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元廷每年利用海漕分作春、秋季两次起运,为确保全年有三百五十万石米粮入京,平均一次总运量要达到一百五十万石以上,而即便使用千石漕船也要动用船只近二千艘,若不能保证这一地区的稳固,敌军安全将粮食北运是是难以做到的,自己也要尽早动手将这批粮食留在江南,支撑大军作战,免得征敛过度引发新的矛盾。
“陛下,当前敌军不清楚我军的实力,而其海道万户府也只损失了一个千户所,他们有能力另择码头装运粮食北调。但是我们卡住了长江口门,他们便无计可施了。所以只要占据崇明岛,敌必会来战。”刘洙言道。
“朱清只怕比咱们拎得清,其被我朝视为叛贼自知必死,若不能按时将粮食送往大都也是死罪,而能将我们击败则有一线生机。另外朕听说张瑄那贼利用任职之便购置了不少商船,从事海贸生意,发了大财,其正是崇明人,掏了他的老窝肯定也是心疼的要死!”赵昺露出丝坏笑道。
“陛下说的对,我们只要攻占崇明,他们便会意识到我军是要沿江而上,那时他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赵孟锦搓搓手道,他心知陛下打仗总是不走空,都要捞些好处的,这张瑄恐怕就是那只肥羊了,而将其拿下自己的封赏也是少不了的。
“好,咱们就先占据崇明,其若是仍然不战,咱们就自太湖沿运河北上截断其与建康的联系,拿他们祭刀!”赵昺知道自己不能长时间等下去了,而其若还不入套,便上下夹攻先将其歼灭在江阴,然后在集中水陆两军去打建康。
“陛下到河口了!”刘洙这时提醒道。
“进入太仓河,去董义成那里讨顿饭吃!”赵昺笑着对众人道。这船上的人都是最早追随他的亲信,当年手里只要三千乌合之众就敢跟着自己去打广州,胆子都比倭瓜大,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不比其他人稍有危险便会劝谏不止,现在有他领头更无所惧,齐声答应去寻董义成的晦气……
五艘龙船驶入了太仓河,逆水驶向太湖。说起来这几个人也真够鲁莽的,要知道驻守平江的益都军虽然被全歼,但是下属的昆山、常熟、吴江等州县并未被收复,若是被人侦知‘残宋’的皇帝及东部战区的高级将领全在这几艘船上,估计也会集中起所有能调动的力量打上一仗,虽死也赚了。
好在改造后的龙船已经将船头上极为拉风的龙头给省略了,赵昺以为那个东西除了唬人之外在实战中没有多大意义,且放烟雾隐身的效果也差强人意。而没了龙头的龙船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突兀,再关上砲门不是明眼人还真看不出来是艘战船,因此他们行在河上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赵昺在船头审视着太仓水道,两岸皆是水田,虽然已经收割完毕,但其中还有残水,并不利于大军展开。水面还算宽阔,在潮水上涨的时候应能行大船,对型船底的龙船来说丝毫没有影响。借助潮水的上托,加上水手全力划动,战船如飞的闯过昆山,直奔苏州。
“郭霖,这太湖有几条水道泻入东海?”前边苏州在望,赵昺问道。
“禀陛下,相传远在四千多年前,夏禹奉舜帝之命在太湖治理水患,开凿了三条主要水道,东江、娄江、松江,沟通了太湖与大海的渠道,将洪水疏导入海。也就是司马迁在《史记》中所载:禹治水于吴,通渠三江五湖。太湖水面极为辽阔,东西二百里,南北一百二十里,初时广为三万六千顷,后世历代垦田,湖面有所减少。”郭霖回答道。
“嗯,那补入太湖的江河可行舟船的又有几条呢?”赵昺点点头又问道。
“陛下,主要有五泻水经江阴入运河至湖中;运河水自常州入滆湖,通西蠡河,汇入阳羡溪再入太湖;勾联长江的潥水自芜湖泻入,经阳羡溪也可入太湖;另外太湖水经东苕溪可至湖州,汇入钱塘至杭州。”郭霖略一思索回禀道。
“嗯,不错,看来江东局势全在你心中了!”赵昺边听边在舆图上用笔勾画一番,画了张草图道。
“陛下拗赞了,卑职只是拘于一地,陛下却是胸怀天下!”郭霖听了赶紧施礼道。
“呵呵,你真会说话,比江朝宗那小子强多了!”赵昺笑笑摆手让其面礼道,“但你一番话也让朕茅塞顿开啊,赏!”
