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这样,那让他们进来吧!”
“多谢陛下!”几个小兵隔着门施礼谢过,兴高采烈地推门进了殿。
“这……这是何意?”倪亮懵了,可换岗的还没来,这里又不能无人值守,他只好守在殿门外。
“话说八路诸侯连输数阵,申报袁绍、曹操曰:吕布英雄,天下无敌,可会十八路诸侯一齐商议,共擒吕布。若诛了吕布,董卓易哉。正议之间,有人来报吕布搦战,绍令八路诸侯攻吕布,布径冲公孙瓒。瓒自挥铁槊,直迎吕布。布睁目大叫,挥戟来战。战两合,瓒拨回马,速慌而走,吕布纵赤兔马赶来。那马行千里,飞走如风……”
“咦,是殿下在说书!”倪亮听到殿中声音时高时低,慷慨激昂,可说道精彩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他不由的向门边靠了靠,耳朵也贴到了殿门上……
赵昺起初只是闲得没事干,突发奇想开了这么个培训班,顺便给孩子们增加点新知识培养可靠的助手。没想到从那日允许轮值的亲卫旁听后,每当下午的讲故事时间,都有不需出任务的亲卫跑来听讲,且有逐渐增加的趋势,就是倪亮也常常查岗。
起初几天人数只会在讲故事时间增加,但随着旁听的人越来越多,为了抢占个好位置,一些人就会提前到来,赵昺也没有驱赶,任由他们坐在那里。他们开始单纯就是为了来听故事,但他们很快发现陛下所讲的术数也与自己从前所学迥然不同,且简便迅速。于是只要有时间便会前来旁听。
大家爱学习赵昺当然不会有意见,还命人在课堂后边布置些长几供旁听的人使用。但是随着人数的增多这些地方也不够用了,现在来听课的不仅是亲卫营的士兵,还有跟随入宫的胥吏,甚至还有小黄门加入进来。随着这些人的加入,终于把陈墩这个滥竽充数的语文老师解放了,改由那些胥吏充任,可千万不要小瞧这些人,他们中最差的也是过了府试有举人的身份,教授这些孩子完全没有问题。
而赵昺教授的东西针对这些人也不得不加深,这些胥吏们很有眼光,他们发现殿下教授的术数用于记账和核算同样便捷,且比他们从前所学要深奥和实用。比如计算一营兵士所需辎重,过去要经过多次繁琐的统计和核算才能算出来,现在只要套入一个公式便可快速得出结果。这对于每日陷在文牍中的胥吏们十分有益,不仅可以提高效率,还可减轻工作强度。
这样一来,赵昺也将每日一堂课改为两堂。一节针对基础差,甚至没有基础的伴读和亲卫们;一节是专门针对基础好,学得快的提高班。他们也可以教授那些亲卫和孩子们经史、礼乐。如此宫学在短短的时间内成为科目齐全,师资强大的正规学校。但故事会仍然是最为受欢迎的固定节目,每逢下午开讲,本来还显得十分宽敞的大殿也被挤得严严实实。
而随着人数的增多,故事会也不是单纯的讲三国,涉猎的方方面面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赵昺每天都要回答那些在当前看似稀奇古怪,无法理解的问题:什么为啥它处四季分明,而琼州却只有夏天;在海中为何会先看到船帆,后看到船身;为何天会下雨、刮风;月亮为何会有圆缺;为什么每天海水会有涨落等等。
这些问题虽然牵扯到天文、地理和物理、化学,但还难不到赵昺。难的是现在人们的世界观还处于天圆地方,天有神仙的蒙昧状态,他必须在没有违背当前人们‘共知’和圣人之学的情况下把事情说清楚讲明白,否则自己这个天授神权的天子的权威性会大大下降。因而他需要煞费苦心的维持着唯心和唯物之间的平衡,即保证自己的权威性不会受到质疑,又将问题解释清楚,他甚至还会做些小实验来说明问题……
