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又不瞎,我看的到!”赵昺瞪了他一眼,看王德又跟上来扭脸没好气的道,“我去撒尿,你跟着又作甚。”
“……”王德连连吃瘪心中纳闷,殿下不是如此小气的人啊,为了一条鱼也不至于生这么大气,难道又是跟谁怄气吧?他看看周围几个侍卫也都是一脸茫然,显然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抚帅,殿下总会为些许小事生气吗?”韩振给应节严斟上茶,小心地问道,而心中却有股说不出的郁闷。俗话说‘兵者,国之大事也’,现在将这数万将士的生命和琼州的命运交到一个喜怒无常的孩子手中不免让他揪心。
“呵呵,你以为殿下会为失手跑了一条鱼生气?他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应节严摇摇头笑道。
“有感而发?!殿下是为鱼的逃脱未成为腹中餐而感到庆幸,还是为鱼儿终不免饵所诱而难过呢?”许聪也插嘴道,他同样对身上满是传奇的殿下充满好奇。
“殿下怜天悯人不假,但也不会为条鱼而烦恼。你们太小瞧殿下的胸怀了。”应节严捋捋白须道,“殿下早慧,胸有大志,一心想救国于危难、黎民于水火。但终归是个孩子,难免有力有不逮之事,如今贼酋忽必烈下令荆湖、江西的鞑子大举南下,朝廷连连失利,再次撤离广东,琼州怕也难免战火。殿下身负经略琼州大任,以一隅之地对抗鞑子举国之力,正如刚刚殿下以一孩童之身对抗湖中大鱼,一旦失手便一无所获!”
“原来如此!”韩振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
“是啊,琼州地处海外,地狭民稀、物产不丰,且民情复杂,历朝历代官员皆避之不及,而殿下要整军备武、筹措粮秣对抗鞑子,又要顾及民生不能征缴过甚,确实两难啊!”许聪叹口气深有同感道。
“抚帅,卑职有所不明,既然殿下也知万安、吉阳两军地狭人稀,筹措给养困难,为何不将前、右两军就近安置于琼州,那边虽然也颇为困难总归比两地要好一些,且也不必转运物资供给两军,还能省去舟车之累!”韩振问道。
“呵呵,这个问题韩统制憋了很久了吧!”应节严笑笑道,“韩统制以为万安、吉阳两军地狭贫瘠,地形复杂,鞑子绝不会弃琼州而攻打两地,将前军和右军布置于此设防是劳而无功,不若集中兵力于一处败敌于琼州。而你更因此心生怨艾,以为殿下不懂军旅胡乱作为,又无识人之明,进而才有慢怠之举,是也不是!”
“抚帅英明,卑职知错了……”韩振被抚帅叫破心事,不免羞臊不已,喃喃说道。
“你为将有如此见识却也不错。但殿下是三军之帅,便不能如你般只看一地之得失。”应节严喝口茶润润喉咙道,“鞑子用兵最善避实击虚,以奇兵破敌。其发动大战往往是一路强攻,一路迂回敌后,当对方发现腹背受敌时,往往不战自溃!”
“哦,卑职明白了,当年鞑子南下被我朝凭借长江和淮河阻于荆湖地区,多年来久攻不下,其后得叛将指点自陕南下迂回先取川南,然后顺长江而下,则使荆湖防线崩溃,使我朝失去屏障,进而江南不保。”韩振点点头道,“同理,鞑子也知攻取琼州则海南不保,但我们集重兵于海峡一线,使敌久攻不下,其便可能故技重施,从最为薄弱的吉阳或是万安登陆。而我们这里无防无兵,其便可轻易上岸,再纵兵北上,我军失去天堑之利从而再难守的住琼州。”
“韩统制这不明白的很吗!”
