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路过厨房,往里面看了眼。李想和父亲围着围裙正在讨论一条鱼是应该红烧还是炖汤。
李想打手势:“鱼炖汤更营养,嫂子和舅公舅母都应该补一补。”
父亲:“红烧更好吃,要补营养的话我平常会炖给他们,你是为了聂兰和聂平吧?难道聂兰怀孕了?”
李想摇头:“我们还没结婚,但鱼炖起来也很好吃,鱼汤很好喝,最重要的是有营养。”
父亲皱眉,一脸无奈道:“不要喝鱼汤吧,我也想吃红烧鱼啊。”
李想:“……”
“那行,就红烧鱼吧。”
聂芷惊讶这俩人的相处模式,最神奇的是父亲能看懂手语。对了,父亲在部队里呆过,应该也学过手语,毕竟有时会用到。她还记得自己大学军训时俩个班的教官趁着他们在太阳底下暴晒时用手语来交流说话,后来她才知这是教官在部队里学的。
她刚走开两步,又想起来一件事情,返回去问父亲:“爸爸,你手机在哪?我想打个电话给聂斐叔叔。”
父亲正麻利地清洗满是血渍的鱼,闻言抬头道:“在我房间里的书桌上,你要打电话给聂斐做什么?”
“上次我一本画册丢在他家了,我问下他帮我收起了没有。”
“哦,你去打电话吧。”
其实聂芷并不是要说这件事情,她的画册是丢在那里了,但也都画完了,基本没用处。她要做的,是约聂斐他们出来,再约聂兰他们见面。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聂斐低沉的声音:“聂大哥?”
聂芷故意压低声音,沉声道:“是我。”
聂斐笑了声,聂芷感觉到他挑了挑眉,他的语气也松散很多:“哦,是聂大姐啊。”
聂芷:“……”
“我不是聂大姐,我是聂芷!不要把我叫的那么老!”
聂斐老油条道:“行了行了,有什么事就说,别老跟我瞎扯,知不知道我的时间很宝贵?时间就是生命,你浪费我的时间就是在谋杀我。别以为精神谋杀不算罪,你是学法律的,知道精神损失是个什么概念。好了废话不多说,我要求你赔偿我两千块钱,你有异议么?没异议吧?好,三天之内把钱打过来,过期不候!”
一连串的话让她哭笑不得,低声道:“大哥,你确定自己刚刚说那么多话浪费时间真的没关系么?”
聂斐道:“那又如何?我是敲诈者,你是被敲诈者,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应付这个问题。”
聂芷想了想,忽而一笑,唇畔生花,优美的弧度看上去没有什么攻击力。
“这是敲诈?那你找错人了,我生活在六平米的地下室,没电没水,穷得叮当响。你要是愿意资助一下我么?如果我能成功,我一定报答你。”
那边安静了些许,聂斐一声笑,道:“应付得不错,在你提出借钱时对方会立马挂断电话。我可以拿你来当我的反面教材么?”
聂芷:“嗯?什么教材?”
“最近我部门的下属被客户刁难了,很多问题都被对方拒绝回答,要知道我们是市场部,开拓市场是我们的工作。出师不利这种事不能发生。正巧你的临时反应很好,我要拿去教育一下我那些呆板的员工。”
聂芷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眼神安静地沉下心绪,她淡淡道:“聂斐,我推荐你看一下关于心理方面的书,人类的不同性格你需要好好研究一下。要做大老板,就要改善自己和员工。先发现问题很重要。”
聂斐似乎是苦恼。哀叹了声:“怎么你也是这么认为?难道我是个不好的老板?我的下属和客户认为我都挺好的,就季叶觉得我有些不大懂变通,现在你也这么说。”
手机嘟了声。通话时间已经超过三分钟了,聂芷无意识地拨了拨窗户上种的一小盆植物的叶子,慢慢道:“聂斐,我觉得你这确实有点不大懂变通。因为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一样的。你拿同一个例子去教育他们效果也不一样,有的人可能会接受。有的人却还是会犯错。你要分别找出他们失败的原因,然后一一针对,虽然很累很麻烦,但对于你和你的下属都是一个成长的体验。”
聂斐对着话筒点点头。抚慰聂芷道:“我懂,但我真的没时间做这些事情了。我现在都很忙,天齐被打垮了一半。虽然日后一定会东山再起,但现在的事情太多了。我作为市场部部长不能放下不管。而我的员工他们不一定会跟我去s市。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多挣些钱,要好好培养的人我日后会自己亲手招。”
聂芷该说的也就是这些了,她学的理论偏多,实际运用的机会很少,但所幸她所学都是些实用的东西。
“好吧,你先处理手上的事情。我想跟你说的事就是聂兰李想要买房的事情,不知道季叶跟你商量了没有,他说想把你的一处新房产给他们。”
聂斐那边有了电脑键盘被快速交替击打的声音,他左肩和脑袋夹着电话道:“季叶昨天一回家就跟我说了,那套房子是一个房地产开发商白送的,转送给他们没问题,只不过不知道李想什么时候有空来登记一下。”
聂芷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呢?房子是你的,到时候登记转让肯定需要你出席,你有时间才是最重要的,李想平常都有时间。”
聂斐顿了顿,他对着手机道:“你等下,我问下秘书日程安排。”
聂芷打趣道:“你现在还无法安排自己的行程了?怪不得昨晚季叶说你晚上加班,在我家待到很晚才走,你们的恋情会不会岌岌可危?”