第325章 疑窦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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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秀夫在张世杰出兵雷州后留守行朝主持朝政,每日不仅要操心行朝的安危,还要设法筹措粮草供给行朝和前线,自然十分忙碌。这一日忽然想起自皇帝继位后,还未为其礼聘帝师,任由其在宫中玩耍,自觉惭愧。他处理完公事后问过邓光荐得知陛下已经在学习《论语》,便知陛下已然启蒙,乃亲手抄了一篇《大学章句》准备让陛下诵读、抄写。
重新整理了朝服,陆秀夫穿过宫城到了东宫。守卫的军士告知他陛下在前殿与众人授课,请他到司房等候。等了两刻中,他仍不见陛下召见便出屋信步走走,却发现东宫守卫十分松懈,难见站岗的军士,即便前殿也无人值守,他皱皱眉走了过去。
陆秀夫循阶而上来的殿前便听到其中有人说话,他从一扇半开的窗户向殿里望去,只见殿中聚集了百多人,看服饰皆是宫中亲卫和内侍。他们人数虽多,却十分规矩,分块落座,排列整齐,一个个正襟危坐皆听主位上的一个孩童说话,细看之下正是陛下。他不禁好笑,想是陛下闲着无聊,以宫中的那些闲杂作朝臣,玩早朝的游戏,那前帝也曾经如此。
“话说玄德也防曹操谋害,就下处后园种菜,亲自浇灌,以为韬晦之计。关、张二人曰:兄不留心天下大事,而学小人之事,何也?玄德曰:此非二弟所知也。二人乃不复言。斋一日,关、张不在,玄德正在后园浇菜,许褚、张辽引数十人入园中曰:丞相有命,请使君便行。玄德惊问曰:有甚紧事?许褚曰:不知。只教我来相请。玄德只得随二人入府见操。操笑曰:在家做得好大事!唬得玄德面如土色……”
细听之下,陆秀夫却发现不对,陛下好像是在说书。听其中人物讲的正是魏蜀吴三国之事,而这一段似是《三国志》中曹操青梅煮酒论天下英雄。而其讲的人物、时间都与史载吻合,可故事却更为丰满,人物性格更加突出,好像经过其演绎和添加。这让他十分迷惑,一个刚刚读过《论语》的孩子怎么能对原著理解的如此透彻?
“备随许褚至小亭,已设樽俎:盘置青梅,一樽煮酒。二人对坐,开怀畅饮。酒至半酣,忽阴云漠漠,聚雨将至。从人遥指天外龙挂,操与玄德凭栏观之。”
“操曰:使君知龙之变化否?玄德曰:未知其详。操曰: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玄德久历四方,必知当世英雄。请试指言之。”
陆秀夫还未想明白,可自己也被陛下精彩的表演吸引,其清脆的童声,随着情节的起伏时而高亢,时而低沉,脸上的表情也不断变换,说到精彩处还配以夸张的肢体动作。引的听者的心也跟随其上上下下,或紧张、或兴奋、或悲伤,让他暂时忘了自己来此干嘛了……
‘啪’突然惊堂木一响,结束了。殿上立刻传来一阵唏嘘声,当然不是喝倒彩,而是不舍和不甘,而陆秀夫也觉的心中猫抓似的难受。
“今天就讲到这里,大家自其中体会到了什么?”赵昺压了下手,殿上立刻便恢复了安静,他喝了口茶说道。这《三国演义》他打小就开始听,且几位评书大家的他都听过,谈不上倒背如流,但对故事的脉络和人物、事件都记了个七七八八,等上学认识几百字就又翻着字典将原著看了数遍,而后又看过电视剧,听过相关讲座,对其中也有了自己的见解。但这是头一次当众讲述,为此他还是做了个提纲,以免除了纰漏。
“张盛,你说!”赵昺指着一个举手的军士说道。
“陛下,属下以为刘备乃是能做大事,其大智若愚,谨慎缜密,且能忍辱负重。回答完毕。”张盛起立言道。
“陛下,属下以为张盛所言有误,其是胆小怯懦之辈。一声雷鸣便将其吓的手中箸子坠地,怎能是成大事之人。”刘麟得到殿下的允许后起立言道。
“非也。刘备势弱不得不寄身于曹营,而曹操知其非常人,心中忌惮才称其为当世英雄意在试探,而刘备知道若是承认则必遭杀身之祸,因此才借雷声掷箸于地掩饰自己的雄心,却非怯懦的表现。”张盛反驳道。
“好,说的都很好,坐下。谁还有不同看法?”赵昺点点头道,扫视下殿上众人指指高举右手的一人,“陈墩你说!”
