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总是当这个人在身旁的时候,便会状况百出,狼狈不堪呢,他一定……跟她八字相冲。
“啧啧——”
果真听得他不怀好意的笑声,她便死死埋着头,不肯让他见到她面上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这杀千刀的,让他尽管笑吧,当他是空气便好。
“要不,做个交易如何?”
忽听见那温和含笑的声音伴着凉风而来,她先是一怔,随即板了脸回道,“……什么交易?别以为我扭伤了脚,就会任你欺压。”
“你不扭伤脚,寡人也可以任意欺压你。”
他似乎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低调,什么叫收敛,只淡淡一笑,附下身子,对上她的双眸,“你付寡人佣金,寡人便送你回夕虞宫如何?”
她愣在那里,几乎质疑自己的耳朵,最后,嘲讽一笑,“奇了怪了,我以为,羲王陛下拥有一国之财,不会贪图这些蝇头小利呢。”
“佣金可不一定非得是金银,有一些东西,无法用金钱换得,也无法用钱财来衡量。”
伏尧哂道,“寡人找你讨要的佣金,自然只得你有,也唯有你方出得起。”
她再次被怔忡所摄,然又霎时转为警惕,冷笑道,“怎么,又是类似人质诱饵之类的东西么?”
是了,自城墙风波后,他到现在还迟迟不对外拆穿她的假公主身份,明显是还存着利用她来引来汧王舒祠的心思。
若真是为了她好,又为何要她忍受王宫里那些仇恨的目光,说什么以后会照顾她的话……不过是哄人的吧。
又或者,他根本就是在盘算着怎么得到那滑翔翼的制造法子,所以才声东击西?他是看出她知道的好东西并不仅限于这些,若是能让她真心相交得到的好处不可想象,所以,来买交情?
她赌气说出这些话来,自己心中却是越想越惊,越想越伤神,害怕自己猜测的是真的,可若不是真的,便更加无从捉摸……
不能信,不能沉沦,她已经……伤不起第二次了。
这个念头生出来后,她忽地心中一惊,诧异这想法是从何而来——她至今只曾有过溯明一个,又何来的伤……第二次?
然又见伏尧面色微变,却只沉默不语,毫不辩驳,她心中一黯,只当他是默认,顿时莫名失落浪潮袭来,将心中搅得天翻地覆。
“罢了,这次,当作人情吧。”
只听耳畔有人叹了口气,她的身子陡然升起,竟是被他再度横抱在怀,她又惊又羞,红透粉颊,亟亟用小手推着他的胸膛,“不……不可以这样回去!”
夕虞宫外圈可是安排了不少侍卫,她突然出逃,彻夜未归,若又被他这般抱着回去,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想。
虽说侍卫比不得宫女们八卦嘴杂,可谁又能保证第二天就没有闲言碎语传遍王宫?平时她收到的视线已足够古怪,若再加上这条,估计走在这王宫里便要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那用背的?”
见她秋波含羞,欲语还休,睿智如他,怎会猜不出那些小女儿心思,微微蹙眉后,将她放了下来。
“不……更不行!”
她连连甩手,横抱还好,顶多暧昧了些,若被他背在身后,势必要身子完全紧贴,她光是想到那姿势,就觉得脸上烧得快要糊锅了。
“那……扶着你,慢慢走回去?”
他又提出一个建议,结果依然惨遭否决,这一次,她将小手甩得更快更急,“不行不行,那样更加不好!”
若是用扶的,她便得半边身子依靠着他,还得任他勾住她的香肩或者腰部,而且,扶着走回去,势必要考虑她的龟速,那这尴尬的姿势……不是要持续得更久么?
“那你到底想怎样?”
他蹙起了长眉,似是有些不耐烦了,她不由得心里发虚,低头想了一会,才小声地说道,“要不……你去找个力气大的宫女来背我吧……”
气氛莫名有些沉了下来,半晌也没有听见他说话,她担心他是不是生气了,抬头看去,却见他正好沉着脸看过来。
“你……你要做——啊!”
