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远征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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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王远征史-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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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辨的战士,而攻守双方的士兵彼此纠缠成散乱的一大片;先前曲曲弯弯拉成弧状的阻击防线,面临清狗们连番不绝的冲击!清军队形如同一个头尖尾阔的楔子,仿佛正被看不见的巨大力量敲击,不停顿地朝防御阵地楔进去,最后终于从侧翼撕开了一道缺口,清兵便像潮水沿着这个缺口不断深入,使整条完整防线摇摇欲坠,顷刻间碎裂作藕断丝连的几片……

    “完蛋啦,郜云官这小子支持不住了!”上校心中郁郁地沉了一下。洪天王和童阿六他们可都在村里呢,不知道能不能在清狗破村以前脱身往山里转移?覆巢之下无完卵,走不及的老乡们可要被杀红眼的团练生灵涂炭啦。

    上校正缩在吊篮里悲天悯人,猛然之际滑翔机剧烈抖动,带动吊篮像个被拍击的皮球上下颠簸,抓在上校手里的调节皮索吃劲地募然紧绷,将他的虎口勒得皮破血流。

    上校呼痛声音被大风呛回了肚里,突地感到机身一震,眼瞅着平展的机翼自接口处扭曲变形,用来固定的铁焗铆钉纷纷崩落。在他右首边吊挂的百多斤重的大麻包,悠荡着牵扯拉拽机翼,终于听得一声凄惨的撕裂声,机翼从中断成了两截,那只麻包带着半边机翼气球般地飞远了。

    右侧机翼损坏,左边翅膀下还挂着上百斤的重物,整个滑翔机立时失去了平衡,不受控制地向左首倾翻,甚至于把上校所乘的吊篮都猛烈地甩了出去,如非有绳索相连,而上校本人又叫赖文光拿麻绳牢牢缚在篮子里,只怕这一甩就足以将上校甩进烈士公墓!

    没等上校醒过神来,滑翔机已开始了飞快的螺旋式下坠。地面灰红的岩石泥土和如同巨大的布景朝上校扑来,许多黑鸦飞鸟扑棱棱自树巅上惊起,吱里哇啦的惊叫声似乎世界末日正在降临……

    吊篮悠晃得上校直想呕吐,滑翔机的旋坠弄得他头昏眼花。所幸上校有先见之明,在机身上方搞了个不伦不类牛皮伞,稍微减缓了坠机的速度。但滑翔机此时一头轻一头重,滑翔最为需要的浮升与平衡均已打破,机毁人亡惨剧已经无可避免了!

    天旋地转……

    作为空难的当事人和见证者,上校对自家的这种“**型性死亡”心存遗憾。

    妈的。老子当种马还没当够,改写历史的宏伟志向与远大理想八字还没一撇,怎么偏偏就突然英勇牺牲了呢?也不晓得小美女跟洪宣娇肚子里,是否有种子生根发芽?若能生下一男半女,老子好歹也算给大清王朝留下一胎鲜活生动的纪念品!

    头顶“砰”地一声爆响,童阿六的牛皮工艺宣布彻底报废,滑翔伞裂开大大一道裂口,灰惨惨的天空顿时泄露下来,那丘状的浓积云活像事先为上校准备好的坟墓。

    不对呀!上校突然醒悟此番试飞失败的关键原因了。纵向机身再加水平机翼,又他娘的全用木头钉造,外形可不就像一件大型的十字架吗?老子又不是基督耶稣,背着这样一个大十字架跑到高空臭显摆,哪有不出事故的道理?

    “哗啦”脆响,左边吊挂的大麻包也把机翼坠得撕裂了!滑翔机加快了坠毁速度,地面上的山岩灌木兜头撞来。上校在失去平衡的情形下挣扎着抬起脑袋,尽量将视线锁定他所想象的落鹰峡方向,依稀看见可爱的小美女阿娇正站在高岗上,红润润的脸蛋像多汁的苹果。

    “永别啦,小东西!来世老子还找你做夫妻。”李秀成慢慢合上微酸的眼皮,他实在不愿亲眼目击自己四分五裂的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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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临阵脱逃 4() 
上校坠机前从空中鸟瞰村头战场那一刻,正是郜云官的阻击阵线即将陷于崩溃的当口。'万  书  。om'

    接连打退数次清军团练百人队的进攻,阵地前沿的敌人尸首盖了厚厚一层,其间尚有未断气的伤员在呻吟着蠕动爬行。作为取得这一战果的代价,郜云官的战斗小组均有不同程度的伤亡,而其中阵地中部清军主攻方向上的一个战斗组,竟然三名成员全部战死!

