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秦王第一次下都,所需钱粮也全由朝庭供给,难不成朝庭还能向秦国派驻官吏?不过,若是陛下另有想法,老夫可代表秦王,将朝庭拨与海门的财货连本带利如数归还,只是,秦王第一次下都。。。。这个耗费的钱财,由于数量不蜚,臣不敢做主,需要向秦王请示才能给陛下您一个答复。”
荀崧这话说的,既尖酸又刻薄,如果说司马绍刚刚的发怒还带有几分作伪的成份,可这时,他是真的怒了,脸面胀的通红不说,就连眼中都是蒙上了一层血翳!一个小小王国属臣竟敢与天子如此作答,这让天威何存?
司马绍霍然起身,猛的一指荀崧,巨声咆哮道:“好你个老贼!父亲在世时待你不薄,对你百般器重,不料,过世仅有三年,你便旧恩尽忘,简直是一狼心狗肺之徒!来人,把他轰出去!”
这话一出,朝中众人均是愕然,皇帝骂人?没听错吧?有的人还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耳孔。
荀崧却夷然不惧,微微笑道:“怎么?陛下理屈词穷,莫非恼羞成怒了?臣不过就事论事,还请陛下冷静,莫要给孝元皇帝(司马睿)蒙羞,其实陛下发怒无非是出于不愿秦王独占海门的缘故,这好办,臣有个折中之法,若是陛下愿听,臣可以说出来请陛下定夺。”
“呃?”司马绍一怔,他再不谙世事也能听出来,荀崧这是在给自已个台阶下,说实话,刚刚咆哮过后,气泄了,心里也开始后悔了,毕竟皇帝要注意仪态,再有什么原因,都不该口出秽言,同时荀崧的提议也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倒要看看荀崧究竟能说出什么。
司马绍的怒色稍作收敛,借势坐下,冷声道:“说!”
不仅止于司马绍,其他人的眼里也是充满着疑惑与不解,他们不明白荀崧明明已投向了秦王,又在目前的争斗中暂时处于上风,为何还要作出让步,只有刘琨,心里升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这完全是来自于顶级高手的灵觉,而没有任何理由,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没法阻止荀崧开口。
在数十道目光的注视下,荀崧拱了拱手:“如今争议的焦点在于海门究竟属不属于秦王所有,关于这一点,臣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无须再做重复。可是,朝庭显然不愿让秦王占据海门,因此产生了矛盾,这该如何解决?
论语有云: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
解决此事,圣人早有明示,臣请陛下颁布诏令,我江东地面所有士族,严格按武皇帝所颁占田制规定,但凡有多占的田地、山泽、奴婢、荫客,一律退还给朝庭,但有不遵者,不仅要强行没收,还要交有司论罪!
只有如此,秦王才可以退出海门,这也是唯一先决条件!秦王并非故意与朝庭为难,但必须要一碗水端平!否则,仅由秦王放弃海门,而我等占山据泽纹丝不动,岂不是不公?又何以服人?同样,臣亦愿带个头,退出钱塘所占山泽,若是陛下认为可以,现在请颁旨!”说完,深深一躬,态度诚肯之极!
这话一出,殿中立刻哗然,没有人能想到,荀崧会提出这么个建议出来,乍一听虽是有理,但可能吗?谁会主动让出即得利益?按占田制规定,第一品只能占田五十顷,以下每品递减五顷,而荫客,食客部分,六品以上官员可以荫庇三人,七、八品二人,九品及御前护卫只能荫一人。最后关于佃客,一、二品可荫庇五十户,三品十户,四品七户,五品五户,六品三户,七品二户,八、九品一户。
在坐的重臣中,除了个别无产无业者,哪个不是占田少则数百,多至万顷?荫客奴婢更是成百上千,如果严格按占田制执行,不敢说倾家荡产,最起码也要蒙受重大至无法承受的经济损失。(。。)
第二九二章 今晚圆房()
对于荀崧的提议,与百官们不同,刘琨与司马绍却是发自内心的赞成,司马绍就不提了,刘琨虽贵为丞相,但他在江东也是无产无业,如能重推占田制,对于削弱士族力量,加强朝庭对地方上的控制将大有裨益。
然而,他们也只能放心里想想罢了,他们都明白,这是道没法下达的诏令,否则,面临的将不仅止于根基动摇,而是这个位置还能坐多久的问题。
刘琨突然意识到,这一次他败了,荀崧绝口不在人选上作文章,而是证明云峰占有海门的合法性,并把士族占田与之相联系,很显然,他成功了,他重提占田制的目的,无非是把云峰与众多士族的利益捆绑在一起,要死大家一起死,要么都不死,这偏偏无从辩驳!
