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生动的诠释了,在中国特有的土壤上,宗教被揉合为了一锅大杂烩,佛道儒形类神似,全都为统治阶级服务,脱离了创教之初扎根于中下层贫苦民众的初衷,而迟迟不能融入中土独特文化生态圈的景教,也就是基督教的分支,最终落得个被灭的下场。
宗教人士不谒王者,正是要还宗教一个本来面目,回归到他应有的发展轨道上去。
时间缓缓逝去,建德后殿鸦雀无声,也不知过了多久,佛图澄突然眉头一松,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佛祖虽为王子出身,但扎根于贫苦民众,历尽人间苦难,才得以于菩提树下悟道。
佛门自后汉入中土,近些年来,趁着中土大乱得以迅猛发展,却已背离了佛祖初衷,奢糜之风渐长,百姓礼佛,多出于逃避役税而非由本心,秦王三条禁令有如当头棒喝,令贫道幡然醒悟,贫道受教了,自当遵秦王谕令而行,这便告辞!”
云峰也不挽留,伸手示意:“请大和尚转告帛尸梨密多罗,少念些咒,多念些经!不然,孤会请他喝茶!”
“呃?”佛图澄一怔,他不明白喝茶的特殊含义,只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于是略一合什:“贫道会将秦王谕令转告!”说完,大袖一甩,转身而去,竺法雅也微一躬身,跟了上前。
佛图澄来时心事重重,走时却浑身轻松,远远的,一阵歌声随风飘来:“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消除宿业障,同登无上觉!”
佛图澄的歌声中,已是许下了普世济人的大愿,云峰的目中现出了离迷之sè,凝视着佛图澄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王桂从殿后转出,也跟着怔怔看了一会儿,待佛图澄消失不见,这才小心的问道:“大王,佛图澄的歌声,末将却没听出什么,反而有种晦涩不清的感觉,您今ri已为佛门立下规矩,料那些光头绝无胆量阳奉yin违,为何还要叹气?”
“你不习佛法,自然不会明白。”云峰摇摇头道:“佛门宏愿并不是随口说说,发了便要做到,否则将永堕轮回,终世不得超脱!佛图澄既敢以歌立愿,说明他已于吴普真人般,悟得了大自在、大圆满与大逍遥的真谛,一颗菩提心已然晶莹剔透,何时往投西天极乐,只在于他何时愿满功成!”
一瞬间,王桂目中现出了满满的崇敬,以及掩饰不住的羡慕,云峰把吴普真人的离开定义为涅槃,然而,在包括王桂在内的绝大多数人眼里,吴普真人却是成了仙,佛图澄能与吴普真人相提并论,那可是成佛啊!
云峰注意到了他的神sè,哑然失笑道:“行了,你我在红尘浊世打滚,该吃就吃,该喝就喝,问心无愧,了无遗憾,便不枉此生,又何须羡慕他人?仙又如何,佛又如何?哪有人世来的逍遥?来,随孤出去走走!”说着,双手一背,大步迈向殿外,王桂带着疑惑,连忙跟在了云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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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九章 四个提议()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云峰一方面搜刮城中财货,一方面组织安置城里的近二十万女人,再一方面招募附近的百姓前往定居,而羯赵被灭的消息,则如一阵风般迅速刮向大江南北,天下闻之欢欣震动!
