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芷父亲一听脸色罕见地一沉,他看了眼屋内的狼藉,明确下来这是有人故意捣乱。“今天下午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是在半下午把钱婉送到医院去的,那之后也不知道钱英他们还做了什么事。他也是鲁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应该找准时机,如何也不能把由头给引到自己家里来啊。
自责也没用,聂芷一手拎着包子一手搂住父亲的腿防止他暴走,语气平和道:“奶奶,你把事情都说一下,是不是楼下的人上来捣乱了?”
奶奶连连点头,“就是楼下那家人。原先还是觉得别招惹他们好,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上来闹。要不是有你爷爷在,他动手把那个流、氓样的人给打倒了,我们可就糟糕了。木琴也就是被那个男人给推了一把摔倒了,她说肚子痛,还见血了,我们就去请了华中医。”
聂芷咬着手指,觉得哪里不对劲,父亲已然察觉了,他问聂芷:“下午时候钱婉她婆婆不是不认识我们么?怎么会到我们家来?”
“不知道,是有人告诉他们了么?”
如果是,怎么会那么巧?
父亲垂手摸摸她的脑袋,“你先去房间里呆着,没事就休息会。”
聂芷虽然在某些方面木讷。但她也知道这种情况自己应该陪在家人身边,然而心念一动后她进去了房间。
聂芷爷爷看着她进去,这才严肃道:“你们下午去哪了?这事儿是不是你们惹出来的?”
父亲如实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却略过了聂斐和他说的那些话。现在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钱婉也还不是季家的人,他就不能多说别的。
爷爷听完了之后皱起眉头,恨恨锤了下墙壁。却想起什么。不确定道:“下午上门来的那个男人,听那个女人喊的像是‘哥哥’,会不会不是钱婉她丈夫?”
“这也就是说。上门来的那个人和打钱婉的人不是同一个男人?”
父亲深吸了口气,晃了晃头道:“我去打个电话。”
他识趣地没有去担心木琴的孩子能不能保得住的问题,毕竟生死有命,能保得住他自然高兴。如果不能他以后便会千百倍对木琴好。
从桌上拿起他遗落的手机,聂父走到阳台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聂斐,我是聂云。”
“……”
这一通电话结束并没有一分钟,因为那头的聂斐愤怒了,他甚至没有等到电话结束就挂掉开始翻通讯录。准确地找到一个电话之后他打了过去。
“帮我查钱英和夏千树,我马上要资料!”
电话那边的声音像是刚睡醒,有起床气的某人瞬间炸毛了:“查个鬼!我三申五令过多少遍了。不要在我休息的时候打扰我!在档案里描黑你信不信?!”
聂斐淡淡道:“八万,做不做?”
一句听不清的低骂之后传来一声:“查谁?”
“钱婉的婆婆和丈夫。”
那边沉默了良久。“钱婉是谁?”
聂斐忍住摔手机的冲动,咬牙道:“你不是刚查过他们的资料的么?”
“忘了。”
极轻巧的一声,聂斐握着手机的手劲都大了几分。要不是圈子里都说这个男人极其高傲腹黑,被他拉入黑名单的人永远都不能找他做事,他早也把手机摔了。念在他才华满溢做事到位的份上,聂斐忍了。
“麻烦你把中午的资料找出来你就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了,我麻烦你快一点,我急需他们的资料。”
对方立马坐地起价:“十万。”
聂斐沉沉吐出一口气:“成交。”
等他挂了电话,季叶正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钱英带人到聂大哥家闹事,嫂子受了惊现在正在看医生。我委托简教授再帮我们查清楚钱英和夏千树,这一次我要把他们都收拾一顿。”
季叶沉下目光,哼道:“我赞同。”
一旁的夏世安并非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是他眼里只有陷入沉睡的钱婉。他小手靠着钱婉那插着针头的青筋暴露的手,鼻头一酸强忍住眼泪,他小声叫道:“妈妈,快醒来好不好?”
