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早餐,聂芷跟着父亲便出了门。一大一小皆背着包,走在街头很是引人注目。聂芷皱眉想了想,觉得还是父亲的回头率太高,长得太好看也不是啥好事,于是她拉拉父亲的手,示意父亲蹲下来。
父亲一怔,还是顺从地蹲在聂芷面前,却不防聂芷突然扑到他身上。她用力抱紧了父亲的脖颈,在他耳边小声道:“爸爸,我脚痛。”
“怎么会脚痛呢?是扭到了么?让爸爸看看。”
聂芷死活不肯,她根本就不是脚痛,这都是借口,要是让父亲拆穿了,她的目的就达不到了。她抿着唇撒娇道:“爸爸,你抱我好不好?”
“好,等到了你聂叔叔家再给你看下脚。”
父亲把她抱起来,单手扶着她的腰将她放稳来,便道:“小芷,松开些手,我呼吸不畅了。”
聂芷听话地放开力道,却把脸贴在他的脸上,一脸这是我爹你们谁敢看的表情。所幸父亲看不到,他只当聂芷是脚疼得厉害,脚下便加快了速度。
聂斐家也是够远了,光走路都要四十分钟,聂芷每每想到这里总想跟父亲说买辆自行车怎么样,可总开不了口。怎么说?她又不会骑,爸妈也不需要,买来干嘛?
轻轻的一叹气,却被父亲听见了,他把抱着聂芷的手往上提了提,问道:“怎么了?好好的叹什么气?”
聂芷有些忧愁地问父亲:“爸爸,为什么我们家不买自行车啊?”
“买那个做什么?”
“走路啊。”
父亲扬眉,一笑道:“我们又不去哪里,没有那么多路要走。”
“去聂斐叔叔家要走很多路啊。”
父亲垂眼看着她:“你走累了?”
“也不是啊,只是回来的时候有点累。”
父亲扫了眼聂芷正在长高的身材,虽然比同龄人要矮些,但总归还是成长了的,便笑道:“你都长大了,哪有那么累?再说了。爸爸这不是在抱着你去聂斐叔叔家么,累的是爸爸啊。”
聂芷黑线,我知道累的是您老人家。不过我说的是回来的时候啊!
“那我要下来。”
父亲抬手拍拍聂芷的脑海,哄道:“别任性。你也不重,爸爸还抱得动。”
聂芷吧嗒在他脸上亲了口,也不说话,倒觉得就这样走下去也不错。说来她也不是心疼自己,而是父亲周末不仅要早起,还要走那么多路,必定很累,她为他着想才想买辆车。
汽车她当然是有钱买得起的。只是没用处啊。微微叹息着,聂芷眯眼看向那一轮朝阳,惊觉新的一天就已经开始了,内心不知怎的饱胀而温暖。
她想,那大概就是种名叫幸福的感觉。
“李想,你等下,牛奶忘带了啦。”
眼前风声作响地跑过一个姑娘,白色的长裙在风中绽开一朵花,她欢快地跑到街道的那头,投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怀抱。
聂芷记得那双桃花眼。瞬间就傻了眼:“什么情况?”
父亲低声问她:“怎么了?”
聂芷赶忙摇头,笑容灿烂:“爸爸,我们快点去吧。聂斐叔叔他们肯定在等我们呢。”
“行,加快速度。”
父亲乐呵呵地加快了速度,目光向前,并没有往后看。聂芷松了口气,她愣愣地望着前面那一对,心里既有着重逢的苦涩,也有为他们现在还在一起的高兴。
就这条街道,她记得了,过几天让周晴之带她来看看。可若是父亲知道了。还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呢,想当初父亲还为他们惋惜过。现在突然见到,那场面想想都醉了。所以聂芷不敢让父亲看到他们。
而且这一带的房子因为靠近市中心地段比较好,租金相对来说也比较贵,不知道他们现在是怎么生活的。唔,可取之处她也要借鉴一下。
沉思之间,聂斐家已然到了。父亲轻手轻脚把她放下了,担忧道:“脚还疼么?”
