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儿,我已答应陪你了,为什么,你还是不开心……
第四阕迷故人梦三千情丝伊何在20()
缺失的记忆如洪潮般汹汹打来,却又如潮退般匆匆散去,他仓皇伸出手想要捉回那些片段,却不过似奢求捕捉那无影无形的风般,记忆从指间速速流走,只留下丝缕残影……
失去的一切,再也,回不来,只留下无以循迹,无可名状,无法言喻的痛在掌间心底,如毒药一般,散入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四肢百骸……
“啊——不好!”
忽地一声惊呼,将他一瞬间从凄然幻梦中唤了回来,眼前雾霭一散,正见到在众人惊呼声中,那只沙鸥不知遭遇了什么意外,竟似折了翼般,忽然偏离了原本轨道,朝街道上重重地**而去!
心猛地一紧,他足尖一点便要飞身而下,袖口却被人紧紧一拽!
“陛下!不可以!”
竟是辛夷急出了一头冷汗,面色煞白地紧盯着他,“这墙头可是有三丈六尺高,陛下您不要命了么!”
伏尧眸光一烁,却又突地听见墙下一片惊呼,“这……这又是什么!”
扭头看去,竟见那三角翼不知何时变换了形状,偌大的篷布全然打开,鼓鼓的恍如一只巨大的蘑菇,十余根麻绳系住边缘围成一圈,另一头,则结实地系在某人的腰后。
一如方才那惊艳的沙鸥,那女子再一次为世人展现奇迹,在蘑菇形物事的保护下,彷如从天而降的仙娥,稳稳地朝街口落去。
“好……好厉害!”
羽瑾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禁不住跳起拍掌,“这汧国公主,真是太神奇了!”
然而变故突起,就在所有人皆以为这一波三折的好戏即将完美收场时,惊呼乍然再响——“不好!那马车!”
伏尧瞳孔霎时一缩——竟是不知何处驶来一辆四轮马车,车轮声如雷动,两匹高头大马便这般横冲直撞地朝着千予降落的方向汹汹杀来!
——落地之际,便是血溅当场之时!
眼前陡然浮现那血腥一幕,披着大红嫁衣的少女被一剑穿心,如一只断线的纸鸢般**在地,猩红的血珠溅落在五彩丝线织成的地毯上,火红妖艳的彼岸花盛放一地……
不,不……他不准!!
他刷地拔出宝剑,将辛夷紧紧攥住的衣袍一剑斩断,足尖一点,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飞身而起,跃然跳下宫墙!
终是躲不过一劫么……
在菇菇的哭喊声中,即将落地的兮予终是看清了此时处境,全身血液顷刻间冻结成冰——此时的她,哪里还有机会调整降落伞的去向啊……
庞然大物轰隆而来,愈来愈近,足尖触地的一瞬,她苦笑一声,闭上了眼。
伏尧啊伏尧,我这般惨死,可能牵动你一丝怜悯,饶过菇菇一命……
血溅四方的前刻,即便连围观的羲国百姓也不忍目睹那惨烈的一幕,纷纷扭头闭眼不敢再看,却是在这电光火石间,忽有一道颀长身影从狭缝飞窜而出,扑向了那道淡黄!
“——公主!”
第五阕宠花满天十年踪迹十年心01()
只觉陡然落入一个怀抱,一片天旋地转,再回神时,世界已一片寂静。
那彷如雷动的车轮声,不知从何处来,此刻,也不知驶向了何处。
淡雅花香扑入鼻间,带起心中一片旖旎,兮予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来,因发热而迷蒙的视野里,落入一张陌生的脸。
面廓清瘦,凝肤胜雪,薄唇点樱,长眉入鬓,一双细长而飞扬的眼,竟像极了凤凰浴huo时伸展的翅翼,风华之绝代,无可言喻之。
而她惊讶的是,那双眼正深深地凝望着她,微启的唇似蓄了千言万语,又似是……什么,也不愿多说。
他只是,这般痴痴地望着她,仿佛要这般地,看一辈子……
“你……”
心底忽地泛起些说不清的哀伤,问句至唇边却噎不成声,他望着她的模样,就仿佛是……在望着过世的亡妻。
相思难言,肝肠寸断,他是……也把她当作千翎了吗?