“殿下,是卑职愚钝,不能领会殿下深意,险些铸成大错,还请责罚!”他们说话的时候,却不知殿下何时转了回来,韩振听了起身施礼,羞愧地道。
“韩统制,本王对你是寄予厚望的,将你部至于此处,不只是让你守住这条防线。而是希望你不但将右军打造成陆上猛虎,还要成为海上蛟龙。有朝一日可以随本王重回大陆,收复故土,再造大宋!”赵昺扶起他道。
“若殿下不弃,卑职甘为马前卒,率右军突破天堑,扫荡群寇,助殿下实现宏志!”韩振心结解开,不顾殿下相扶,一揖到底道。
“好、好,便让我们君臣一心,共创大业,它日必在忽必烈的大殿上与诸君同饮!”赵昺知道韩振这才算是真心归附,当下许下宏远,为其画下一张大饼。不过他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画饼成真……(。)
第221章 各有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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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昺在万州盘恒三日,又召见了刚刚从陵水县返回的万州知军蒋科,其是宝佑年间进士,曾任琼山教谕,其文采卓著,弘扬文教,廉法事教,颇有建树被举荐为宜伦县令。在任上抚辑俚硐,教以诗书,深受俚人尊敬,帅府整饬吏治将其升任万安知军。
赵昺吩咐他蒋科用大军屯驻在此的机会,与俚人划定界线,约束其行为,减少与当地居民的纠纷,创造一个稳定的局面。其后他又叮嘱韩振要配合好地方工作,该出人出人,该出力出力。同时加紧练兵,做好战备,一旦有警,可以拉的动,用的上,顶得住。不仅能守住一方之地,还要做好随时增援琼州的准备。
赵昺的意思很清楚,他想将右军打造成一支水陆两栖部队,即精于陆战,又精于水战。这种考虑也是基于现实考虑,因为此时的水战可以说是陆战的延伸,并非现代意义上争夺制海权的海战,而是以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削弱其战斗力为目的的战斗。
所以海战伤亡巨大是难免的,且海上行舟不可意料的风险也比陆地上大的多,一场风暴便可将船只摧毁,溺死的人都是以千百论,更有甚者一支舰队都可能毁于一场飓风。而右军中的士兵多是由福建沿海地区的义勇组成,他们生活在海边,熟悉水性,适应船上的生活。让他们修习水战,一旦水军失利造成重大伤亡,可以让他们替代船上的战兵。
而让赵昺选定右军除了考虑到兵员组成外,还有便是主将韩振。其是殿前禁军出来的,而殿前禁军的主要任务便戍边和保护京师及皇帝的安全,受到的教育也是将忠于皇家放在第一位,耳染目睹之下多少怎么也会在其心中打下烙痕。再有韩振在禁军中地位不高,又有股二杆子劲儿,各方势力都不会将他作为拉拢的对象,也就是说政治上清白,不会轻易被朝中大佬们左右。
另一方面,跨海攻击敌占区,骚扰沿海,占领敌军海港,并摧毁他们的战船,借以打乱敌人的部署,将会成为帅府水军的一项常态话任务,而这些任务有的单凭水军是难以独立完成的,这便需要步军的配合。而这又要求配合作战的步军,不仅精通陆战,且要熟悉水战。其作战任务和训练方式与现代的海军陆战队类似,那经过两栖作战训练的右军便成为首选。
当然赵昺安排不仅限于右军。中军是帅府军的核心力量,征战中其担负着警卫帅府及保证殿下安全的重任,因而就要求它擅于防守,而不是长于进攻,所以赵昺把中军作为守卫琼州的主要力量;前军是一军的先锋,主要作战任务便是逢山开路遇水填桥,攻城掠地,扫清大军前行的一切障碍,本应将其布置在琼州作为反击敌登陆的主要力量,但因为后军之事,只能暂安置在‘大后方’吉阳军。
而后军基本都是新收编的义勇,战斗力最弱,赵昺最初才想将他们安排在琼州作为维稳地方的主要力量和后备军使用,却没想到屁股还未在琼州坐热便被江璆带到了雷州,参加了收复三州的战斗。此后几个月镇守于此又与敌多次发生小规模的冲突,虽然造成了一定的伤亡,却在战斗中得到了锻炼,成为帅府军实战经验最丰富的部队。
