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何要绑属下,属下冤枉!”赵孟锦只是大喊冤枉,并不敢反抗,而他的亲兵却也垂手立在一边,船上众将也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一句。这让众人更是一惊,难不成帅府军兵只忠心卫王,却并不是主将,这御军之道可谓高明。
“你有何冤枉,惊到了皇兄和诸位大人,就该砍了你的脑袋!”赵昺大声骂道。而偷眼看看一班朝臣的变幻的脸色暗自好笑,心知这帮人已经被唬住了,下边还得好好演下去。
不过这绑人的戏码却是真的,不是事先排练的。因为按照帅府军规殿下的权力最大,他的命令任何人都要无条件遵从,否则军法伺候,经过反复洗脑的众军都形成了条件反射。反之赵孟锦在军中地位列第三,除了殿下和应节严,他想绑谁就绑谁。
“殿下,请听属下一言。”赵孟锦满是幽怨的看着殿下喊道。
“一边站着。”赵昺并不想听他辩解,让人将其拉到一边,又指着刘洙道,“刘都统,这是怎么回事?”
“禀殿下,属下接报,附近有不明船只出没,因而众将担心殿下的安全,特前来护驾!”刘洙躬身答道。
“浑说,朝廷这么多军队在此驻扎连鸟都吓跑了,哪里有船敢靠近。你们这么敲锣打鼓的不怕引起误会啊!”赵昺两眼一瞪说道。
“殿下,属下所言绝非虚言,刘深惨败,敌酋震怒,令阿里海牙整顿兵马准备攻琼,其已在钦州、廉州开始征调、修造船只,囤积粮秣,并派遣哨船多次深入海峡。”刘洙禀告道。
“这不可能,蓟州与广州远隔千里,消息怎么传递如此之快!你也敢糊弄本王……”
“殿下,此事很可能是真,鞑子军驿遍布江南、江北,日行可达八百里,消息传递迅速,敌酋知道也并不奇怪。”陈宜中看殿下一抬手便又要绑人,他是真担心一旦局势失控会殃及朝廷,更主要的是自己,连忙打断他话解释道。
“如此说来,有敌船出没是真喽!”赵昺将最后一口点心扔到嘴里,在袍子上蹭蹭手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殿下,属下所言句句是实,领军前来也是担心殿下和朝廷的安危啊!”刘洙在对面喊道。
“殿下,此时确实怪不得两位将军,他们护主心切,忠心可嘉,现在商议如何对敌才是真!”陈宜中见殿下御下严格,已经信了八分,而断定高应松所谓讨赏闹事却是鬼话了。
“不可,他们擅自动兵已是大罪,惊了圣驾更是罪责难逃,绝不能轻易绕过。”赵昺却摇摇头道,坚持要追究责任。
“殿下,此事属下也有参与,当时探子回报敌船活动频繁。且俚人以为正是因为朝廷的到来,使得鞑子才来犯界,因而岛东一百零八俚硐暗中商议要联合出兵不利陛下。事情紧急,可殿下和抚帅都不在府中,属下便召集府中各司主官商议前来护驾。谁知却惊扰了圣驾,旦有责罚便请陛下处置下官吧!”高应松也施礼道。
“哼、哼,气死本王了!”赵昺大出几口气恨恨地道,“随你们折腾吧,今日本王和皇兄说好了要去钓鱼的!”说完拧过小黄门的头拍马就走。
“殿下……”
“殿下……”
“高大人,你看这如何是好?”陈宜中见殿下头也不回的走了,而底下还绑着一个,跪着一个,这要是惹毛了他们还不拆了自己的水寨。饶是他平日阴谋百出却也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此时也麻了爪儿。
“殿下近日是不是总陪着陛下啊?”高应松想了想问道。
“是,陛下与卫王每日同床而眠,白日也是在一起玩耍,足见兄弟情深,实令旁人羡慕。”陈宜中言道。
“唉,那可坏了!”高应松一拍城垣道,“殿下过去每日要习文练武,批阅公文,处理公务,难得清闲。可到了行在除了玩儿便是玩儿,定是乐不思蜀了。”