“谢陛下赏赐!”郭霖再次施礼道。
“陛下可又有良策?”赵孟锦凑到指挥台前问道。
“呵呵,太湖美啊,咱们游完湖再说!”赵昺笑而未答,又转向郭霖问道,“郭主事,太湖可有什么好吃的?”
“陛下,这太湖美食当首推‘三白’!”郭霖听了不假思索地道。
“可是银鱼、白鱼和白虾?”赵昺听了坐直了身子反问道。
“对、对,原来陛下也知啊!”郭霖有些惊讶地道。
“朕只是听闻,却无缘品尝啊!”赵昺舔舔嘴唇道。前世时他去应聘途径无锡想去品尝下著名的三白,但是看看价格,又摸摸自己的钱包,还是没舍得,却没想到等到这一世来吃了。
“此外,湖中的螃蟹味道也是极鲜,此外有各种湖鲜,若是想吃遍也需要些时日的!”郭霖又介绍道。
“好,咱们吃了这么多年的海味了,今天就尝尝湖鲜!”赵孟锦言道。
“前边就是苏州了,得让**给咱们找个好厨子,别糟蹋了好东西!”这时刘洙插言道。
时至正午,船队到达苏州,陆战一旅统制**接报急忙前来码头迎驾,可看到只有五条船随行,其中坐的不仅有小皇帝,还有军中一干高官,不禁大吃一惊。他别人惹不起,将护军水军都统,自己的弟弟郑永给骂了一顿。而赵昺为防止泄密,只叫他不要声张,只在营中用过饭后就要前往太湖,**却不敢大意,又调派了两艘战船亲自带一营士兵护送前往。
船队再次起航自运河航行两个时辰后转入吴江,不需多少时间船队终于驶入了太湖。这时后正是黄昏时分,晚霞映入湖中血红一片,迎入赵昺眼帘的除了浩渺的湖面,船行不过片刻便有哨船迎了上来,双方以旗语通报后,又向后传送通报告知董义成,并有船引着他们向第一舰队泊地驶去。
转过探入湖中陆地形成的岬口,映入眼中的便是两座小岛,赵昺看下地图又端起望远镜向西北张望,东、西两岛对峙,西岛与太湖北岸之间有桥相通,湖水应该不深。船队绕过西岛后两岛间便出现一道宽数里的大缺口,而船明显感到一滞,速度慢了下来,他立刻明白这是湖东之水正是从此处流入,船逆流而上自然受阻,却也正是从湖西进入湖心的咽喉要道。
赵昺再向西岛上看去,此处比之东岛面积要大上一些,在岛西构建了水寨,其中泊满了船只,估计多是董义成打刘家港缴获的运粮漕船,皆藏于寨中。从水寨选定的位置看却也不错,可以避免敌军自岛东利用水流放下火船焚寨,但是这么多船泊在一处也终是隐患,真要是着了火,那么多的粮食可就白搭了……。,。
第737章 其中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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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赵昺夜宿董义成的西山水寨,虽然未能吃上‘三白’,但是这里的生活却要比赵孟锦他们强上百倍,毕竟他们占据着苏州,又是富庶之地,补给十分方便,加上营中储存在以万石计的粮食,当然是吃喝不愁,且小日子过的很好。
现在小皇帝穿越敌区前来巡视,而大家都知道小皇帝除了喜欢鼓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外,再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爱好了。琴棋书画跟他不沾边,诗词歌赋能不碰就不碰;而女人吗也是敬而远之,身边至今只有陪着其长大的苏姑娘;至于习文练武估计都是几位师傅逼的,否则肯定也会绕着走。