‘娘的,秦王怎么不迟几天回来?’刘琨的心里大为无奈,他只能感叹天意弄人,云峰哪怕迟个两天回来,结果又将大有不同,而且,冒着天大风险下黑手除去谢鲲,非但没捞到任何好处,还要担心日后被人揭破真相,可以称为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另外还有正一道,又是一头拦路虎!
一时之间,刘琨有了种举步维艰的感觉,一丝戾气情不自禁的罩上了心头,对于他来说,所有的设想尽管是那么的美好,却全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除了收服成功吴郡。
一想到吴郡,刘琨倒是忆起了正在收编的吴郡水军,如此一算。也不是一无所获。这使他的心里舒坦了些。只要洛阳的军队寻机渡江,再加上辽东的几十万慕容部族人成功迁来江东,并不是没有与云峰一搏的资本,反而是吴郡,是真正的大输特输,海门水军督没捞着,还把自家水军给搭了进去。
刘琨不由得看向了陆晔、周嵩与顾和,显然。这三人也意识到了不妙,正急的相互之间连打眼色呢。
刘琨心里暗暗冷笑,他不光是要吴郡的军队,他们的土地、财富与人口都在他的计划当中。
“景猷,秦王究竟属意于何人?你何不说来听听?”汴壸的突然发问打断了刘琨的思绪,也使得殿内的喧哗声小了下来,全都扭头看了过去。
荀崧向司马绍施了一礼:“陛下,秦王举荐散骑常侍桓彝之子桓温出任海门水军督,请朝庭即刻颁旨!”
“桓温年仅十四,如何能行?”顾和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迸出来反驳道。
荀崧也不说话,反而直视司马绍。这使众人纷纷记起,谢尚出任海门水军督不也是十四岁吗?而上面这位主,任东中郎将镇广陵时,也是十四岁。
顾和迅速哑了火,周嵩又不死心道:“既便年龄不提,但桓温游手好闲,嗜赌成性,为一军之主岂不是儿戏了些?”
桓彝的脸面立刻现出怒色,自已的儿子再不好,也容不得外人无端指责,荀崧却给他施了个眼色制止,这才傲然道:“桓温能否胜任,与你无关,周中丞无须费心!”
“你!”周嵩一瞬间老脸气的通红!
荀崧看都不看他,拱手凝视司马绍:“桓温亦为士族出身,请陛下下诏,任桓温暂代海门水军督!”
“不行!”南顿王宗又跳了出来。
荀崧冷冷一瞥,厉声斥道:“陛下尚未言语,你有何资格?莫非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好了,南顿王请退下!”司马绍挥了挥手,向刘琨望去,却见刘琨满目无奈,这让他明白,今天的朝会,可谓大败亏输,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想想也是,荀崧的堂正之辞,从理法上证明了云峰对于海门拥有不可辩驳的所有权,相应的也具有对海门的人事任命权。说又说不过,翻脸又不合时谊,还能如何呢?
一丝颓丧的气息从阶上徐徐升起,带着满腔的不情愿,深深看了眼桓彝之后,司马绍勉强道:“拟旨,由桓温暂代海门水军督,望其不负朕望,尽忠于朝庭!”
“遵命!”黄门施礼应下,当庭拟了份诏书,司马绍盖上玺印,唤道:“交由丞相签押盖印!”
