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人打电话提前预约，大学城总是不缺乏富二代之类的人。
而另一边，封程并没有告诉聂芷实质性的事情，他一直揪着聂芷刚刚的不适在问聂芷是不是有病。
聂芷：“……”
吐艳，你才有病！她只是在心情超级不好的时候情绪才会溃败，而这种时候太少，她只在九月十号那天崩溃过。
而那一天，是谢儒一的生日。
她的少年，满十三岁了。可他们却不能互相陪伴，她也失去了所有谢儒一的消息。
聂斐和谢江和有合作，但他就是不说，每每问起他都转移话题，气的聂芷什么都不想问了。
封程问她：“你刚刚的情况是家族遗传病么？我会不会得这种遗传病？”
聂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吐出两个字：“会得。”
封程瞬间就变了苦巴巴的表情，他两手垫在桌上，有些尖瘦的下巴压上去。
他哀嚎：“我爸没有得遗传病啊，为什么我会得？”
聂芷露出两颗阴森森的牙齿，“隔代遗传。”
封程觉得整个人生都黑暗了，他扑上去抓聂芷的肩膀。
“我我我，你能救我么？”
聂芷笑了笑，“在那之前，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爸姓聂，你姓封么？”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封程喃喃道：“这个问题有难度啊。”
聂芷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刚想让封程别说，谁料他太实诚，挠了挠头就说了出来。
“其实我不算是我爸的孩子，我有爸爸。”
聂芷抽了抽唇角，什么意思？
封程坐回去，很淡定地拿起手开始比划，他边做动作边解释：“我有两个父亲。一个，是我亲生父亲，一个，是养父。”
她闭了闭眼睛，觉得听起来有些累，封程有两个父亲？那哪个是她家的私生子？
真是心塞。
再听下去她的脑细胞就要打结了。
聂芷吸了口气舒缓情绪，沉下心来问他：“你能从头到尾说一遍么？”
封程点点头，一双单眼皮的眼睛眯着朝她笑，竟然也有种此间少年清俊无方的感觉。
聂芷催眠自己，一定是她最近眼睛不好。
“我生父叫聂枫——”
聂芷在心里想，看来是我爷爷或者是奶奶的私生子了，看这名字，聂风，我爸叫聂云，呵呵哒，风云雄霸天下么？
“他长得很好看哦——”
聂芷神游着吐槽：废话，我爸长得多帅，我爷爷长得多清秀，我奶奶长得多漂亮，怎么可能会有个歪瓜裂枣的基因？
“但是他年纪有点大——”
聂芷：那可不，你都十五岁了，就算你爸是十八岁生的你，现在估计也奔四十了。
封程抓抓头发，笑得一脸痴汉模样：“我还有一个爸爸，他叫——”
聂芷摔！
她轻轻弹弹桌子，状似无意道：“再多说废话。你买单。”
封程依旧是个大男孩，他吐了吐舌头，很调皮地朝她眨眨眼。
“别这么快揭穿我好伐？”
聂芷：“不好。”
封程捂住眼睛笑了两声，放开手时眼里黑亮黑亮的，像最上好的黑宝石。
聂芷觉得，他一定是像了他的母亲，因为她的父辈没有眼睛那么透亮清爽的。如同从清泉里捞出来的黑色宝石。眼睑一张一合之间那黑亮如漆的瞳仁便时隐时现。
他为了给自己打气佯装咳嗽两声。两边的脸颊有些鼓，不突兀，反倒和他的气质很符合。
阳光。纯净，温和。
米迦送上来芒果露和戚风蛋糕。
聂芷抬手做了个手朝向封程的姿势，道：“蛋糕是他的，谢谢你。”
米迦出奇意料地看她一眼。向来都听见陌生冷淡的“谢谢”。从不曾听闻有人会说“谢谢你”。
她低声道：“芒果凝血，少喝些。”
米迦没注意到聂芷浑身一僵。她已经单手拿着托盘远去。
封程一见聂芷又是戒备的状态，心下一急，紧张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聂芷勉强地笑了笑，轻轻摇头道：“没事。”
封程看她脸色还是不好。哪里能相信她？当即就要过去送她去医院，聂芷三番推辞，终于让他歇了心思。
但看着眼前一杯芒果露她又犯难了。她嗓子略略干涩，哑声道：“封程。你喝不喝芒果露？”
封程不疑有它，接过来，“你不喝？你结账？”
聂芷俱是点头，“老板说这两样食品送我们了，你放心喝吧。”
她在心里补上一句：“没下毒的。”
眼见封程吃得痛快，很快他吃饱喝足，聂芷双手托着下颌，身体往前一倾都感觉到了涌涌不断的……呃，那个啥。
她控制了下情绪，说：“你现在可以把事情都说一下了吧，都要上晚自习了。”
封程低头一看手表，果然。他抱歉地笑笑，揉揉鼻尖道：“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就把事情都告诉你。”
聂芷“嗯”了声，示意他可以开始讲。
封程望着她的眼睛，缓缓道来：“我父亲聂枫十一岁的时候背井离乡，被人坑蒙拐骗去了一座沿海城市。那时候他已经十七岁了，还挺流行黑道的，加上我父亲玩得开，他认识了很多黑道的朋友，其中也有我妈。
“我妈长得很漂亮，他们两个后来也在一起了。但没有结婚，后来我爸听人说北上有生意，就带了赚了好几年才到手的几万块钱走了。我妈因为外婆生病住院留了下来，等到父亲给她去了消息说让她过去。
