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上辈子从他嘴里吐露出这个名字的次数还真不少。在别人都叫无量“一抹黑、抹黑”的时候,钱荼从来都只叫“无量”,现在这么叫,总有一种这辈子的无量和上辈子的无量是同一个人的感觉。
虽然钱荼也有过瞬间怀疑,会不会此无量就是彼无量,只是看着对方的身份、待遇,他就怎么也没办法把那个如同放养,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的书呆子联系到一块。
“这个给你,对身体很好。”无量将手中的保温杯递给钱荼道,“你刚跑完步,还是进屋喝杯温开水,擦擦汗吧,这个等下再喝。”
……这个知道跑步后需要喝温水、以毛巾拭汗的人和昨天那个提着一年多前蛋糕登门拜访的是同一个人吧?!
钱荼感觉自己对无量的认识再次被刷新。
事实上,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其实无量,也就是田小少爷也并非生活智障的那么彻底,只是他的知识大多建立在理论上,实际操作上就欠缺了些。
那块蛋糕属于密封包装,购买时老板又大言不惭说“放多久都没问题。”信以为真的田宇在回国之前一直将之存放在冰箱,甚至直到出发前,他还检查过蛋糕的完整度。
只是他不知道,放置一年的蛋糕,哪怕被储藏在在冰箱里,也只能是表面完整,内里早就已经发生变异,后来一直在高温状态颠簸了十几二十个小时,更是加剧了蛋糕的腐坏。
送礼心切的田宇又一鼓作气冲到钱荼家,忘记做检查,所以才造成钱荼只揭开一小个面,就被里面传出的异味秒杀。
当然,这也和钱荼五感俱强的体质有关,像是田宇本人,就没能闻到那股味。
也庆幸接收蛋糕的是钱荼本人,否则,这明明是一件十分值得感动的事情,却极容易让人误会对方的好意。
不过,哪怕感觉不到对方的恶意,对于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东西,钱荼也始终抱有一丝戒心。
“谢谢。”他笑嘻嘻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保温杯,却并没有着急喝,也没有立马进屋擦汗,而是转移着话题,“我听无叔叔说你身体不舒服,现在好些了吗?”
“啊?哦,已经好多了。”
注意到对方眼神突然就落寞下来,钱荼想了想,还是将人引进了屋内,给他倒了杯果汁。
“我在这里影响到你了吗?”田宇捧着果汁略微不好意思道。
钱荼笑着摇头,将自己兑的阴阳水一口饮尽,“没有。那你在这里看会电视?我去冲个澡。”
他的动作很快,不过十来分钟就已经收拾妥当出来,见无量还窝在沙发里,就凑了过去。
“你在看什么?”
“啊!”
突来的叫声让钱荼吓了一跳,他看着面前血色全无的田宇,忙按住他抖动不已的肩膀,“怎么了?你还好吧?”
“呼、呼,没事,对不起,刚才、刚才有点走神。”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后田宇才解释。
对于他的话钱荼自然不信,对方刚才哪里像走神,完全就像樽没有灵魂的木偶,那没有血色的脸,空茫的眼,简直称得上恐怖。
这年纪和自己相差不大的田宇实在太过奇怪。
早前那次帮忙可以说是因为爱心暴崩想要帮助穷困民众,他信。
后来他也许是从罗家姐弟又或者无老板那里得到了自己的生日日期,这也说得通。
就连无老板从三年前来到小泉村再到购买了钱荼隔壁的那套房,对方现在从外地到这里定居,还用了别的名字也可以说是家族秘辛。
可是,每一年的生日礼物,还有突如其来的关怀,逻辑不通,任钱荼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也让他那原本打算朝着铁杆朋友发展的热情瞬间理智化,给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少了这份热情,钱荼控制了话题度田宇又少言,于是,两个人坐在电视机前又各自说了会话后,田宇便主动起身离开。
钱荼也没挽留,将人送到门口,自己就去了二大爷家。
看着钱荼离开的背景,田宇不禁紧了紧手中的保温杯,低垂着头看不清任何表情。
次日,钱荼刚在后院活动开手脚便听到隔壁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田宇抱着个画板有些吃力的往门外挤。
钱荼单手一撑,立马就跃过栏杆,将田宇将手中的东西接过,“我来帮你吧!是放这吗?”
“恩,谢谢。”
“呵呵,你还喜欢画画啊?”
“恩。”
“画得怎么样?”