如此一来便将赵昺的计划打乱,但他想法未变。广西多山,现在的后军中补入了大批的广西兵,而他们自幼生活在山中,山野不仅是家,也是讨生活的地方。因而他们有天生的野外生存能力,吃苦耐战,身手敏捷,翻山越涧如履平地,远程奔袭其快如风,在复杂地形作战的能力很强。而赵昺一直惮于琼州大山中地形复杂,生俚彪悍,不敢轻派大军进剿,只能在外围布置大军以为震慑。而有了这支熟悉山地作战的部队则可效仿冼夫人平俚之事,从实质上将琼州纳入自己的治下……
待万安军之事一毕,赵昺再次登舟前往吉阳军,这段路程更加漫长,不过有应节严相伴一路上倒也不算寂寞。没事师徒两个下会儿棋,钓会儿鱼,听其讲些朝中旧事,乡野奇闻。而他现代的段子更多,只不过换换时间、主角便是好故事,谈笑间便打发掉了船上的寂寞时光。
“殿下,我们马上便到达崖州了,这可是我大宋极南之地了!”应节严看看天,推枰认输笑着说道。
“先生,可曾来过这里?”赵昺将棋子一个个放进盒中道。
“呵呵,老夫可是头一次来,这还要拜殿下所赐,否则平生也不会有机会到这天涯海角来!”应节严苦笑着说道。
“天涯海角?!”赵昺愣了下又笑了,前世人们到海南旅游必到那四个字之下留影,他记的是在清代才有人题写上去的,那么自己是不是留下墨宝让后人们瞻仰,即便并败身死于此,也让自己在这个世界留下点东西。
“有何不对吗?”应节严看殿下笑的龌龊,纳闷地问道。
“嘻嘻,我在想咱们师徒二人便分别题写天涯、海角四字,再在那滩上选两块巨石镌刻其上,说不定会在青史之上留下一段佳话呢!”赵昺贱兮兮地笑着道。
“殿下提议甚妙,咱们登岸后便择日题字于巨石之上,以记殿下镇守琼州之功!”应节严听了哑然失笑道,不过却也乐得配合,毕竟这个机会可不是谁都有的。
“唉,这里也是我们退守的最后之地了,若是丢了那四字变成了我们的耻辱,人们看了便会说就是这题字的两人丢了大宋最后一寸江山。只怕巨石也会为我们所累,变成一块耻辱柱!”赵昺又叹口气道。
“呵呵,殿下又怎知巨石不会是记载我们为国守土的丰碑呢?”应节严笑道。
“是啊,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我们又何必为此忧心呢,当下还是做好眼前事吧!”海岸线已经出现在视野中,赵昺感慨道……(。)
第222章 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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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的座船刚刚露头,便有数艘迎了上来,桅杆上挂的正是前军将旗。原来黄显耀得知殿下要巡视前军的消息后便算着日子估摸这两天就要到了,早安排了哨船一旦发现立即回报,今日得报离开亲自乘船出海来迎。海上无法过船,黄显耀亲自在前引航,几艘前军战船也转向两翼给殿下的船队护航。
“先生,黄统制弄得摆场还挺大!”因为这回航行距离远,赵昺他们便换乘了御船,那上边舒服也方便些,他登上甲板看着这场面笑道。
“怎么说他也是殿下的心腹,若不是如此怕也要让人说闲话,不过殿下也要给他壮壮声势!”应节严轻声道。
“哦,先生的意思是将仪仗排出来,这是不是太过招摇了?”赵昺出巡向来是轻车简从,领着一队侍卫就走,那仪仗多数时间都在仓库中睡觉,难得露脸也只是防止它们发霉。
“殿下此言差矣,这仪仗就是给人看的,这样才能显示威严,而殿下年幼更容易让人生出轻视之心。再者这吉阳军只怕自建州立衙也为来过殿下这般的人物,更应让百姓看看皇家的排场,大元帅的气势,以让他们生出敬畏之心!”应节严解释道。
“呵呵,这其中还有如此多的讲究,那便依先生的。”赵昺前世最看不惯那些屁大的官出个门还要搞个戒严,派辆警车在前边‘呜哩哇啦’的抖官开路,好像如此才能显出官威,其实多招几句骂而已。现在听应节严一说里边还有这么多门道,便依了他,可他以为只是给人们留些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一声令下,御船桅杆上升起赵昺的王旗,挂出帅旗,撑起黄罗伞,船舷上也插满彩旗,亲卫队的军兵们顶盔挂甲挎刀持枪两厢站立,吹鼓手们也卯足劲儿吹打起来,一时间惊起鸥鹭无数,只是赵昺听不出到底是奏的什么乐,但看起来效果不错,气势也出来啦!
