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西域少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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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西域少年行- 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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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李夫人有点担心:“这么大的雨,那边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子。”

    “阿娘不必担心,女儿可是在庭州长大的,骑得了烈马、拉得动长弓。再说父亲在家中放了几十名河中军的精锐,此刻正好派上用场。”阿史那霄云竭力打消母亲的疑虑。

    “金城坊中有霨兄的素叶镖师,肯定不会有问题。”阿史那霁昂终于意识到姐姐是在帮自己。

    “用带霁昂去吗?”李夫人教训起儿子十分严厉,其实心中对他宝贝得不行。

    “阿娘,与其让弟弟在家中闹你,不若让他出去散散心。再说霨郎君足智多谋,又是弟弟的总角之交,由他来开导岂不是更好。”

    “也罢。”李夫人点头道:“记得多带护卫。”

    出门之后,阿史那霁昂在马车里还未坐稳,就急不可耐地问道:“姐姐,我们该怎么救高家。”

    “我怎么知道。”阿史那霄云略微有点羞涩地回道:“一切等见了霨郎君,再从长计议。”

第九十一章:短兵相接巨案平 二() 
电闪雷鸣、大雨滂沱。言情首发

    阿史那霄云以寻找妹妹的名义出发去金城坊找情郎,却不知王霨正跪坐于大明宫紫宸殿中,蹙眉长思。

    入宫途中,王霨与高力士暗中快速交换了彼此所知信息,确认此案是由杨国忠挑起,东宫则尾随其后、所谋更大。

    王霨与高力士都断定高云舟和高仙桂是被人诬陷,可两人手中都没有足以力证他们清白的证据。同时,两人均猜不透两名安西牙兵为何凭空出现在谋反现场,因此王霨始终不知该从何入手解救高仙芝。

    大殿之中,兴高采烈的杨国忠正侃侃而谈:“陛下,王鉷兄弟意欲谋反,可谓人证物证俱全。任相士、邢司阶、鲜于使君、霨郎君还有剑南牙兵均可作证。以微臣之见,此事不必再议,王鉷、王焊均应问斩。当下最需朝议的是边将勾结朝中重臣之事。”

    脸色阴晴不定的李隆基尚未开口,面容枯槁的李林甫立即起身拜道:“陛下,为政之道,自有典章,不可随心所欲、任意而为之。王焊欲图谋逆,罪证确凿,但依微臣所见,王御史大夫是否参与其间,不可轻言。杨侍郎擅言处斩朝堂栋梁,某以为不妥。”

    “陛下,王焊纠集的混混丝毫不攻击王鉷,还试图与京兆府衙役合力围攻剑南牙兵,难道这还不算谋反铁证?若非某临危不乱,叛匪或已猬集于宫禁之外!”杨国忠自恃平叛有功,着急抢话道。

    李隆基盯着大言不惭的杨国忠,皱了皱眉才开口询问道:“众卿以为李相之议如何?”

    “陛下,微臣不敢苟同李相之言。”陈。希烈一开口,满殿皆惊。众人早已习惯他跟在李林甫身后唯唯诺诺,不意他今日竟会最先跳出来公然质疑。

    杨国忠先惊后喜,为增添一盟友得意万分;“痴心妄想的狂徒!左右摇摆的小人!”李林甫心中狂怒,却没有表现出来;高力士面带苦笑,轻轻摇了摇头;李亨神色不变,置若罔闻;陈玄礼静坐如山,不为所动;刑部尚书张均揣测着朝议风向,若有所思;鲜于向面带轻笑,似乎京兆尹之位已落入手中。

    “陈。希烈估计是觉得李林甫危矣,打算落井下石除掉挡路石,然后顺理成章接任右相。”敬陪末席的王霨当即猜出了陈。希烈的念头:“难道他看不出李隆基的心思吗?”

    “陈相国,某所言有何不对之处,还请赐教?”李林甫双目如电,刺得陈。希烈老脸微红。

    “李相国,王焊不过区区一从五品户部郎中,若无其兄王鉷支持,若无京兆府纵容,如何能够暗中纠集兵马妄图行大逆之事。王氏兄弟谋逆之心路人皆知、狂悖之举众人皆见,证据或还不甚完整,但一干人犯已被缉拿,审鞠问罪乃大理寺职责所在,由刑部张尚书负责,证词不日可全。陛下召集吾等大臣齐聚紫宸殿,当集中心神商议朝堂大政,岂能如刀笔小吏纠结于细微琐事?”陈。希烈尽力顶住李林甫的压力,高声回道。

    李林甫还欲再辩,却听李隆基开口问道:“张卿,你意下如何?”

