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昺此时同样也在算账,他是一国之君,不仅要算政治账,还要算经济账。这一仗对于琼州来说就是个赔钱仗,不说参战官兵都要双饷,伙食费也提高了一倍,阵亡的官兵需要拿钱抚恤,受伤的官兵要医治,残废的要养起来。
而战后还有赏功,升职都需要拿钱来善后的。
现代有‘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的说法,美帝为撒口气一下扔了几十颗导弹,可那也是五千多万美刀跟着化成了灰,等于中国一个中等县一年的财政总收入。这一仗火箭弹、开花弹、箭矢都是以万来计数的,而损坏的战船,衣甲器仗都要修理、维护,花费的钱就跟往外扔一般,而哪些缴获远远不足以弥补自己的付出。当然从政治上讲,此战胜利能使赵昺的地位更为稳固,当然琼州也可保几年的安宁,这个可以说是最大的胜利,这些钱花出去是值得的。
若是说赵昺起初的愿望只是能守住琼州,别让人追的狗一样连个窝都没有,那么现在战局虽然没有结束,但以他的判断胜负已分,底线既然已经满足了,心思便就又活泛起来了,想从总再获取更大的利益。从政治上让自己的威名远播,使得大宋遗民们知道他们的皇帝还活着,政权还在,赶紧来投奔;从经济上讲,广西这地方虽然不太富裕,但是官府和那些元朝新贵们有钱,抄了他们的家等于打土豪了!
不过现在问题是这帮大臣们都对赵昺的提议不大支持,自己又不能单干。可机会难得,错过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再碰到。而如何能说服这些人让他了愁,那怎么办呢?他琢磨了半天,猛然想到既然现在支持自己的是少数,那么再把这个范围扩大一下效果可能就不同了。
“陛下,后军防地对面的敌军好像生内乱,他们相互击杀,有人跑到阵前请开寨门,韩、庄两位统领为此生争执,张枢帅不敢做主,请陛下定夺!”这时有侍卫进屋禀告道。
“前来投降的是什么人,又有多少人?”赵昺听了急问道。
“陛下,他们自称是签征的汉军,约有数千,其中还夹杂着些降军。”侍卫转禀道。
“有那么多人!”赵昺有些吃惊地道。
“正是因为人数众多,韩统领才担心敌军使诈,而庄统领以为迟了就被敌军杀光了,所有才起了争执!”侍卫禀告道。
“你去将传信之人带进来!”赵昺想想自己又不是当事人,也不是目击者,如何判断是真是假,他们却把这棘手的事情塞到自己手里,真当自己是神仙了。不过他还是很开心,起码他们还是很尊重自己的。
稍时前来送信的人被带了进来,据其讲元军连续几次进攻被击退,伤亡很大,其后又有一路元军来攻,可他们却突然打着白旗扔掉武器,大喊着自己是南人要请降。而后元军便遣兵前来追击,双方爆了激烈的冲突,随着搅入的人越来越多,弄的他们也糊涂了,只是提高警戒并没有攻击,于是逃到寨前的人是越来越多,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令他们打开寨门接入寨中,但是一定要提高警惕,除必须将随身武器抛到寨子外边,以百人编为一队逐次入寨,然后开辟一条通道迅将他们引导到寨子外,朕会派军接应约束!”赵昺想了想言道。
“陛下,这是不是太冒险了,若是有诈,岂不误事!”6秀夫听了谨慎地道。
“不会!再迟这些人就被杀光了,传谕去吧!”赵昺摆摆手道,令人赶快去传令。
“陛下,这么做是不是太草率了!”6秀夫见陛下不容自己分说,就下旨收容所谓的降军,大为不满地道,当然人家是有修养的,并没有挂在脸上。
“左相,战机稍纵即逝,如今元军败相已生,不可再犹豫,朕以为是开始反击的时候了。”赵昺没有跟他做过多的解释,淡淡地说道。