她感到,他的身子颤了起来,仿佛一片枯叶,在秋风中瑟瑟发颤,然而在她以为这片残叶即将跌落的时候,她见到了他的笑容。
彷如在某个时空,也曾有名桀骜不驯的少年,对着初次见面的女孩这般勾起了好看的菱唇,绚丽若花地,微微一笑,身后的绣球花团团盛放,流溢一地光色华彩。
“——小生花鎏,见过,公主殿下。”
“花鎏……”她轻轻念出这个名字,只觉得陌生无比,想来是千翎的故人吧,是以才会出手救了她的性命。
“谢谢你,救了我。”
她尽力朝他笑了一笑,而后,扯住他的衣襟,“可是……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她用了最后一分力气,用手指向高高的墙头,仿佛能见到那儿立着一道白影,眼里有了明媚照人的笑意,“请你转告羲王……我做到了……请他……履行……诺……”
苦苦支撑的沙漏,终于落尽了最后一粒砂,她软软倒在对方怀里,最后那个字,消亡在了唇齿间。
“好好睡一觉,我会找最好的大夫治你。”
男子立起身来,将发着高热的她抱在怀中,悄声轻语,柔软低哑的嗓音,宛如**间的亲昵低喃。微微发颤的指尖,轻柔而小心地拂去她额上汗湿的碎发,仿佛对着世间最珍贵的瓷器。
“我在这里,谁也不能再伤你。”
他低了头去,在她额上轻轻烙下一吻,微风起,春意凉,一身华美锦袍飘摇而动,衣袂上,五彩丝线织成的绣球花斑斓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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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男二,咳咳,其实很早前出过镜~)
第五阕宠花满天十年踪迹十年心02()
“你……你们看到没!这个人居然亲了那个贱人!”
“把他赶出去!赶出我们的国家!他没有资格在这里!”
“不!应该打……打死他!汧国的走狗!把他打死!”
彷如湖底火药猛地炸开,四围群众一片哗然,几名愤怒的羲国人甚至直接捡起脚边的石头朝男子砸去,可不想石头尚未脱手,忽地几声惨呼,竟是不知何处来的暗器,将其手肘硬生生击成脱臼!
便是在这变故横生间,不知从何处蹿出一群身着劲装的护卫,以锦袍男子为轴心飞速围成一圈,将其护得严严实实。
那些护卫均以黑布蒙面,只露了双冷漠无情的眼,身穿清一色绛紫,手持武器各异,或刀或剑,或弓或弩,或戟或枪,甚至还有些怪异得叫不出名字的武器!
众人被这气势浩大的阵仗惊得目瞪口呆,颤栗不已,忽有明眼人瞥见那护卫身上的图腾,霎时反应过来,失口尖叫——“是貔貅啊!貔貅十八骑!他们是……花家的人!”
“花家”二字一出,仿佛当头棒喝,在场所有人皆刷白了脸色。
“等等……刚刚这男人说他叫什么?”
“好像叫什么……花柳病的……”
“蠢货!你不要命了么!是花鎏啊!花鎏啊!”
“花鎏……难道说……是花家的那位……”
“——吵死了,把他们赶走。”
在众人愈来愈惊愕惶恐的讨论声中,锦袍男子一挑长眉,不耐烦地下了驱逐令,霎时身边护卫行动起来,刀闪剑舞,暗器与弓弩齐飞,在一片冷光冰影之中,众人抱头鼠窜,四处逃散,唯恐避之不及。
最后,这德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看好戏的人,再也见不着一个。
“这下,便安静多了。”
花鎏扬唇邪肆一笑,这才转了身去,紧搂怀里的女子,望向前方那道伫立已久的白影,头便这般,稍稍歪了一歪。
“好久不见啊——陛下。”
……
“尧哥哥!花柳病又欺负我!”