黄门捧着诏书置于刘琨几上,刘琨略一迟疑,便咬牙盖上录尚书事与丞相两枚大印,至此,这份诏书具有了正式律法效力,桓温从这一刻起,也正式成为了海门水军督。
司马绍无力的随手一挥:“退朝!”遂不待群臣相送,就匆匆向殿后走去,甚至都忘了象征的再问一句,是否还有别的事上奏。
皇帝一走,众人也纷纷离开,刘琨面无表情,吴郡三大家主与宗室诸王的眼里满是愤恨,而其他重臣们,神色则复杂的多,他们虽碍于刘琨而不方便交流,但都明白,秦王在这次危机中,取得了彻头彻尾的胜利!
这一次胜利,可以说,是荀崧一个人的胜利,汴壸与桓彝作为议定好的后援,根本没有上场的机会,这完全是策略正确的结果,荀崧不与刘琨争执海门水军督的人选,而是剑走偏锋,竭力论证云峰占据海门的合法性,摆事实,讲道理,令人辩无可辩。
同时,在大朝会上,汴壸保持了身份隐秘,这是一个意外之喜,毕竟有人隐于暗处,总比全部兜上台面要更加灵活,这也完全是荀崧一个人的功劳。
荀崧与桓彝一离开宫城,立刻就亲赴钟山脚下把这一好消息告诉了云峰,这使得营寨里欢声雷动,由于汴壸未曾暴露,因此原计划由汴壸次子汴盱随同桓温于当天奔赴海门,临时修改为桓温先行,汴盱十天半个月后待风声稍稍过去,再偷偷潜入海门。
约摸傍晚时分,送走了坚决不愿留下来用膳的荀崧与桓彝,钟山脚下营寨里所有人脸上的喜色仍是久久不能散去,庾文君忍不住道:“将军,依文君看,短时间内,刘琨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了,除非与您公开撕破脸皮,但他的洛阳大军还未渡江,师公猜测中的鲜卑人南渡也不见影子,所以目前显然不是时候,您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明天您赶紧上山去吧,吴普真人还惦记着您呢,稚川先生也有事要与您谈,对吧,师尊?”
“嗯!”荀灌娘跟着就道:“断山,咱们明日全都上山,跟随师尊潜心静修一段时日,把与大鹪鹩命的交手经历好好参悟一下,能不能突破到打破虚空,这一段时间应该非常关键,对了,还有。。。。”说着,指了指衣通姬、草香幡梭姬与大后磐媛,又道:“裴家姊姊已经收了她们三个为徒,你以后不许欺侮人了,昨天事多,忘了和你交待。”
“呃?”云峰一怔,转头看过,草香幡梭姬还好,媚眼如丝,面带淡淡微笑,大后磐媛与衣通姬却是隐含得色,尤其是大后磐媛,看向自已的眼神竟带有一丝挑恤。
‘娘的,看老子回到长安如何把你们草的哭爹喊娘!’云峰暗中吞了口口水,表面却欢喜的笑道:“哦?这倒要恭喜三位了,裴夫人道行精深,既便学到些皮毛,他日成仙得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行了,别尽说虚的!”话还未讲完,荀灌娘已没好气道:“人家千里迢迢被你掳来中土,已经够惨了,你就不能将心比心的为她们多想想?真搞不明白,为何你总是喜欢欺侮她们!”
云峰嘿嘿笑道:“老师说的是,弟子会注意的,明日的确得上山拜会吴普真人,否则,功夫不突破,老是困在山脚连门都不敢出也不是个事啊,不过,今晚还请老师做主,见证弟子与庾小娘子完婚!”
“啊?”庾文君一惊!她早忘了这回事,当即嚷嚷道:“这也太苍促了吧?文君还没准备好呢!”
