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置琼州海防时,赵昺也曾上过白沙岛,他现岛上系水网地带,6路被一里多宽的拦子江和十几条海叉隔阻,修建防御工事费时费力不说;另外他觉的在岛上运动也十分困难,调兵和运输物资十分不易;再有便是刚上岛时,兵力和资金都有限,他以为只要水军封锁了海道即便敌军夺取该岛也会被困死。再有其他人也觉的浪费人力物力于岛上意义同样不大,因而他决定不在岛上设防,一打起来就暴露出防守上的缺陷。
“如此陛下为何不遣兵夺回白沙岛?”张世杰有些奇怪,小皇帝既然接受了自己的建议,却又只是阻止和摧毁敌军架设的浮桥,不肯趁敌立足未稳夺回白沙岛。
“枢帅,现在敌军已经大举登岛,我们若是此刻与其争夺,反守为攻则是舍己之长,正合敌军之意。再有即便成功夺回,可岛上没有工事,缺乏火器支援,也难以守住。”赵昺言道,他知道如果在白沙岛上展开争夺,很可能打成一场消耗战,那对于己方来说是死一个少一个,与敌军是拼不起的。
“陛下,可上岛的敌军越来越多,若不能将他们驱逐两岛的压力也是剧增,且日后攻打也更为困难。”张世杰还是深表忧虑地道。
“枢帅所言也不无可能,但是我们的水军未展开攻击,只要击败敌水军,他们登6的兵丁就似无源之水,再多也难以动摇我们的防线!”赵昺笑笑道。
“呵呵,臣居然忘记陛下还有后手呢!可刘都统为何还没有起攻击呢?”张世杰听了自我解嘲地笑笑,又问道。
“枢帅,刘都统定是在等待退潮之时再起攻击,那时我们占据上水,可以借水势击敌,而敌军则要逆水迎战,且这些运兵船要退出浅滩,更无法支援岛上之地。”赵昺解释道。
“嗯,陛下说的不错,只要能将敌战船击溃,登6的敌军将难以增兵,而受损的战船也一时难以修复和补充,得不到增援的敌军即使能登上6地也无所作为。”张世杰对于陛下战略上的安排并无异议,但是脸上还是难掩忧虑……
事情往往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毕竟是一场双方投入二十万兵力的大战,也是赵昺‘出道’以来经历的最大一场战役,而残酷和艰苦也都出了他的想象,敌军并非在自己优势火器的打击下一战即溃,却是展开了一**顽强的攻击。
说话间潮水已经涨到了最**,波涛汹涌的海面渐渐恢复平静,元军的十余艘大、中型战船借机从白沙岛西侧迂回到海田岛正面,而一些小船则则冒着宋军弩炮和弓箭手的射击冲上来,上面的士兵利用大斧砍砸布置在浅滩上的木桩试图开辟出一条能容大船抢滩的水道。
按照赵昺当初的构想,滩头将是双方争夺的重点,因而设置的防登6障碍与第一道沙堤防线距离约在七、八十步的位置,这正是轻型弩炮的最佳射程,也在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内,破障的元军立刻遭到他们的射击,阻止他们的行动。而同样第一道防线也在敌军抛石机的射程之内,元军中型战船现破障的士兵被宋军弓弩射杀,也开始向前运动抛石机射石弹和金汁炮,床弩射巨箭进行压制,并试图摧毁沙堤,打开一道突破口。
陈凤林也立刻组织弩炮营的重型弩炮向敌战船起反击,摧毁敌军的抛石机和床弩,掩护前边的步军。一时间这片空中石弹、长箭往来穿梭,爆炸声此起彼伏。被开花弹击中的敌船,金汁炮砸中的沙堤都燃起大火,滚滚浓烟被海风吹的四处漂浮。
宋军最讨厌的就是金汁炮,这东西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就是一个盛满原油的陶罐,口部蒙上牛皮,并用浸过油的麻布包裹,射前将其点燃。落地后陶罐破裂、原油溅落,四处流淌,遇火就着,沾哪哪着火,且用水也难以扑灭,只能以沙土或是浸湿的被褥遮盖才能熄灭。好在修筑的沙堤下建有隐蔽部,宋军军兵们可以在其中躲避,沉重的石弹砸在沙子上也只是留下一个坑洼,最多也就是将支撑的木桩砸断。金汁炮中的原油也只能空烧,很快便被耗尽。