聂芷摇头:“不痛了,爸爸,我们进去吧。”
父亲点头,走近两步,按了两下门铃。几声清脆的铃声过后,门内蹦出了一个少年。
“叔叔,徒弟你们来了。”
聂芷扶额看着那走过来的少年,虽然他是她的师傅没错,虽然他画画的能力不错,可是为毛她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她实在不想承认他是自己的师傅啊。
季叶笑着打开门,十分亲昵地就走到自己父亲身边,拍了拍父亲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聂芷汗颜,跟在二人后边进了门。
照例,父亲跟着聂斐,自己跟着季叶。
过去的日子里聂芷不止一次庆幸过聂斐和季叶是真爱,要是不是,就自己父亲长那么清俊好看,聂斐和季叶都得起那种心思吧。
聂芷不算腐女,可对于这些事情也还算知道。出柜嘛,不就是男男,虽然她看得开,可要真临到自己父亲身上那可就要了命,不仅是她妈,她全家都会崩溃的。所幸,聂斐和季叶是真爱,所幸父亲是直的。
她哪里知道,曾经也有人对父亲起过那种心思,只是被按捺下去了而已。
庆幸的同时,聂芷被季叶敲了脑袋。
“你在想什么?”
聂芷微微一笑:“没想什么啊,你接着说。”
季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手指狠狠戳了戳聂芷的脑门:“听课,不然回去画一百个鸡蛋。”
一百个而已啦。一百个?
聂芷瞪大了眼睛,十分认真地听季叶讲课。季叶这才满意地点头,顺了顺聂的头发,一副对待宠物的模样。
聂芷黑了脸,好吧,看在这少爷是孤独症患者的份上,她原谅他了。
第二十六章 她的伙伴()
不得不说季叶在绘画方面真的厉害得惊人,果然富二代还是比她优秀多了,至少学了这么久,她还是无法独立完成一幅优秀的作品。
季叶对此并不担心,他随意在画板上画了些线条,眉眼淡淡道:“学什么都不是一日的功夫,何况我学了二十年来年,自然比你好多了。”
聂芷疑惑道:“那你为什么不出名?”
果然得到一记白眼,季叶对她破为无语,低眼自嘲笑了笑。“梵高不也是死了之后才出名的么?出了名,就无法出作品了。”
“无法出作品?”
季叶抬眼看看她,眼里一片深沉,聂芷很快反应回来他在逗自己。“等到出名就没有手感了,谁还能顶着那么大的压力画出惊世绝艳之作呢?眼里都被金钱给填满了,心里哪里还有艺术的一席之地?”
聂芷怔了怔,脱口而出问道:“可是你很有钱啊,你又不会被这些钱给吸引了去,为什么不办画展呢?”
季叶扑哧笑了,半开玩笑道:“虽然我有钱,可我想要更有钱,我想要很多很多钱。”
说完他已经笑得直不起腰,眼底满满的笑意惊艳了日光,闪烁着温和的光芒。他那一头茶色头发暴露在阳光里,浅色色泽看上去竟然像是透明的。
聂芷赶紧掐了自己一下,喃喃道:“美男计啊,这是美男计。”
“是美人计你就不动心么?”
果然,这货时时刻刻都在表现他的大众魅力。聂芷摊手:“你长得确实不错,很养眼,可也只是养眼罢了。”
季叶撇撇嘴,小声嘟囔道:“不会欣赏美的家伙,你学一百年也就是那样。”
聂芷忍着笑认真道:“如果我承认你是全国第一帅哥。你就能保证我能成为世界级的画家么?”
季叶还真的想了想,然后凝着眉语气郑重道:“如果你承认,我至少能保证你能达到我现在这个境界。”
“你这个境界?”