“陛下,我以为有些人虽然一度贫困潦倒,但依旧掩盖不了他的大贵之气,因而刘备并非胆怯,反而是心有大志之人,其长期寄人篱下在曹营种菜能丝毫不懈,本身称的上大才,想其在对手那儿谋活,稍微不小心,漏出点想跟曹操作对的念头,便会被曹操所杀,这方面一点疑问都没有。其用的正是陛下所讲三十六计中的假痴不癫之计。”陈墩说道,“所以说刘备似隐龙,因为时机没到,羽翼未丰,还要借助他人的力量,才在谈吐中步步后退,在危急时刻又能急中生智,巧度难关,不愧是曹操所指的英雄。”
“而那曹操豪爽进取,勇于奋进,敢作敢为,实有大将之风。尽管刘备百般掩饰定也怀疑其真意,因此而其用打草惊蛇之计试探,只是其过于自负以致被蒙蔽,当时未能窥出刘备真意,不过也用之不久便会明白。”陈墩又言道。
“呵呵,那你以为刘备下来会如何?”赵昺十分满意的点点头笑问道。
“其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准备出逃呗!”陈墩做个鬼脸说道……
“难道陛下在此也是在做戏?”趴窗根儿的陆秀夫看陛下侃侃而谈,指点江山的样子,哪里还有在殿上半点木讷的模样,让他不得不怀疑眼见并非为实,可又想不明白陛下又想做什么。他摸摸袖中抄写的文章又觉自己所为有些好笑,似乎有些多此一举了……(。)
第326章 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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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秀夫回转府中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以他今日所见他开始对自己的起先的判断产生了怀疑,陛下绝非是如大行皇帝一般的顽童,其在琼州所为的传言很可能是真。而入朝后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正如其刚刚所讲的刘备一般,让他产生了寄人篱下之感。且其与张世杰一向不睦,一众亲信又都留在琼州,为了自保对其防范有加,所以在朝堂上的变现都是假象。
既然陛下能隐真示假,说明其定然已经想好了后路,那他现下对一众部下宣讲此段往事也必有目的。陆秀夫再往深里一琢磨便是一身冷汗,这等于是变相的调动手下人与朝廷对立情绪,暗自表明自己的心迹。而以他所观守护东宫的护军其中不乏百战之士,而忠心更加不容质疑,如果陛下一声令下他们骤然冲击西宫,挟制太后,转而乘船出海扬帆而去,并非没有可能。
“绝不能让陛下离开!”陆秀夫喃喃道。前时大行皇帝病逝,大宋连失两位皇帝,宰相出走,又连番战败。无论是朝臣,还是军民都对前途感到渺茫,复国信心全无,眼看便要土崩瓦解,若不是自己及时提议由卫王继位恐怕早已各奔东西。如今陛下如果挟持太后出走,对朝廷上下定又是沉重的打击,也许从此一蹶不振。
当下张世杰领兵在外,带走了大批兵将,岛上的防卫主要是殿前禁军,涠洲岛防务是最为薄弱的时机,陛下想走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是派兵围住东宫又太过失礼,且以江钲对待陛下的态度,陆秀夫知道其定然不会执行,且更会引起陛下的误会,万一他铤而走险局势将无法控制。而如今朝中能劝住陛下的也只有刘黻了,于是陆秀夫立刻更衣转向刘府……
“臣恭祝陛下圣安!”