第六阕觅暗偷香夜来幽会悄无声10(情丝)()
她怯生生地问道,这般一只锋利的小刺猬,竟在他气场压制下变为了软软小绵羊,可还未说完便是一声惊呼——他竟俯下身将她双腿一箍,似背麻袋般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甩上了肩!
“喂!放我下来!混蛋!俨”
一瞬间天地颠倒,她头重脚轻,只觉全身血液灌注而下,脑门发胀,昏沉不已,气恼地捶着他的背心大喊大叫
她知道他的头发美得出奇,也长得出奇,可也不必专门用这种姿势让她来欣赏他的秀发吧?
这样扛着一点美感也无,眼前他白色衣摆飘飘扬扬,长可及地的青丝晃晃荡荡,她却无心欣赏,只觉胃里翻江倒海,简直要吐了稔。
可抗议半天也不见对方有半点反应,反而惊动巡逻侍卫纷纷赶来,以为是哪来的刺客闯入王宫。
然而远远一瞥那道白色身影,一干侍卫霎时惊得不轻,一边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吆喝,一边默默地匿走了。
——开玩笑,这个时候出去打扰国君的雅兴,不要命了么?
“你……你等着……以后……我一定有法子治你……”
最后,兮予骂得连力气也没了,闭上眼睛,任对方这般背着自己游走在偌大的王宫之中,她发誓迟早有一天,他会后悔这般对她,她会十倍百倍地,将他欺压她的一切讨回来!
忽然间,伏尧竟脚步一停,害得她一下子撞了上去,她按着微痛的额头,心里霎时生出十分警惕,难不成,他现在便要先下手为强不成?
可那人竟是半晌不动,她又惊又疑,努力支起身子,小拳头轻轻捶了他的背心一下,“喂……你怎么了?”
“没什么。”
伏尧淡淡道,目光从王宫远处阴影一划而过,无波水潭深不见底,却有一丝异样情绪转瞬即逝。
他的嗓音依然温和如水,却在这深沉的夜里平白添了许多重量,似有满腹心事突地涌出,又被强行藏压在深海之下。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努力撑起身子想看个究竟,忽觉腰间一滑,伴随“啊”地一声惊叫,整个人从他肩头滑落下来!
——可不过一瞬失重,又于刹那间被他揽住纤腰,变回至横抱姿势。
“你……”
她花容失色,指着他的面容又惊又气,“你莫非就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
他笑笑,“寡人只对自己的女人怜香惜玉,难不成,你是要成为寡人的女人不成?”
她顿时没了话语,气结不已,可又不想这般便宜他,便赌气别过脸不去看他。
他又是淡淡一笑,也不再接话,继续朝夕虞宫方向走去,白衣飘飘,皎皎胜雪,纯色无华,纤尘不染,然而那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已不复温和平缓。
某处,一颗石子坠落深潭,激起无数涟漪,而后,一圈圈地沉了下去……
……
凤栖宫
“你不用等他,他不会来了。”
忽闻一声凄厉鸟叫,一道黑影从墙头一跃而下,彷如羽毛坠地般,悄无声息,如此轻盈身份,与其身影之高大结实,竟是全然不符。
无人接话,庭院深深,寂寂寥寥。
唯有一道单薄纤瘦的身影,披一身紫貂大氅,垂了满头青丝,安静地立在水池边,仰头望着天上刀月。
月色皎皎,光华淡淡,竟淡不过她面色苍白,夜色黯黯,吞噬星天,竟黯不过她深邃瞳眸。
“他跟那汧国公主打情骂俏玩得正开心呢,你再怎么等,他也不会过来的。”
那黑影虎步而来,径直在她旁边石桌边坐下,随手抄起桌上汤盅,打开盖子咕噜噜便灌了一大口。
澄黄的汤汁从嘴角漏了些下来,他随手用衣袖一擦,将喝光了的汤盅又大大咧咧放回桌上,“可惜呀,你特意为他熬制的参汤,都冷得成冰了。”
“——谁准你喝了?”