    郜云官内心里有一炷香,自阻击战打响之后这炷香就在不停地燃烧着。当然他心里的香火并非用来祈祷神明庇佑,上校李秀成曾不无轻蔑地讲过,战争中最最无用的便是神明——祈求它们的庇护,还他娘的不如祈求魔鬼!战场上需要的是魔鬼的精神与态度,冷酷残暴,铁石心肠,不为任何流血死亡而恻隐,不被任何脉脉温情所动摇!

    所以郜云官每次置身于战场,首先要做的便是把自己变成一个魔鬼。魔鬼不必遵循神明的喻示,魔鬼拥有自己特立独行的准则及法则:它不但将他人送往地狱,就连自己出入的门径也是地狱;一个魔鬼和一名合格战士最大的相似之处,就是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地狱附近徘徊穿行……

    “陈坤书——”

    “到!”

    郜云官发现陈坤书秀气的面庞沾满了泥尘,他右腿已经挂彩,小腿上拿树棍充作临时夹板绑扎着,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你家里还有兄弟吗?”

    听郜云官如此一问,陈坤书当下已知其用意,他见自家手里的铁剑已经砍豁了好多大小缺口,索性把残剑一扔朝郜云官伸手道:“郜兄,先将你的斩马刀借给我用用!我家里还有一位年幼的弟弟,我死了老爸老妈不愁无人照料,有啥任务你尽早交代吧!”

    郜云官将斩马刀递给陈坤书,神情淡淡地说:“你带你的战斗小组马上撤出阵地。”

    “为什么?”陈坤书的反应是大为困惑与费解,“我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可能是腿骨被砸断了,我金鸡照样砍出清狗们的粪来!”

    “就知道你陈坤书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不然我怎么单单挑上了你?瞧你慈眉笑眼的傻样,以为自己捡到宝贝啦?告诉你,派你去是送死,没必要像娶了新媳妇似的!”郜云官抬手一枪崩开了一名清军团练的肚皮,扭头呵斥道。

    陈坤书弯腰将固定伤腿的树枝绑紧,若无其事说:“人死如灯灭,早去早投胎。反正我这条瘸腿走路不方便,先上路在那头侯着弟兄们便是!等你们到了阎王殿里,也好有个熟门熟路的人给大家做向导!”

    “好。你带你的小组撤下来,我再给你补充预备队,你们从斜侧方杀进清狗队列!”郜云官搂住陈坤书为他指引,“看到那棵歪脖子老树了吗?下面有好几个清军小头目在那里督战,四周的警戒也很严密,我判断树下一定就是清狗指挥官的驻足之处,你领人冲过去来个黑虎掏心,打他狗日的一个冷不防!”

    “好嘞,郜兄你等着瞧好吧!”陈坤书招呼自己小组另外二人,各自检查完火枪子弹,环看四处茫然问,“预备队在哪儿?”

    郜云官喊来了最后一个战斗组,仅有三人——这已经是郜云官眼下所能调派的全部力量了!

    陈坤书诧异地瞪着眼:“才三个?郜兄你开玩笑!我们六个人怎么突破清狗们的大队阵列呀?”

    “废话!我若能派出三十人,还用得着你来带队?”郜云官手指着阵地上零零星星正在奋勇作战的战士说,“你看看他们谁清闲,我即刻把他派给你!”

    “三个就三个吧,奶奶的!”陈坤书狠呆呆咒骂一句,“每人给我们准备两个燃烧瓶,我把清狗的头目烧作熏兔子肉!”

    陈坤书匆匆率人走后,郜云官内心阵阵凄楚歉疚。明知这些好兄弟此去有死无生,但他没有别的选择!任凭清军这么肆无忌惮地轮番进攻,阻击防线早晚要被敌人击破,也许派出一支奇兵发动反冲锋,可以打清狗一个措手不及,哪怕能搅乱敌人的进攻节奏、拖延一时片刻也成。

    尽管参与反突击的六个人生还的希望微乎其微!

