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阴森与恐怖……
半条血糊啦啦的断臂从山上掉落在李秀成脚下,断臂前端的手指被烧得黢黑焦糊,筋脉却还未曾烧断,五根已经暴露在手皮之外的指骨,似乎还在痛楚万分地抓挠抽搐。
上校背过身去强忍胃部痉挛,使劲压制住张口呕吐的生理反应。
他不排斥战争,但却极度反感直击面对战争中的这些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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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无间之道 4()
据守山上的清军彻底沦落于灭顶之灾:先是遭受民族烹饪传统工艺的烟熏火烤,紧接着一大片摸样古怪、生着硕大翅膀的不明物体飞临头顶,害蝗虫似地密密麻麻投下了大小不等的可疑物,立刻引发毁灭性的连番爆炸和燃烧。'万_书_。anshulou。'前沿阵地大部被轰塌了,没有受到损坏的工事地堡也再无人敢在里边坚守,因为漫山的桐油烈火很可能使之变作一只大烤炉,再英勇的人大概也不愿意自己化作一堆熟食!
无论是朝廷正规军还是张国梁七拼八凑的团练部队官兵,都被他们所看到和正在经历的场面吓得瞠目结舌。人怎么可能长出翅膀,或者说是能驾驭长着大翅膀的怪物,飞到那样高的天上去?而且它们还能掉下如此恐怖可怕的杀人利器,就好像……传说中的闪电雷霆?“这不会是人类所为!那些可怕的物体准定是制造恐惧的恶魔厉鬼!”很多将士都匍匐于地,闭紧双眼开始小声祈祷,不做徒劳的躲避和抗争,任凭惊天震地的气浪及汹汹火舌把自己无情吞噬。
这绝非战争,这是妖祟魔鬼对于末世的惩罚!
那片黑压压掠过头顶的巨大翅膀,在清军官兵心里投下的深刻阴影,甚至要大于死亡与惊恐本身。因为眼下这种方式的战斗,这种不可逆转的毁灭过程,已远远超出了他们对战争的理解和想象;眼瞅着同伴让开花炸药撕扯成一条条、一快快的碎片,目击战友的身体燃烧时排出的恶臭气息及水分,即使有个别人能侥幸逃生,那万劫不复的邪恶梦境亦将伴随其终生而挥之不去……
噩梦才刚刚开始!阴云般的巨大翅膀飞过不久,山下的大口径西洋远程滑膛炮怒吼起来。开花炮弹尖锐的呼啸声,如刀刃划破了天宇,准确落在饱受毒烟烈火摧残的守军阵营。爆炸掀起的冲击波,将许多营帐连同深埋地下的固定物连根拔起,碎石、土屑及破碎的哀叫声到处飞扬;弹片横飞,坚固的山岩龟裂坍塌,坚固的阵地土崩瓦解。
“不要惊惶,大家就地隐蔽,准备迎敌!”一名没被炸晕、思维尚算清醒的清军营官挥舞着大刀高喊。他的喊叫远没有炮弹来得洪亮,声音受排比似的炸点冲击,时断时续像细烟一样消散了。迎敌?敌人在哪里?几乎所有清军官兵都深陷莫名的无助与绝望。他们抛弃了手中的武器,撒开两腿在山岩间茫无目的地鼠窜;更多的人则紧闭眼皮喃喃自语,或者翻着眼白无望地盯着烟尘遮蔽的虚空,似乎是想窥破这惨烈景象背后所蕴藏的警示和奥秘。
“嗵——”
“嗵嗵——”
“嗤——咣当!”