她气鼓鼓地冲进书房,扯着案后人的白色衣袖抱怨不已,“……他好歹也是花家的未来宗主,怎地性子那么讨厌!没事就跟我抢这个争那个,还尽数落我哪里哪里不好没有半点公主样子……怎么有这么无耻无理不要脸的人呀!”
那人哈哈一笑,玉白的指尖在她小脸上轻轻一掐,“傻丫头,你可听说过一句话?”
“是什么?”
乌黑的眼珠儿一转,她好奇出声。
见他抿唇不答,只是笑得神秘,她不由得急了,窜上去勒住他的颈子大力摇着,“你说不说,说不说!”
第五阕宠花满天十年踪迹十年心03()
见他依然笑而不语,反倒眼泪也笑了出来,她直接恼了,一双小手径直挠上他的腋下。
“我说我说,”他立时丢盔卸甲连连讨饶,见她得意收手,这才轻咳一声,正襟危坐。
“你难道没听说过,男孩总爱欺负自己暗恋的女孩儿?他做的那些让你讨厌的事,不过是为了让你多注意他一些。”
她霎时间怔在那里,“你的意思是……花柳病喜欢我?”
“你不觉得么?”
他便有些无奈了,“全天下的人都看出花鎏喜欢你,就你一个人不知道。我呀,怎会有你这般感情迟钝的妹妹。”
她眸色深了深,咬着下唇,默然不语。
“华儿,你也过了及笄之年,是时候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他柔声开导,“花鎏对你一往情深,又是绝色**,天资优渥,日后花家宗主更替,他便一手执掌四国商道,坐拥无尽财富,如此身份,如此潜力,放眼天下,也只他一人与你这华祚公主最为相配。”
拉起她的小手,他一番好言细语,“王兄知你此时心智未全,不曾思虑过男女之事,可若有朝一日情窦初开,不妨将他考虑看看,花鎏他,当真是个好归宿。”
一字一句,皆发自心底肺腑,字里行间,无一不为其考虑周详。
他无疑是最好的……
哥哥。
她低头不语,樱唇上却咬出血渍,铁锈的味道渗入齿缝唇间,腥咸之外,苦不堪言。
“华儿,你不舒服?”
见她良久无话,他开始担忧起来,忽见她蓦然抬头,将黑亮的眸对上他的,瞳心澜光灿灿,宛如银河长挂,光华璀璨。
“你说,男孩喜欢欺负自己暗恋的女孩,那么,你从不欺负我,便是一点也不喜欢我了?”
他一呆,随即哑然失笑,“这……这不能比的,我与你是兄妹,怎能混为一谈。”
“那么,当年你也是喜欢欺负萃姐姐了?”她却话锋一转,愈发咄咄逼人。
他又是一愣,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干干失笑,“这……也比不得的。”
他与薄萃乃是御赐姻缘,直到选亲那日才第一次见到对方容颜,又何来暗恋欺负之说?
“怎么比不得?”她偏生不饶不依,“你不欺负我,也不欺负萃姐姐,你谁也不欺负,那你究竟爱的是谁?”
“还是……你这辈子……”
她猛地反攥他的拇指,最后一句,利如刀刃,“——根本还没爱过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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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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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提笔写到尧尧跟(哔……)的往事时,总会伤感唏嘘不已……禁忌恋果然是我的真爱……)
第五阕宠花满天十年踪迹十年心04()
他哑口无言,被她眸心耀耀光芒刺痛了心,一时间,竟只想落荒而逃。
他这妹妹好则好矣,却是太过冰雪剔透,伶牙俐齿,原本是他想劝她的,却被她反逼得这般狼狈。
最后只得套用一句敷衍之词,在她灼灼目光逼视之下,扬眉一笑,“你还小,待你自己嫁人了,便会明白了。”
她眸光一瞬,正欲反诘,忽地外面传来一声惊呼,宛如惊雷划过长空,将某种物事瞬间击碎。
“不好了——殿下!王妃突然腹痛难忍,请您速去!”