“郑永,这里是不是叫三亚?”船队驶入出海口,只见一条大河在靠近入海口处时分成东河、西河,其流入大海处形状呈“丫”字形。
赵昺猛然想起早在秦始皇时期设置的南方三郡,其中之一就是象郡。隋设临振郡,唐代改为振州。宋代时先后称崖州、吉阳等,成为中国最南端的地级规模的州郡。但在后世却又改称三亚,他知道地名虽然常有变换,但也有传承,像海口、博鳌此时还都是小渔村,这三亚也可能因形得名,不过起先应该是叫三丫,而不是三亚。
“殿下,此宁远河是由六罗水、水蛟溪、半岭水等三条河在这一地区汇集成主流,当地人称三丫河。此处也形成一个天然良港,有些渔民便从此上岸,聚成村落,因河而得名——三丫。”郑永就是海南岛沿海地区的活地图,对各个入海口的来历和名字如数家珍,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那这大蛋港与你们疍人也有些渊源吧!”赵昺一听便明白了,后人以讹传讹,把三丫叫成了三亚。而前边的大蛋港便是宁远河的出海口,也是他们将要登岸的地方。但前世这里却叫大港,但已是有名无实了,随着人类活动的增加宁远河流域就由于毁林造田,泥沙堆积,海岸退缩,港口渐渐缩小,最终消失。因为鉴真、黄道婆等名人也是从这里登岸才得以留名。
“殿下这也知道,据祖上流传下来的说法,因为我们先祖从先到达这里,在此捕鱼,后来建港便称作大蛋港了。”郑永惊异地道,殿下怎会知道这些秘闻,其不提自己都要忘记了。
赵昺看着长满芦苇,还是片荒芜之地的三丫倒没有像从前那样满是失落,如今他也算是见惯沧海桑田的人了,早就没了感慨,只是多了些忧愁和无奈。船缓缓驶入港口靠上码头,那里早已聚满了人,有士兵排成一列将看热闹的隔离开来。
“参见殿下……”赵昺刚下船,欢迎的队列中为首之人冲了过来,深施一礼哽咽道。
“何大人,不要多礼!”赵昺看看此人正是吉阳知军何仁德,急忙伸手相扶。
“再见殿下,尤见先帝天颜,卑职……”何仁德刚发了两句感慨,激动的又说不下去了。
“何大人,重情重义,先帝知晓也会倍感安慰的。”赵昺轻声安慰道,心里暗自琢磨还是头一次有人说自己像那死去的皇帝‘爹’,而这老头儿却也真的见过先帝的。
何仁德是进士出身,不媚权贵,直言敢谏,做过应天府尹,也就是陪都的市长。他有感于皇纲不振、国力衰弱,屡遭外侮而奋笔上书,却遭奸党诬陷。被贬谪雷州府,奉诏巡按渡琼。其清楚自己这等于是变相被流放,朝廷有人就没想过他回去,因而偕二子迁琼落户于此,被赵昺重新启用为吉阳知军,他来到这里尽心尽力治理地方,使之局面上下一新,却也是个有能力的人。
接着赵昺见过吉阳军诸位官僚和乡绅耄老,他们又拜见了抚帅应节严,这才排开仪仗乘车坐轿向崖州城而去。他为表示亲近,拉何仁德与自己同车而行,边说着闲话边向外看,这里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平原,正适合耕种,可仍是一片荒野,难得看到块种着庄稼的地方。直到离城三、四里的地方才有散落的村庄出现。
“何大人,这江水在此绕城,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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