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预也说:“谢谢。”
虽然听着别扭,聂芷仍是一笑。
从办公室里出来,聂芷赶紧往华中医那里跑,她真的明白了“时间是宝贵的”这一道理,是以她一点点时间都不想耽误。
门内悠悠传出声音来,聂芷恍惚着听见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声线,心中一动,下一秒,中午那张妖孽的脸就探了出来。
对方伸出手来捏聂芷的脸,聂芷一个偏头,却正巧被他另一只手捏了个正着。
聂芷皱眉,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却尽数将防备掩下。
“小姑娘,又是来借厕所的?”
聂芷摇头,用了天真的口气道:“哥哥,我师傅在么?”
对方将抽回来的手抱在一块。斜倚着门,在她身上上下扫视的目光看起来颇有深意,他道:“你就是我舅爷的徒弟?年纪这么小?”
聂芷表示不解。她抿着唇错过他往屋里走,却看见有些昏暗的屋里空无一人。
少年发出愉悦的笑声。声音在聂芷听来温柔而又有磁性。“我舅爷生病了,去国外做检查了,他叫你一个星期之内不要来。”
“师傅不是医生么?”为什么他自己不能治疗自己?
转而在少年开口的同时,聂芷大呼自己白痴,再精明能干的医生在一些方面都无法治疗自己啊,总不能自己拿刀给自己动手术吧?!
少年朝着她走过来,手落在她肩上,温和说与她道:“你师父不是神仙。总有治疗不了的病。你安心等他回来就好,别想太多。”
“师父昨天还好好的啊,他生什么病了?”
肩上的手一顿,聂芷看到少年脸上的难过,他道:“你别管了,回去吧。”
哦。
聂芷点了头,同他说声“再见”就往屋外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转身问他:“师父一个礼拜真的能回来么?”
“啧,我怎么知道?”
聂芷轻轻咬住下嘴唇,心里对华中医的担心膨胀起来。她又问他:“师父还有没说其他的话?”
大抵这个时期的少年都能在表面维持和气,但把他问烦了聂芷得到的只有赶客令。好吧,聂芷老老实实地走了。反正她每天都会路过,多花十分钟绕进来看看也不是不行。
身后却突然传来脚步声,少年按着她的头,道:“你真不记得我了?”
聂芷疑惑抬眼:“你不是师傅的亲戚么?”
“我不是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么?我是唐漾。”
唐漾是谁?聂芷想了一想,然后明白了:“你是娘炮?”
“娘炮是什么?”
聂芷选择闭口不言,毕竟她当时的心情不算好,看什么都有些不满,现在想来自己那时真是幼稚了。世界是客观的,她又怎么能用主观的思维去定义呢?
至于唐漾。聂芷只能说句抱歉了,毕竟他当时撞在了枪口上。不过现在聂芷已经很能控制情绪。一些本意不好的想法突然冒出来时她会立刻掐灭,而这次喊唐漾娘炮也是为了确定他的身份。
“算了。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看着唐漾亮的出奇的眼神,聂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微微往后挪了一步,唐漾却立刻上前,堵住她的路。
“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不过我听舅爷的话都在这里等了你大半天,你总得给个表示吧。”
原来是师傅要他等着自己的,只是为了告诉她一个星期不要来,怕她落空。而他呢?他不需要上课么?
想着这个问题聂芷也确实问了出来,唐漾抓抓头发,柔软的发丝在空气里散发着洗发露的清香。聂芷反应回来这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毕竟好的洗发露在这里还是很贵的。
“女孩子就是麻烦。听着,我是翘课了,翘课你懂吧?反正我爸也跟着舅爷走了,他们可管不到我。”
聂芷默,她慢慢吐出四个字:“我叫聂芷。”
“诶?什么nie?什么zhi?”
聂芷无奈地看着他,她还真没见过一个名字都要斤斤计较的人。“上面一个耳字,下面一个双字的聂,白芷花的芷。”
少年扬眉:“白芷花?那是什么花?好看么?”