“这……这殿下不归,众军不走啊!”陈宜中恨不得扇自己俩嘴巴,当初想着好吃好喝的留住殿下便能牵制帅府,逐步吞噬他的势力。可现在看来卫王对帅府有绝对的控制力,如此自己的计划若想成功绝非短时间能完成的,但其却恋上了朝廷安逸的生活,反就成了烫手的粘糕,想甩都甩不掉了。
“那便请陛下暂时移驾琼州,岂不就都解决了。”高应松想想道。
“不可,不可,现在局势未定,朝廷怎能偏安一隅。”陈宜中想都没想便拒绝了。若是上了琼州,不说现在危机四伏。就是自己也不能容忍寄予卫王篱下。且这一幕没准就是帅府一班人故意为之,想将陛下诓到琼州,然后再来个禅让闹剧夺了皇位。
“那怎么办?当下只有先让应大人过来先稳住众军,陈相再去陛下处想想办法,劝劝殿下。”高应松叹口气,试探着说道。
“应安抚使可领众军?”陈宜中惊喜地道。
“府中军务平日都是抚帅打理,应该可以的。”高应松也不大确定的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应大人,我去面圣。”陈宜中对身后的众人喝道……(。)
第281章 诀别()
♂,
赵昺早在觐见太后和皇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自己会被扣留在此,临行前也提早做了安排。方法无非是两种:一是偷着溜走;二是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但偷跑太过下作,又容易招人非议,因此这只是情非得已时的下策。可要正经的走出去也并不容易,不但要过诡计多端的陈宜中这一关,还要尽量不采用武力确实很难。
出乎赵昺意料的是小皇帝已然感觉到危机,现今臣强君弱,朝中文武畏战,军心不稳,党争不断。不但无力收复失地,也难以守住最后的根据地,早晚会在颠沛流离中耗尽最后的力量。想到覆灭就在眼前,小皇帝也是睡不着觉,可当他发现卫王却在琼州打出一番天地的时候又看到了希望,尤其是打败了刘深后更将复国的希望寄托在其身上。
而小皇帝赵昰却只是将想法深深的埋在心里,并未对任何人提起,因为他知道此等事情不仅关系到国家的兴亡,也关系到卫王的性命。常人都以为他小,并不懂事,其实却也经历了皇权的更迭,看到了政治的血腥和无情。在先帝驾崩后,谢太后召集群臣商议立帝,众人以为杨淑妃所生赵昰年长当立,但贾似道和谢太后都主张立嫡子,于是赵显被立为帝。此时其只有四岁年纪尚幼,因此由太皇太后谢氏垂帘听政,但朝廷实权实际上仍掌握在宰相贾似道手中。
赵昰由于母亲地位低下,使其失去了皇位,但也免于做了亡国之君,又阴错阳差的当了皇帝,可依然无法摆脱权臣主政的命运,只是当年的贾似道换成了陈宜中。他想着自己终有长大的一天,现在也无力反抗,只能隐忍着。眼见陈宜中又把兄弟留在宫中就知道其不想让皇权独立,其好继续弄权,这让他不能再坐视了。
但赵昰并没有贸然行动,他知道事情一旦败露,兄弟两人都将陷于危险。因而只能以自己的方式试探赵昺是不是真的能掌握帅府军,当然其方式在外人看来十分幼稚,可也正好瞒过了身边的探子们,也让赵昰能断定兄弟完全控制着琼州的力量。于是他借玩笑授予了兄弟兵马大权,并决定让其尽快离开朝廷,免得夜长梦多……
“五哥儿,接你的人来了?”御船卧舱中只有赵昰兄弟二人,他扶起大礼相见的兄弟沉声问道。
“嗯,他们到了!”赵昺点点头,却没有一点脱困的喜悦,心情反而更加沉重。
“五哥儿,你真好,有一群忠义属下肯为你赴汤蹈火。”赵昰羡慕之情溢于言表,但其中却没有一丝嫉妒之意。
“皇兄,他们是臣弟的属下,也便是皇兄的,他们同样会为你出生入死的。”赵昺抬头看看小皇帝肃然说道。
“好,待来日我们赶走鞑子,复我祖宗江山,朕定好好封赏他们。”赵昰拍拍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幼帝挤出丝笑容道,“五哥儿,兄弟中你年岁最小,为兄本应将你留在身边照看,但国事艰难我又受限于年纪无法亲政,一切却要仰仗于你,实是让为兄的羞愧。”