可在这场6地对海上的炮战中,元军并不能占据优势。这里的水道狭窄,战船难以快机动,加上抛石机的射慢,射程又逊于重型弩炮,命中率更难让人恭维。所以仗打的十分憋屈,靠的太近容易被弩炮命中,离得远了射程又不够,就如同一只螃蟹虽然看着舞动的一对吓人的大螯,可依然无法抵御海鸟准确有力的啄击。
不到半个时辰,前来助阵的敌船便有两艘被开花弹在船舷上炸开两个大洞,在试图逃离战场时沉没于海上。另有两艘船舵可能被打坏,在原地打着转转,进退不能。另外还有三艘中型战船有被在船头开了个洞,随着海水涌入,变成了倒栽葱,而被炸坏船尾的则矗立在海面上,如同挺立的巨人一般。眼看不敌,残存的敌船开始向后撤离,逃出弩炮的射程之外。
最惨的还是那些搭载金汁炮的战船,别看平时威风,可一旦被开花弹命中甲板,末日就到了,堆在上面的油罐外都已经浸透了油脂蘸火就着,又根本无法扑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火化,而友船更是有多远躲多远。最倒霉的还是处于底舱中的桨手们,根本就没有机会逃生。
而趁宋军前沿守军被压制的功夫,元军再次开始了强渡,他们这次一次便派出了足有四、五十艘轻型战船,在海面上排成横队,拉开距离向海田岛北部防线展开冲击。在他们的后边又有船队集结,敌兵过船到小船上作为第二波登6力量。
“令赵孟锦向白沙岛西侧集结的敌船队射火箭弹,阻止后续敌兵增援!”张世杰看看战场上的形势,海田岛现在成了敌军重点攻击的对象,打得热火朝天,可新埠岛那边却静悄悄,他皱皱眉下令道。
“这仗双方打的都别扭!”赵昺放下望远镜嘟囔道。
敌军显然对于这种远程火力对决的模式极为陌生,大不同以往直接下船便向滩头攻击的模式,而现在他们想上岸必须要要渡过漫长的海面;宋军这边却是头一次进行抗登6作战,经验明显不足,尤其是缺乏相互配合,只知道守护自己这一亩三分地。
另外赵昺觉得编制还不合理,宋军基本上是以一个指挥为作战单位,然后便直接跳到将,如此一来缺乏中间指挥层,大兵团作战还好,可遇到这种分兵保守的战事一个统领要兼顾十几个营的指挥,显然是力不从心,顾此失彼。而中型、重型弩炮及抛石机的指挥权都在统制之手,统制一层无权指挥,只能指挥配属到指挥一级的轻型弩炮。兵力调度又在统领之处,地位难免显得有些尴尬。
“是啊,陛下。”张世杰虽然没有听清楚小皇帝嘟囔什么,可看其神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便顺着说道。
“军改已经势在必行,这一仗后我们就要议过!”赵昺听了扭头看看张世杰,十分奇怪他是否也有这心思,好一会儿也没确定,但还是给其吹了吹风儿。
“啊?!陛下,敌军已经开始架桥了!”张世杰愣了下,不及细想指指白沙岛方向道。
“他们这是要全线起进攻了!”赵昺瞅瞅白沙岛方向,又看看河口方向道。
刚刚这边炮战正急,那边白沙岛的元军也正在忙着架设浮桥。元军先将舟船划入水道中,然后横过下锚固定,再与前后的船只以绳索相连,搭上木板,如此往复便形成一道浮桥。而现在却是几道浮桥同时在搭建,同时指向海田岛,显然敌军在攻取河口失败后想先夺取海田岛。那样进可以攻击卫城,固守则能牵制新埠岛的守军,从侧翼攻击把守河口后军,掩护船队深入南渡江。
“正是,敌军是想一举攻下海田岛,从而就占据要点,夺取了战斗的主动权!”张世杰言道,“陛下,是否将右军调过来增援卫城?”