再能称得上喜欢的也就是钱和吃了。不过他们这些追随陛下多年的属下都知道其喜欢挣钱,但是也是过路财神,基本上是左手进、右手出,在座的诸位谁都从陛下那里得到过帮助,逢年过节领过红包。偏偏陛下对自己抠得很,若非个子长得快,只怕一身龙袍都要穿破了才会换。而吃的也一向简单,绝不超标,也只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解解馋。
现在来到江东,物资丰富,却依然没有破例,反而是从内库出钱给大家购买了物资劳军。如今陛下来了却只要吃些湖鲜,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三白’名声虽响,却不是什么稀罕物,其实湖中有的是,随便一网都能捞得到。于是董义成连夜派人在湖边又打些野味儿,弄了些野鸭、野兔,野猪,这些东西不耗军资,陛下才会安心吃,自己也免于训斥,这个他可是有教训的,为此在甲板上蹲着吃了一年的饭。
因为是战时,又有小皇帝在旁,且明日还有事情,大家都有所节制未敢多饮,想着陛下连日奔波也乏了便早早的散了各自安歇。第二天一早,大家刚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小皇帝已经在陈墩的陪伴下在岛上转了一圈,还到码头上停泊的粮船上看了看。
知道陛下今天要游湖,董义成业已做好准备,将一艘辎重船进行了改装,将后舱楼布置成客舱供大家休息,在甲板上搭起一座凉棚,摆上了桌几,在甲板下也重新装了厨房。小皇帝可以真把游湖不当回事儿,他却不敢,不仅安排了护航的船只和沿岸警戒,还向各个河口派出船只以防有不速之客闯入。
“嚇,整出这么大的阵势,太过了!”赵昺上了船,看看船上各处都安排了哨兵,炮位上的弩炮皆已上弦待发,前方有五艘中型炮船开路,后边有三艘战船尾随,两翼还有龙船游弋警戒,将自己的座船护在中间,他笑笑说道。
“国运寄予陛下一身,属下如何敢有一丝大意!”董义成施礼正色道。
“你没有封湖吧?”赵昺登上舱顶向四周瞭望道。
“陛下教导不得扰民,属下怎敢违拗,现今除却东、西两岛周边十里不能进入渔猎、采摘外,其余地区皆可自有出入。”董义成连忙摆手道。
“嗯,不错。湖区周围的百姓皆仗太湖谋生,一日不劳作便可能无米下锅,封了湖等于断了他们的生路。”赵昺向远处看去,果然看得见点点渔帆,湖边有百姓在田间劳作,更远处可见村落,点点头略感欣慰地道。
“兵部和御史台的人都盯着咱们呢,切不可扰民,否者军法无情,即使立下大功也要人头落地,届时陛下也救不了咱们,还丢了陛下的脸面!”赵孟锦又指着几个人再次强调道。
“都帅尽管放心,前些日子附近村庄的渔船遇风翻船,被我们的哨船救起,他们是千恩万谢,盛赞王师。后来他们还前来劳军,送来不少东西,我们都是照价付钱的。现在太湖周围的村庄皆心向王师,纷纷杀鞑驱贼,盼陛下早定江南!”董义成言道。
“好,记住我们是王师,不是土匪流寇;明白我们是这湖中之鱼,百姓乃是这湖中之水。若是我们还不及鞑子,得不到百姓的拥护,早晚还得退回琼州,再无缘踏上江南半步了。”赵昺言罢又叮嘱道,“另外大战将起,要及时通知百姓们回避,且不可殃及无辜之人,造成了损害要设法补偿一些。”
“属下等谨遵圣命!”大家又齐齐施礼道。
“陛下,咱们船行何方?”众人在舱顶甲板落座后,董义成请示道。
“咱们沿南岸向西,然后再折回岛上!”赵昺看看道,“船队离岸五里航行,朕看湖边有渔民布下的笼网,不要冲撞了。”
“遵命!”董义成答应一声,吩咐观通手道,“传令各船,离岸五里沿南岸西行,注意避让百姓渔船。”