在攻占襄国的第十五日,即为二月六日,刘琨也得知了这一惊天噩耗,他没料到,羯赵竟会亡的如此之快,在他的料想里,石勒最少也能支撑个一两年,为他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现如今,慕容部族人虽已陆陆续续的渡海前来,却仅有二三十万罢了,举族迁徙并不是那么容易,最早也要到明年春季才能大致完成,更令他难安的是,在卧榻之侧,还有一根刺,那就是京口。
刘琨负手来回走动,显得心事重重,他虽名为楚主,可实际控制范围,仅建康一带与吴郡等巴掌大的地方,这完全是太仓促的结果,根基不牢固。
云峰自太兴二年投奔凉州,历时九年,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而刘琨从空降建康算起,不过才三年不到的时光,更何况江东士族多如牛毛,论起局面之复杂,利益纠葛之深,远不是北方所能相比,这也是云峰制定以北统南战略的最重要因素。
另外一点,从历史上看,欲图江东者必先北伐以获取名望,王敦没有任何北伐举止,直接打着拥立东海王冲的名号兵发建康,是以从一开始,就被定性为乱臣贼子。
之后执政的庾亮、桓温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庾亮仅有北伐意图而无行动。因此执政中枢的王导可以凭京口郗鉴为外援联手抗之。桓温最远曾兵临长安东郊的灞上。所以他能废去海陵王立简文帝,及刘裕终至大成,先灭后燕,再灭后秦攻下长安,声望一时无以复加,以宋代晋自是水到渠成,有鉴于此,云峰也走上了这条道路。
刘琨的根基本就是座空中楼阁。以妥协、安抚加算计维系着表面上的统治,如今秦军的节节胜利使他的处境愈趋艰难,在羯赵已亡的情况下,秦军随时会渡江南下,他有种时不我待的感觉。
刚刚从辽东回返的慕容廆也是没料到,自已只离开了两年不到,形势便恶化至此,他看了看忧心忡忡的刘琨,拱手道:“陛下,如今江东士族除了吴郡强服于您。其余人等均是名为称臣,实则首鼠两端。观望形势发展。
荀崧、桓彝之辈早已投靠秦王,王导、庾亮之流明哲自保,尤其是王导,竟举族迁居海门,哼!其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纵然陛下您以仁德感召,可这世上,白眼狼多,知恩图报的人少啊!”
刘琨心中一动,问道:“你有何话要说?何不直言?”
慕容廆行至殿心,扑通一声跪下,郑重的行了君臣之礼,这才抬头道:“秦军南下迫在眉睫,假若内患不除,何以却之?臣以为,非常时刻,当采非常手段,对朝中贰臣,绝不可姑息!
臣有四个提议请陛下斟酌,首先,请陛下立刻下诏禁绝正一道,若葛洪敢不从命,可直接定为邪门外道,以判逆之名诛杀葛洪!此外,还必须关闭竺道潜书院,免得继续散布妖佞邪说!
其次,缉拿荀崧、桓彝,以通敌为名,杀鸡儆猴!不给点厉害,这些侨姓士族会以为陛下您怕了他们!如此一来,朝中当无人再敢阳奉阴违!
第三,下诏召郗鉴赴京就尚书令一职,若此人再度推延,可发兵攻打京口!如今陛下有十万大军,陆续而来的慕容部众也能集结近五万人马,当可一战而克之!”
最后,传召苏峻,命令十日之内火速驰援淮南,节制卫策、冯铁等淮南诸军,进抵淮水,严防秦军南渡,另还须给荆州陶侃修书一封,许以厚利,请他率军东来!至于温峤。。。。”
说着,慕容廆眉头一皱,迟疑道:“秦军舰船能公然驻扎武昌,已充分说明温峤即便没有投靠秦王,也是相去不远,由于温峤与陛下您的特殊渊源,如何处置,臣不敢多言。”
刘琨也是眉头一皱,寻思起了慕容廆所提的四点提议,他清楚,如今的局势已到了火烧眉毛的程度,只是,这手段是否过激了些?如果引来激烈反抗岂不是外敌未至,内乱先生?一时颇为踌躇。
慕容廆跪伏在地,一幅恭恭敬敬的模样,等待刘琨作下断决,殿内一片安静,只有刘琨来回踱步的脚步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刘琨止住身形问道:“正一道素无过失,且于民间颇得称誉,若强行禁之,岂不是惹来天下人的非议?”
慕容廆不屑的轻笑一声:“非议?那又如何?始皇帝残暴荒淫,不也一统六国?汉高祖轻慢待人,不也击灭礼贤下士的项羽?刘玄德伪善奸诈,不也强占了素有温润君子之称的刘季玉基业?前朝司马氏祖孙三代四人凌迫曹魏孤儿寡母,天下人如何不非议?结果如何?不还是篡了曹魏天下?
由此可见,古来成大事者,又有何人依靠民心?所谓民心向背,不过是腐儒自欺之言,欲成大业,靠的还是兵强马壮,请陛下恕臣说句不中听的话,民心者,有用拿来粉饰,无用挥之即去!