聂芷却不想再同他唧唧歪歪下去,没营养的对话很浪费时间。“再见。”
她绕过他,却听见他在身后把华中医的家门落了锁,跟了上来。
“你最近是在跟我舅爷学中医么?你都学了什么?你都听得懂么?呃,我舅爷那样的人很难相处吧?哎,别难过,他既然肯收你当徒弟,肯定有杀身成仁的觉悟。”
聂芷假装没听见,事实上她也无法接话。
“你看你,说句话呗,等出了这条小巷我们可就要说再见了。”
威胁的话在聂芷看来毫无力度,她瞅着出口就在前方,脚下的步伐紧密了些。唐漾此人,看起来就知道他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熟稔也是没用的,日后总要陌生。
聂芷出神地想着,原来她现在也开始用价值来衡量朋友的友谊了,奇怪的是她还觉得理所当然。
冷不丁脚下绊了一个石子,旁边自说自答的唐漾立时就注意到了,小心还没说出口,就看见聂芷往地上扑,他赶紧伸手抱住她。
聂芷扶着他站稳,微微低了头道:“谢谢。”
接下来他再同自己说话,聂芷没理由拒绝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说着说着就绕到华中医身上,唐漾的声音低沉下来:“舅爷今天早上犯了病,还是我来看他才知道的,他一直都没告诉我们他的情况。”
除了这个聂芷就没听到什么关于华中医的消息了,她叹口气,在小巷出口处跟唐漾道别。
ps:怎么说呢?上架的成绩并不好,而且也不想逼自己,我会在每天上午十点更三千字,慢慢来也许对我和大家都是好事。
第三十章 戈麦归来()
第二天聂芷来到教室的时候,桌上摆了一盒饼干,并不是聂芷爱吃的口味,她疑惑地看向钟言。
钟言神秘地笑了笑,她把聂芷拉到身边,低声道:“这居然是张预送给你的。”
聂芷就明了了,想来是张信老师或是张预自己觉得她帮了一个大忙,这才买了零食来感谢她。其实这真没必要,聂芷并不觉得那是什么需要被记住的恩情。
她转眼去看张信,却见周晴之低着头在他耳边说话。
聂芷吓了一大跳,她知道周晴之向来跟她不对盘,不过盲目的猜测也是不行的。
“你在看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钟言俯身过来看聂芷看的方向,旋即大悟:“哦~你欢喜张预?”
欢喜你妹啊!
聂芷在心里默默吐槽,收回目光,唇里吐出一句话:“眼见不一定为实。”
钟言嘿嘿笑:“那你干嘛看人家?他今天还给你送饼干了呢。”
聂芷扶额,她不想和钟言在这些没有意义的悄悄话上磨蹭,她晃出去,唇里骂了声:“周晴之你混蛋。”
这是能吸引周晴之注意力的最快方法,聂芷苦笑,她可不正是在惹火烧身。
果不其然,周晴之一瞬之间就抬起眼看她,凤眸一眯,唇角的笑容意味深长。她匆匆几句话就结束了和张预的交谈,蹬着黑色小皮鞋款款向聂芷走去。
聂芷险些跌破眼镜。近来不看不知道,周晴之的装束虽然说不上潮流,但总是走在时代前沿。黑色小皮鞋这种奢侈物多贵啊,她一步一步踩着竟然一点都不心痛。聂芷摇着头感慨——周晴之这还是父亲过世母亲卧病的家境么?!
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聂芷只得放过这个思绪,专心瞅着她走出来。撩了撩秀发风情万种地看着自己。不得不承认,重安的脸是美丽的,而周晴之的气质却偏向娇艳。
“说。有什么事?”
聂芷看了眼张预,问道:“你想对张预做什么?”
周晴之略微扬眉。诧异地看过来,旋即笑了,颇为不屑的模样。“聂芷,你用什么立场在问我?张预的同学?帮了个小忙的恩人?”
聂芷呐呐,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许是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突然这么问周晴之是鲁莽的,也是无知的。她分明和张预没有任何关系,却为了张预在质问周晴之。试问,她的立场在哪?
“你听着,我只教你一回。你不是强大得无以伦比,所以不是任何事情都能出头。张预的事情他自己有主张,你瞎掺和个什么劲?或者说,你以为自己很重要,所以期望能保护张预?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当危险来临的时候你根本连自己都保不住!”
一连串的话让聂芷有些反应迟钝,反正等周晴之走回座位时她才轻轻冒出一句:“不是啊。我担心张预会被你伤害。”
周晴之的话犹在耳边回响:“别想太多,我不会因为你牵涉别人,你没有那么重要。甚至我现在杀了你,鼜疾换崴凳裁础!
聂芷轻轻一叹,道:“的确是我想太多。”
现在看来,周晴之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至少她的原则很牢固。聂芷摇摇脑袋,兀自微笑,重新回到座位上。
钟言正和纪西雨讨论得热火朝天,一旁的谢儒一端着水杯悠悠然像在看戏。也是巧了,在以前聂芷每每看到钟言和纪西雨言辞激烈都觉得他们下一秒就要掀桌子打架。现在粗粗一看居然会觉得他们感情还不错的样子。
“你听着,我不许你跟我一起去。你太烦了,我肯定会跟你吵架。”
这是钟言。彼时她叉着腰。吹起刘海瞪着眼睛的模样很可爱,聂芷摸着书桌在边上笑,立时就得到了她一个白眼。
纪西雨梗着脖子,不屈不饶:“我要去,你不是说那个表哥老会欺负你嘛,我保护你!”
聂芷煞有其事地点头,撺掇道:“让他去吧让他去吧。”
钟言朝着天花板翻个白眼,声音颇为无奈:“小芷,你知道他要跟着我去哪里么?是周六去拜访长辈,我不想带着他。”
“不行的,既然这样,你更应该带着他,毕竟他是个男孩子,你被人欺负了他还能帮你。”
钟言转过身,低着头瞪她,咬牙切齿:“那你怎么办?”
聂芷捂着唇笑,眉眼弯弯。原来钟言让她陪着她去拜访长辈就是怕那个表哥欺负她,现在让纪西雨顶替她去,说不定还能促进一下他们的感情呢?不是有种一见钟情叫英雄救美嘛?就让纪西雨从狼表哥的手里把钟言救回来吧!