季叶点头点得煞有其事。瞬间就把聂芷给逗乐了。这个自恋的家伙真是太可爱了,连她在开玩笑都看不出来。还特别严肃地说他特别帅画工也特别好。虽然是有些那个意思,可是中国人还是讲究谦虚点啊。
“好了,不说笑了,大师,我总是处理不好这一根线条,你帮我看看。”
大师是聂芷对季叶这个师傅的尊称,毕竟她有个学中医的师傅了,叫季叶师傅也不好。正好季叶本人能力很强。也很喜欢这个称呼,是以就这么叫了下来。
季叶走过来,唇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他拿起画笔轻轻画下来,竟然出其意料地契合,曲线也流畅得很,让聂芷一阵惊喜。“大师,你太棒了。”
他嗤笑:“那是你太笨了。”
聂芷手一顿,这个语气像谁来着?唐漾好像也骂过她笨吧,难道她真的很笨?可是师傅和周晴之说她很聪明啊。两正两负,聂芷干脆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
不知不觉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午饭的时候。父亲上来叫聂芷和季叶。却见聂芷弄了一脸脏兮兮,正委屈地看着自己。他吓了一跳,看着地板上红红绿绿的一片,似乎是颜料,再看看干净清爽的季叶和满手污渍的聂芷,摇着头叹气。
“小芷,你哥哥教你画画你就认真学,弄乱了别人家还把自己弄得这么邋遢,你上课的心思都到哪里去了?”
见父亲蹙着眉责怪她上课走神。聂芷不由眉一垮,正要解释。季叶抢先开了口。
“叔叔,是我没照顾好小芷。我以为她能驾驭这些颜料,结果害小芷弄成这样,对不起,我这就带她去清理。”
聂芷望了他一眼,眸里带着哀怨和鄙视,季叶侧过身挡住她的眼神,手一拉聂芷就从椅子上起来了。
父亲松了口气,抬手揉揉聂芷的脑袋:“小心点,弄好了就下来吃饭。”
聂芷点头,被季叶牵住的手悄悄翻转过来,狠狠拧了把季叶。她才不会忘记季叶看到她打翻颜料时笑得前俯后仰的模样,这个傲娇的男人!虽然是她出了丑,可季叶还一脸无辜地解释他不是故意把颜料放在她脚下的,结果她不小心踩到了摔跤了不说,还给颜料打了一脸。她当年在师范学美术的时候都没弄得这么狼狈,季叶居然还明目张胆地嘲笑她,简直不可忍。
季叶一直保持着和煦的笑容,直到父亲走下楼梯,他突然就低低的叫了一声:“小芷,疼。”
聂芷眯眯眼,哼道:“你还知道疼啊,我摔跤就不疼咯?”
“又不是我特意伸脚把你给绊了一跤,要怪,就怪让你摔倒的那块地板去。要不,我叫聂斐来给你把那块地板挖出来,你鞭尸泄愤怎么样?”
聂芷看着季叶柔和的侧脸,他正伸手打开水龙头,水击打陶瓷的声音充斥在屋内,她笑了笑,道:“算了,反正没毁容,要是毁容了才要你负责呢。”
季叶夸张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就轻轻地摔了一下而已,不至于毁容吧?要是让我负责我不是吃亏了么?”
“吃什么亏,好歹我长得还算眉清目秀,哪里委屈你了?”
季叶摇摇头,严肃道:“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不是你这样的,你要是再调…戏我,我可就喊人了。”
“你喊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这话一说完,房间里先是一静,聂芷和季叶对视两眼,有默契地大笑起来。聂芷揉着眼睛笑道:“我们刚才的对话真是庸俗啊,简直就跟流…氓欺负良家妇女一样。不过,我们谁是流氓?”
聂芷正认认真真地望着季叶,冷不丁季叶这样冒出来一句:“反正我是良家妇女。”
她一个激灵,忘了季叶和聂斐是一对了。正要笑笑,忽然惊觉这话不妥当的地方,她瞪着杏眼道:“你是受?”
