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就是云峰,和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计较的?就让他再得意几天好了。
渐渐的,黑夜布满了整个天幕,夏夜的空气中依然满含着燥热的气息,军营里也同样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气氛,除了必须留下看守战俘的,其他军士们都在兴高彩烈的享用着丰盛的晚餐,并向同伴大声自夸着斩了多少多少首级,又或是绘声绘sè的描述着斩杀敌方诸如伍长、什长、队长的经过,有的胃口大的,更是吹嘘起了有多少名幢主甚至于军主这般存在死于他的手中,如果把将士们所说的统计一下,赵军最少得要有上千名幢主或是军主才够杀!
而羌军的大部分都去与族人汇合了,准备第二天就开返南安,考虑到田里的麦子还在,不收割着实令人心疼。
姚静这次倒是挺好说话的,三言两语就被劝留在了族人当中,并也将跟着回返南安,或许是考虑到很快就可以成为云峰的新妇了吧?几个月不见面还是可以忍受下来。
当然了,战利品这么重要的东西姚戈仲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他留下了五千军交由姚益生率领着,与凉州商议战后分配事宜。毕竟这一仗如果没有姚戈仲的两万三千骑兵参与,会不会是如今这个结果还是两说之事。
帐外气氛热烈,在中军大帐内,军主以上的将领们也没闲着,都在召开着战后总结大会。
其实这场战争并没有什么好总结的,无论是从战术方面,还是战略层面都没有可圈可点之处,完全是蒲洪反水所导致的后果。可以预见的是,在以后的作战当中,这种好事可一而不可再。各政权必然都会从蒲洪事件中吸取到教训,严加防范非本族将领,尤其是举族来投奔的会更加严格的控制住,谁知道自已手下有没有蒲洪第二?都不想自已成为第二个刘曜。
在开会的过程中,赵仰脸上始终挂着一幅痛苦之sè,可心里痒痒的就像猫抓一样,好容易才熬到会议接近了尾声,就连忙向张茂举手示意道:“禀平西将军,此战我军已大获全胜,余下时ri料来也不过是收拾清理罢了,因此末将留此已无大用,故想提早回返姑臧休养伤势,还望将军怜恤。”
张茂从会议的一开始就在盼着赵仰提出这个要求,好在赵仰还是挺配合的。对于杀死张寔,登上凉州牧的宝座,张茂已经期待很久了,但是他不能亲自下杀手,只得忍了下来,如今终于盼来了赵仰急吼吼的赶回去代劳,令他心里掀起了一阵狂喜。
不过,他表面却作出了一幅关心之sè,和颜悦sè道:“赵将军于此役立下大功,并因此身受重伤,实为将士们的楷模,也令本将深为钦佩。原想与赵将军把酒言欢,但既然有伤在身,看来也只能留待ri后了,也罢,本将绝非不通情理之人,赵将军放心回返养伤便是,待本将凯旋归来,再来寻你好好醉上一场。”
赵仰心里大喜,感激道:“末将谢过将军宽厚。”
张茂挥挥手道:“无须多礼,赵将军准备何时启程?”
赵仰沉吟道:“末将想今晚就回返姑臧。”
张茂点点头道:“早些回去,请个大夫看看也好,那本将就不再留你,今晚就到此为止罢,诸将都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众人施礼之后,就分别一一告退。待帐中只剩下了张茂自已时,他的脸上忍不住现出了一丝狠厉之sè,自言自语道:“赵仰啊赵仰,你说本将该如何感谢你呢?不如这样吧,先诛了你九族,再把你家中女子充入营ji,给我凉州军士们寻个乐子,你看如此安排可合乎你心意?呵呵呵呵”
赵仰一回到自已帐中,就把手下的五名军主召了过来,冷笑道:“本将这就先行离去,想来你等都应该知道有哪些该做,又有哪些不该做,无须本将再提醒一遍吧?”
五人相互看了看,齐声道:“请将军放心,我等必将忠于将军。”
赵仰分别扫视了五人一眼,满意道:“你们放心,只要本将大事一成,自会放了你等家眷。并以心腹视之。”
五人施礼道:“多谢将军。”
“好了,你们退下吧,勿让本将失望就好。”挥退了五名军主之后,赵仰带上两百名亲卫,向着姑臧急匆匆的连夜奔去。
张茂并没有连夜回返,他得给张骏留下充足的动手时间,否则,如果在他回去之后,却发现张寔没死,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但是又不能过晚,晚了局势将会变得难以控制,在他看来,一夜的时间恰到好处。
赵仰的离去将士们并没有过多关注,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一早,张茂把军主以上将领都召来了帐中。
见人已到齐,张茂宣布道:“如今姑臧周边兵力空虚,既然战事已经结束,那么本将今ri就率部回返。”接着向下一喝:“张灵芸听令。”
“末将在。”张灵芸上前一步。
张茂微微笑道:“灵芸侄女,此处善后事宜交由你全权处置,无须过于着急,待一切妥当了再回返也不迟。尤其中那四万名战俘,更是重中之重,可千万不能出了乱子。”
张灵芸施礼道:“请将军放心,末将定会尽心尽力,不负将军所托。”
张茂挥了挥手:“好了,召诸位来就是为了宣布此事,军中暂时听由奋威将军调度,诸位,咱们姑臧再见。”说完,向众将拱了拱手,径直走出了中军大帐。
第一三零章 抽丝剥茧()
半个时辰之后,张茂率部离开了营寨,一万七千骑兵浩浩荡荡的向着姑臧奔去,看来在昨夜就已经做好了启程的准备工作。
一整天,张灵芸的眉心都拧成了一团。张茂率部回返的理由是姑臧周边兵力空虚,对于这一点,张灵芸也深有同感,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可是隐约中,她总感到张茂的举止有些不对劲之处。
但是白天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她才渐渐地理出了几分头绪。依照常理,即便张茂率军回返姑臧,也不至于全军上上下下都走个一干二净吧?要知道,战利品还没清点完毕呢,这一次的收获之丰远远超过了以往的历次战争,张茂怎么就不留下人手在一旁监督着?
