽调千名统领以下军官和军士,交由兵部分派各军;令下旨给礼部徐尚书、吏部陈尚书,命他们从国子监行将分派的太学生中选拔一批通晓军务者交给兵部,补入各军充任各军虞侯。”赵昺看罢令蔡若水拟旨道。
“陛下,护军各旅一下子调走如此多的军官,只怕会影响军心和战斗力吧?”蔡若水听了有些吃惊的道
“不会,护军中集全军精英,又接受过新式条令、条例的训练,还上过战场。即便是普通士兵也皆是以一当十的精锐,他们到各军充当队正皆可胜任,分配到各军都能升职。而我们护军之中立有战功者甚多,却因为没有官额,只能充任军士,甚至普通士兵,空出来的名额正可由他们填补,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赵昺摆摆手道,“至于缺编的兵额,可以从新训营中选拔,护军骨干尚在,用不了多时的训练便能恢复战力!”
“陛下说的不错,可着实有些可惜啊!”蔡若水虽然赞成小皇帝的说法,但仍然有些心疼地道。他又何尝不知,陛下为护军操了多少心,初时护军只有一个营,其亲自挑选军官组织训练,一步步的扩充到如今的地步,可以说各旅都头以上的军官他都能叫出名字,如今为了他们的前途又都调离,想必小皇帝也不好受。
“护军再能战,也只有五万人,不可能守住这江南,更难以击败蒙元,收复中原的。但是将他们作为种子分配到各军,那么就可以带出一支支同样拥有护军战斗力的军队,又何愁不能华夏一统呢!”赵昺言道。
“陛下所言正是,全军若是皆如御前护军般严整、忠于陛下,那便可高枕无忧了!”蔡若水笑着道。
“这话不可再言,如今各军哪一支不是我大宋的之军,又怎能分出亲疏!”赵昺皱皱眉道,但他也知其所言正中自己的心思。要知道护军是他最后的依靠,不仅肩负着守护都城,随其征战的任务外,还有镇压反叛的作用。所以御前护军除了战斗力强大外,也是最为忠诚自己的,将他们分配到各军之中担任各级军官,便能牵制他们的主官,关键时刻充当自己的耳目,从而在一定时期内保证各军对自己的忠诚
第827章 伤离别()
赵昺也算是行伍多年的老兵了,他知道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强弱不止在与高级军官的指挥能力,还在于这支部队的基层军官的带兵能力。数千名御前护军各级军官补入禁军不仅可以尽快提高各部的战斗力,也必然会影响到他们的战略、战术思维和强化忠君思想。
当然骤然从御前护军抽调五千多中、低级军官必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削弱护军的战斗力,但是赵昺清楚护军上下皆是选拔的精锐组成,只要骨干还在,加上自身的造血能力强,补入新兵后便能迅速恢复战斗力。此外还为后进者提供了晋升空间,解决了‘位高’职低的问题。
“陛下,兵部还有公文送上,按照我们的新的条例,至五月将有三千余军兵服满七年兵役,面临退伍回乡,江尚书请陛下示下。”蔡若水又拿过一道文书道。
“先生是何意思?”赵昺没有看而是反问道。
“陛下,江尚书以为当前大规模扩军,加上复国之役伤亡甚多,富有实战经验的老兵十分短缺,意让他们暂缓退役!”蔡若水回答道。
“先生所言不错,但是军法如此,必须执行,否则朕的信义何在。”赵昺叹口气道,“这些老兵皆是甲子镇起兵至祥兴元年间入伍的,那是我们最为艰难,也是战事最为频繁的时期,他们都是硕果仅存的老兵,朕亦舍不得他们离开!”