“现在战斗刚刚开始,不要着急,他们主攻海田岛未必不是败笔。且敌军兵力强盛,很可能还会在加强南渡江左岸动助攻,以便控制江口,那样后军的压力将剧增。右军还是暂不要动,待战局进一步明朗时再调不迟。”赵昺摇摇头道。
“陛下说的有理,但是万一海田岛失守,再调右军是不是有些迟了?”张世杰明白陛下的意思,敌军攻击海田岛将受到海岸、新埠岛的夹击,但是前提是防守海岸的后军必须仍能守住阵地。因此他还是有些担心只凭后军一部难以承担这个重任。
“枢帅不要忘了,后军的兵力比之中军还要雄厚,且在泉州之战中打的十分出色。而我们的水军还未动,只要他们加入战局,形势就会大变的。”赵昺笑笑道。后军在与江璆出兵雷州时,兵员曾得到大规模的扩充,最强盛时近两万人之多。
‘轰、轰、轰……’赵昺的话音刚落,爆炸声连连响起,新埠岛上火箭齐对集结于白沙岛南部的敌军开始覆盖射击,而海田岛上也是火力齐开,火箭弹射向正在过船的敌军,弩炮则向海面上的敌船进行打击,后军也同时开火从侧翼支援中军……
第618章 破釜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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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点上岛!”元军副帅奥鲁赤不断的催促着船只靠向白沙岛,但是他的声音被淹没在铺天盖地袭来的火箭弹爆炸声中,急的他喊哑了嗓子也无济于事。
“副帅,还要另想办法,这岛太小了!”先期登岛的万夫长领兀鲁趁着火箭弹稍歇的间隙冲过来,护着他撤向岛北的一处洼地,不待喘匀了气便道。
“嗯,本帅知道,但是宋军在海岸修有完备的城防,忙兀一个千人队连岸都没靠上便全军覆没了,现在只有尽快夺取海田岛控制河口。”奥鲁赤点点头道。
“怪不得咱们轻易得手,这里简直就是个死地!”兀鲁听了万分沮丧地道。
“正是如此,我们才要迅架设好浮桥,夺取海田岛,否则便要被困死在此处!”奥鲁赤轻叹口气道。他在船靠岸的时候已经看过,这座小岛在涨潮后露出海面不过方圆十里,地势低平,没有突出的地形地物,无树木丛林,没有居民,放眼看去都是茫茫的白沙,只有边沿地区长着些不知名的野草,而他们脚下的沙滩上布满被潮水冲上按的锥螺和碎珊瑚。
“副帅所言,我也知道。可岛南河网密布,却无淡水,而海汊子中尽是又黑又臭的稀泥,行动异常困难,战马陷进去就拔不出蹄子。且尽在敌军那流星火的射程之内,刚刚架起的浮桥也尽被损毁,兵丁们避无可避死伤甚重啊!”兀鲁恼火万分,又满是无奈地言道。
“此战并非设想的那么简单,好在我们还有一块落脚之地!”奥鲁赤仰着脖子看向岛南喃喃道。敌军的‘流星火’如同冰雹一般落在岛上,爆炸声响成了一个点,此时根本分不出个数来,弹片呼啸横飞,将沙滩、泥洼炸翻一遍又一遍,火光滚滚,浓烟冲天,黑色的云笼罩住岛南,遮住了阳光,什么也看不清,只有飘散而来的硝烟味儿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回去,不准后退!”岛上没有地形、地物可以利用,也无树林藏身,无处躲避的兵丁向岛北涌来,却不断被横飞的弹片击中倒地。兀鲁眼见溃兵退回来涌向海滩欲登船,他站起身大声吼道,可哪里禁得住,溃军与正下船的兵丁搅在一起。
“拦住他们,不要冲乱了队伍!”奥鲁赤见状下令道。
“后退者斩,言退者杀!”兀鲁拔刀砍倒一个经过的溃兵对亲兵们喊道。死亡的威胁在此刻才是有效的手段,一阵砍杀后,惊魂未定的溃兵们才止住脚步被重新聚拢在一起。
“查卡,前边的浮桥架好了吗?”这时宋军的流星火渐渐平息,兀鲁问逃回的千夫长道。