“皇兄不要难过,不若你随我回琼州,我定一力保你亲政。”赵昺施礼道。不过这次他说的倒是真心话,不说别的只这份浓浓的兄弟情义就让他觉得值得付出。
“呵呵,朕知道五哥儿能做的到,但你开府不过年余,根基未稳,还斗不过朝中那些奸佞,待你羽翼丰满之时为兄定与你共掌江山。”赵昰摸摸兄弟的脑袋惨笑着说道,他清楚自己兄弟看似实力雄厚,但朝臣们控制的军队同样不容小觑,起了争斗即便能胜也实力大减,无力再应对鞑子的侵袭。
“皇兄,可……”
“不要再多言,你一定记住没有绝对的把握之时定要隐忍,万万不能擅动,以免误了大事。”赵昰见他还不死心,肃然说道。
“臣弟知道了!”赵昺低声道,可心中却知他这一去很可能便再难活着相见了。
“不要哭,为兄没事的。”赵昰抬手拭去兄弟脸上的泪水凄然道。
“嗯,皇兄一定要保重,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哪怕千山万水臣弟也定要率军勤王。”这是赵昺来到这个世界头一次流泪,但却说出为什么要哭,只是觉的难过,他哽咽着说道。
“为兄知道,将你的上衣脱掉!”赵昰点点头说道。
“……”赵昺对其的要求有些惊愕,琢磨他是不是要学岳母刺字,也要在自己背上弄上精忠报国几个字,可还是依言宽衣解带褪去上衣。
“此乃天下兵马都元帅之印信,现朕亲授予你,以此可以调度天下兵马,任命地方官员,征募新军。”赵昰从自己腰间解下一个锦袋亲手缚于兄弟的腰间,又为他披上衣裳道。
“臣弟谢恩!”赵昺穿好衣服,只觉腰间沉甸甸的,好在他身宽体胖被袍子遮盖后并不显眼。而对于皇帝私授印信,他也明白对自己的诏命肯定被陈宜中等人压下了,其便绕过他们直接授权给自己。至于有没有用,他还真不看好。
“朕的话你都记住了!”听到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赵昰知道有人来了,急忙给兄弟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又整整自己的衣冠轻声问道。
“嗯,臣弟都记下了!”赵昺点点头道。
“刘冬,朕的鱼竿准备好了吗?卫王都等不及了!”赵昰笑笑冲舱外喊道,刘冬正是他贴身的小黄门。
“陛下,臣弟已看过,船艉那里有大鱼,今日定能钓上几条来!”赵昺大声回应着。
“陛下,卫王殿下,太后和陈相到了!”刘冬却慌里慌张地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两根钓竿。
“五哥儿,我们去见母后吧!”赵昰拉住赵昺的手笑着说道。
“好……”赵昺点点头使劲抽抽鼻子看看同样泪眼朦胧的皇帝道,他知道诀别的时刻就要到来,再见可能就是阴阳两隔了……(。)
第282章 坑人()
♂,
一番讨价还价之下帅府军和朝廷达成‘协议’,恩准卫王殿下和应节严回府过年,但帅府军必须撤离行朝泊地二十里以外,没有诏令不得擅入,再有便是由琼州再供给朝廷粮食一万石,就这么把赵昺和抚帅给换回来了,大家都觉十分便宜。众人欢欢喜喜的将殿下和抚帅接上船,调转船头高唱战歌打道回府了。可大家却发现殿下自上船后便坐在舷窗边抱着那具人偶发愣,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时的叹气,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皇帝哥哥你可把给害死了。”赵昺瞅着怀里的人偶心中暗叹道。小皇帝给自己的这份诏书在他看来更像是遗书,而自己接了身份就不止是一个亲王那么简单了,他现在已经是皇太弟,大宋王朝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这对于并不想接下烂摊子的他来说,等于被套上了副枷锁,再也不能自由的玩耍了,尤其是不能总想着自己逃命了。