世间的关系大多属于亲情,低低的思念传到钱婉耳里,让她黑暗的世界里突然照进了一缕阳光。她费力地睁开眼睛,耀眼的光线刺得她眼睛发疼,脑袋更是稍稍一动就疼得她五脏六腑都要缩起来。
夏世安感觉到了那手的轻微发颤,当时就站了起来,椅子脱离地面发出一声响,季叶和聂斐同时回过头来。
“妈妈,妈妈你醒了,太好了。”
夏世安忍住的眼泪终于吧嗒吧嗒掉下来,落在钱婉手上更是热得发烫。
钱婉想抬起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眨眼间一个脑袋便凑了过来。“你醒了,想喝水么?”
这么一说钱婉才感觉到了唇上的干燥和喉间的饥渴,她迅速地眨了眨眼睛,季叶便从善如流地拿过茶杯和棉签。
先是用棉签蘸水,然后用湿透的棉签轻轻擦拭那两片唇瓣,钱婉因为季叶这个陌生人关心的动作而红了面庞,聂斐却惊奇于季叶这照顾人的动作。不错啊,大少爷转型变暖男了啊。
夏世安后知后觉发现这个陌生人的行为不妥,正要把东西从季叶手上抢过来时季叶住了手,他垂眼看着钱婉的眼睛,淡淡道:“表姐,你真的忘了以前的事情么?”
钱婉瞳孔一缩,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叫她“表姐”的有着一头茶色发丝的好看少年,心中千百个疑问转过也只发出了“啊呀”二声。
季叶把手中的东西放到一旁,坐在钱婉床边问她:“我问你问题,是你就眨眼,不是你就动动嘴巴。好,第一个问题,你还记得八岁以前的事情么?”
钱婉嘴唇一动,季叶便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第二个问题,你记得你是谁么?不是钱婉,而是另一个人。”
那苍白的唇再度一动。
“第三个问题,你恨钱英他们么?”
钱婉只让盈润透明的眼眸看着季叶,不眨眼,也不动唇。许久之后,季叶得到了他的答案。
“第四个问题,你想离婚么?”
钱婉立刻眨了眨眼睛。
“第五个问题,如果我现在帮你离婚,你同不同意?”
钱婉眼睛一亮,却倔强地望着季叶。一旁的夏世安早在第三个问题时就皱了眉,此时更是提防道:“你想对我妈妈怎么样?”
季叶淡淡转头看他一眼,平静道:“我是你妈妈的表弟,我自然会在遵从表姐的意愿下帮她做成一切事情。”
然后他的目光对准了钱婉,“告诉我,你同不同意?”
钱婉紧紧闭上眼睛而后睁开,发亮的眼眸盯住季叶,喉间更是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季叶及时制止她:“别说话,会坏了嗓子。既然你同意我的所作所为,我现在就开始帮你,等到你病好,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钱婉只信了这少年一半,她望着天花板,想到自己这是十四年过得孤苦无依,原来竟还是有家人的么?
季叶见钱婉再无动作,起身走到聂斐身边把他拽了出去,临走时提了句他去买晚饭倒让钱婉安心下来。
手边还有夏世安在低声哭泣,她心里又是怜爱又是酸涩,脑子混沌间反握住夏世安的手再度昏睡过去。吓得夏世安开始按床头的闹铃,直到值班医生匆匆忙忙地赶过来。
医生仔细地检查了遍钱婉的身体,明确她没有任何问题后安慰了番夏世安翩翩离去。
夏世安怔楞的望着母亲的睡颜,开始回味季叶的话。最后他也没察觉出什么,干脆趴在母亲身边,小手指缠住母亲的手,依赖而倔强。
而另一边,聂芷在房里把重安的锦囊给找了出来。
隔壁就是母亲房间,弟弟生死未卜,她咬了咬牙,把锦囊打开,上面一行字让她立时放下心来。
——母子平安。
聂芷自顾自笑了笑,手摸到早已冷却的包子,准备拿到锅上去蒸一蒸。
与之同时,隔壁的房门也被打开,华中医端着一个脸盆出来,里面乱七八糟不可言状,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放松的。
“进去看看吧,孩子保住了。”
于是三人在疯狂道谢中蜂拥而入,聂芷从房间里出来,她把包子放在桌上,尾随着华中医进了卫生间。
“师傅,谢谢你保住我的弟弟。”
华中医蹲下来清理脸盆,闻言笑道:“你怎么知道是弟弟呢?”