试问何为民心?陛下禁绝正一道,或会惹来非议,但臣敢肯定,只要陛下与民许以小利,例如给些粮食酒肉使其饱餐一顿,他们便会惦着陛下您的好,而不会再对正一道怀有同情,而同时,陛下也应趁机革除天师道的种种陋习,如能顺利推行,相信不用太久,我天师道将会重现辉煌!”
刘琨立时心怀大开,如果让他来评价慕容廆的进言,那只能用金玉良言四个字来形容!
刘琨不由屈指赞道:“亦落瑰不愧为朕之腹心,此言大善!朕稍后下诏,由你领军赴钟山查封正一道,不过,关闭书院还须从长计议,毕竟当年乃是朕当着宫城外诸多百姓亲口许的诺言,另外书院还紧挨着竺道潜,此人动不得也杀不得,算了,书院一事容后再说,一群庶民与女人,料想也翻不出大浪!来,先站起来说话!”
慕容廆称谢起身,刘琨又问道:“秦王于荀崧、桓彝府宅留了些亲卫守护,区区百来人再精锐也是势单力孤,拿下这二人本不算什么,只是,听说秦王于京口驻有两万骑,若火速来援,那该如何处置?建康岂不陷入混乱当中?”(。。)
第四一零章 查封正一道()
慕容彶换挪幻Φ霓坌胛1012Φ溃骸氨菹挛扌氲p模围攻荀桓二府暂作为诱饵,可围而不攻,臣的意图,乔为了钓出秦军那两万骑,陛下于必经要道置下伏兵,可一举而歼之,同时秦军骑兵一出,沮必然空虚,陛下再以大军攻城,岂能不破?待回过头来,强攻荀桓二府,治他们个蛈兄罪,以儆效尤!?br/》
“好!”一瞬间;刘琨脸面忧sè尽消;猛叫一声好!慕容徬碌囊┧涫敲土说悖但猛臆治急病G爰亲∥业耐址:【】现如今,刘琨再无其他疡,他不清楚秦军何时会来,他只能以最迅捷的手段来清除一切异已?br/》
刘琨不由赞道:“奕落瑰啊奕落瑰;你之四策;字字良言!待我楚国立稳阵脚;朕会寻一时机使你恢复本来面目;许你万世荣华无忧;你放心;有我刘氏一ri;朝中便少不了你之一族!”
慕容徫叛源笙玻连忙拜伏在地,大呼道:“臣不敢奢求赏赐,能为陛下效死已是感激泣零,臣此生唯愿师君能代天宣化,普救世人,弘扬东皇太一济世大道!?br/》
刘琨摆了摆手;叹道:“百年前的汉中;路不拾遗;宽政缓刑;民诚信而不欺诈;处处义舍;置义米肉于内;免费供行路人量腹取食;民夷便乐之!张师君的毕生心愿;便是把汉中那大治之世发扬光大;令天下百姓皆能享其福泽;奈何孟德势大;不得不降啊!
算了;眼下说这些为时过早;待退了秦军再说罢;你我君臣;还须同心协力;该是你的;一分都不会少你;奕落瑰;快起来说话。朕也明白;扮作他人的滋味不好受啊!”
这话一出;慕容彽难劢蔷褂行┦润,俗话说,士为知已者死,这是他一刹那生出的想法=容徚忙以袖拭了拭面颊;这才哽咽着站起身来。
刘琨也是心有所感。捋须唏嘘了一阵子;他刚才的感概;完全是肺腑之言;假扮慕容彸ご镂迥辏先不论这其中的步步惊心,生怕稍有行差踏错就惹来不复之劫?br/》
最重要的是。还来自于心灵上的折磨与人格上的分裂;往往夜深人静时;他都会扪心自问;自已究竟是刘琨;还是慕容彛苛榛曛械牧礁鲎晕一ハ喑逋唬个中的酸涩苦楚,非是当事人难以体会v钡桨涯饺輳的面皮丢给了现任慕容彛分裂的人格才有了渐渐愈合的趋势,但仍时不时会来上一阵恍惚?br/》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琨的心情渐渐平复;摇摇头道:“淮南与陶侃那边;便依你所言;而太真;朕再修书一封于他。给他个最后机会;也不枉当年的主仆之情了。”
慕容徥├竦溃骸拔箩降被岣心畋菹氯实拢作出最正确,也最有利的疡。”说着,看了眼刘琨,又吞吞吐吐道:“臣听说,太子已于襄国不幸蒙难f渲幸舶纔菹滦殖さ淖铀糜朊纤铮ㄕ疟觯,请陛下节哀薱háo?以国事为重!”