随着一声令下,各船缓缓启动折向西行,有人送上了些时令瓜果,还有菱角、莲子等湖鲜,可赵昺又不是真的来游湖的,他剥了几颗莲子便起身端着望远镜向两岸观察,其他人自然也只能陪着。而船只也很快出了大缺口靠向湖边。
赵昺自缺口远眺西岛,但见东山与陆地之间水面辽阔,一望无边,而由脊口入太湖则是水光接天,洞庭东、西山相峙银涛中,景物胜绝。这种景色比之波涛汹涌的大海另有一番趣味,让人不禁心旷神怡。他大体查看了一番后,便发现湖西和西南侧为丘陵山地,东侧则以平原及水网为主,界限十分分明。
因为赵昺每每发现有河口就会仔细查看一番,并询问、勘察河口的宽窄,水深及源自何处,不明之处甚至还要叫过附近的渔船询问,或是遣舟进入勘察,因而船航行的并不快。不过也好在水军早有传统,每逢到一陌生地域,都要勘察航道,测量水深,辨明潮汐,摸清气象规律。
习惯成自然,董义成率部进驻太湖后便遣船只队周边进行了勘察,并绘制出地图,标明了航道、水深及湖中的暗礁、浅滩,周边的河汊、地形地貌。如此才未一问三不知,都能说上个七七八八,但是小皇帝似乎要求的更为精准,连一些可通行小船的河湾都不放过,定要查个清楚。
“陛下,已到正午还是先用膳吧!”船队走走停停,大半天堪堪转了一半,而小皇帝的心思也没有在那湖光山色间,失去了游玩的情趣,反倒让一众人也紧张兮兮的。眼看太阳及顶,董义成请示道。
“也好,先用膳!”赵昺看看众人都露出期待之色,笑笑坐下又道,“董统制,这些标注的小河汊也要令人尽快勘察,万不可大意!”
“陛下,这些河汊河道狭窄,只能通行小船,谅敌军也不会由此来攻!”刘洙在旁言道。
“切勿轻忽,太湖沟通内河,又连接东海,湖水深浅亦随潮水的涨落而变化。要知此处潮水与琼州不同,却是双回潮,每日间两起两落,若赶上大潮倒灌入湖那些小河的水位也会骤然升高,河道变宽,过去只通小船的也许就能容中型战船通过。”赵昺边净手边言道。
“陛下提醒的是,日潮还好,哨船能及时发现;若是夜潮,湖面漆黑又有水声遮掩确实难以发觉,敌如夜袭便难以防备!”刘洙点点头道。
“也不仅如此,敌即可用,吾等为何不可用呢?”赵昺接过王德递过的手巾擦干手笑道。
“呵呵,陛下所言极是,属下愚钝了!”刘洙听了讪笑道。
“你们看!”赵昺把地图在几上展开,几个人都凑过来,“当下我军沿长江溯流攻敌,逆流而上未战就失先机;但是若从太湖经潥水便可直达芜湖,那便可顺流而下抢占先机,岂不使得形势逆转吗!”
“咝,陛下之策,属下等怎么就未能想到。”刘洙看来吸口凉气道,“我军若抢先攻取芜湖,然后顺流而下可借势攻建康,溯江而上可攻铜陵,先破上游之敌,孤立建康。看来这太湖还真是宝地啊!”
“陛下,菜已经上桌了,咱们边吃边议!”作为地主董义成热情邀请道。
“油爆白虾,这菜最讲究火候儿,时间长点便老了,时间短了沁不出虾的香味,凉了便不好吃了!”赵昺听了忙招呼大家道。
“陛下说得对,这白虾火候差一分味道都不对!”郭霖竖起大拇指赞道。
“放肆,陛下面前岂容你放肆!”赵孟锦低声训斥道。
“是,卑职知错!”郭霖当然知道自己一个从六品的小官连上殿的资格都没有,若非此次陛下问事根本没有他说话的机会,而这里更没有他的座位,躬身后退低声答道。
“郭主事一看也是懂得吃的,给他安排个座位!”赵昺见其要要走,用筷子点点他道。
“卑职职微人卑,陛下面前哪里有卑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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