    “启禀陛下,审讯定罪归属刑部,某责无旁贷。陛下但有差遣,某自当鞠躬尽瘁。”张均的回答滑不留手、毫无破绽。

    “鲜于卿,汝义救任海川,功不可没。李相所奏,卿有何议?”李隆基对张均所言不置可否。

    “陛下,微臣自去年辞去剑南节度使之职使,闲居京城,按律不得妄议朝政。今日得进紫宸殿,乃因某偶然撞破王氏兄弟之阴时,故而被杨侍郎叫来做个见证,故不敢议论李相之言。”

    “但说无妨!”李隆基不愿听虚伪托词。

    “嗯……”鲜于向略一沉吟:“陛下,微臣救下任相士时,他正为京兆府衙役追杀。若说王鉷不知其弟之阴谋,某实不敢信。”

    “霨郎君,汝觉得李相国的奏议可行否?”李隆基似乎要问遍殿中诸人。

    “启禀陛下,某因谋反贼人近在眼前,为保护街坊动用家仆擒贼,故而被高翁唤来做个见证。以某之证人身份,不敢妄议朝政。”王霨一时也摸不清李隆基的心思,学着鲜于向的样子谨慎回道。

    “霨郎君,汝身为翰林学士,本就是圣人之心腹。除掌制诰书敕外,翰林学士兼有参决谋议之责。而今陛下有所询问,汝岂能推托。”李亨忽而开口,点出王霨的另一重身份。

    “多谢殿下教诲!”王霨略一斟酌,决定依心而言:“启禀陛下,某虽不才,却也知人无信不立、国无信而衰。律法,国之信也。按律,王御史大夫无论是否参与谋逆,在尚未服罪前,当有自辩之权。”

    “霨郎君,你可是亲眼看见王鉷、王焊起兵作乱的!”杨国忠当庭大叫,不解王霨为何要维护王鉷。

    “杨侍郎,眼见未必为实。”王霨清楚整个王焊谋逆案乃杨国忠与李亨不约而同、推波助澜所致,有意回道。

    “哼,某些人活了一大把年纪,还不若一少年郎君有见识。”李林甫不料王霨竟会旗帜鲜明支持自己,惊讶之余不忘趁机敲打对手。

    “眼见未必为实……”李隆基沉吟片刻后问道:“亨儿,你以为如何?”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李相与霨郎君所言甚是。无论王御史大夫犯下多大的罪过,陛下何妨听其一言。”李亨恭敬回道。

    “为政之要在于赏罚有据,亨儿所言深得朕心。”李隆基点了点头:“传朕旨意,将王鉷、王焊、邢縡和任海川带上殿来。”

    “陛下,高云舟和高仙桂呢?”高力士低低说道。

    “高家之事,稍后再议。”李隆基神色一冷,高力士不敢再言。

    片刻功夫,谋反案中的关键人物均被带入大殿,每人身后都站着两名龙武军士卒。

    “陛下,冤枉啊!微臣对谋逆一无所知,全是奸人陷害。”王鉷盯着杨国忠,双目欲裂。

    “邢縡,你这个狗贼,竟敢背叛某!任海川,你说吾贵不可言,全是谎言!”终于清醒过来的王焊势若疯狗,试图起身殴打邢縡和任海川,却被龙武军士卒牢牢摁住。

    “王焊,某本就是奉陈大将军之命前来查探汝意欲何为,何来背叛可言。”邢縡按着腹部缓缓道:“可惜最后关头被汝识破,未能阻止你起兵谋反,有负陛下和陈大将军所托,羞愧难当。”