    郜云官已经顾不上心痛,如果说真有什么隐痛,也是那根看不见但却时刻烧灼他的香火在作怪。线香一寸寸烧短,代表着时间每分每秒在消耗,而郜云官手下这群死士,实际上便是越烧越少的香火,他们的性命正化为泯灭的灰烬……

    清军在头领督战下骁勇异常,钳形火枪阵完全压制住阻击火力,中部坡地集中了几个百人敢死队,由身形敏捷的瑶兵打头阵,不顾死活地迎着弹雨弓矢发起突击,妄图撕开狙击阵地。

    看来狗杂种清军将领想给老子来个中心开花!郜云官判明形势,下令左右两翼主动收缩,以减低敌枪弹造成的死伤,同时加强中心主阵地的防御力量。由黄灰黑三色构成的敌冲锋队,大片大片被射死在阵地前沿;几名幸运漏网的瑶兵妖祟般尖叫着从阻击沟刚一探身,劈面即被一排枪雨扫得东跌西仆,子弹击中他们胸口的银质护心镜铿锵有声!

    两个战斗小组撇下武器,点着燃烧瓶接二连三抛出,于战壕前形成一片炽烈的火海。未及躲避的十数团练衣服着火,惨呼着在火海里挣扎,蹦跳扭动的身形酷似被火焰熬煎的魅影。

    “嗵嗵”几声闷响,有几只什么物件丢了进来,青黄色的浓烟顿时遮蔽住视线,辛辣的气味熏得人热泪横流喉头奇痒……

    不好,是毒烟弹!郜云官惊悚地闭起眼皮,扯落衣襟淋上一泡尿水掩住口唇;他的那些部下也纷纷如法炮制,一手堵着嘴一手朝着烟气中曚昽的敌影开枪。攻守双方许多人已陷于肉搏,纠缠在一起以头互撞,以刀剑互砍,以掌力拳风触及对手的皮肉!

    郜云官一拳击中一名团丁额头,听到了额骨碎裂的脆声。他爬到壕沟边沿观察战况,发现烟雾弥漫中纠缠撕扯的人影渐渐增加,而他手下担当阻击任务的战士人数不可能如此众多!

    “坏啦,清狗突进阵地了!”郜云官脑际发出了不祥的警号,一转身就见一片刀光向他正面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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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大难不死 1() 
郜云官矮身避过来袭的利刀,一掌中宫直进拍向来人小腹,十足的力道登时打得那名清狗血水狂喷。''

    此时阵地上灰黄色的毒烟恣肆漫卷,熏得人咳嗽不止泪水盈眶。烟幕里人影绰绰,几乎所有的人都缠斗在一起翻滚厮杀,是敌是友辨不清究竟。就连当空的日头也混蒙蒙的欠缺光彩;老天爷似乎看不得人类凶残的互相屠戮,因此特地给血腥战场遮盖了一层蒙羞的帷幔……

    郜云官的锋锐缅刀叫陈坤书借走,现在手头只有一支短火枪用以防身,但也跟烧火棍相差无几,因怕误伤了自家人而轻易不敢开枪。阵地前沿涌上来的人潮越集越厚,喘气声、咳嗽声、军械碰撞声和瑶兵的刺耳呼哨声交织作一派杂乱的混响。

    郜云官摸索着向人流最激荡的所在冲去,双手一连料理了穿土黄或灰色服装的清狗。忽然间他觉得肋部抽搐剧痛,伸手一摸沾满热乎乎的黏液,既知被什么利刃扎穿了肋骨。迎头冲过来一群团练,灰蒙蒙的好像大号的蜂群。已经被疼痛与血液彻底激怒的郜云官狂吼着扑上去,揪住一人的脖项用力一扭,只听喀嚓颈骨断裂之声;他朝着那团灰色人墙射光了枪里的子弹,而后举起枪柄砸向一人脑壳,耳边响起惨叫及竹片劈裂般的响动。

    “弟兄们!给我死死钉在村外,决不能放一个清狗进村!”通身浴血的郜云官大喊,“咱李家军的人都属蚂蟥托生的,就算断成几截也要先吸他几口脓血!”