那单薄身影转身,目光如刀一般刺向他的面上,“这是给他的,便永远是属于他的,他不要,本宫便倒掉,除了他,谁也碰不得!”
“哈哈哈……”
那黑衣人大笑三声,恣意张狂,“可我已经喝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吐出来?”
“那你便去死——”
冷语刚落,女子长袖一翻,手里竟忽地现出把寒光森森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黑衣男子的心窝!
可那匕刃还未触及男子衣角,便被他一把反扣刀柄夺下,另一只手电光火石般出手,死死钳上女子喉咙!。
一口冷气入喉,女子脸色一白,便是一阵剧烈咳嗽。
她咳得那般猛,那般烈,竟似要将五脏六腑也尽数咳来一般,明明是痛苦扭曲的神色,竟又带着几分张狂不羁的意味。
黑衣男子静静望着她被病痛折磨,眼里波光微澜,手一松,将她放了开来。
“不闹了,说点正事。”
手腕随意一动,那锋利的匕首便破空而去,没入朱色的廊柱之中,只剩下半截刀柄,“我尊敬的羲王后,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处理那名汧国公主?”
女子不说话,只是低头紧捂胸口咳嗽,似还未从方才的刺激中回复过来,唯有眸里并不明亮的光,透着冰一般的凉寒。
“我查了很久,竟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跟花家勾搭上的。”
黑衣男子单手在石桌上轻轻扣着,眉心深锁,“若不是那花鎏突然窜出搅局,这个时候她早就死得干净了。”
“那花鎏也真是古怪,竟为这亡国公主费尽苦心,花费万金造了那么一片花海,还竟然将那夕虞宫也讨来送给她,若说只是为了拉拢这公主,得到她手头可能持有的类似那巨型风筝的秘方,怎么看也觉得不止这般简单。何况,那花鎏是个痴情种,为了没过门的老婆也能守十年牌位,实在猜不出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他竟对杀妻仇人之妹这般上心……”
“不必猜了。”
女子忽地抬起头来,眸里的冰凝固收缩到极点,竟“啪”地一声裂成碎片,“——她必须死,必须!”
实际上,当她听说,那平素沉静如水的人竟为了那女子从城墙上飞身跳下时,她便知道,她与那女子之间已成水火之势。
——不死,不休。
……
一路,沉默无话。
可这一次,那白色身影似快了许多,如影似魅般穿过重重花木,红墙碧瓦,竟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不一会,那富丽堂皇的夕虞宫与红艳似火的花海便近在眼前。
“要到……”
他才方吐出两个字,怀中人竟猛地伸手勾住他的颈子坐起,纤纤五指快速在他脑后一拂而过!
他只觉得针扎般细微的痛感转瞬即逝,再回神时,怀里的小刺猬已从他臂弯中一跃而下,在柔软的草坪上踉跄后退几步终于站稳了身形,手里举着什么,正面带得色趾高气昂地望着他,报复般地嬉笑。
“让你欺负我!”
咯咯笑声宛如银铃轻摇,她白玉般的指尖上,一根纤长乌黑的发丝彷如墨色丝带般缠绕着,夜风一吹,发梢便弯弯舞动,竟似自有灵魂的九天飞龙一般,舞动中神采飞扬,熠熠生辉。
不过是个玩笑,可气氛却陡然变了。
那双赭色的瞳眸渐渐缩成针尖,伏尧扬起下颌,静静望了她一会,而后伸出右手,淡淡一句压下。
“——还来。”
简单二字,竟让她只觉一瞬间无形压力排山倒海而来!