    “邢司阶,汝之忠勇智谋陈大将军已告知朕。尔已尽力,不必自责。”李隆基见邢縡额头上直冒冷汗,出言嘉许。

    “多谢陛下!”邢縡忍着腹部痛楚,叩拜不止,心中却狂喜万分。

    “陛下,邢縡一派胡言。昨晚是他将某约到宅中饮酒,后来我喝得酩酊大醉,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游侠儿。”王焊怒气冲冲,却发现自己对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王焊,汝到此刻还要狡辩吗?”任海川见杨国忠给他使了个眼色,急忙驳斥道:“你将某强拉到家中看相望气,早有不轨之心。某为了保命,不得不敷衍一二。后发现汝勾结禁军将佐、豢养游侠儿,急于逃命却遭京兆府衙役追杀。”

    “某何时派衙役追杀过你!狗贼欺我!早该将你投入京兆府大牢折磨死。”王焊气极,口不择言。

    “王焊,任相士可没说衙役是你派的!”鲜于向见缝插针,将浑水往王鉷身上引。

    “放肆!”李林甫一声怒吼,震得自己胸腔生疼:“京兆府乃陛下之京兆府,岂是你家开的。”

    王焊被李林甫的气势震慑,不敢再言。鲜于向也被吓得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敢问张尚书,审问附逆叛贼可有结果?他们究竟是被何人召集到金城坊?”李林甫拱手发问。

    “李相国,据大理寺审讯,叛贼头目均与王焊熟识,早知他有不轨之心。今日云集金城坊,皆因王焊之号令,故而携带党羽前来。”张均据实而答。

    “那他们可曾言王御史大夫为主谋?”李林甫追问至要害处,殿中顿时静了下来。

    “嗯……”张均犹豫一下:“江湖游侠,岂知谋逆之根底?”

    “张尚书,某只是问你审讯所得,不劳汝费心评判。”李林甫向前一步,压得张均不由自主后退。

    “他们不曾提及王御史大夫为主谋,只说曾有人交待过,京兆府衙役也是同党。”张均有点战战兢兢。

    “李相国,邢司阶与任相士皆为人证,王鉷今日在金城坊中的一举一动更是昭然若揭,你就别徒劳了。”杨国忠见李林甫试图替王鉷翻盘,冷笑着讽刺道。

    “杨国忠,某在金城坊中有何谋逆之举?围攻剑南牙兵的皆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混混,关某何事?”生死关头,王鉷拼死一搏。

    “汝坐视逆贼攻杀某,还敢言无辜?若非霨郎君的镖师来救,某今日就要死在汝兄弟手里!”杨国忠说到此处,不忘挤几滴眼泪。

    “那是因为京兆府的衙役不堪用,被吓得落花流水,吾才无力相助杨侍郎!”王鉷急忙吼道。

第九十一章:短兵相接巨案平 三() 
readx;    “王御史大夫,京兆府衙役追杀某之时,可是凶狠无比。”任海川发觉今日朝堂议政与市井吵架相差不多,胆气忽生,主动插话道。

    “你!”王鉷气得浑身发抖,却无法否认曾派衙役去擒拿任海川。

    李林甫使了眼色,示意王鉷按事先约定推说派衙役缉捕任海川是为王焊所骗,谁知王鉷居然置若罔闻。

    “霨郎君,汝居于金城坊中,平定叛乱亦在当场,不知都什么?”李隆基对杨国忠与王鉷的争议置之不理,转而询问王霨。

    “启禀陛下,某因上月曾遭人暗算,故而安排了不少上过沙场的家仆以扈卫家宅。今晨忽听门外厮杀声起,得知是杨侍郎带兵捉拿反贼却遭围攻,乃调派人手,将骑马弯弓的游侠儿冲散。”

    “那时王御史大夫身处何方?他带的京兆府衙役呢?”李林甫急忙追问。

    “衙役四散溃逃,王御史大夫被十余名下属护住,躲在一旁无所作为。”王霨实话实说。

    “陛下,无所作为就是放任谋反!”杨国忠高声喊道:“某奋勇杀敌,王鉷却躲在一边不管不顾,用心何其毒也!那些逆贼更是高呼奉王鉷为主,先诛微臣,再攻陛下。”

    “陛下,微臣遭人陷害,纵有百口亦难辩解。但微臣乞求陛下三思,以某之微薄德性,蒙受天恩厚赐已然欣喜若狂,哪里来的贪心竟敢叛乱犯上。微臣有罪,罪在治家不严,令小人乘隙而入!微臣有罪,罪在御下无方,百余名衙役竟不能一战!微臣有罪,罪在圣宠太深,遭人妒忌却不自知,一心只求为陛下充实国用!”王鉷跪倒在地,涕泗横流。