云峰笑咪咪的走上前去,凑头围着庾文君里里外外闻了一圈,这才面现满意之色,点点头道:“庾小娘子,来,孤说给你听,现如今的形势,咱俩根本没可能风风光光的操办一场,只能一切从简,如果拖回长安,灵芸那里也不好交待,你说可是?所谓择日不如撞日,趁着今日你家亲戚没来,身子干干净净,不圆房还待何时?明日派个人给中书监知会一声,他会理解的。”
“可是。。。。”庾文君的小脸瞬间变成了苦瓜脸,正待分辩,荀灌娘第二次打断道:“断山说的对,的确不能拖!何况他明日就得上山随师尊潜修,还不知道要多久呢,文君,这次你说什么都没用了,哪怕把你绑起来,也不能由着你。来,趁着未到时辰,咱们先准备一下,虽是寒碜了点,但也要办的热热闹闹!”
“文君,恭喜你了!”
“姊姊给你打扮一下,新妇得要有个新妇的样子!”
“文君,说说你是哪一天走的,咱们给你算一下,指不定今晚就能怀上呢!”
在唧唧喳喳声中,众女的拥而上,庾文君尽管很不情愿,但架不住人多,被连拖带拽的拉到了营帐里,另有些人则留在外面做起了准备工作。
很快,太阳落下了山头,简单的仪式之后,在成片的祝福声中,庾文君几乎是给荀灌娘硬推着送去了专门搭起的一座寝帐,而云峰,耐着性子坐在外面与一群女人们喝着酒,却有些心不在焉。(。。)
第二九三章 不脱衣服()
靳月华见着云峰的一幅猴急模样,心里暗暗好笑,看了看月色,转头催促道:“云郎,时候应该快到了吧?可别让文君等急了,你快点去吧。”
云峰也装模作样的抬头望向了天,似乎在盘算着吉时是否已至,过了小片刻,才勉为其难道:“是差不多了,你们也早点休息,不要太晚了,明天一早咱们都得上山,对了月华,早明记得来叫为夫起床。”说完,起身快步而去。
而在另一边的帐幕里,在两只红烛的摇曳火光下,身着礼服,装扮一新的庾文君嘟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荀灌娘则陪坐一旁,正咬着耳朵啼啼咕咕说着什么。
一见到云峰进来,荀灌娘当即叮嘱道:“文君,为师和你说的都记着了吧?你可不许使小性子,知道吗?”随即就看向云峰道:“文君有些紧张,你先陪她说会儿话,别那么急,不过,也不要惯着,该如何还如何,实在不行就使强,总之,今晚这床褥一定要见红!好了,为师不打扰你们了。”
“师尊,不要走!”庾文君连忙拉上荀灌娘的胳膊,可怜巴巴的望了过去。
荀灌娘摇了摇头,无奈道:“做女人总要走这一遭,为师、你大师姊与其他的姊妹们不都这么过来的?难不成你要为师坐在床头看着?行了,断山会很温柔的,你不要紧张,放松配合就可以了!”说着,扒开紧抓住自已胳膊的两只小手,狠狠心走了出去。
倾刻之间。帐内冷清下来。庾文君灵性全失。仿佛变了个人,呆呆的坐在床上,眼神闪烁飘忽,双手紧紧护在胸前,一幅很不适应与云峰单独相处的模样。
仔细一想,庾文君还真没与云峰单独相处过,因此云峰也能理解她的忐忑心情,老老实实的倒了两杯酒液。正要上前,庾文君却突然叫唤道:“将军您不要过来,咱们已经成过亲了,也算是夫妻了,现在请您出去吧,文君要睡觉了。
‘呃?这是什么话?’云峰丝毫不加理会,走过去微微笑道:“庾小娘子,不圆房如何算夫妻?周公大礼可是最重要的一环啊,老师应该都教过你了吧?来,把酒喝了。接下来还有正事要做呢。”
庾文君不由向边上闪了闪,尽管她在内心深处已经接受了云峰。但这一刻真正来临,仍是显得非常不自在。
云峰不依不饶,端着酒盅随着她转了过去。
庾文君抬头看了看这人,俏面阴晴不定,现出了挣扎之色,过了好半天,似乎下了天大的决心一般,猛一伸手,夺过酒盅一口灌入,又咬咬牙道:“哼!将军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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