“反击?!”6秀夫有些惊讶地道。
“对,敌军连番攻击失利,军心已经不稳,而兵败如山倒的道理左相比朕清楚。”赵昺言道。
“陛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敌军虽损失惨重,但实力存,要小心他们反噬一口啊!”6秀夫言道。
“呵呵,朕当然知道狗急跳墙的道理,但是我们只要将他们的水军彻底击溃,那些困在岸上的敌军就是进退不得,得不到滴水,他们想咬朕恐怕都没了力气!”赵昺笑道。
“陛下言之有理,只要敌船被毁,元军必然军心大乱,兵无斗志!”陈仲微赞许地点点头道。
“不错,鞑子历来视签军如草芥,每逢大战必为前驱,伤亡亦是最重,他们叛乱也在常理之中。而那些降军只怕也已心存异志,生死关头之际必不会力战的。”徐宗仁也同意皇帝的看法。
“臣以为左相所言不无道理,陛下还是应谨慎一些,要知阿里海牙也是能征惯战之将,切不可莽撞。”应节严捋捋胡子言道。
“嗯,先生教训的是,那我们就先令水军起攻击,先断了他们的后路,左相以为如何?”赵昺点点头,他知道老头儿的心思是不想让6秀夫太难堪,会意的征询其意见道。
“陛下以为如此比较稳妥,可以令水军起攻击,先让敌军乱起来!”6秀夫对这个保守的意见还是接受了。
“各位爱卿,朕以为现在情况已明,敌军已经将兵力全部压在了海口。为保险起见,是不是将所有兵力北调,防敌反扑,以保证府城万无一失。”赵昺知道6秀夫行事谨慎,尤其是在主政后行事更是趋于保守,他说话也就只能讲点儿策略。
“当前的局势已经证明陛下初时的判断是正确的,吾以为在崖州的禁军可以北调,左相以为呢?”应节严言道。
“既然形势已明,吾以为可以。”6秀夫沉吟片刻道。
“好,命右相即刻领殿前禁军三军自万安回琼州府城!”赵昺言道,“告知枢帅点起烽火,令水军展开攻击,围歼敌水军。”……
宋军没有等到天亮,更没有等到涨潮,水军便起了全面进攻。战至天亮时分,陈奕率领的水军抵挡不住,琼州水军杀人运输船队,这些船满载着物资和未上岛的军兵,虽然有抵挡能力,但是宋军根本不与他们近战,火箭弹、弩炮,轮番轰击,龙船穿插突击,被击沉、击伤百余艘。
阿里海牙虽极力维持阵型,以免危及登6部队,但是溃散的船只反倒将他们冲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陈奕见大势已去,指挥着十几艘战船强行冲开一道口子护着阿里海牙的座船向西而去。帅船一动,其余战船也跟着向西突围,顿时海面上乱作一团。
刘洙令董义成率澄迈水军追击阿里海牙的座船,其余两支水军围歼其余的敌船,待天大亮之时海面上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上百艘敌船降下船帆,放倒桅杆请降。他命令各船打捞落水的敌兵,同时开始支援步军作战,向聚集在海滩上的敌军展开猛烈的炮击。
西岸上的元军此刻成了三明治,被水军轰的向滩头跑,可守在壁垒中的宋军待他们一已进入射程便也不客气。而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能夺下宋军城寨,取得立足点据守待援,否则失去了退路的他们只能喂了鱼鳖。脱温不花为了摆脱困境,亲自领兵冲击,但是在他刚刚冲到沙堤下便被掷下来的十多颗手雷炸的粉身碎骨。
阿里海牙‘逃走’,主将身亡,本已经极度士气衰落的元军再难维持,军兵开始逃散。齐荣祖带着亲兵试图阻拦,却被乱兵所杀。而这时宋军出寨反击,遭受惨重打击的元军再无当初的凶悍,溃乱四方,忙兀难以禁止被乱兵裹挟着向西逃去……