无数气息密密交织,结成无缝可逃的囚笼将她紧紧困在里面,那凝固了般停滞不动的空气,竟压迫得她快要窒息。
她已有许久不曾见他这般模样,仿佛回到最初见面的时光,他不过一道眼神压下,便逼迫得她溃不成军,而这一次,这逼迫感竟来得愈发气势汹汹不容抵抗!
可这一次,她不会退让,她输过一次,不会再输第二次!
“——不给!”
她身僵如木,额上也沁出汗来,却仍倔强地将那青丝紧紧攥在手里,“小气鬼,一根头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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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抢她衣服,她扯他头发,嗯,做人要礼尚往来不是~xd
p。s。这两天事多,修完已这个点了,大家请见谅&g
第七阕斗惊才现飞凤在天孰可欺01(悸动)()
他蹙起眉来,宛如对着名懵懂无知的孩童,“你可知,这不是一根普通的头发?”
她怔了怔,向手心瞥了一眼。
那青丝滑顺墨亮,仿若黑色珍珠,她的确从未见过这般美丽而灵性的头发,不过一眼,便爱不释手,偷偷看向他背后三千青丝,心中禁不住起了念想,若是能亲手用梳子来梳一梳他这长发,该是如何幸福的事郎。
便索性眼一白,道,“难不成,它还是什么宝物不成?就算是宝贝,你头上还有那么多,少了一根,也很快会有新的长出来,何必这么斤斤计较?亏你还是一国之主呢。”
“——那你是不想还了?锎”
他忽地迈进一步,瞬间那稍缓的气氛又回复剑拔弩张甚至更甚。
这一次,无形威压泰山般沉沉压下,迫得她竟连呼吸也不能——可偏是这时候,骨髓里的倔强陡然涌了起来。
“——偏不!”
她狠狠一咬嘴唇,黑白分明的眸子便这般无畏地撞入他的眼。
他猛地身形一颤,眼前那倔强的神情竟与记忆里的红衣少女叠成一道——分明是不同的眉眼,却用同样的神色,散发着熟悉的气息,带起他心底无法压制的悸动……
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失神,那逼人的王者威压,便这般悄无声息地散了去。
“罢罢罢……”
最终,他苦笑一声,将脸别了开去,“我怎忘了,你本来便是她送来惩罚我的……”
长袖如旗帜般甩开,衣袂飞扬中,他转过身去,留给她一道萧索背影。
“你回去罢,只当昨夜飘渺一梦,你我,从未相见。”
她呆在原地,不知他为何突然便成这般态度,前一秒温柔体贴,后一瞬翻脸无情,又于此时此刻,在他与她之间划开一道天堑,将她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视野里他的背影清冷而绝情,手里那根青丝也仿佛燃烧起来,如烧红的铁丝一般,炙烤着她娇嫩的肌肤。
她几时被人这般喜怒无常地对待过,饶是平素性子冷清沉和,也不由得觉得憋屈莫名,心念几转,几次赌气想将那头发扔在地上踩入泥土解恨,可手腕扬在半空,终是落不下那最后半道弧线。
最后,也学他将衣袖狠狠一甩,拂袖转身而去,疾步没入花海之中,气恼之下,也顾不得去回避那些守卫了。
那道白影却始终不曾转身,只在她脚步声渐渐细微后,才双手笼袖,低了头去,睫羽之下,生起两片淡淡的阴影。
“——如何,想好怎么跟寡人解释昨夜的事了么。”
……
“兮予!”
怀着一肚子怨气,她一路在花海小径提裙直奔,没料到的是,最先发现她的,竟是那道熟悉的身影。
眨眼间,她便被来人紧紧搂住,对方柔软的身子发颤,似是被惊吓得厉害,抱着她就再也不肯松手。
“菇菇……”
她顿时愧疚万分,双手回抱对方连连道歉,“对不起……我太任性了,没告诉你就……”
醒来发现她不见了,这妮子一定很害怕吧,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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