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敌船艏十,三击中前甲板,两命中船楼,船艏受重创!”观通手立刻将情况汇报给陛下。
“好,马上装填,五斤开花弹!”赵昺比那帮朝臣们有经验,根本就没有试图看清弹道,目光一直锁定在目标上未曾移动,而他根据爆炸声的次序分成是重型弩炮,还是中型弩炮命中的。此刻中弹部位最多的船艏几乎被炸烂,呈现出一个半扇城门大小的空洞,海水瞬间灌入,船头猛地沉了下去,船尾翘起,就是想救都来不及。当下的战果让赵昺松了口气,撇撇嘴算是笑了,下令马上准备下一次射。
“吼!”
“哦嗷!”
“我皇威武、我皇威武!”……
赵昺可以表现的波澜不惊,但是还有十数万人看着呢,他们何曾见过只是一轮‘床弩’射的铁弹就能将一艘二千石的大船顷刻给击沉,立时大声欢呼起来,在寨墙上又蹦又跳,甚至淹没了火箭弹连爆声。而社稷号上的朝臣们虽还保持着矜持,没有跳起来,可也是手舞足蹈兴奋异常。
“装填完毕!”见此情景,观通手也是自豪的紧,挺着胸脯扯着嗓子回报道。
“目标,东侧第二艘敌船,射角三十,延时五息,准备射!”赵昺却没工夫高兴,现在大部分敌船已经闯过了火箭弹封锁区,有的船帆被毁,有的火浇的半熄,有的则是火光冲天,度自然也是快慢不一,这也给赵昺提供了逐一将其击毁的时机。而那些敌船此刻后悔也来不及了,自己都将船给点了,想回也回不去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不过都做好了逃生的准备。
“各炮位准备完毕!”
“射!”赵昺再次下达命令。随着一连串的爆响,出头的敌船的船艏右侧多处中弹,炸开个巨大的破洞,爆炸的冲击波甚至将前甲板冲破,将上面燃烧的柴草崩的漫天飞舞,如同仙女撒火一般。当然敌船也没有让大家失望,歪着脑袋向前又走了几步,歪着身子躺倒在海中,落水的敌军有的被翻倒的船拍入水底,有的则甩出老远,而见此情景后方敌船上的军兵则纷纷玩儿起花样高台跳水,剩余的火船失去了控制,歪歪斜斜的继续向水寨冲过来……(。)
第386章 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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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弩炮的狙击下,元军的火船终未能冲到水寨前,而这时潮水开始后退,丧失了进攻机会的敌军在一堆破船烂板的伴随下无奈归营。√不过今天带给他们将不止是进攻的失利,却是精神上的震撼,想想在从前要击毁一艘大型战船并非易事,不仅要有悍不畏死的的精神,同时还要机缘巧合,否则在正面交战中把对方弄沉底儿基本没有可能,可现在对手只需一杯茶的功夫就能毁掉他们拼尽老命都难以做到的事情,如何不让人气馁!