“我妈本来以为父亲会找过女朋友的，没想到他等了自己整整五年。他们本来也打算要结婚，但父亲合作的那家大公司的千金看中了我爸，硬要嫁给他。我妈为了不让父亲为难，自己回了老家，她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已经有了我。
“后来我妈没告诉任何人，她准备一边照顾我外婆一边照顾我，没想到生我那天她难产，医生说就算我生下来以后对于她的身体也会有很大损伤。这个时候我另一个爸爸出现了，他是个外科医生，他早就认得我妈。”
聂芷认真地听着，自然也没错过封程得意的神情。
“我爸真是太帅了，他就在手术室门口，面对我外婆，跟那个医生说，不管怎样都要保住一大一小，我妈的人生他会负责。”
聂芷微微一笑，封程下意识挺直腰背，看起来很有男子气概。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一脸稚嫩，看起来也就还是十五六岁的模样，青涩地很。
接收到聂芷的鼓励，封程继续道：“后面你也知道了，我和我妈都平安活下来。我妈在三个月后嫁给我的医生父亲，我也不姓聂，我跟我的医生父亲姓，姓封！但后来我在s市的父亲也还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和我妈也达成友好协议，准许我一年跟他团聚一回。”
封程像是知道她的疑问似的，把手指比在唇上“嘘”了声，手撑着桌子边沿，表情严肃。
“我爸是个好人，我爸后面娶的老板的妻子也是好人，现在四个家长都相处得很好，我想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懂得分寸。这是我妈告诉我的。”
他还说：“我爸妈现在还在另外一个城市，但聂枫爸爸为了我的学习，初中就给我找了房子和保姆。我也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多，我们经常会见面，他和你的父亲，真的很相像。”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听了封程最后一句话，聂芷心里一动，她望着对面敞开手脚懒散坐着的少年，突然就从他闲散的表情中看出了些许忧愁。
他低低地说话，清润的嗓音传到她耳边。
“聂芷，我们约个机会，让我爸和你爸见一面吧，也许他们会知道什么。”
聂芷笑笑，放在桌上的手掌松开，然后抽回。她拎着书包起身，淡淡说道：“再说吧，我回去先问问情况，到时候我联系你。你该上晚自习了，路上小心。”
封程低头应了声，跟着她出了西点店。
到了路口，二人分道扬镳。
聂芷顿住脚步回头看的时候，封程大步远去的身影行云流畅，看得她失笑。
她跟老师申请过不上晚自习，老师也同意了，所以她直接回到家。
彼时六点，快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扭开门把手的时候她就听到有人哈哈大笑的声音，爽朗得不像话，让人一听过去就知道这一定是个豁达开朗的人。
她知道家里来客了，动作也放慢了些，把厚重的书包放在鞋柜上，然后弯身换下球鞋。
母被一张硕大的柜子隔开，她从缝隙里看到聂芷站直，便笑着迎过去。
“回来了？”
聂芷点头：“嗯，我回来了。”
听着客厅里父亲和另一个人的声音，聂芷好奇了下，两脚自发地套上拖鞋。
“妈妈，这是谁来了？”
不是聂斐，也不会是季叶。李想也还在c市，更何况他都不会说话。
母亲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蹭下一小点黑灰。
“是你聂欢叔叔，阿达今天不是还在我们家吃饭么？你应该不会忘了吧？”
聂芷摸摸鼻梁，笑了。她垂下眼睫，手扶着母亲的肩膀往厨房走，一面唉声道：“我都饿死了。妈妈。有什么我能吃的么？”
母亲握住她的手拉她到冰箱前，里面有一只卤鸭，她冲聂芷眨眨眼。
“你偷偷撕一个鸭腿吧。”
聂芷失笑出声。扶着额头又按了按太阳穴。“妈妈，一只鸭身上没了一个鸭腿是多么明显啊，其实我也不太饿。”
母亲笑着道：“没事的，等会我要切块。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既然这样，聂芷就不客气了。她用肥皂洗干净手。又拿毛巾擦干手上的水珠，这才去撕了个鸭腿下来。
卤鸭都不算大，烧干了鸭子表面皮肤的油脂后只剩一下一块皮了，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想想这一世自己家的生活与前世截然不同；。聂芷就觉得宽慰，以前她家穷，虽说也吃的起肉。但不会买这种看起来就很时尚的快餐。对于她这种享乐主义者来说，赚更多的钱。就是为了让生活达到舒适度的饱和状态。
心满意足地把肉吃掉，聂芷又洗了道手，这一次是洗去油腻。她去客厅，顺带捞过自己的书包。
沙发上多了张陌生的面孔，但也还长得不错，眉目较父亲要深刻些，因为常年出外的缘故肤色也呈现小麦色。