    话音未落,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搂住郜云官的脖子,他连续发力挣动数次也没有挣脱,正在此时正面一名瑶兵怪叫着抡圆了弯刀,冲他斜斜地砍落。郜云官让身后的团练紧紧缚住无法躲避,只能勉强侧过身体,但觉一边头皮脸颊泛起火辣辣痛楚,那瑶兵的弯刀竟将他的半边头皮,连同背后抱住他的团练的一条手臂削开,抑制不住的血水汹汹而下淹进了他的眼窝!背后那名断了手臂的团练尖叫得不似人声,郜云官趁势转身,飞脚踢得他断了气。

    正面那名砍伤郜云官的瑶兵乘机扑倒郜云官,闪着青芒的弯刀从上方压下来,径直切向郜云官的喉管。郜云官拿手撑住,翻转腕力夺刀,二人摆弄风箱般地来回推拉着那口弯刀。

    郜云官一只眼被血水糊住,并且眼皮上方的额角隐约耷拉着破布一样的东西,半颗头颅已经丧失痛感而麻木,凭知觉他感到准定是自己的头皮翻卷下来挂在了鬓角处。有股流体顺着他的脖颈肩胛汩汩滑落,其热度由温烫逐渐变得湿冷粘滞。

    失血过多使郜云官的视线模糊混沌,依稀可见压在他身上那个瑶兵狞厉的表情,以及刺在他颧骨上方恐怖刺的青图案。郜云官断喝一声,瞅准空挡曲膝猛踹,那瑶兵身子后仰,小腹让弯刀横切开一条裂口,蠕蠕而动的大肠脏器仿佛泉眼似的自裂口里涌出来!郜云官揪住那滑腻的肠脏在小臂绕了几圈猛力一拽,那瑶兵大叫大吼,破裂的腹部如同打开盖子的百宝箱,红红绿绿的内脏倾泄而出,发散着一种难闻的腥臭味道……

    郜云官摇摇摆摆站起身,扯下一具死尸头上的头巾,将自己脱落的头皮按回原处,紧紧裹扎缠绕。弧形阻击阵地已被多处突破,呈现锯齿状的缺口,缺口附近厮拼肉搏场面至为剧烈。山坡下尚有灰鸦鸦的清军团练呼叫着鱼贯冲来,可是此刻郜云官已经没有任何气力与办法阻挡那疯狂的人潮!

    “看来我食言了,坚持不到太阳落山了!”郜云官不无遗憾地想。呛人的烟气正缓缓消散,万里晴空高挂着一轮明晃晃的日头,看去俨然静止不动。郜云官发现空中有个奇怪的物体正失去平衡,像旋风窝里的纸鹞悠悠晃晃,最终一头扎向了山峦林木间。

    等等我上校,我马上过来陪你!郜云官拾起一杆长长的投枪,用力戳在地上撑住快要垮塌的身体,嘿嘿冷笑着迎向那密麻麻的清军。“来吧,有种的来取你家爷爷的命来!”他努力蓄积体内残存的几丝余力,打算通过最后一搏,尽量让那根无形的香火再往尽头多烧一寸!

    这时阵地纵深忽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呐喊声震天动地,一股生力军自后方杀向前沿阵地。“四分队散开警戒,奶奶的留神左右两翼;一二三分队跟我上,把狗日的清军赶回姥姥家去!乡亲们,为自己,为亲人家眷,冲啊——”

    郜云官听到豁嘴童阿六那满口熟悉的污言秽语,无声地张开嘴巴笑了,满面鲜血中绽放的笑容略显狰狞。

    清军侧后恰好于此时回荡起急促的枪声和猛烈的爆炸声,团练兵冲锋的势头有所缓解,进攻队列发生波动及混乱。好啊,陈坤书这家伙终于掏了清狗指挥的老窝!郜云官不无欣慰地自语着,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前来增援的山人村乡亲在童阿六的率领下个个奋勇当先,而先前浴血苦战的精兵队战士也精神大振,士气陡然高涨起来,合力把惶惶不安的清狗击退……

    阻击阵地上一片狼藉,血淋淋的惨象让人不忍直视!童阿六倒拖着斩马刀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中翻找,口里不停呼叫郜云官的名字。

    “我在这里……”郜云官难以相信自己用尽全力高喊出的声音竟这般微弱。

    “他妈的你这狗东西还活着呀,老子还以为我们来迟了,你他娘的翘辫子啦!”童阿六又惊又喜,扑上来搂住郜云官呵呵大笑。

    不曾想郜云官却十分不配合阿六的情绪,突然双掌拍打着地面失声痛哭:“豁嘴!上校——上校殉难啦!”

    “王八蛋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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