“刘大人勿需多礼,今日怎肯前来探望?”听说刘黻请求觐见,赵昺知其必有重要的事情,当下召见。
“臣是受陆相之托前来。”刘黻上来就将陆秀夫给卖了。
“赐座,上茶!”赵昺笑了,吩咐小黄门道。
“陛下近日是不是想要离开此地?”刘黻施礼谢过说道,他清楚陛下的底细,知道跟他‘捉迷藏’没有用,反不如痛痛快快地说清楚。
“离开?!我为何要走啊!”赵昺诧异地道。
“近日陆相前来觐见,却恰巧见到陛下与众军说故事,因而起了疑心,便让臣前来劝阻。”刘黻答道,又将事情原委简述一遍。
“呵呵,陆相原来是听墙根儿来着。”赵昺听了摇头苦笑道,“我与众军说故事也不是一日,今日恰巧说道此节偏偏让他撞上,说话也是就事论事并非针对当下形势,陆相是多想了。”
“臣也知道陛下若是想走,谁又拦得住,何须等到现在。可又无法与陆相说的清楚,只能打扰陛下了。”刘黻无奈地说道。以他对应节严等人的了解,知道他们都是谋而后动,绝非莽撞之人,既然会同意陛下独自入朝定然早有腹案,一旦事情紧急便会将其转移。何况陛下也非寻常孩童,怎么会束手待毙,发现事情不对或不可为早就溜了。
“可即便我不走,恐怕这里也呆不久了。”赵昺喝口茶笑笑说道。
“陛下,这是何意?”刘黻有些听不懂了,刚说不走怎么又言呆不久了,这不前后矛盾吗?
“刘大人可知雷州战况如何?”赵昺没有回答,而是转而问前线的情况。
“据回报,张大人已经兵围雷州多时,城中粮草已经耗尽,雷州不日可下!”刘黻回答道。
“这个说的却也不错,城中军民已然断粮多时,前些日子已经杀马为食,现在已经吃草、啃树皮了。”赵昺点点头道。
“哦,陛下也收到军报了?可……”刘黻诧异地道,可又意识到不对,陛下所言的情况比之自己知道的更为详尽。
“可是他们却不知鞑子已经尽收高、化、廉三州粮草,以万余援兵押运粮草前去雷州,不日便到,张大人恐怕又要饮恨空手而归了。”赵昺撇撇嘴道。
“这……陛下怎知?”刘黻听了猛然立起,险些将茶水打翻。
“他们以为只要封锁东宫,我便对外界一无所知,可却忘了天网也会有隙。只要我想现在便能离开这鬼地方,陆相却还是如此多疑,让我很是失望。”赵昺冷笑道。
“陛下请还不要误解,此次陛下顺利继位,陆相出力甚多,断不会加害陛下的,他实是担心陛下一旦离开,朝廷必会陷入混乱,还是希望陛下以大局为重。”刘黻听着陛下话头不对急忙解释道。
“哼,未必如此。据我所知他们在皇兄病危之时,便暗中遣人前往福建和临安寻找皇室苗裔,甚至找到了已经降元的芮王、福王府上,是也不是?”赵昺哼了一声道。
“这……这臣实是不知,也许是张枢密使所为吧,陆相在朝中现在也很艰难。”刘黻惊诧万分结结巴巴地道,朝臣暗中谋划立储之事他也曾有风闻,但却不大相信,毕竟即便皇帝驾崩还有卫王在,他们同为先帝所生,怎么也轮不到别人继位,没想确是真事。
“他们也就糊弄你个老实人,此事即便是张世杰策划,没有陆相的配合又如何可以实施。我能顺利继位除了太后一力坚持外,江家也是暗中维护,陆相只是从中做出了一个选择罢了!”赵昺指指刘黻叹口气道,“我即已知晓内情仍冒险前来正是不想列祖列宗江山丧于他人之手,使朝廷不至于土崩瓦解,否则又何必忍受这腌臜气!”
“唉,其中居然有这许多事情。也幸陛下机警、料事在先,才未铸成大错,否则臣真是百死莫恕。”刘黻也是一身白毛汗,自己还是将事情想的简单了。
“刘大人从中斡旋,力保我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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