是他忽略了?还是过于相信她张灵芸的为人,认为不可能于其中做上手脚?又或者是张茂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视钱财如粪土?还是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没多久,她就联想起了赵仰身上,这两个人前后脚离开,仅仅相隔了一夜的工夫,从二人自各摆出的理由来看,倒也合情合理,只是,这时间上也太巧了吧?
不由自主的,她又回忆起了云峰于出征前在家里所做的布置,她知道这个人从不无的放矢,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针对xing的,不可能仅仅靠着猜测就在家里留下重兵布防。
难道姑臧真的将会有变故发生?
张灵芸没来由的感到了一阵心慌,立刻转头向云峰问道:“云郎,你是不是有事在瞒着妾?”
云峰白天也是诸事缠身,晚上静下心来细细一想,对于赵仰和张茂的相继离开,他也嗅出了其中的不寻常之处,赵仰返回很好理解,很可能是冲着他云峰而来,毕竟大局已定,凉州已无外患之忧,该动手的也应该动手了。
可是,张茂又跟回去干嘛?至于他所说的理由,云峰完全是嗤之以鼻。凉州的敌人来自于东面,西域的几个小国家又有谁敢去捋凉州的虎须?车师前国的教训还不够吗?那么,再结合上阎沙是张茂的间谍来看,张茂率军回返,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冲着赵仰张骏而去。
这个时候,张灵芸的发问打断了他,云峰不禁抬头看了过去,只见张灵芸的脸上布满了浓浓的狐疑之sè,一双凤目正带着些许不安的看向自已。
云峰心里顿时格登一下,很明显,张灵芸已对自已离家之前的布置起了疑心。‘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可是,毕竟事关她的亲生弟弟,她会相信吗?’云峰犹豫不决起来。
“云郎,咱们夫妻一体,又有什么不可以对妾言明?”张灵芸见他不答话,再次催促道。
‘也罢,既然灵芸已经起疑,这事迟早瞒不过去,不如看看灵芸准备如何处理此人?’云峰略一思索,就决定坦诚相告,不过,坦白也是门技术活,简单点说,就是先声夺人,打压住对方的气势。这样一来,自已的刻意隐瞒也就算不上多大的事情。这倒不是云峰在耍心眼,而是夫妻生活中避免误会的一些小小技巧。
于是,云峰反问道:“灵芸,你可知令弟对你有非份之念?”
“啊?”正在埋头吃饭的刘月茹不由得大吃一惊,伸出纤纤素手捂在了嘴上,脸上带着不可思议之sè分别打量着这两个人,毕竟,也太过于耸人听闻了些。
张灵芸为之一怔,可是脸上并没有现出任何愤怒与屈辱的表情,反而俏脸一红,有些惊慌的垂下了螓首,神sè也为之剧烈变幻起来,好半晌,才重新抬起了脑袋,咬咬牙道:“云郎,原来你早已看出来了,不过,请你相信妾,妾从未。。。。。。”
话未说完,就被云峰打断道:“灵芸,无须过多解释,你的为人为夫还不了解?若是心有怀疑,当初也不会一口就应允外舅的赐婚了,你不要多想,知道吗?”
张灵芸不禁面现感激之sè,微微点了点头。
云峰对张灵芸的表现暗感满意,觉得可以步入正题了,便正sè道:“灵芸,想来你多多少少也猜到了几分,不错,为夫离家之前所做的布置正是为了防着令弟张骏,也罢,今ri为夫就一一言明,灵芸你也来帮为夫出出主意,看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接下来,云峰把他所探到的情报一五一下的全说了出来,包括了他自已的推测在内,甚至于就连阎沙投靠了张茂都没有任何隐瞒。
随着云峰的讲诉,张灵芸与刘月茹的脸sè变得越来越难看,尤其是张灵芸,她觉得自已就像个傻子一样。一边是她深爱着的夫郎,另一方则是她血浓于水的亲生弟弟,这俩个人互相对掐,而自已竟然毫不知情。
但是,她也明白云峰是不想让自已为难才故意隐瞒了下来,倒也不好怪罪于他。不过,她心里却是十分踌躇,忍不住把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苦苦的思索着。
俗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话套用在刘月茹身上倒是挺合适的,她很快就理顺了其中的关系,自顾自的分析起来:“赵仰等人既然想对云郎下手,不外乎通过栽赃诬陷或是布下陷阱,然云郎事事谋定而后动,踏上陷阱几近于不可能,那么,只能通过栽脏诬陷一途,可云郎又深受西平公重用,这样的手段能起到几分效果?”