宋军这边苦战一天,敌军无奈撤军,这也是个极好的结果。而陛下在危难之际再创奇迹,更让全军上下振奋。可也有人不大高兴,那就是张世杰,他此刻算是明白了,皇帝不是怕自己,而是根本就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从这一战他清楚的认识到,皇帝拥有的兵力虽少于自己许多,但要想干掉自己并非难事,只是其不愿跟搭理自己罢了,想想自己从前的所为不禁有些担心。
赵昺虽然为了‘赎罪’不得不又显神威,大败敌军,但也并不高兴,反而多了些担心。因为他知道战争始终是要为政治服务的,而当前最大的政治就是维护统一战线,不要搞分裂,所以也一直隐忍着,装傻充愣的忍受着。可今天的胜利多半会打破此前的局面,让朝中的局势变得更为复杂,增加更多的不确定性。于是元军一退,赵昺便不等众人道贺便悄默声的溜了,命人刀枪入库,将船又移回原位,好像自己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一样。
但是事情已经做出来了,赵昺想装低调,别人却未必认可,一时间抱腿的,求效的都明里暗里的托人寻路子向他表示忠心,甚至不惜自己赤膊上阵直接上书‘献上’一颗忠心。可让大家失望的是陛下不知道是不懂,还是装不懂,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让他们的辛苦付之东流……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大战结束后,元军似乎伤了元气,接连两日没有动进攻,但是依然加强封锁,并试图将岛上的水源改道,使宋军更加难以获得足够的淡水。第三天,刘黻和邓光荐前来觐见,他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两位有何事还要请教朕!”赵昺见两人好像不大高兴,让人上茶后,打了个哈哈说道。
“陛下,现在我们连胜两阵,朝中形势生逆转,陛下却为何不抓住时机招服众人”刘黻直言问道,他也知道陛下喜欢拐弯抹角,却不喜欢别人跟他绕弯子。
“时机不对,做了无益!”赵昺喝口茶答道。
“陛下亲临锋矢,挥军退敌,众臣敬仰,万民臣服,正是收拢人心的好时机,而其中确是有饱学之士,治世干臣,陛下又怎言不对呢?”邓光荐有些好奇地问道。自他随陛下入朝后虽然在礼部任侍郎,但是与闲置无异,且被众人孤立。可自从陛下大显神威之后,立刻有不少人打着同乡、同年,甚至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都跟他打招呼套关系。他自知这些人绝不是看自己有多大能耐,而是看上自己是帝师的名分,不过如今陛下在朝中势力单薄,正需招兵买马壮大势力,因而也就应承下来,没想到却被陛下拒之门外。
“刘知事也是如此想的?”赵昺转脸又问刘黻道。
“嗯,臣也是有此疑问!”刘黻点点头道。
“好,那二位以为当前重中之重的事情是何事?”赵昺喝口茶看看二人问道。
“当前最重要之事当然是击退来犯之敌!”刘黻想都不想便答道。
“不错,但如何退敌二位可曾想过,单凭我们的护军吗?”赵昺再反问道。
“当然不够,所以必须才需尽快招揽人手壮大实力,而那些人也都愿听从陛下的调遣啊!”邓光荐言道。
“可你们想过没有来投的尽是些什么人?”赵昺笑笑问道。
“这些人既有当年追随陈相之人,也有各处聚拢的散兵,还有朝中一些文武官员!”刘黻想想回答道。
“那些新到之人除外,其余人等多是依附于张太傅和6相门下,若是此刻我们再将他们收归手中,那二位会高兴吗?”赵昺吹吹杯子中的茶沫说道。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宋人喝茶都是用煮的方式也就算了,且品评茶的好坏要看泡沫是否丰富,不知道的还当这是说啤酒呢!因此喝茶要先把浮在上面的沫子撇开或是吹到一边很是麻烦。
“当下朝中势力太傅最强,他手握重兵可以左右太后;而6相入朝虽短,可文臣之中却以其为,但对朝政把握要弱于此前的陈宜中,只能牵制张世杰,却无法完全左右朝局。陛下正可借此机会收拢人心,与他二人抗衡,获得话语权。”刘黻再答道。