这话纯粹是玩笑,聂斐也不放在心上,随意就敷衍了过去。他把座机转到外边的秘书处,问了日程安排后告知聂芷:“最近一周只有后天中午有时间,我跟房地产商那边打个招呼,到时候你让李想他们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和李想在一起?”
那边一声呵呵,在聂芷看来实在有嘲笑她智商的意味。
“你拿你爸爸的手机给我打电话,还问的李想和聂兰买房的事情,你说呢?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只是跟季叶两个人商量好了吧?你家人和李想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呢吧?”
聂芷讪笑:“你真聪明。”
聂斐道:“别这么说,好像我回答了这么简单的问题是一件多了不起的事情一样,我得是有多l》 聂芷吸了口气笑道:“我绝对没有这么想,行了,你上班吧,我去跟聂兰商量一下。”
“嗯。”
电话即将被挂断的前夕,聂芷又急忙出声:“等下,我还有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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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聂芷这么一说,聂斐按挂机键的动作就停止了。他抬了抬手示意秘书把资料拿过来,低声道:“还有什么事?”
聂芷往门口看了眼,听见外边的声音杂乱,心里不自然的感觉被压抑下去。
“我就想问下,你确定是要把房子白送给聂兰他们么?”
聂斐沉吟了下,回道:“其实不叫白送。聂兰和李想为了火锅店做了很多事情,我们都只是坐收其成,光从这一点来看我们就欠了人家的人情。再说了我们不是要把火锅店转让给他们么?到时候他们花光了积蓄买房,哪里还有钱买下好再来?”
聂芷听明白了这其中的意义,不觉声音也低了下去,却带了怒气。
“聂斐!”
聂斐呵呵笑道:“哎呀别生气呀,有话好好说。小芷,我的确是想扶着你们家登上一个台阶,但我的意愿并不代表你们的意愿。你想靠自己的力量强大,可我只能说,没用的,我们不互相扶助是没有用的。你懂么?我这不叫牺牲,我只是在做个顺水人情给聂兰,这样他们才会更心甘情愿留下来。”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聂芷他们家,聂芷觉得眼眶有些热。
聂斐说他的房子是别人送的没错,但他并不愿以这套房子去交易聂兰他们的钱款,一个是仗义,一个却是为了帮聂兰省下钱去买火锅店。毕竟火锅店是聂芷费尽心思才弄好的店铺,她不舍得让自己的努力付诸流水,只能留给自己信任的人。但却绝不能无偿转让,火锅店聂芷花了多少心思他们都知道,聂芷所出的钱也最多。聂斐不想让聂芷失去这么一大笔钱。
反观李想和聂兰,如果他们要买聂斐的房子必然要花很多钱,那套房产地段好,在城市的中心,离聂兰目前的居处和火锅店都很近,价格不是一般的高。假若他们因为买房把钱都花光了,那火锅店他们也就无力承担了。聂芷是一定要转让火锅店的。她跟着季叶走。就是自动站到他们的战线里去,绝不能再管着c市的火锅店,不然到时季家盘问到底便会把矛盾惹得暂管火锅店的聂兰身上。
如此下来。聂斐的所作所为真正是为聂芷着想。他这并不算是牺牲自己的利益,因为到时他们离开这里,除了他们自己早已做好准备的账户,聂斐和季叶所有的资产都会被查封。这一套房产也是白搭。
聂斐一听聂芷那边没声音,看了下通话时间。都已经十分钟了,便笑道:“还有什么要说的没?再沉默下去你爸爸这个月的话费都要超支了啊,我要挂掉了!”
聂芷深深呼吸了下,面色平静道:“聂斐。谢谢你,如果我有能帮到你的地方,你就跟我说。我一定会兑现我的承诺。”
聂斐想到昨天的事情便笑了笑,眼眸短暂离开资料。往椅背上一靠,说道:“你昨天就帮了我一个大忙啊不知道么?昨天晚上季叶就联系了谢江和,谢江和终于答应跟我们见一面了,事情有这么大的转机都是你的功劳啊!”
她想到今天上午谢儒一的疏离,心里又有些发涩,但还是由衷高兴道:“那真是太好了,谢江和虽然当场就答应了要接你们的任务,但也说不定会后悔,你们自己注意下,他这个人,呃,真的有点奇怪,处人待事好像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情来的。”
聂斐也来了兴趣,大笑道:“那可不?人家有傲的资本,偏偏我们还得求着他,若你以后如他一样站在了顶端,你也会觉得众生如蝼蚁的,当然会按照自己的选择去做有意义的事情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觉得我没有那么伟大的一天,我懂的不多也不专业,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
聂斐觉得聂芷这种谦虚的心理虽好,但未免有点杀士气,便谆谆善诱道:“你要自信啊,你现在的成就已经超过了普通人很多,而且你还有一个三十岁的灵魂,简直就是聂芷一出,谁与争锋!”