“我可以帮你画。”
“嘿嘿,好啊,那你等着,我去摆个造型。”
“不用,你可以随意动的。”
“真的?那我打套拳给你看好了!”说着钱荼就当真摆起姿势来。
他所练的拳法属于内家拳法,有五字要诀,敬、紧、径、劲、切;十四禁忌,忌懒散、忌迟缓、忌歪斜、忌寒肩、忌老步、忌腆胸、忌直立、忌软腿、忌脱肘、忌戳拳、忌扭臀、忌曲腰、忌开门捉影、忌双手齐出 。
一旦摆开阵势,那就需要全身心的投入,眼神随着自己的掌拳而动,以看似柔软的动作推出一股气势,达到以柔克刚的效果。
钱荼练的投入,田宇也看得投入。
像是将对方的一招一式一掌一拳全都记录到脑子中,到钱荼停手时,他才闭上眼将之前所见的内容在脑中整理一遍。
再睁开眼时,手已经动了起来。
他画得很快,指尖翻动间,一张张画纸被揭开整齐搁置在一旁,每一张画纸上都是同一个人,或拳手通天,或掌心外向。
当画面中那人收了手势,立于原地时,作画的人笔峰微顿,在那人对面又出现了一个背影,那是一个田宇理想中的强壮身躯,他的身高、体形,包括肌肉走向都是引用钱荼本身,甚至连那微炸的发型也与钱荼无异,唯独那看不见的正面,田宇臆想了自己的脸。
钱荼练完拳,就凑到了田宇旁边看他作画,眼看着自己活灵活现出现在纸张上,那感觉……挺有成就感的!
只是看着看着钱荼就乐了,等田宇放下笔后,他指着画纸上的另一个人道,“怎么多了一个人?难道我的速度太快已经出现了残影?”
田宇摇头,“不,不是。那是我。”
“不会吧,感觉一点都不像啊。”
“啊?哪里不像?”
……钱荼瞅着田宇那不足一米四的身高,再看看画纸中站在自己对面,身高与自己相近的另外一个背影,实在找不出哪点想像了。
他直接拿了张纸,抽过田宇手中的笔当场就开始画起来,停笔后,看着画面上两个除了四肢身高可以区分,连个五官也没有的简笔画,将笔还给对方草稿纸一扔,钱荼深深叹了口气,“唉,看来我也画不出来。不过,你看,你这里画这么粗干嘛,你头发很细很软的,跟钱永波家的猫崽子一样,哪像这个,跟长了满脑袋钢针一样。”
“真的吗?你不喜欢粗硬的头发?”田宇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那是,头发还得你这种软长直看上去才养眼。”
……钱荼只是随意一说,田宇却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中,以至于后来头发一长再长。
接下来的时间里,钱荼每天在后院锻炼时,总能发现同在后院作画的田宇,哦不,应该称呼为无量了。
无量同学似乎也没去学校上课,出现最多的地方就是与钱荼家只隔了一个木栏杆的后院,每次出现时,必备的装备就是一个画板、纸、笔、工具、小刀等。
他两人一个作画一个练拳,仿佛也成了一种默契。
只是专注练拳的钱荼却不知道,每每画累之后,无量总会出神的看着自己,又或者拿出那张被自己随意扔掉的简笔画傻乐。
……
年底的时候钱荼的农家小院——墨龙园终于开张。
虽然已经错过了最佳开业时间,但柴山上的冬景还算可观,钱荼又宣传到位,很是接待了些团队,再加上一些自发组织的散客,生意还算不错。
只不过现在人们的消费水平虽有提升却普遍不高,利润并不大,只能勉强冲抵支出。
墨龙园的管事人是五奶奶。钱荼早在请对方帮忙之前就问过对方,是要每月固定的死工资还是选择园子利润的百分之十五。
前者,每个月都有稳定收入进帐,后者,前期阶段没准还需要倒贴,但等园子步上正轨,收入可就不是那点死工资可以比拟的。
钱奶奶不在,就钱荼一个孩子在家,哪怕对方做出了许多成年人都没有做出的成绩,五奶奶也依旧把他当作小孩来看,凡事都想照看着点,所以说,从一开始她就压根没想过要收钱荼的钱,不论是死工资还是利润的百分之十五。
只是在这件事上,钱荼十分坚持。
五奶奶本来就是家里的当家人,一旦将重心放到园子,家里的事自然就不一定能顾及上,如果再为他做白工,短时间还好,时间一长,家里难免会不和谐,这可不是钱荼所愿意看到的。
……
时间勿勿而过,转眼,就到了钱荼重生的第四个年头,这一年年三十,小泉村比往年都热闹不少。
钱眼子下更是摆上了流水席。只是,开席不久,小泉村平日神隐的书记大人却突然造访。
作者有话要说:qaq 严重拖延症啊,今天又弄得这么晚了。
第50章 。手镯()
小泉村的书记名叫李向北,是邻村人。
三年前的小泉村除了猕猴桃以及一些瓜果蔬菜外;没有任何经济来源;所以那会这位村里的一把手李书记;除非必要;绝对不会到村里来。就算小泉村的公路开工那阵,对方也只因为想要插手招投标的事情而露过面。
这会竟然出现在小区的团年流水席上;实在有些诡异。
钱荼虽然两辈子都和这位书记接触的不多;但却对这人没啥好印象。
那人看起来很低调,村里村外的事似乎都由钱光明说了算,可钱荼却是看得分明;如果对方坚持,钱光明都很少拒绝甚至没办法拒绝,反倒是光明叔所做出的成绩;最后却全都成了对方的功劳。
不但如此,这人还几次三番撺掇光明叔圈地卖地,这些事情他本人也可以做主,却偏要打着“发展”的招牌将人领给钱光明。
钱荼看着那些满是漏洞的协议,当下就黑了脸,这人分明就是存了把光明叔当枪使的心思,成了,对方的功劳,失误,那他顶多就是个监督不利!更重要的是,那些所谓的开发商一来就那么足的底气,要说对方没在其中收受好处,打死钱荼也不信!