聂芷低着头认真道:“反正我不想要妹妹。”
如果是妹妹,她的家人包括她都会很宠她,恃宠而骄这种情况还是发生在一个男孩子的身上比较好。好吧其实她是不想再出来一个跟她一样可爱的小萝莉抢宠爱,男孩子神马的比较好对付=_=
而且,重安说的是“母子平安”,对吧?
第六十一章 重归宁静()
华中医笑了笑,明亮的眼眸里映着灯光,他道:“如你所愿便好。”
聂芷静静地等着华中医把脸盆清理干净,他细长的手指揩过肥皂,泡沫丰盈间华中医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子。
她隐约能听出来是个什么曲子,只不过是很古老的歌,用古筝弹的。
“师傅,你等会会留下来吃饭不?”
华中医看她一眼,“好啊。”
吃饭而已,还省得他自己弄。
聂芷松了口气,转身去客厅拿冷凉了的包子先蒸着。
房间里也只剩奶奶了,爷爷和父亲二人出了门奉华中医之命去买食材来做饭,期间聂芷把包子蒸熟了端出来给家人和华中医吃。
因为徐记的菜包比较出名,于是包子里大多是蔬菜馅,华中医难得多吃了些,却制止了聂芷想拿包子给母亲的行动。
聂芷想了想也就明白了,母亲现在虚弱,需要用别的食材补一补,包子什么的还是别了。现在她揣着个包子坐在母亲床前,看着昏睡的母亲很是心疼,然后嗷呜咬了口肉包。
吧唧吧唧吃完包子后,她又突发奇想,用油腻腻的手隔着被子摸了摸母亲的肚子,笑得可欢畅了。
等到父亲他们回来做了一顿饭给所有人吃后,华中医特意留了下来教了聂芷一些东西,末了再度强调,一定要去他那里学习!
聂芷摸着脑袋嘿嘿笑,貌似她这个星期都没怎么看书来着。
而另一边,聂斐那边在迅速得到资料之后也开始了行动。
下午来聂芷家闹的人的确不是夏千树,他早在聂芷二人走了之后就离去了,动手的是钱英的堂哥。一个在社会上的二流子。以为加入一个黑社会小帮派就能横着走,到处干坏事儿!而告诉他们聂芷家就住上头的则是对门的邻居,在被这样一个二流子敲响门后看到事情经过的主人不敢不说,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事情。
聂斐对着送上资料来的小夏冷笑,拨通了电话给小秘书。十万块钱到账后,小夏功成身退。
只一个晚上,夏千树和他舅舅被强行拘留。第二天聂斐找了律师。第三天法院上班聂斐提起诉讼。钱英找过去的时候被告知,二人皆是罪有应得。其中聂斐提起了对夏千树的离婚诉讼,这一来苦求无门的钱英总算找到了出气口。
可钱婉已经很几天没回来了。夏世安也没回来,她去钱婉上班的地方找,人家跟她说没这个人。于是她又去夏世安的学校,结果被告知夏世安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找不着人。钱英满是愤怒地上了聂芷家求说法。
钱英把聂芷家的门敲得震天响,开门的是聂芷奶奶。她一脸冷漠地看着钱英,连出声也不屑地把门给关上了。
钱英还没开始骂呢人家就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这让她脸上色彩纷呈的好不精彩。可俗语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别说钱英本来就是一副宁教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的性格。于是她气急败坏了,当场就坐在聂芷家门前哭叫。
聂芷奶奶掏掏耳朵,跟聂芷母亲笑道:“幸好我们家的门厚。外面再吵我们也听不到。”
聂芷母亲勉强笑笑,虚弱的面容上苍白一片。让聂芷奶奶心疼得不得了。她再度扶聂芷母亲躺下,柔声道:“你多休息会,别太劳累。”
她转身离去的时候聂芷母亲拉住她的手,垂着眼睫温声道:“妈妈,要不你好好跟她说说?她这样也怪可怜的。”
聂芷奶奶笑着应了,转身后却改了主意,她的想法是:该!叫你吃饱了撑的上我家来闹!差点害得我小孙子没有了!简直罪大恶极!