白沙岛现在还算平稳,宋军给了他们最高的礼遇,只是将送他们上岸的战船或是击沉,或是夺占,并没有向岛上一炮。而奥鲁赤当然明白自己的处境,令军兵以搁浅或是击毁的战船船板和战死者的尸体修起了一座简易城寨,准备据守抗敌。但是岛上的局势也不妙,上岛的两个万人队和二万畲兵经过一日的战斗,死伤已经万余人,士气就不用说了。
现在天已亮,太阳升起了老高,岛上连棵树都没有,只能干晒着。晒着倒也无妨,还能补钙,可问题是肚子空着,嘴里干着呢!奥鲁赤眼看着饥肠辘辘的兵丁三一群、俩一伙的或坐或躺的窝在泥泞的地上茫然的望着海面,似在期盼己方战船能够出现将他们带走,而最惨的是那些伤兵痛苦的哀嚎着,却没有人能给他们任何帮助,只能眼睁睁的瞅着他们咽下最后一口气。
“那边怎么啦?”奥鲁赤突然听到岛南一片喧哗,他急忙问道。
“副帅,涨潮了,岛南的那些畲兵想要上岛,可就这么点地方如何放的下,便起了争执!”一个亲兵言道。
“唉……”奥鲁赤看着海水渐渐上涌,其中混杂着战死者的尸体和残破的船板被推上海岛,翻卷的海浪中满是猩红色的浮沫,岛屿眼看着在缩小,已经半干的河流、小溪又很快长满了水。他对此又能如何呢,叹口气摇摇头走开了。
第626章 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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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宋军的反攻,留在岛上的元军也知大势已去,加上主将的失踪和战死群龙无军心动摇下再难组织起抵抗,而潮水的上涨将他们逼的无处可逃,只能在海滩上来回游窜,有的被杀,有的被上涨的潮水吞没,更多的人选择投降,河口两岸的战事在午后基本结束。
丧失了所有船只,白沙岛上的元军逃都没处逃,犹如囚笼一般将他们困在其上。今日又是十五恰逢大潮,白沙岛的面积更为狭小,许多兵丁在岛上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只能站在齐腰深的海水中。饥渴难耐的元军只能捞取冲上来的海草、小鱼、小虾、螃蟹和海贝为食,但是岛上还有两、三万人仅凭这些东西又如何够。
此时的海田岛和新埠岛上的宋军并没有起反攻,海上的战船除了部分在外海警戒外都已经回港靠岸,好像将他们遗忘了一般。奥鲁赤作为久经沙场的老井自然清楚宋军不是将他们忘了,当下的白沙岛就是座监狱,且连个看守都不用派也不怕他们跑了,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兵力、物力对付他们。
奥鲁赤同样明白攻琼之站他们彻底败了,步、骑军被困在岛上,水军惨败、战场尽毁,主帅阿里海牙生死不知。即便其突围逃回内地,可此次攻琼基本上动员了湖广行省的全部兵力,除了调动荆湖水军外,行省所属的江船、海舶几乎全部被征调,所以阿里海牙能逃回去也根本无力救援他们。
而其他人,奥鲁赤知道同样指不上,福建行省的兵力已经前去讨伐占城,只有广东的李恒还有些实力,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只怕其也在担心琼州军会再打广州,定然不会为了救援自己以身犯险。从别处调兵来救自己更是笑话,只怕即使调兵也是用来防止琼州起大反攻,他明白这么好的机会是没有人愿意放弃的,而小贼不想将兵力浪费在自己身上,恐怕也是如此。
人想的太明白就会绝望,觉得一切努力都没有了意义。奥鲁赤正是这样,他坐视兵丁们为了一块干地争斗,为了一口水而不惜杀人,对冒险下水逃亡的军将视而不见,放任他们降宋而不一箭。他现在唯一要考虑的便是自己将何去何从!