看了看张灵芸,刘月茹继续道:“灵芸姊姊,请恕妹做个大胆的猜测,依妹看来,赵仰等人此举很可能针对的非是云郎,而是西平公本人!须知,有西平公在,谁也奈何不得云郎半分,可是西平公一旦发生了什么意外,云郎也就很自然的失去了倚仗,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还不是任由拿捏的份?”
“不可能,公庭他疯了吗?纵使他再顽劣不堪,又怎会对自已的阿翁下手?”一瞬间,张灵芸就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咪一般,猛的一下站了起来,尖声反驳道。但是,她的脸sè却变得煞白一片,显然,刘月茹的话字字在理,张灵芸只是下意识的不敢相信罢了。
“灵芸你冷静些!月茹所言极有可能,否则张茂为何要急匆匆的赶回去?定然是阎沙在给他通风报信,摆明了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况且就算公庭没有这样的心思,可是别忘了,阎沙、赵仰与刘弘那个假道士都是有野心之辈,难道就不会蛊惑于他?ri深月久之下,难免会受其影响。”
云峰连忙上前扶住了张灵芸,刘月茹的分析使他豁然开朗,很快就把握到了其中的关键之处,就是在于张寔身上,轼父,说起来是大逆不道的罪行,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云峰可是清楚的很,在权力面前,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中国历史上三大谋逆篡位的君主,最有名的当属杨广。排名第二的则是李世民,轼兄杀弟再逼父退位,好在他治国还颇有两下子,否则他和杨广两人还指不定谁是老大老二呢。朱棣排在第三当之无愧,起兵三年,导致百万生灵涂炭,只为了夺取他侄子的江山。因此,张骏有此逆行倒也不足为奇。
第一三一章 投效()
“轰”的一声,张灵芸头脑里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惊慌失措道:“那,那咱们快些回去!否则阿翁就危险了!”说完,撒腿就向外跑去。
云峰连忙一把将她拉住,正sè道:“灵芸,咱们千万不能自乱阵脚,赵仰回返已有了一天时间,路上必然是不眠不休,不间断换马奔行,无论咱们再怎么追赶都为时已晚。如果这几人真要行那谋逆之事,有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们动手。为今之计,只有先把榆中这里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然后咱们再带着大军赶回,同时祈祷着外舅能平安无事,以避过此劫。否则,就这样苍惶离开的话,军中极易生出乱子。”
张灵芸毕竟不是寻常女子,经云峰这一提醒,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一瞬间,整个人就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软软的瘫在了云峰身上,幽幽道:“妾已乱了方寸,一切由云郎做主便是。”
张灵芸素来以刚硬姿态出现在众人眼前,就连云峰也只能在榻上品味到她身上的女人滋味,除此之外,是想也别想。
如今现出的这幅软弱样子,是云峰自认识她以来的头一回,心里也不由得传来了一阵阵的刺痛,暗叹一声,暂时排除了脑海中的杂念,正sè道:“灵芸你放心罢,为夫今夜就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当前首要任务是把赵仰的军队给接收过来,这样吧,灵芸你先传赵仰手下五名军主前往中军大帐,以商讨战利品分配作为名义便是。”
“恩!”张灵芸应了声,立刻向亲卫下达了命令,并强行压下了心里的悲愤与慌乱,与云峰及刘月茹来到了中军大帐。
没过多久,赵仰军中的五名军主满脸喜滋滋的赶了过来,很显然,正在做着发财美梦呢。
“末将见过将军。”五人齐齐给张灵芸施了一礼。
张灵芸给云峰打了个眼sè,云峰会意的点了点头,面sè一寒,兀的一声爆喝:“张将军现已查明,赵仰谋反作乱,诈伤骗过平西将军返回姑臧意图行轼西平公,你五人身为他帐中军主,定然与赵仰同谋,本将可有冤枉了你等?”
这五个人一下子就愣住了,不是说好了来分钱的吗?怎么给扣上了顶谋反的大帽子?不由得均是面sè骤变,相互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慌之sè,其中一人略一犹豫,连忙分辩道:“本将。。。。本将不明云将军所指,赵将军的确是肩部中了一箭,现场有多人亲眼目睹,云将军莫不是弄错了?何况赵将军历来对西平公忠心耿耿,这么多年均是兢兢业业,从未有过半点差池,又怎会行此大逆之事?”
“哼!”云峰一声冷哼:“看来你们五个是准备一条道黑到底了,也罢,既然你们鸭子死了嘴硬,本将也不与你们多说。”接着,向外一喝:“来人,拖出去砍了!”
“遵命!”随着一声应诺,帐外瞬间就涌进来十名亲卫,“铮”的一声,整齐如一的拔出佩剑,双双指向了这五名军主。
五人顿时定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引起亲卫们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