“若是平日如此倒也罢了,但现在我们大肆招揽臣僚,在朝中再行建立一方势力,在这危急关头还要玩三国杀不成?现在形势恶劣,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人不安,如果他们二人感到来自于朕的威胁,若是其想法生了逆转,岂不得不偿失!”赵昺言道。
“哦,因而陛下想维持现状,即不让张太傅那边感到来自宫中的压力,有可借助文相这边牵制张太傅,使其不敢异动。而文相若想重新主政又离不开陛下的暗中支持,可我们一旦公开招揽便等于与他们二人公开对抗,迫使他们二人联手对抗陛下,则会使我们处境更为艰难!”邓光荐在朝中混了这些时日,也终于有所开窍,不再是一根筋,得陛下一点就想明白了。
“正是,但更为严重的是张弘范攻击连连被挫败,定会另辟蹊径,朕琢磨他们此时突然息兵不是再等待援军,便是要准备遣人招降军中重臣,以图内应外合,所以这时切切不可擅自启衅,让他们走上不归路!”赵昺这才说出了自己最大的担心……(。)
第387章 摒弃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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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昺本不需要担心张世杰会叛降,但历史现在已经微微做出了改变,他不能不多个心眼儿,免得被人卖了还在替人家数钱。而他这种担心并非多余,前世就有人提出张世杰是‘内奸’和张弘范联手灭了大宋,当然在他看来这种说法有些荒拗,不过其的种种不合常理的行为确实给了张弘范机会,让人不得不对一直扑朔迷离的崖山之战充满了遐想。
据赵昺从史书上获知(当然现在已经得到了验证),张弘范是汉族人,但按照现行的户籍制度来说他不是宋人,也不是金人,应该说是元朝人。他父亲张柔是河北定兴人,出身农民,原为金国人,如果上溯几代其祖可能是北宋遗民。在金国灭亡前期,张柔靠组织乡勇起家成为一方军阀,后与蒙古军交战被擒,投降了蒙古,后来在连年征战中,积功累进成为蒙古汉军大将。张弘范却是在其父张柔降蒙二十年后才出生,此时元太宗窝阔台也已称汗十年,金国亡了四年,户口只能上在元朝的户口本上,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当过宋将。
人们为什么更喜欢看作为“宋朝降将”的张弘范被后世人羞辱和轻蔑的故事,这是因为从民族角度上看,人们同情、叹息南宋朝廷的灭亡,而对为敌作伥的汉奸的切齿痛恨,金兀术打北宋,可以,伯颜攻南宋,也无异议,因为他们代表了自己的民族。
而张弘范作为汉人却来攻打、杀戮同族,这就是大逆不道。很多人并不了解张弘范的身世,只因他是汉人,取了汉名,就断定他是汉奸,给他安上个投降敌人的罪名,指责他在“忠义”上有了缺失,将他羞辱贬损,骂得狗血淋头,尽管张弘范诞生、成长在异族的国土上,但只因为他是一个汉人,他的身体里流着的是汉人的血。
张世杰却实实在在是金国汉族人,他是张柔的小同乡,应该属于同一宗族,按辈分应是子侄。他跟随张柔起兵抗蒙,但后来不知犯了何事,张世杰南下投奔了大宋,靠着一刀一枪也算功成名就,如今成为宋朝军中第一人。基于同样的原因,张世杰为大宋征战一生,自然就成了汉人不忘祖宗的楷模。
但是赵昺深知在这个人们国家观念淡薄,宗族观念却是极强的时代,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吕氏家族吕文焕一人降元,其家族中子弟纷纷跟着投降,结果导致长江防线全线崩溃就是明证。而在内外交困的情况下,如果张世杰有一丝动摇,就有可能被张弘范用宗亲之情所打动。其若投降,赵昺想凭一己之力挽回局面将十分苦难,他琢磨着最好的结局就是能带着太后和班朝臣突出重围,丢下十数万军民逃命……
火船计的失败让张弘范觉得难以轻易攻下宋军水寨,而那种高成本的火船计他也不敢再用,便如赵昺所知那样一边加紧封锁,一边开始实施攻心战和诱降计,他从自己军中还真找出一个张世杰正经八百的亲戚,其外甥韩新,让他进宋营劝降。不过事实让赵昺很快便放了心,张世杰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他还是历史上那个忠于大宋的家伙。可也让赵昺挺失望,人家根本没把自己这个皇帝当盘菜,劝降都不找他做主。
