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云峰已是无法可想,只能硬着头皮进行到底,他重新调配了青霉素注射液,吸满一管之后,转头道:“你们女人把脸背过去,或者出去也行。”
“将军。您这是要干嘛啊?”庾文君忍不住道。
云峰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快点。快点。别耽搁时间,这药液搁久了就没用了。”
荀灌娘连忙拉了拉庾文君,连带苏绮贞一起背转过了身子。
云峰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向邓遐道:“给令尊翻个身,把他裤子拉下,露出臀部即可。”
三女均是俏面一红,心里忙不迭的一阵后悔,然而。现在再出去反倒着了形迹,只得尴尬的站着不动。
邓遐虽是很不理解,却还是依言照做,把他的父亲侧翻过身,就扒下了裤子。
云峰毫不迟疑,对准肉最厚处,又是一针刺入,缓缓把药液推注入其中。
云峰吁了口气,招呼道:“好了,咱们都出去罢。让邓将军好好睡一觉,到下午醒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精神方面应该会有好转,别忘了,把被褥给他盖好。
邓遐与他的母亲们毕恭毕敬施了一礼:“有劳秦王费心了。”
云峰无所谓的挥了挥手:“现在还不好说,要时刻留意邓将军有没有异常,一切到了下午才能见分晓。”说着,自顾自的向外走去,余下几人纷纷看了看,也跟了出来。
由于邓岳的病情存在着不确定性,因此云峰暂时还不能离开,只得让邓府的仆役搬了地席几案到院子里候着。
出来之后,温峤脸面的挣扎丝毫不假掩饰,荀灌娘总觉得今天的温峤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不禁问道:“师兄,你究竟是怎么了?是否有话要说?”
温峤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奉上深深一躬:“峤有愧啊!”
云峰不解道:“温使君,你这是。。。。”
温峤并不起身,支而坚持道:“请秦王一观便知!”
云峰接来书信,拆开看去,顿时面色微变,过了小片刻,就递给了荀灌娘。
荀灌娘可没云峰那么好的耐性,俏面瞬间罩上了一层森寒,禁不住怒道:“师兄,你竟然与刘琨暗通款曲?师妹知道你与他素有渊源,但刘琨是何等样人你岂会不知?别的不说,祖师兄死的不明不白,症状与邓将军如出一辙,虽然没有证据,不过,师妹敢以项上人头作保,二者背后必有刘琨的影子!
还有,谢世伯卒于任上你知道吧?秦王在临行之前,特意查验了谢世伯的尸身,结论是,谢世伯根本不是被毒虫叮咬至死,而是在大醉之后人事不省,被强行刺入竹叶青或五步蛇毒!
谢世伯卒后谁能获益,这不用想都能猜出来,尽管他没有得逞,但谢世伯之死必是他所为!可师兄你倒好,竟与虎谋皮!哼!你对他存有旧谊,他却未必把你当旧部看待,否则,又何至于散下你为抢夺军权而暗害邓将军的谣言?”
荀灌娘越说怒火越大,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如果不是温峤垂手躬身一动不动,她甚至都会控制不住自已劈头盖脸一顿暴打!这很有可能,温峤停留在化劲阶段驻足不前已有了十余年,而她自已却是丹道第二层高手,突然到打破虚空只欠缺一个机缘。
庾文君连忙劝道:“师尊,您就少说两句吧,师伯如果不是存有悔意,又怎会把书信拿出来?何况这事也没造成太过严重的后果,依文君看,邓将军多半会安然无恙的,对了,师伯,您也别与师尊计较,她这人啊,就是嘴不好,这您都是清楚的,让师尊过了气头,什么事都会没有了。”
云峰也跟着道:“庾小娘子言之有理,如今邓将军的情况还算是不错,温使君不必太过内疚,来,快快请起!而且这也并非一无益处,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经此一劫,邓将军当会小心戒备,免得日后被刘琨算计了去,那时可真要后悔莫及啊。”
温峤能明白云峰的意思,即为刘琨这次不对邓岳下手,日后迟早会对邓岳下手,他重重叹了口气,依言起身,一脸愧色的拱了拱手:“峤对不起秦王,更对不起伯山啊!那日峤给丞。。。。给刘琨回信,便托言军权掌于伯山之手,希望能拖延时日,两不相帮,却不料,竟给伯山惹来了杀身之祸!”