“是啊,初时我们兵不满三千,至琼州时才有兵三万。有的战死,有的伤残,还有的升了职。但是剩下的这些人,皆是百战余生,或因为伤病、或自身条件所限难以再晋升,不得不离军还乡真是让人惋惜!”蔡若水也跟着叹息道。
“正是如此,我们要善待他们。告知兵部和户部、吏部,对于这些退役的老兵,不仅要足额发还退役金,还要依据战功优先授予良田。有官职的回乡后可以在地方州县担任县丞、捕头、巡检等武职,有才能着可充任吏员、里长、乡头,多少还有些薪俸养家;有伤病者持退役证明可到当地驻军医药院终生免费医治;不愿退役者也要好生安抚,且不可动粗。”赵昺想了想道。
“陛下如此仁义,老兵们定会深感圣德的!”蔡若水深施一礼道。
“若水,你们几个人自甲子镇入帅府也有十年了,却一直在朕身边充任吏员,可与你们同期者虽没有出将入相,可也主政一方了,心中没有怨言吗?”赵昺抬头笑笑对蔡若水道。
“属下能陪侍在陛下身边,即便做一辈子小吏也绝无怨言,千万不要赶属下走!”蔡若水听了一惊,急忙施礼道。
“非也,朕同样舍不得你们。但是你们皆是有才能之人,怎能总是窝在这方小天地中,应该到能发挥才能的地方,去做有益于百姓的事情!”赵昺摆手道。
“陛下,属下不愿离开,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蔡若水跪倒哀求道。
“若水,起身!”赵昺上前将其搀起来道,“朕知道你的心情,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可以选择留在朝中在各部做个郎中,也可到地方主政一方,可不管在哪里,朕终会记着你,又何必这么伤感!”
“陛下”蔡若水抹去眼泪,他知道小皇帝已经下了决心,想想道,“陛下,属下虽然跟随在陛下身前,却自知才识浅薄,不足以担当大任,愿为陛下牧守一县之地!”
“若水,即便是上等县主官不过从六品,若留在京中当个寺监至少也是五品起,到地方即便是一下等军州的通判也是六品,你不觉吃亏吗?”赵昺皱了下眉问道。
“陛下,属下从未独自主政一方,对地方事务并不熟悉,身居高职岂不误国误民,理自当从底层做起,学习治民之道!”蔡若水施礼道。
“嗯,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赵昺点点头道,“知县虽然品级不高,但是掌一县之政令,平赋役,听治讼,兴教化,励风治,查民间疾苦。凡养老、祀神、贡士、读法,皆躬亲厥职而勤理之,乃是亲民之官。也只有治理好一县,才可管理一州,乃至一省!”
“属下定谨记陛下教诲!”蔡若水再施一礼道。
“你在朕身边多年,整理公文奏章,也当知治理一县征收税赋、治听讼狱和教化风治三事,乃是重中之重。朕也相信你能凭自己的才能使一方百姓安居乐业,平安富足的!”赵昺言道。
“嗯,属下记下了!”蔡若水使劲点点头道。
“你也要做好赴任的准备,待朕与林之武和蔡乔几人谈过,便知会吏部的。”赵昺言道
赵昺十分清楚朝中自己所依仗的一帮老臣都渐入致仕之年,而自己刚刚年及十四岁,执政的岁月还很漫长,他必须着手培养下一个梯队。而这些自己身边人又是重点培养的对象,至于有多少人能够脱颖而出还需进一步考察。而他也明白这么大的国家只凭自己几个身边人是远远不够的,也只能希望这次科举能真的选出几个出色的人才。
不过赵昺知道现在自己‘赋闲’,靠着以往的面子安插几个低级官员还是可以的,想要组建第二梯队尚不能实现,毕竟当下是太后主政。但是他也明白,太后没有提拔年轻官员也是为自己着想,其是为他扫清亲政后的障碍,也是留下调整的空间,以便施恩于那些新晋官员,从而获得他们的忠心。所以赵昺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
不过在江璆开了直禀上听的先河之后,从太后处转来的奏章也随之多了起来,不仅有关军国大事的,也有涉及民生的些许小事,可偏偏没有关于陈宜中一案的只言片语。赵昺看着又日渐增高的公文苦笑不已,不知道太后是怕他真的闲出病来,还是担心自己悠闲惯了而疏于政事,反正也只能又接过这件苦差事。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不能离开孤山之外,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日子,但是唯一让他感到不便的是蔡若水、蔡乔和林之武已经离开御前办前往各处赴任,他们自甲子镇便与自己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将自己的生活、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自己一个眼色便知他的意图。现在身边只剩下陈识时和庄公从两位‘老人’,虽然又选了几个新人,可仍需调教。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谁在唱歌?”天气日益炎热,赵昺便选择在近湖的蓬莱阁中办公,外边突然传来阵阵歌声,起初以为是护军操练在唱歌,还跟着哼唱几句,可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高亢,他觉得有些不对了,放下笔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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