心里想得乐滋滋,聂芷清清嗓子,慢慢道:“我啊,我可以随便干些什么的。”
钟言道:“不行,我就要你陪着我去。”
眼见着战火就要从纪西雨那里烧到聂芷这里,谢儒一却开了口,说得中肯,让三人为之一怔。“既然这样,钟言,小芷,西雨就一起去好了。”
纪西雨首先反应回来,他感激地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背,笑得见眉不见眼。终究聂芷是站在他那边的,又不会耽误他和钟言。
可钟言为难了,她前思后想的,觉得有纪西雨在总不会太顺利地中途溜走。要知道,她带着聂芷的目的还有一个就是能在半路借机溜走,可多了一个纪西雨还不见得会不会拆她的台呢。
“那行,说个时间,钟言我去找你们。”
聂芷握了握钟言的手,让凝着眉走神的钟言感觉到她。
“早上八点半能到么?我们家一向这个时候出去。”
聂芷点头,却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钟言,你家在哪?”
钟言:“……”
“要不明天早上八点半我们在学校门口会合,反正钟言家有车载我们去。”纪西雨开了口,钟言也不好拒绝。
正当她要点头答应的时候,谢儒一又接上一句:“我也想去,我好久没有见小舅舅了。”
聂芷觉得一个世界都颠覆了——钟言、纪西雨、谢儒一的母亲都是好友不说,钟言的亲戚居然还和谢儒一的亲戚有关,而这三个人家境都优异地过分,要不要这么逆天地都让她碰上了?!
“好啊,那大家都周六上午八点半在学校门口集合吧。”
钟言伸出手,三人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见她朝聂芷使了个眼色,聂芷立马心领神会,把自己的手搭上去,再示意谢儒一。意气风发地把四只交叠在一块的手向下打开,这个承诺也就形成了。
上午的课时是无聊的,但时间也过得快,在聂芷看来只是她摸摸索索有了灵感再加上思考的几个片段就度过了整个上午。
她跟钟言和谢儒一告别,至于傲娇的纪西雨,她也只是挥挥手。有些人的情感对于非特定的人不浓烈也并不意味着没有感情,聂芷明白纪西雨的心情,大概他不习惯和钟言以外的人告别。
张信叫住聂芷时聂芷都走出两三百米了,她回转身来,看着张老师小跑前进,来到她面前时脸不红气不喘。“张预把东西给你了么?”
聂芷笑得乖顺:“谢谢老师,我挺喜欢吃饼干的。”
“哈?我送给你的不是饼干啊,是一本书。”
好吧,那就是被张预掉包了,只是一本书难道比饼干贵重?聂芷无法理解。
张信懊恼地拍拍额头,冷不丁蹲下身来摸摸聂芷的脑袋。“你放心,我会找他要回来你的礼物的。”
聂芷赶紧摆手:“不用了,老师,我喜欢吃饼干。”
她得是要有多没良心才能说出这种话,不过事实是,那包饼干已经进了他们四个人的肚子里了,她不可能为了一本书把饼干再吐出来!
“啊,我想起来了,你等下。”
说完张信就钻进了旁边的一家商店,在里面穿梭来去,不多时就拿着一本书出来。
聂芷愣了愣,看着张信递过来的白净手指,那本书的书名叫《戈麦诗集》。
“我本来要送给你的也是这本书,听你们语文老师说你喜欢阅读嘛,刚好她也推荐这本。所以我昨天也是在这里买的,还好今天还有几本没卖出去。”
聂芷接过来,将书贴在胸口微微鞠躬:“谢谢你,老师,我很喜欢这本书。”
“喜欢就好,你回家吧,路上小心。”
聂芷点头,看着老师转身离去,她吸了口气,眼里几乎晕出泪花,她转身,朝着回家的路一步一步地走着。
她说的是实话,她很喜欢这本书,戈麦也是她最喜欢的诗人。她也很感谢老师把戈麦带回到她身边,没有别的,只因赵启当年打动她的那一个瞬间,就是在她生病最脆弱时他为哄她入睡念的几句诗,就来自戈麦的《南方》。
聂芷到现在都还记得最后那几句话:“我是误入了不可返归的浮华的想象,还是来到了不可饶恕的经验乐园。”
那一刻的沉沦是她所想到了的,只是她没想到,赵启的温润儒雅的面孔只是他对于这个世界的面具。她的可耻的对他的恋慕,就是她的报应,所以她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
第三十一章 突发意外()
时间过得快,眨眼就到了周六,聂芷拾掇了一个小包,斜背着同母亲打好招呼就出了门,母亲在身后道:“要早点回来吃饭呐,路上小心,看着马路不要乱跑。”
聂芷点着头,乖巧地蹭了蹭母亲的手,然后走远。
她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提早了十分钟,不过谢儒一比她到得还要早,她笑着同他问好。
“你好早诶,你家不是很远么?”
聂芷隐约记得之前谢儒一同她说过他家很远,中午他都很少回家吃饭,今天却这么早就到了,他该是起得有多早?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