    李隆基见王鉷言辞恳切,不免有点意动。李林甫敏锐察觉到圣人心情之起伏,正欲乘势助阵,却听紫宸殿中有人放声咆哮。

    “昏君,若非家兄保你,尔何能安享天下!”原来是王焊见兄长卑微至此,心中愤懑,出言咒骂。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李林甫胸口发闷,险些晕倒。

    “还不快将贼首王焊押下去!”高力士见李隆基目泛凶光已然怒极,连声喝道。

    “且慢!”杨国忠高喝道:“微臣有几句话要问王焊,望陛下恩准。”

    “可!”李隆基有点不耐烦。

    “王焊,那高云舟高云桂可否与你交往过密!”杨国忠脸上露出捕猎者的杀机。

    李林甫欲图上前阻止王焊,却被李隆基用凌厉的眼神制止。

    “高家子弟与吾相交莫逆,今日尔等杀了某,必会有人为吾报仇雪恨!”王焊情知今日难免一死,学着江湖游侠胡言乱语放狠话。

    李林甫顿觉一股鲜血涌上喉头,平日他虽听李仁之提过王焊行事江湖气重,不分青红皂白,却不知他竟然混蛋到如此田地。

    “好!”杨国忠哈哈大笑:“陛下,诸事已明,某不需再问。”

    “王鉷,起来吧。”王焊被拖下去后,李隆基冷冷道:“王焊蓄积枭獍之心,包藏狂悖之计,罪不可恕。某念汝有功于社稷,愿赐你一条生路。”

    “谢陛下,请圣人明示。”王鉷有点意兴阑珊。

    “若汝可书王焊之恶行,宣读于朝会,并亲监斩之,朕可饶尔之死罪。”李隆基对王焊出言不逊的顶撞异常恼怒,有意羞辱王氏兄弟。

    “还不快谢陛下洪恩!”李林甫按住憋闷近乎窒息的胸口,踢了跪倒在地的王鉷一脚。

    “难怪杨国忠盯上王焊,他实在是个不堪用的杀才!”事已至此,李林甫彻底弄清为何王焊会成为自己棋盘上的漏洞。他虽尽力争取保住王鉷的官职,奈何不识时务不分轻重的王焊屡出狂言,导致圣人震怒。现在鉷的职使怕是要丢得一干二净。好在圣人尚念旧情,王鉷之命或能保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王鉷不死,李林甫自信终有卷土重来之日。

    “谢陛下隆恩!”王鉷随意磕了个头,似笑非笑道:“陛下向重棠棣之情,在兴庆宫建花萼相辉楼与众王同乐。微臣虽不才,却愿效仿陛下。”

    “蠢材!”李林甫恨不得一脚将王鉷踢飞。

    “大胆王鉷,汝猪狗不如的东西,竟欲与陛下相比,实在是罪大恶极!”杨国忠见李林甫徒劳无功,喜上眉梢。

    “陛下,王鉷出言逾越,论罪当诛!”陈。希烈既然已经与李林甫撕破脸皮,就不介意多踢王鉷这头死老虎几脚。

    “王鉷名声不佳,不料对自家兄弟倒是仁至义尽……”高力士对王鉷的选择也有点意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不意横行无忌的王鉷竟如此在意兄弟之情。我的软肋又是什么呢?”此念方生,阿史那霄云的倩影与焚天毁地的兵燹一起涌上王霨心头……

    “亨儿,汝觉得该如何处置王鉷?”李隆基凝视着一心求死的王鉷,一时也有点犹豫。

    “父皇,求仁得仁,亦复何怨。既然王御史大夫执意袒护其弟,不若令其自裁,以全其志。”李亨的话慈,实则彻底断绝了王鉷的生机。

    李隆基沉默片刻,挥了挥手:“王焊谋逆证据昭昭,无需再议。王鉷外饰公忠内怀奸诈,治家无方包藏不测,押下去候朕旨意。送邢縡任海川回偏殿等候。”

    “谢陛下成全,微臣无怨无悔!”王鉷三叩九拜之后,转而对李林甫施礼道:“某心已灰,有负相国之恩,还望见谅。”

    “七郎!”李林甫老泪欲流,却被他死死忍住。此刻争斗未完,他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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