他便一下子白了脸色,手中书卷啪地跌落在地,抱歉地朝她一点头,起身朝门外冲去,步伐凌乱得……连鞋也掉了一只。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她默默立在那里,望着那渐行渐远的白影,鼻子一酸,向来锋芒毕露以傲示人的她,竟捂了脸泣不成声。
什么年纪还小,什么不曾思虑男女之事,什么你若嫁了人便会懂……
你可知晓,我早已不是你那懵懂无知的王妹……
我喜欢的,我想嫁的,那个人……
是你啊……
……
她昏昏沉沉醒来,只觉面上冰冰凉凉,抬腕拭去,竟一手是泪。
似乎做了一场冰冷而沉重的梦,梦里悲哀凄苦得连心也要碎掉……可具体见过什么,做了什么,在双眸睁开那瞬,所有的记忆,便如浮云青烟一般,袅袅消散不见。
只留下心头残余的痛,如巨石挤压胸口,沉甸甸的,呼吸滞涩……
伸手捂住重伤未愈的心口,她望着淡黄色的床帏发怔,只觉得魂儿似飞散了般,半晌也回不过神来。
“做了噩梦么?”
忽有低哑沉和的嗓音响起,她霎时身形一颤,猛地从床上坐起,却是一阵头昏目眩,扑倒在锦被上半晌没了声气。
“身子这么虚,喝点汤吧。”
一只青玉瓷碗伸了过来,碗里液体澄黄清亮,有修长泛白的指节扣在那边缘,宛如玉簪花在雾霭中静静盛开,空灵不染纤尘。
她伸手接过,顺着那雪一般的肌肤一路望了上去,竟见到淡淡晨光之中,一双赭玉眸子正低垂了长长的睫羽,安静地凝望着她。
心叶一颤,那碗险些捉不稳打翻在地,她怎地也不曾料到,大难不死醒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他。
环顾四周,竟是旁的侍从也没有,这般一座精致别雅的卧房,竟然只有他一人守候在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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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阕宠花满天十年踪迹十年心05()
或许旁的女子会因此欢欣雀跃,她却不敢有丝毫沉迷,露华池的教训尚清醒于心——与他独处,并不意味着什么好事。
屏退他人,可是又逮住了什么破绽,想要套她话了么?
她讽刺一笑,埋头饮汤,却忽地发现那参汤竟是出乎意外地温热滋润。
一口下肚,霎时有蒸蒸热气如飞龙升天,自丹田腾腾而起,迅速行走奇经百骸,虚弱无力的四肢,陡然间便生气盎然!
好……好奇效的药汤!
她愕然抬头望他,一时不敢相信他竟舍得用这等极品好药来替她滋补,想来她也昏迷了许久,这汤却是温的,可是反复热了多次待她醒来么?
这般一想,心头悄然便有暖意涌起,却又匆急压了下去,不敢耽迷。
欲抑先扬,欲擒故纵,可不就是他的拿手好戏?
她便低了头去,只默默饮汤,不再言语,以不变应万变,那些散落的心魄,如归巢的鸽子般,随着气力的恢复渐渐归位,昏迷前的种种,再度浮现在眼前。
于是刷地脸色一白,猛地抬头问他,“……菇菇她呢?她在哪里?”
“寡人看来,像是那般不守信用的人么?”
伏尧微微一笑,“她很好,你一会便见得到她了。”
她紧盯了他好一会,再三确定他淡然的模样不是说谎后,才真真地松了口气。
总算是过了这关,只是不知道,日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听闻羲王精明若狐,求才若渴,对于在他面前露了一手的她,他若真是如传言所述,是绝不会轻易放手的。
可是,若要留她在身边,他又会以如何的方式?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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