“唉,只能盼着小皇帝长命百岁,能听过这一关了!”只要能让小皇帝活下去,赵昺宁愿每天祈祷一万遍,当然他不止是为其,更是为自己,只有其活着自己才能卸下这复国的重担。可万一历史没有改变那岂不是自己跳坑里又把自己埋了。越想他心越窄,暗自后悔当时自己心软答应了小皇帝,接下了这个人偶。
“但小皇帝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赵昺转而又想到小皇帝再三叮嘱自己时坚定的眼神。自己有这份诏书在手,可以说等于拿到了通往帝王之路的通行证,即便小皇帝活了下来,并有了儿子,自己依然可以凭此登上皇位。
只此一点赵昺就认为小皇帝要比自己适合座龙椅,先不说以后怎么样这份决绝就令人钦佩,其不仅赌上了自己的性命也押上了后代的命运。另外赵昺以为小皇帝可能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担心自己命不久矣,这就有可能是皇权旁落。两年的皇帝生活已经让他意识到皇帝在权臣的眼中不过是个傀儡,最重要的就是听话,谁当却是无所谓。而其已经看出自己的性格绝不会屈服于他人之下,所以为了能保证皇权能在他们这一系延续,便早早立了遗嘱,保证他能合法的继承皇位。
赵昰的一系列所为的目的就是希望他能恢复江山,继承祖宗大业,使皇室血脉得以延续。而其却不是像自己一样,儿童的身体却有着大叔的灵魂,这份志气和担当可以说让赵昺极为震撼的,尤其使一心逃命的他心境难平,不得不重新考虑和规划自己的未来。而那份密诏他却不想示于他人,免得那些人又生出‘坏心眼’。
“这家伙倒是纯金的!”赵昺一动腰里绑着的帅印便会硌的肉疼,现在船上已经安全了,他便将它掏了出来,打开锦袋入眼就是一片金光,但只有一寸见方,后有半寸左右,上面是卧虎印纽,上面刻着‘宋天下兵马都元帅之印’的阳文,比之自己的佩戴卫王印大小差不多。
在前世赵昺一直以为帅印都是像戏里演的的那样半尺大小,专门有人捧着,到了这个世界才知那都不是真的,若是真金铸造的那么大帅印别说一个人捧着了,背着都不一定能坚持多一会儿,更不要说使用了。而帅印也不是摆着看的,它要随身携带挂在腰间的,因而并不会做的很大,否则不仅人受不了,腰带也受不了,这也就是‘挂帅’的由来。
“殿下,你在干什么?”应节严见殿下抱着颗金印反过来调过去的看,还用牙咬,在衣服上蹭,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凑过来问道。
“我看看这颗印是不是真金的。”赵昺抬头笑笑道。
“这是什么印?”应节严是识货的,品级和官阶不同,印的材质和大小,甚至绶带都不同的。他见殿下摆弄的这颗金印的紫色绶带就知不凡。
“天下兵马都元帅!”赵昺又拿衣袖蹭了蹭,借着窗口的光细看道。上辈子他没见过金子看不出好坏,可现在不同了,家里的金子都论斤称,好坏还能看出个**不离十。
“殿下,这枚印何来?”赵昺话一出口把应节严吓一跳,天下谁都知道皇帝逃出临安前被谢太后授予天下兵马都元帅之职,殿下只是副的。可现在正印却在殿下手里,因而怀疑他是不是从皇帝那偷的。
“皇兄给的!”赵昺随口说道。
“皇帝亲授予殿下的?”应节严面色一紧道。
“是啊,陛下和我开了个玩笑,就送给我了。”赵昺笑笑说道。
“老夫瞧瞧!”应节严看殿下不以为然的样子,皱皱眉说道。
“先生尽管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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