“禀万户,我们铺设了六座浮桥,业已半渡,可敌军突然炮,将桥摧毁,兵丁死伤惨重。连在附近正在下船的达奇部也被波及,十数艘战船被毁,我们不得已才退了回来。”查卡回答道。
“忙兀部进展如何?”奥鲁赤又问道。
“禀副帅,忙兀部两个千人队向河口西岸起冲击,他们同样为流星火所阻,可仍有一个千人队冲上了海岸,却大部分都被射杀于滩头,根本就无法靠近沙堤,几次攻击失败后残部退了回去!”查卡的脸抽搐了几下道,显然那边的战况也极其惨烈。
“嗯,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再有一个时辰就要退潮。死多少人我不管,可无论如何要将浮桥架起来,否则军法处置!”奥鲁赤点点头道。
“是,副帅。可船毁坏了大半,桥板也没有了,而这岛上连棵树也没有,又如何架桥啊?”奥鲁赤的话虽听着不那么严厉,但查卡却知不容置疑,自己若不能将桥架通,小命肯定不保,可他迟疑了下依然说出面临的困难。
“兀鲁,靠岸的小船全部交由你调遣,没有桥板就将那几艘船拆了!”奥鲁赤厉声道。
“副帅,可拆了船,我们如何回去呢?”兀鲁听了一愣,反问道。
“回去?用不了这么多船了!”奥鲁赤苦笑着道……
阿里海牙统帅的中军这时抵近海岸不足五里,泊在白沙岛的西北方,战场上的情形一览无余,他手搭凉棚遮挡着刺眼的阳光向南望去,琼州岛就在眼前,可却又似乎十分遥远,仗已经打了半日,并没有像战前估计的那样一举冲上滩头,反而参与主攻的两个万人队都已折损过半,却依然无法踏上琼州的海岸。
“都帅,用些饭吧!”
“撤下吧!”阿里海牙扫了一眼言道。他此刻毫无心情用餐,且有本能的厌恶,因为这说明午时已过,离退潮的时间越来越近,那么他们的战船再想冲上滩头将更为困难。而一直没有出现的敌军船队更让他心中忐忑,若是他们加入就必须要分兵抵挡,分散兵力不说,运输船上的军兵也难免被波及。
“脱温不花,你部即刻冲击滩头,迅攻破敌军第一道壁垒!”阿里海牙扭脸对站在身边的脱温不花说道。
“都帅,我们没有小船啊?”脱温不花愣了下神道。
“没有小船便直接用大船,哪怕是游过去也行,只要你能登上岸!”阿里海牙怒道。他其实这么说,也不完全是气话,先前各部以小船抢滩,一次只能搭载几十人,即使上岸,也难有作为,在宋军的强大火器打击下很快便被歼灭。而大船一次可以搭载数百人,只要有一只船成功上岸就可以形成一股强大的战斗力。
“这……都帅,大船目标太大极易被击中,那样损失太大了。”脱温不花跟随阿里海牙从江北打到江南,又一路攻下两广,其一向是处事不惊,临危不乱,而今天却性情大变,如此急躁起来,他小声言道。
“时间已经不多了,一旦退潮大船将无法冲岸,我们就只能被困在海上,进退不能!”阿里海牙也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长舒口气言道。
“我明白了。大船也有好处,挨上两下还沉不了,小船是一击则毁!”脱温不花当然也清楚,宋水军一旦回返,自己这么庞大的船队飘在海上更是危险重重,6地上反而更加安全些,哪怕只是得到一块立足之地也比船上过的安稳,他想通了笑笑道。
“此战事关生死,务必要尽全力,不要让那小贼得意!”阿里海牙看着泊在港中的那艘高挂帝旗的巨舟恨恨地道。自己几次用兵都败在其手,处处落于下风,而其将帝舟就泊在自己的眼前分明就是炫耀,耻笑自己。
“都帅放心,待我将小贼擒来献于马前!”提起那小皇帝,脱温不花也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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