由豁嘴童阿六主持开发的近战利器“轰天雷”,从屡试不爽的异世淮海战场移植到了晚清,大铁桶投掷炸药包百灵百验,弹射的距离虽然不远,但落地爆炸的威力气势比开花炮弹犹有过之,惊天巨响山摇地陷,个别清军的耳鼓竟被声浪震得沁出了一行血流,顺着耳轮滴落到肩膀上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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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无间之道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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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嘴童阿六研发的“轰天雷”包括了两项核心技术——底火爆炸弹射时大铁桶的坚固度,以及火药包弹出后的延时爆炸技术,尤其是后者,灵感来源于湖南浏阳的爆竹工艺。'万*书*'早在山人村郜云官打阻击之际,这“轰天雷”便已首度投放战场小试牛刀;其后经芈谷带人进行系统的技术改造,弹射距离跟准度大有改观,这回大批量投入思旺攻坚作战,除了火药的稳定性能与爆破威力略逊几筹,比起解放战争淮海战役中打黄伯韬兵团、轰杜聿明集团的困军来,客观杀伤效果已经不遑多让。
“弟兄们,拿下思旺峰,活捉李典元!不怕死的随我冲啊——”
烟气火焰中,绰号“砍刀王”的猛将大槐老兄,将双枪插于腰带,摇动他那炳名动浔江的大砍刀,率领突击队向已经乱作一锅粥的清狗阵地发起冲锋。
满脸伤疤的汪海洋紧随其后,指挥几十人抬着笨重的“大蜂窝”前进,每逢敢死队遭遇清军残敌抵抗,汪海洋便领人支起“大蜂窝”,两轮齐射即打得守军哭爹叫娘毫无还手之力……
自从李典元亲率精锐直插思旺峰、拦腰截断金田…山人村防守阵线以来,上校李秀成处于完全的被动状态,左支右挡狼狈不堪,几乎让李贼的每一次战术举措牵着鼻子走,到了这时发起对顽敌的合成立体总攻,才算是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
如果没有绝对把握攻陷一举思旺峰,以微小的伤亡粉碎清军的困兽之斗,上校怎么敢跑到撅牛的助攻部队大搞战场秀,又安排“太平天国”方面两名军帅林风祥和李开芳在山下观摩实战呢?
攻下固若金汤的思旺峰不是问题,尽量减少攻坚损伤才是问题,像过去一周王大槐血红着眼珠驱赶特战队精英填死人坑的消耗战,上校这辈子也不想再打第二次了。特战队长于特种作战,比如说“斩首”、偷袭辎重、敌后穿插、远程快速突进,并非战场消耗得起的常规军力;每名特战队员从长短双火枪的装备配制到超常的磨合训练时间,可都是花了上校大把的银子及精力悉心打造的呀,拿这些看家老本去跟李典元那冷酷的家伙血拼,这种亏本的傻事上校才不会再去做!
战斗已顺利朝山顶延伸,适才第一波攻击施放的毒烟业已消散殆尽。李秀成扯掉丝瓜瓤子,吸着鼻子嗅了嗅战场的气息,焦糊血腥里游荡着几丝诡异的香味。是火药爆炸后残留的化学成分,还是山上树木植被遭焚烧后散出的气味呢?
他呼扇着鼻翼捕捉那气味,半晌也未分辨出究竟是什么味道。这种似有若无的香气其实有点像……花芳菲身上的气息?
由气味联想起花芳菲的安全,上校不禁动了动眉尖。奶奶的老子百密一疏,到底没考虑周全确保这狐媚子逃生的办法!他望着眼前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地形,再看看满山坡倒伏的清狗尸体,脑际的某根神经紧张抽搐了一下。在李家军这样强度的饱和轰炸进攻面前,除了玉石俱焚的惨烈死亡,花芳菲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然而即便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上校也必须做出百分之百的努力来补救自己的疏漏。
“撅牛——”
“标下听令!”
苦于没捞着仗打的撅牛正极度懊丧着,闻听上校召唤心神一震,立刻精神百倍地立正敬礼。
“你带上你的亲锐二三十人,沿王大槐他们撕开的突破口插进去,无论碰到什么情况,都不许稍作逗留。你给老子顺这个方向直扑李典元的中军大帐,然后就地展开警戒搜索,一定要设法找到花芳菲那女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听懂了吗?”
“听懂了,不就是救个娘儿们嘛。”撅牛虽说对接受如此简单的指令略感失望,可毕竟聊胜于无,总好过猫在半山凹袖手旁观当看客罢,“你三子旅团长想要的女人,老子保证像包粽子一样把她保护得严严实实!”