生路已断,死,对于见惯了死亡,每日都会面临的军人来说并非什么大事。但是怎么死去确是个问题,蒙古人生来就是勇士,战死对于他们来说是无上荣耀的。奥鲁赤清楚自己已经笼中困兽,宋军就等着他们饥渴难耐之时投降的那一刻,而自己一个世袭万户,领兵的都帅要向那小贼摇尾乞怜求得活命,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去做。
即便那小贼能礼贤下士,给足了自己面子来招降,奥鲁赤认为自己也不能投降,若是如此他只能像狗一样活着。而大汗一定会削了自己家族的封号、世袭爵位,这不仅让整个部族蒙羞,还会连累自己的家人。土地、奴隶、财产都会被抄没,子女妻妾被送入功臣家为奴。
“副帅,怎么办?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困死的!”兀鲁和亦怯烈凑过来坐下,满是忧虑地道。
“能怎么办呢?那些畲兵不闹了!”奥鲁赤转过头看看两员部将,他们是个个带伤,叹口气问道。
“唉,我也想不出什么主意来才问副帅的?”兀鲁摇摇头长叹口气道。
“副帅,那些畲兵在生冲突后躲到河东,他们只剩下几千人了,是斗不过我们的!”亦怯烈指指小河那边一小片沙洲上的畲兵们,那里是最为靠近宋军的位置,担心会受到火箭弹的袭击谁也不敢去,这才‘便宜’了畲兵们。又不无讥笑地道,“那些家伙们还忙着将些破船烂板拼成木筏,看样子还想渡海回家呢!”
“凭他们那些烂板哪里能渡过海峡,只怕不用宋军拦截就被浪头打翻了。我看他们去投宋倒是比较现实!”兀鲁言道。
“哦,他们若是敢去投宋,我就先将他们射杀!”亦怯烈听了站起身向那边张望道。
“坐下,由他们去吧!”奥鲁赤压压手让其坐下道,“现在我们已经陷入绝境,军心动摇,兵不思战,若是镇压难免激起哗变。我们自相残杀,正是那小贼乐于看到的,这些畲兵本就不与我们同心,让他们走了也好!”
“副帅,这岂不太便宜他们了!”亦怯烈坐下后依然愤愤道。
“当下情形你还看不出来吗?那些兵将饥肠辘辘,只能以海草充饥,露水解渴,而援军遥遥无期。他们都想砍了我们的脑袋去投宋,你现在还要生事。”兀鲁却比亦怯烈看的明白,拍拍其肩膀苦笑着道。
“这……那我们就任他们胡乱行事吗?”亦怯烈听了一惊,他急忙回扫视四周,果然现有些兵将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不对了,脸色不禁骤变喃喃道。
“暂且如此吧!”奥鲁赤言道。
“现在都帅生死不明,水军溃散,我们被困在这里,大汗不会不理会吧?”亦怯烈又小心地问道。
“远水解不了近渴,即便此时大汗获知我们征伐琼州大败,调兵遣将来援最快也要月余才能到此,只怕那时我们早就化作枯骨了!”兀鲁言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降了那小贼吧!”亦怯烈听到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掐掉,激动地道。
“你手下还有多少可战之兵?”兀鲁悄声问道。
“有六千多人……”亦怯烈说道,可看看兀鲁略带讥讽之意的笑容又改了嘴,“可陪我赴汤蹈火的亲信能有两千人吧!”
“好,我手下可用之人有千人,和在一处至少有两个千人队可用。”兀鲁听了轻笑道,他十分清楚此战初时为了能尽快突破海田岛,各部调动的都是以蒙古和北人为主力的精兵,不过多番攻击下难以成功,这才换上南人降兵和畲族兵以消耗对方的兵力,而后又组织了几次冲击也以失败告终。因而对于亦怯烈的话,他还是有所保留的认可。
“兀鲁,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亦怯烈琢磨了下问道。
“副帅,我有一计不知是否可用?”兀鲁却没有理会亦怯烈,而是转向奥鲁赤道。
“你说吧!”奥鲁赤看向他说道。
“副帅,以我看那些畲兵必会降宋,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兀鲁轻声道。
“不错,他们伤亡惨重,且对我们以其为先锋早生不满,已然跟我们离心。”奥鲁赤点点头道,同意其的看法。
“我想暗中调集可用之兵伏在其后,宋军断不会让他们登上海田岛,必会先送入新埠岛看押甄别。我们即可待他们过海请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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