云峰微微笑道:“左传、襄公十一年有云: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邓将军非是不明事理,岂会分不出谁是害他的主谋?醒来之后,应该不会横加责怪。”
温峤又施了一礼:“秦王大度,令峤钦佩,今日峤便与刘琨割袍断义,今生今世,唯奉秦王为主!”说着,用力一扯,把袖袍扯断,向地面重重一扔!
云峰哈哈大笑道:“温使君无须如此,趁着邓将军还未醒转,咱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接下来的闲谈中,气氛轻松愉快,云峰把他的政治构思向温峤一一道出,温峤自然是捋须叫好,并表示日后愿辞去江州刺史,改往新庭任职,而驻扎水军,也是水到渠成,不须要多说。(。。)
第三一二章 大祸将至()
云峰在武昌足足停留了三天,这没办法,青霉素注射液必须得现用现调,但调配是个麻烦事,比例一丝都不能出错,再夹上诸多听不懂的名词,比如青霉素钠盐八十万单位为零点四八克,换算成铢,一铢等于零点六五克,则八十万单位的青霉素钠盐约为四分之三铢,温峤与邓遐头都晕了。
另外一点,由于没有精确的刻度,只能凭感觉调配,云峰在武学上已经达到了入微的境界,随手一倒,在计量上不会有任何误差,但其他人做不到,因此,云峰只得极不情愿的留了下来,同时,这也是需要葛洪以活人做试验的最根本原因。
三天之后,邓岳已无大碍,于是,云峰即刻启程,这一天是十月二十五日,由武昌至巴东郡治鱼腹约一千五百里,经七天的溯江而上,十一月初一,除了许给水军将士的一万多倭女,云峰率全体亲卫与剩下的倭女在鱼腹北岸弃船登岸,韩勇早已亲领一万骑在此恭候,还准备好了大量的马车。
在原地扎营休息了一日,第二天一早,四千名亲卫、一万骑、超过两万五千名倭女,向着长安浩浩荡荡而去,由鱼腹至长安,约一千六百里,来的时候花了半个月,回返却要慢上许多,照云峰估计,至少得要一个月的时间。
十一月初,荆州西部尚是一幅深秋景象,而位于凉州门户榆中西南方四百里的河湟大草原北部,却覆盖上了皑皑白雪,这里以枹罕(今甘肃临夏县东北)为中心。生活着慕容部的另一分支。
最初的族长为慕容吐谷浑。是慕容廆的庶长兄。其父亲慕容涉归分部落一千七百家以隶之,及慕容廆嗣位,二部马斗。慕容廆怒曰:“先公分建有别,奈何不相远离,而令马斗!”
慕容吐谷浑曰:“马为畜耳,斗其常性,何怒于人!乖别甚易,当去汝于万里之外矣!”
晋太康四年(公元283年)。慕容吐谷浑率一千七百户西迁至阴山脚下,晋永嘉七年(公元313年),又从阴山南下,迁至枹罕,自称河南王,并以此为中心,子孙相承,四面扩展,现今的族长为慕容吐谷浑长子慕容吐延。
这一天是十一月十日清晨,慕容吐延坐在帐内烤着炭火。几上摆着一壶小酒与一盘烤肉,一个人吃倒也怡然自得。他刚刚喝下一盅酒,却见帐帘一掀,一名亲随步入,施礼道:“禀大王,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您的从弟慕容皝。”
“嗯?”慕容吐延一怔,喃喃道:“怎么是他?他来作甚?”随后就唤道:“把他带进来!”