门外脱了鞋扯乱头发的钱英越哭叫越没劲,干脆冷眼瞪着围观群众,没好气道:“看什么看!回自己家去看动画片,瞎起哄什么?”
于是人群散了,认得钱英的人便说与周围人听,最后舆论反倒倒向聂芷一家。
聂云上完下午两节课就赶回了家,提着青菜猪肉的他一眼看见家门口坐着的一个疯婆子状的女人,神色已然冷凝下来。他视而不见地走过去,拿出钥匙开门,刚要抬脚钱英就抱住了他的腿,一把鼻涕往他裤子上擦。
这可恶心人了不是么?聂云飞快抽腿出来,往下跳了几个台阶,顺带把钥匙也给抽了出来。“你干什么?再闹我报警了。”
钱英一扯领口,冷笑道:“你敢?你要是敢报警我就说你非礼我。”
“……”
他的天,除非他是眼睛瞎了!不,他就是全身瘫痪了也绝不会如此委屈自己!
隔壁有人出来看热闹,聂云瞟了眼那个抱着零食在看的小孩子,喊了她一声:“小淼,去叫你妈妈出来。”
小淼嘎嘣一声咬了饼干:“叔叔,我妈妈不在家。”
“那你爸爸呢?”
小淼懂了,朝着屋内嚎了一嗓子:“爸爸,有人叫你!”
原本小淼的母亲是居委会的人,有她在事半功倍,但她不在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反正都是熟人,只要不要求小淼他爸动手应该就能成。
小淼父亲很快就出来了,他看着门口对峙的二人,愣了。
“小云啊,你这是在干什么?”
聂云无奈一笑,“就像你看到的一样,我遇到麻烦了。你帮我做个见证,我不对她动手,但我所说的话你也要听个清楚。”
小淼含了一口饼干,代替她父亲回答道:“放心啦叔叔,我们会看着那个老女人怎么欺负你的。”
她父亲被噎了下,便扬手拍了下小淼的后脑勺,低声骂道:“乱说什么啊,回去看你的动画片去。”
小淼很任性,“我不。我就要看欧巴桑大战蜘蛛侠!”
真是,聂云哭笑不得,只认真地看着钱英,淡淡道:“你为什么要来我家闹事?”
钱英冷道:“谁来你家闹事了?分明是你先到我家闹事把我家弄得鸡犬不宁的,还拐走了我的儿媳妇,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第一,我没有到你家闹事。我只是看到你媳妇被你儿子打倒在地上前相救。第二。我带走你媳妇是因为她脑部受到重创,不及时救治就会死亡,我把她送到了医院。至于她现在怎么样我并不清楚。因为她已经离开了。第三,我对你们家没有企图。反倒是你们为非作歹,前几天就趁我不在到我家闹事,今天还在这里坏我们家门面。我该问问你到底有何居心。”
聂云眯了眯眼,开始反击。“既然你今天找上门来了。我也要问你。你为什么任由你儿子打你媳妇?甚至连你孙子都一身的伤?你又为什么要带人到我家来捣乱?还害得我妻子险些流产。你今天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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