聂芷欢快地喊了声：“叔叔好。”
聂欢招呼她来坐下，塞了个苹果到她手里。
聂芷乖乖开始啃苹果，离他倒还是懂得要留些距离。
“小芷从小就长得好看，现在也更漂亮了，而且还那么有出息，真是让人为她高兴啊。”
聂芷早已侧过头逗一心一意看电视的聂蒙，对于他这话也只是微微起了点鸡皮疙瘩，然后一笑置之。
她有自知之明，自己这样只能算清秀，耐看，当然也不排除因为是通过镜子观看自己的容貌所以会觉得自己比真人漂亮的可能。
聂蒙快两岁了，也乖，不闹。常常是开了电视就能仔细地看电视，所以聂芷每次看到他在看电视都会切换到中央卫视。
大叔们用着一口流利纯正的普通话，尖音都处理得很好，基本不会破音。当然也有年轻的女主播，漏词肯定会有，但大体上语音面貌都不错。
聂芷前世是学语文教育的，普通话等级水平要达到二级甲等以上，她为了争口气，考前几个月发了疯似的练习，最后考了一级乙等。对于大多数师范生来说这成绩已经很好了，一级甲等的水平就能直接进电台当主持人。
她自己的语音面貌很好，但还要潜移默化聂蒙的思维能力。她也不记得是哪个幼儿专家说的了，但理论很对。
刚开始学习说话的小孩学习的只是语言组合方式，他不会说“苹果，吃”，他会说“吃苹果”，这就是最明显的证据。
幸运的是，在她想方设法要培养聂蒙的时候，她知道新闻联播从来不会出现逻辑性的语言错误。多听多学对于聂蒙学习说话有很大益处，反正聂芷的黑历史是她曾经在三岁的时候会完整地背下天气预报时每个城市的名字和顺序，由此可见人的潜意识的控制能力非常强悍，分明没怎么注意就记住了。
然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聂蒙看到新闻联播是不会换台的，他依旧看得津津有味，而且时常会蹦出几个词语来。
“规划，规划。”
字正腔圆，聂芷敢打赌，他喊姐姐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
聂芷带着笑起身，“爷爷，我看书去了。”
爷爷一手托着聂蒙的背，对她点头：“去吧，吃饭的时候我会叫你。”
隔壁房里奶奶在拉二胡，声音从虚掩的房门里透出来，万年不变的调子竟也没有很刺耳。
聂芷摇摇头，不是不学习，而是未到学习时啊。
奶奶年轻时没有读过书，也只是在当兵的时候跟着政委学过几个字，后面没条件了也就没学了。现在她身后有一个老年文化艺术团，里面的老人都在凭自己的爱好学习一些新事物，奶奶也不例外。一个人真正想学习的时候，什么烦扰都不能入耳，奶奶估计也没注意到聂欢来了。
她在转角处回头，看到聂蒙握着小拳头，抿着唇，粉嫩的两颊看起来那么可爱。
聂芷想，她得去做个计划了，关于她的职业生涯，她得有所规划。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吃饭时聂芷才得知有关聂欢的境况，他最近手头上周转不过来，正陷入经济困境呢。
他并没有向父亲借钱，反倒还买了很多东西过来看他们。要是搁在以前，还是搁在一个聂芷不熟悉的人身上，她一定会认为这人别有目的。
但对方是聂欢。不是因为他是阿达的父亲，而是他前世曾在他们最窘迫的时候资助过他们。
只是没等她开口，父亲就同意借他五万块钱。
饭桌上，聂欢目瞪口呆，他拿着的筷子更是哐当掉在桌上，就连他说话都结巴了。
“不不不，大哥，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要你的钱？何况我今天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这个啊，真的，兄弟别谈钱，谈钱一定伤感情。”
聂芷若有所思，兄弟不谈钱，朋友不谈钱，爱人就可以谈钱了？
父亲帮他换了双筷子，语重心长地劝他，聂芷也时不时表示赞同。
聂欢还不知道，其实整个家的财政大权，都在聂芷手上，因为她要做每个月的帐。
到最后他自己都看不过自己这么扭捏了，大大方方应承下来，不过要按照年利率百分之五给他们算利息。
父亲见他坚持，也就没说什么，给他夹了个鸭腿到碗里。
聂芷瞧着那沾了酱料冒着香味的鸭腿，不知怎么地觉得有些心虚，她低头扒饭，暗搓搓地怀念起刚刚还在她手里活色生香的鸭腿。
母亲又给她夹了些菜花到她碗里，陶瓷做的碗底光滑莹润，她的牙轻轻磕在碗沿上，撞击着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有个老师说过，但凡陶瓷碗底用手摩擦过去不是光滑舒服的。都不是什么好的陶瓷。那些古董似的陶瓷碗，那些从景德镇出土的真正的瓷器，都会触手生润，让人爱不释手。
这一套餐具是七月份季叶去旅游的时候带回来的，碗身绕花，粉色与白色形成美好的图案。
她很快就吃好了，把自己的碗筷收拾着放到厨房。她用清水漱了口牙。又洗了个澡才去看书。
她的职业规划才有个开头，写的是赚很多的钱。赚钱能做什么？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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