“遵命!”亲随施礼离去。
原来,慕容皝自从六月二十二日跳江循逃之后,首先潜回了辽东慕容部以寻找机会,但刘琨早在当地做了周密布置,不仅盘查严密,暗哨密布,而且到处都在说他轼兄循逃,事实上,慕容皝在慕容部族众的眼里,已经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在这种情况下,慕容皝想揭穿慕容廆的真面目,把辽东慕容部掌握在手里,显然是不可能了,稍有不慎,还会把自已给搭进去,于是,他起了借力云峰的打算,奈何手上无兵无卒,只身前往必然不受待见,甚至还有可能把命送掉,是以心念一转,前来说服他的族兄,慕容吐延归降秦国,以作为进身筹码。
很快的,慕容皝被领来了帐内,慕容吐延不由望了过去,慕容吐谷浑率众西行是在晋太康四年,那时,这两个人还是他们各自父亲的亿万条小蝌蚪之一呢,因此,从来都没见过面,但慕容吐延也曾听说过慕容皝的大名,说他俊俏而有威仪。
不料,如今一见,却令慕容吐延大吃一惊!眼前的慕容皝,衣衫褴褛,须发凌乱,神情憔悴,哪里有半点慕容部世子的模样?说成一个乞丐倒还差不多。
慕容皝也是一怔,慕容吐延身长七尺八寸(一米八),身高倒是当时人的标准身高,但膀大腰圆,目测至少有三百斤!眼如铜铃、虬髯满面,一看就是一勇武过人,性格暴燥之辈。
慕容皝不由得暗暗一笑,与这种人打交道他最拿手,如云峰、刘琨等老奸巨滑之辈反而要小心翼翼,于是躬身施了一礼:“兄长在上,弟慕容皝拜见从兄!”
“哼!”慕容吐延闷哼一声:“你这轼兄叛父之贼,怎还有脸来到此处?莫非不怕本王把你绑了送给叔父?”
慕容皝的脸面立刻现出了悲愤之色,分辩道:“从兄误会了,我父早被奸人暗害,如今的辽东慕容之主,实为贼人假扮啊!”
“丧心病狂!”慕容吐延怒道:“你竟然满口胡言污蔑叔父,果然已无药可救,来人,把他绑了,送往幽州!”
帐外立刻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
慕容皝连忙道:“且慢!弟有物证呈给从兄!”说着,从怀里掏出祖约的亲笔信,递了上去。
慕容吐延一挥手,制止住亲随,接过看了起来。
越看下去,慕容吐延的面色就越是震惊,虽说慕容本族发生的变故与他无关,但仍是一阵阵的毛骨耸然,如果信中所言属实,他真的难以想象世上会有如此阴险歹毒之辈!
慕容皝根据慕容吐延的神色变化,在一旁适时解释,又把幽州的大概状况简略描述了下,字字悲凄,声泪俱落,令人心中不免恻然,就连围在一旁的枹罕慕容部族人,亦是纷纷现出了不忍之色。
祖约的这封信寥寥数百字,并不长,慕容皝的话语也恰到好处,并不罗嗦,不多时,慕容吐延把书信还了回去,面色阴沉、凝眉不语,似乎在辩别书信的真伪,也似乎在考虑慕容皝的意图。
慕容皝暗暗看了眼之后,又道:“父亲虽与伯父有过误会,但毕竟皆为祖父之子,血脉至亲却是不假,自伯父负气离开之后,父亲追悔莫及,作阿干之歌,岁暮穷思,常歌之!如今父亲惨遭奸人陷害,弟身负血海深仇无处可去,是以厚颜前来求从兄收容,请从兄怜悯!”说完,深深一躬到底。
慕容吐延的脸色缓和了些,摆摆手道:“快起来罢,你我兄弟,何须多礼?叔父惨遭不测,确是令人悲痛,按理说,为兄当精锐尽出,为你报仇血恨,但我枹罕这一支你是知道的,当年父亲离开辽东,仅有一千七百户,如今虽经四十余年繁衍生息,也不过万户罢了,如何能比得上辽东本族动辙百万人口?哎难啊!”说着,扯了扯那刚硬如铁针的胡须,一脸的为难之色。
慕容皝跟着就道:“从兄有心即可,弟已感激不尽,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终有一日,弟当手刃此贼,今日只求从兄收容,有一徙身之所已暂无他求,而且弟熟读兵书,从兄若遇事不决,弟亦可帮着出出主意。”
“哦?为兄倒是忆了起来,元真素有智计美名!”慕容吐延不禁问道:“这枹罕一带土地贫瘠,地域狭小,为兄欲向南发展,趁着河湟大草原空虚,尽占水草丰美之处,你看是否可行?”