要不是自己对小泉村的土地盯的比较紧,而且下手比较快的话,估计钱光明这会真会为了李书记那些“为了村民好”的理论而挖坑把自己埋了。
“光明叔,这李书记过来做什么的?”
等钱光明刚从李书记那边过来,钱荼立马就凑到对方身边打听情况。不是他太八卦,实在是担心那人又给光明叔下绊子。要知道,光明叔可是一早就被分纳入到了势力范围。
钱光明脸色有些不好,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钱荼在这里找不到答案,只好又去另外几桌打探情况。
他人小,嘴巴又甜,村里的妇人们本就是热爱八卦的人,三两分钟就把事情原委给说了清楚。
原来李书记一到,钱光明就赶忙过去给人打招呼了,他这里虽然还没到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地步,但到底是领导,肯定需要他亲自迎接。
只是没成想,热脸贴了冷屁股,对方甚至连个眼神也没给,直接就和离他不近的钱光树打了招呼,热络的攀谈起来。
完全把第一个和他打招呼的钱光明无视个彻底。
了解到事情的始末,钱荼心下了然,难怪光明叔的脸色会那么难看,任他脾气再好,被当着村民的面甩脸子,心情能好得起来才怪。
可是,钱荼就有些不明白了,这个李书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按说,对方不像是会做出这么明显伤和气的事情来才对。
钱荼又朝大婶们指的方向望去,李书记坐在钱光树他们那一桌,几个人这会正推杯换盏,热闹得很。
这一年年三十的流水席气氛实在有些怪异,村里几个说得起话的叔伯们,竟然隐隐有了站队的倾向。
一批靠近李书记,一批则往钱光明这边聚拢。
吃过午饭,钱光树就殷勤的开着自己新买的面包车亲自将李书记送回家。
钱荼心里有些警觉,但发现光明叔的情绪始终不高,也没再提什么,宽慰了对方几句,就带着钱奶奶等人回家。
这两年三十夜钱荼一家都是在小泉村度过,钱奶奶到底是个念旧的人,哪怕因为在外面见了一点世面,哪怕已经习惯了外面的生活,却依旧没忘记,这里才是她的根。
她一回来,总不好意思让田大爷一个人在水都过年,干脆就一道回了小泉村。
加上无亲无故的王大爷和二大爷两人,又是一桌老组合。
只是今年例外的是,钱荼还请了隔壁的“无量父子”。
那两人一进门,无老板就给田宇端茶递水削水果,那鞍前马后的模样,完全与其对外声称的父子关系不符!而田宇,竟然还真像个少爷一般安然享受。
虽然,他本来就是少爷。
只是钱荼就不明白了,到底什么情况会让这个小少爷改名换姓隐藏到这里来,而且还是从三年前就开始谋划。
三年前,无老板出现在小泉村,也是三年前,属于玉龙公司的玉龙广场彻底脱离公司被罗棋夫妇接手,之后的三年玉龙公司更似整个抽出水都,至少上辈子他所说听说过的那些属于玉龙的产业,这辈子就一项也没有出现!
不过,虽然这小少爷秘密挺多,但目前来看,对他却格外好。
只是某些时候让人不敢恭维。
比如,鸡蛋是有营养,他也爱吃,可犯不着一日三餐都请他吃鸡蛋吧!
这个得说一下,自从田宇发现钱荼一个人在家时,每餐都只吃面条后,就直接开口邀请他到自家吃饭,无老板这人手艺还是不错的。
钱荼本来也从不懂客气,有人请,自己就屁颠屁颠去了。
结果只是因为第一天早上发现对方煮了土鸡蛋,顺便夸了句,这鸡蛋不错,好吃又营养。
从此就过上了#每次吃饭都能遇上鸡蛋#的生活。
再美味的东西,吃得多了,也就不稀罕了,这是人的通性,钱荼也不例外。
何况还这么一日三餐不分情况都给配个煮鸡蛋,如果不是实在不好意思吃别人的还挑三捡四,钱荼估计早就在用餐前直白的来一句:拒绝鸡蛋。
不好意思拒绝又实在吃不下去,于是钱荼只好将鸡蛋打包拎走扔给钱丹这个吃货物尽其用。
后来似乎还是无老板实在看不过去钱荼这种连吃带拿的行为,跟田宇说了什么,鸡蛋才从餐桌上消失。
又比如,田宇也不知道哪里听说钱荼因为不会做作业所以才没去上学,于是就立马跑到钱荼家里称要帮他补课,那认真的表情,好像在说,“少年!放心吧,你的作业由我来拯救!”。
事实上钱荼不去学校,一是因为学校里教的那些东西在他看来都没有用,二则是因为钱荼需要时间赚钱!
对于一个商人来说,知道机遇并且知道如何把握机遇,哪里有放手的理由。
哪怕因为年龄限制注定他会错过很多机遇,可不是还有一些能让他抓在手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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