“谁跟你讲她是老子的女人啦?你撅牛就他娘的知道造谣生事!”上校颇有不悦,转念一想这类花边八卦一时片刻也掰扯不清,又不好点明花芳菲是自己考虑要布下的一颗暗子,就顿一顿接着吩咐说,“另外留意一名叫张国梁的团练头目,相貌很容易辨识,一看就像勾引大姑娘小媳妇的那种小白脸。记着要抓活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了他性命!”
撅牛得令开始呼人整队。上校想想犹觉得不怎么放心,便又补充叮嘱了几句,“对了,那个张国梁武艺精熟,你们注意自身安全!还有哇,假如发现花芳菲那女子死于战火,派人将她的尸首运下来……算啦,留在原地照看好,老子、老子亲自去接她下山……”
李秀成抬头望向山顶,零零碎碎的枪声宣告战斗已进入扫尾阶段。山巅的几株松树起火冒烟,隐约有几许人影在往来奔突。
他失望地收回视线,并不曾觅得那通身充满了天生媚惑的芳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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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无间之道 6()
由于毒烟、空袭、步炮协同攻击和“轰天雷”、“大蜂窝”等新式火器的使用,加上开战时李典元、张国梁等一干清军正规部队和团练兵的大小头目,几乎全集中在大营附近,等战斗打响后或被毒烟熏得手麻脚软,或者让密集的炮弹燃烧瓶变作了“烤全羊”、“李氏祖传熏鸡”,清军在战场上群龙无首,丧失了统筹指挥和组织有效抵抗的时机,思旺战役的最后一战竟演变成一场一边倒的屠杀。'万书/。an shu lou_'
王大槐和汪海洋带领的突击部队很快实现了中路突进,尖兵一直思旺峰的制高点,并迅速控制了顶峰背凹处的敌重炮阵地,开始分兵各自带人围剿负隅顽抗的残敌……
而这时山下负责指挥李家军各种火炮轰击的刘永福,下达口令发射的次数,尚未达到事先规定基数的一半。
随着山顶杀声枪声日渐稀疏,李秀成也领着亲兵护卫向上开拔推进。一路所见尸伏遍野,险峭的山岩林丛间还有小规模的格斗,却已跟胜负大局无关。战场一片惨烈狼藉,被烧作焦炭的尸骨黢黑蜷缩,炸弹撕裂的血肉迸溅到高高的树杈上,有的血迹已经干涸,多数则还在滴淌着血珠;血水渗进红土里,居然不见任何色彩,仅是将原本便是红色的土壤,留下一片片毫不起眼的渍痕。
沿途仍时有流弹掠过,间或会窜出一两名丢盔卸甲的清狗,自然被随护警卫出手料理。亲兵们围成半圆形,把上校严密裹夹在中间,全部一副如临大敌的警惕摸样。而此时的上校却相当放松,皮皮塌塌甩手耸肩,俨然一名二十一世纪爱好登山运动的驴友。实际上他也确实再没有多少临战的恐惧感了——经历落鹰峡谷九死一生的恶战,再懦弱的软蛋神经也早被折磨得粗大坚韧了!
“哪里逃!”
一声暴喝回荡耳边,余音未尽,自树林内一名清军头目飞奔而出,慌不择路地径直朝上校这伙人冲来。手下人举起纷纷火枪正欲瞄准开火,破风之声从一棵大树后响起,有件黑乎乎的东西旋转地飞快,劲势十足疾若电光火石,吧嗒一下击中了那名清军头目的后脑壳。
那头目大叫一声,脚下步伐虽趔趄磕绊,来势却甚是凶猛,居然将一个阻挡在上校身前的亲兵扑倒在地。亲兵的反应格外机敏,肩背着地后一滚一撑一弹,已把清军头目用膝盖压住,大手状如摘桃,牢牢抠住那清狗的喉结。
谁知清军头目却再无半点回应,上校定睛细看,才知清狗的后脑已被先前那飞来之物砸出个血洞,暗色的血水正抑止不住地呼呼外涌。那飞来物体就崩落在上校脚边,血糊糊的形状怪异。上校略感奇怪,拾起那物件擦去上面沾染的污血泥土,发现竟是一只西洋短火枪。上校又觉可气又是好笑——短火枪在当时还属于稀罕武器,清军装备中只有到了一定级别的军官才会配发;李家军的将士们,配备短火枪的虽不乏其人,可也绝没奢侈到用短火枪充当暗器的地步!