聂芷:“……”
她失笑,“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女人的年纪是最大的忌讳不知道么?”
聂斐忙道歉:“看我都忙昏头了,忘了我们小芷还是个花季少女,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我说的对不对?”
聂芷抿唇一笑,努努嘴道:“对极了,继续保持。”
“好的,我会保持恭维和献媚,也请你继续好好学习,s市的竞争可是很强的,要考一个顶级大学也很难。”
聂芷在这边微微颔首,小声道:“那就这样了,我去跟聂兰说事情,要是成功了我让他们给你回个电话,不成功我就自己给你回电话。”
“嗯,好。”
聂芷轻吁口气,挂断了电话。
她把手机放在一旁,抬眼看门口,父亲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面色冷峻。
“爸爸,你就做好菜了?”
虽然她心里感觉不妙,但只能压抑下来,她努力回想父亲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又听到了多少?
父亲拧着眉,一身粉色的围裙看起来竟也毫不违和,他停了一会儿,冷声道:“谢江和是谁?”
谢江和是名人,只要上网就能查到他的丰功伟绩,就是在平时也都能听到他的一些事情。聂芷知道这点,不敢瞒他,道:“我班上有一个同学叫谢儒一,谢江和是他的父亲。”
父亲道:“你跟谢江和又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聂芷吸了口凉气,小声道:“我认得谢儒一的父亲,他昨天还请我和谢儒一吃饭,刚好碰到了季叶。季叶正要找谢江和帮忙,所以我也听到了他们说话,我才会提醒季叶要注意谢江和。”
“昨天你不是说跟同学在看书么?怪不得听你奶奶说你最后是跟季叶回来的。”
聂芷站在窗边,深深地埋下了头。
她两辈子加起来亏欠的人不多,家人就是她最薄弱的地方。如果父亲生了怀疑发现了她做的事情,想必她也会如实相告,但她作为重生之人的身份实在很有风险。
父亲见她不说话,也就知道她是默认自己欺骗了这些人。他想到这么几年来聂芷的乖巧却晚归,虽然都有理由,他也曾跟她的老师求证过,但如今想来都是疑点重重。
聂芷才多大?十二岁!她读完了四年级直接念了初中,聪明是没错,但还有别的原因么?必然是有。那这原因又是什么呢?是她一直强调的她的努力,还走了捷径?
多年前的一个夜晚他出来喝水,却遇见聂芷大半夜在取一封信,说是杜璟桓寄给她的,他当时也没好奇,跟现在的事情夹杂在一起,竟然也有了令人怀疑的地方。他走进来,把门关上,摘了围裙走到聂芷面前。
“你告诉爸爸,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在你没有回家的时候,你都是跟谁在一起?你有没有做过坏事?”
聂芷心头一震,她的肩膀也轻微地抖了抖,但她勉强笑道:“爸爸,你都在说什么啊?这些年来我都在认真读书,从来没有做过坏事。我没有回家之前,我都在书店,或者是图书馆,有时我还去华中医家学习。”
父亲按住她的肩膀,厚实的手掌温暖,在聂芷此刻看来却有些烫人。
他沉声道:“小芷,你说实话!”
聂芷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说,她做的事情一环扣一环,父亲并不愚笨,想想就能明白,到那时,她要如何解释?她冷下心,咬着牙道:“我说的就是实话!爸爸,你不相信可以去问华中医!”
这话一出口,不仅父亲加在她肩上的力量更大了些,聂芷更是心上一疼——华中医不在国内!她完全联系不到他!
那么,谁来给她做证明?
“爸爸,华中医出国去了,你还可以问问聂斐和季叶,他们可以为我证明。”
父亲闭上眼深呼吸,而后他问道:“你那些知识都是自己学的么?你的英语那么纯正,是谁教的?你懂的那么多,又是谁教的?”
聂芷抬起眼,眸里真诚肯定,“是我自己学的,都是我自学的。爸爸,你都可以自考,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学会一些东西呢?”
这又引出来一个雷点,父亲的神色已经有些风雨欲来了。
“聂斐告诉我自考的时候,你一直很支持,后面还辅助我学位考试。你似乎什么都懂,我活着三十年都比不上你!你今年也才十二岁,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么?”
聂芷眼睛也不眨,“因为我聪明,我能很快理解这些东西,我看的书也多。”
父亲忍了忍,额上的汗水滴下来,在温暖的室内很不相称。
他压低了声音,道:“我再说一次,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不要闹得你爷爷奶奶都知道,他们经不起折腾。”
聂芷眸光澄澈,坚定不移。
“爸爸,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什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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