慕容皝沉吟片刻,缓缓道:“只怕从兄要大难临头了,还是先应付眼前危机,扩张一事留待他日为好。”
慕容吐延顿时面现不快,沉着脸道:“元真是否危言耸听了些?为兄有何祸事?”
慕容皝向东面指了指:“祸患来自于关中。”
“呃?”慕容吐延一怔,反问道:“关中不是秦国吗?我族与他素无仇怨,何来祸患?”
慕容皝淡淡道:“庄子、盗跖有云:自是之后,以强凌弱,以众暴寡,逢人则杀,遇地则攻,汤武以来,皆乱人之徒也!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天下间以强并弱实为常态,秦国欲对从兄下手,一纸诏令,召从兄往长安称臣即可,请问从兄,若是秦王令来,你去,还是不去?又何须仇怨?莫非你以为凭借十万族众便能挡住秦军铁蹄?”
“这个。。。。”慕容吐延心里一突,这些年来,秦国的蒸蒸日上他可是亲眼目睹,一个僻处边陲,总人口仅有数十万的蛮荒小州,仅仅数年时间,吞秦州、下梁益、入关中,发展为一据地数千里,丁口六百万,披甲数十万的庞然大物,与如此强邻作伴,任谁都没法心安,慕容吐延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他才打算向南扩展,壮大自已的势力,至于与秦军作战,他是想都不敢想,蒲洪、刘曜、石虎,哪一个不比他强,还不都是栽在了秦军脚下?
虽是被慕容皝说中了心事,慕容吐延却不服输道:“他秦国两任先王,当年为凉州牧之时,皆与父亲交好,其中昭王(张寔)更与我族频有往来,秦王岂能不念旧情?又怎会无端犯我?更何况秦国的大敌为石氏,岂会将我区区小族放在眼里?”
慕容皝也不搭腔,捋着杂乱的胡须微微笑看着慕容吐延,目光中的意味无须多说。
刚开始,慕容吐延还昂首挺胸,一幅自信满满的模样,但在慕容皝那洞彻人心的目光下,没过多久,气势已然泄了个一干二净。
“唉”慕容吐延长叹一声,颓然道:“元真你说,为兄该如何是好?早知道身边会有此强邻,当年就该劝说父亲留在阴山,而不该迁来枹罕,现如今,悔之莫及啊!”(。。)
第三一三章 见面礼()
迎上慕容吐延的求助目光,慕容皝迅速敛去笑容,正色道:“秦王如今远在建康,若能于冬季回返,明年夏秋之交应会向石勒用兵,而石勒在石虎毙命之后,已是外强中干,如不出所料,三两年间,必将在劫难逃,接下来,秦王当会挥师南下,与刘琨争锋!
从兄千万不要认为秦王会忽视你这枹罕区区一隅,事实上,枹罕扼河湟大草原北口,位置相当重要,而河湟水草丰美,为放牧养马的不二选择,秦王岂会视若无睹?
欲入河湟,必取枹罕,秦王只是暂时腾不出手,一旦灭了石勒,很可能不待挥军南下,便会一纸诏令召你入长安见驾!其实弟也明白,从兄欲向河湟深处发展,正是为了避秦国锋锐,不过,河湟散居着诸多羌人部落,岂能轻易降你?而从兄你只有万户在手,即便百战百胜,奈何先天不足,依弟之见,没个三五十年,休想成为河湟之主,请问,秦王能否留给你充足的时间?”
这话一出,慕容吐延的面色更苦,不禁讪讪道:“元真,你素来智计百出,既能点出症结所在,理该也能给出对策,你快说,为兄该如何是好?”
慕容皝沉吟道:“当年秦州有羌氐二族,氐族与凉州为敌,结果被斩尽杀绝,而羌族与秦王交好,如今倒也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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