是那个混蛋败家子这般嚣张,竟舍得拿短火枪作一次性暗器丢来丢去的?它们可都是花了老子大把银子从香港走私进来的宝贝呀!上校便抬眼寻找发“暗器”的人,打算从“厉行节约,抵制铺张浪费”的角度出发,好好对这不开眼的混蛋予以训诫。
“是那个兔崽子?快点给老子滚出来!”
亲兵护卫帮腔喊:“旅团长在此,还不快过来拜见!”
大树后跌跌撞撞闪出一个人,手里拎着一炳大刀,刀刃上尽是豁口。李秀成乍一见这人吓了一大跳:对方的迷彩军装仅剩半只袖头还套在胳膊弯,其余部分全然没了踪影,整个上半身就在寒冷的天气里精赤光光地裸着;他头部、项子和胸膛满是喷溅型血迹,早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该人脚下踉跄不稳,似乎已经力竭脱力,随时都可能昏倒。
那人见是上校,倒并不显得太过紧张,用大刀刀尖触地调整气息,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动着,突然咧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三子哥,我没给你丢脸吧?”
这人跟老子很熟悉吗?上校愣了愣,正要开口询问他到底是谁,脑筋一转猛地反应过来——奶奶的这人可是老子实实在在的亲戚、老子半路捡便宜捡来的现成堂弟李世贤!
李世贤今番是头一回投身战场,怎地就把自己整成了个血葫芦,红鲜鲜地就像当代社会街头那些往身上胡乱涂抹的行为艺术家?
“世贤?你如何搞成了这副鬼样子!”上校亲情喷薄,赶紧扶他这位猛士堂弟坐地,上下查看其伤口,“伤得重不重?初来乍到的你小子没必要玩命嘛!”
“三子哥放宽心,没什么大要紧,这浑身血迹多数是清军的狗血,我自己只受了三两处轻伤。”李世贤满不在意道。
“山上战况如何,是不是杀得很激烈?”上校所关心的并非胜负结果,胜负早在开打之前即已判定,他关切的是将士们的伤亡情况。
“还好啦,大范围的激战几乎没有。”李世贤咬牙嘶着气,大概碰痛了哪处伤口,“那帮团练兵让咱一冲便垮了,投降窜逃的不在少数,倒是几百正规清军很硬气,没有一个缴枪的,在炮击中侥幸活下来的全跟咱死拼,除了重伤无法继续战斗,没留下一个活口。”
李秀成听罢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早知李典元那狗日的很会带兵,从李贼跟李家军的几次交锋记录看,这混蛋手下的士兵的确战力不俗,但却没料到清军也能悍勇如斯,上校熬心泣血设计的毒烟空袭炮弹饱和攻击,竟然不曾摧毁这群杂碎的战斗意志和抵抗能力!按豁嘴阿六的研判,这帮杂碎显然经受过丛林作战的特殊训练,王大槐的特战队虽说装备先进身手不弱,放到高山密林里跟这帮死硬的家伙一对一单挑,还真他妈未见得能讨多大的便宜……
想到李典元的部队受重创之余还能造成李家军的伤亡,上校恨不得马上揪住这狗日的家伙捅出他的狗屎!奶奶的战争这混账工作刺激归刺激,却远及不上泡妞那般具有观赏及娱乐性。上校从骨子里讨厌战争,讨厌伤亡数字和死人,更不愿意假模假式装相,扮作残酷铁血的冷面男大杀四方,闹得全天下血流成河……妈的老子这是一种什么狗屁心态呢?是受那边小康教育影响确立的观念,产生生命高于一切的人本意识?还是被纽约红灯区的红酥手黄藤酒泡成软骨病啦?
“你下去治伤,让华神医替你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