刘琨曾以无后为由;许过立苏峻为嗣。如今;果然一语成谶;他真的绝后了!慕容徴饣懊煌访荒裕看似情真意切的关怀,实则是在点醒他子嗣问题,勿要出尔反尔,引来不测?br/》
同时;刘琨还可以判断出;慕容彵厝挥胨站有着暗中的勾结?br/》
虽不见动容;刘琨的心里已是杀机翻涌;苏峻;包括所有人都是他的工具;一旦地位稳固;都会成为清除对象;而且他更不能容忍自已开创的江山将来落入外姓手里;绝嗣有什么?身为打破虚空高手;他可以再产下子嗣!
不过;如今正处于危机当中;孰轻孰重;刘琨还是拎的清的。
‘都是该死的张宾;自已死了不打紧;竟连群儿都保护不好!也坏了朕的大事!’心里狠狠鞭着张宾尸体;表面上刘琨却摇摇头道:“本打算开便把群儿接来身边;不料群儿福薄;竟无福消受;这都是天意啊;朕虽心痛;也只能无可奈何;只是可惜了孟孙;孟孙素以留候自居;满腹韬略;竟惨死于羯贼之手;着实可恨可叹;天下失一良材;朕亦失一栋梁臂助!老天;你怎的如此不开眼?”
刘琨越说声音越大;最后竟仰天怒吼!对于刘群的死;刘琨只是无奈;对于张宾的死;他则是一脸的悲痛;这悲痛虽有几分是作给慕容徔矗但也不完全是假,关键还在于,由张宾打入云峰统治集团内部的计划破产了?br/》
如果刘琨能探知;张宾明明有活命的机会;却偏偏自寻死路;他又会如何作想呢?
而慕容徢圃谘劾铮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作伪的紀螅心里不由暗生感动,同时,也为自已刚刚祅ǎi仆凰闪丝谄?br/》
片刻之后;刘琨苦笑两声;来到案前端坐;取来绢帛写下了一道喻令;盖上皇帝宝玺之后;递过去道:“奕落瑰;你持朕手谕;领军五千往钟山查封正一道;同时调遣兵马围困荀桓二府;对了;听说那汴壸府上也有秦王亲卫出没;你差人传他入宫;若推娓不敢前来;哼!必是心中有鬼;你可便宜行事!”
“臣领旨!”慕容徯慕永矗施了离开?br/》
慕容徱怀龃蟮睿15淌谷苏巽陦浊袄醇驾,接着又火速赶往幕府山大营,各点了五莗狡铮其中步卒五千往荀桓二府,他自已亲领五千骑飞奔钟山?br/》
此时的钟山;正因云峰灭去羯赵而举办一场祈福斋醮;由葛洪亲自出面;为北方百姓乞求上天赐下福泽;祝愿他们能从此得享幸福安宁的生活。
山门内;人山人海;醮坛上;则人影绰绰;咒语的念讼一阵紧似一阵;百姓们全都摒佐吸;脸面均是布上了虔诚之sè;显然;**即将来临!
突然;远处传来了喧闹声;葛洪不由抬头一看;大批煞气腾腾的军士出现在了视线中!
“哼!果然还是来了!”葛洪冷冷一笑;挥了挥手。
讼经声与悦耳的仙乐嘎然而止;百姓们都有些愕然;怎么神仙不请了?纷纷看向了高踞于醮坛上的葛洪;却见葛洪负手望向远处;于是顺着目光看了过去。
这一看;场中顿时炸开了锅!
“这可是朝庭的军卒啊;朝庭为何要派军前来?莫非是来查封正一道?”
“多半是如此了!正一道行善积福;犯了何律?又有吴普真人成仙在先;朝庭如何敢倒行逆施?”
“哼9不是天师道ri薄西山;陛下没辙了;来硬的了呗!”
一时之间;百姓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如今的建康百姓养成了习惯;口随心动;再不如以往那般小心慎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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