张世杰头一次还算念旧情,在自己的船上接见了韩新。其实这劝降也没有什么技巧,无外乎满足对象的要求,而最常用的就是方法就是高官厚禄。张弘范开出的条件就是官封万户,金银无算,但这些并没有打动张世杰,将外甥礼送出营;没想到韩新第二天又来了,这次张世杰脸色便不好看了,跟其挑明自己绝不会投降,便将其送走了。
想是张弘范给韩新下了死命令,或是许下了宏愿,其第三天又来劝降,这次张世杰恼了,在众人面前用手指点着外甥的鼻子骂出其那流传后世的名言——“我知道投降可以苟全性命,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但人可以不顾节义吗?”羞愧得韩新无地自容,悻悻而去,此后再未登舅舅家的门槛。其后又对身边的人说:“我也知道,只要投降,可得活命,还可得富贵,但我志已决,不会动摇了。”
张弘范见亲情无法打动张世杰,便又转到文天祥身上打主意,企图一箭双雕,既诱使文天祥归降,又利用其在宋军中的威望,瓦解宋军。他派李恒劝文天祥修书给张世杰,促其早日归降。但文天祥不写,并义正辞严地说:“我无法拯救我的父母(指宋王朝),难道能教人背叛自己的父母吗?”但李恒一定要他写,他就愤然拿起叫他修降书的纸笔,把被押在船上经过珠江口零丁洋时所作那首流芳人间的诗歌《七律?过零丁洋》写了出来。如此说来,张弘范之于中国古典文学倒也有些功劳。
大家都很给面子,赵昺当然也要表示表示。劝降失败的张弘范认识到崖山大道上是没有捷径的,他准备啃硬骨头了,遣军全部占领了崖山岛沿岸,彻底切断宋军获取柴薪和淡水之道。他派邓光荐为代表,让其给张世杰送去了两千石的清水,并表示自己可以动用护军夺回樵汲路,歼灭岛上的敌军,请其行个方便。若是平日送两千石清水给人,估计不仅张世杰,就是任何一个人都会以为陛下拿自己开心呢!可当下却不同,水不止是贵如油了,而是堪比黄金,那就是命啊!
张世杰有感于当下形势危急,而陛下又向他示好,便也不顾‘危险’亲自过船到社稷号与陛下相商。这让赵昺圣心甚慰,虽然是形势所迫,但也表明大家在关键时刻还是能坐下来好好谈谈的,于是他率众亲自下船迎接,将其迎上帝舟共商破敌大计,上演了出摒弃前嫌、君臣同心的大戏,而这场戏很可能就能改变历史的走向,改写大宋的历史……(。)
第388章 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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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昺没有把这次会见选择在二层的议事厅,也没有在顶舱那间休闲厅,而是放在了被他称为作战室的一间私密小厅,那里日夜都有人值守,门扉紧闭,并设了双岗。别说张世杰,就是在帝舟上住了许多时日的陆秀夫,甚至刘黻都没有进去过。
“诸位请进,不必拘束!”赵昺将众人让进屋中笑笑道,而他也只留下了个书吏和端茶倒水的仆役,连侍卫都没有留。
“陛下,这里挂的都是崖山堪舆图?”张世杰一进屋便看到舱室的墙上挂满了地图,而最显眼的一幅正是崖山地图,上边不仅标注着周围的标志物,还详细的勾画出了水道和沙洲及周边的地形,比他的地图要详尽的多。
“太傅好眼力,一看便知。”赵昺抬头看了眼‘赞’道。
“呵呵,陛下拗赞了!”张世杰拱拱手笑着道。
“太傅不必多礼,咱们这边坐!”赵昺指着一张长案道,这条案宽大,上面铺着绿毡子,四周皆摆着椅子。
“陆相请!”皇帝自然坐上首,按照右文左武的礼仪,张世杰坐在了左下首,刘黻则请陆秀夫坐在右下首。而最了解陛下的刘黻此刻却觉得有些脸红,陛下可是从未这么夸过自己,也没给自己拉过椅子,今天却对张世杰又夸又让座的,这太肉麻了,可看张世杰却十分受用。
“你们在船下等候,不知宫内不得携带兵刃吗?”这间屋子的摆设一目了然,没有隔间,没有帷幕,藏不下任何人,而陛下都没有留侍卫在旁。如此坦诚,张世杰自然也不好意思让自己的侍卫留在舱里,挥手找个理由让他们出去了,显示自己心中也是坦荡。他如此跟随他前来的苏刘义自然也不好意思,将佩剑解下交给亲随一并带下船去。
“朕请几位爱卿前来想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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