季叶脸一红,赶忙澄清道:“我和聂斐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
呃?聂芷表示不明白,其实她明白,却只是想看看季叶惊慌失措的样子。腐女嘛?她可不是,不过八卦嘛,她喜欢。
季叶磕磕巴巴道:“我不是受,我的意思是,我和聂斐只是单纯的关系,我们没有那个过。你别笑啊,我说的是实话,我刚刚的意思只是想表达我想好好照顾聂斐,就像妻子照顾丈夫那样,啊,也不是这个意思,你懂我说的么?”
聂芷摇头,摊手,很无辜的样子,惹得季叶一下急了,都不清理她手上那些颜料了,手舞足蹈地要解释给聂芷听。她见状,只能自己花些力气动手清理了,于是用肥皂擦了手一遍,接着揉搓起泡沫起来。又像是一下子被那么多丰富的泡沫吸引了心神,季叶说的话她基本上没怎么听进去。
倒是隐约还有一句话传进她耳朵里:“我喜欢聂斐在家里跟我在一起,不说话也不尴尬,只要他陪着我就安心了。”
安心?看来季叶从小就没有安全感,基本上人格出了问题的人主要原因都在于童年。好吧,季叶也不算人格有问题,他只是情感出了问题,毕竟哪个伟人说过,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才是正当的。管他呢,反正她又不出柜。
洗干净了手,聂芷抬起头来,迎着季叶笑了笑,偏头稚气道:“洗好了,你帮我弄一下脸上的水彩颜料吧。”
季叶一愣,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些话是不应该说的,不过看来聂芷也没怎么听,他便放了心,威胁道:“刚刚跟你说的不许跟别人说,聂斐也不行,不然就不教你绘画了。”
聂芷笑起来,眼里流露出幸灾乐祸:“瞧你这个样子,就跟我们女生也没有差别嘛,一样的害羞还脸皮薄。行了,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没那么无聊。”
反正周晴之只要往我脑海里一扫就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也不算我告诉别人了呀。
聂芷偷着笑了几声,正色的时候季叶瞧着她一脸怀疑,她便一挑眉,催促道:“我脸上的颜料干了以后要是洗不掉,毁容了你就得娶我啊。”
季叶闻言,瞬间就动作了起来,打好水,然后干脆利落地把聂芷往水盆里一按,呛得聂芷鼻子里都进了水。接着涂上肥皂,左右揉搓,又是一按!
聂芷赶忙摆手:“别了,我可能得葬送在你手上,我自己来。”
季叶抱着手臂笑:“本少爷从来没给别人洗过脸,对你粗鲁了一点,真不好意思。”
待聂芷擦干脸一看,季叶脸上哪里有不好意思的表情,分明是在偷笑!
好吧,算季叶棋高一着。她无所谓地抬手,季叶还以为她要打他,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聂芷啧了一声,拉过他的手,把他按到洗手池边,对着镜子指着他脸上一两滴颜料。
季叶抿着唇看了眼镜子,随手沾了点水往上涂就清理干净了。
“然后呢?”
聂芷理所当然道:“废话,当然是吃饭了。”
顺便还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看季叶,表达了一种不吃饭是多么大的罪恶的意思。
第二十七章 路上再遇()
见聂芷难得露出与年纪不符的成熟来,季叶笑了起来,牵住聂芷的手往楼下走,一边道:“你父亲的手艺很不错,要是你们跟我们住在一起就好了。”
聂芷跳下最后一个台阶,摇着头道:“不要。”
“为什么?”
聂芷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杏眼里闪烁着光芒,她道:“这里不适合我们生活,这里适合你们。”
季叶蹲下来,他的身高已经远远超过聂芷了,要想达到平视的效果只有这个办法。他望着聂芷的眼睛,唇角挂着深不可测的笑容:“是么?我为什么觉得你的理想生活跟我们的差不多?难道你不愿意多挣些钱买个好房子让家人过得舒适么?而且,你现在所追求的不也是这个么?”
见季叶按着字面上的意思去理解,聂芷也是无奈了,她晃晃季叶的手指,慢慢道:“我所向往的生活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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