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得享千万岁寿!”
一瞬间,司马绍须发皆颤,每次都是这样,口口声声劝自已保重身体,可是朝庭有你这种乱臣贼子,自已能保重的了吗?
云峰也不理会气的面sè铁青的司马绍,向众人拱了拱手:“今ri感谢大家前来相送,此情此义当铭记于心,诸位,请留步!我云峰,告辞了!”接着,转身猛一挥手:“启程!”
上万骑兵与随行人员上车的上车,乘马的乘马,在车轮的轱辘轱辘声与马蹄的答答作响声中,大队人马缓缓向着远方行去。(。
相送的人群皆是默默的凝望着前方,心里感慨万千,这个人旋风般来,隆重离去,虽仅有短短的八个月时间,却给建康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下一次再来会是什么时候?当然,有人盼着云峰尽早归来,也有人在恶毒的诅咒他永远也回不了建康!
荀崧的眼角有些模糊,伸袖拭了拭,转头劝道:“灌娘,若现在赶上还来的及,有为父在建康,也可以代你与云将军暂作照料,你还是快些跟过去罢。”
荀灌娘有了一瞬间的挣扎,紧接着就摇了摇头:“不了!断山答应过小女,小女也对他作下了承诺,还是呆在建康陪着阿翁您好了,刚好再有几个月就是您的六十大寿,小女恰可以尽份孝心。”
“青山横北郭,碧水绕西城,此地一为别,孤军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ri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荀崧的眼里刚刚现出了一丝欣慰之sè,一阵苍凉壮烈而又满含深情的歌声随风飘来,一干人等均是浑身剧震!王导忍不住抚掌叹道:“好一个孤军万里征!云将军以歌明志,胸怀天下,慷慨壮烈,我辈却只能驻足旁观,真令老夫羞煞不已!”
汴壸跟着道:“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恰合此情此景,云将军虽转身就走看似洒脱,临别时的依依不舍却尽蕴于其中,这最后一联实为点睛之笔,云将军真乃至情之人!”
郗鉴也带着满面唏嘘之sè叹道:“云将军文辞真挚,荡气回肠,武功隆盛,百战不殆,实乃百年一出之不世奇才,我等差之甚远啊!”说着,捋了捋须,又向王羲之道:“仲少,你何ri回返海门?”
王羲之受歌声感染,满腔的热血被激发出来,一时胸中满满的全是豪情壮志,这时被郗鉴打断,连忙应道:“回外舅,云将军赠予了一万匹战马,久留建康恐有不便,羲之打算明ri回返。”
郗鉴眼中的羡慕之sè一闪,沉吟道:“也好,早ri回返,早ri把骑兵训练出来,这样罢,你难得回来一趟,呆会儿与璇儿随老夫回府,咱们翁婿俩好好喝他一盅,如何?”
王羲之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郗璇,见爱妻向自已略一点头,于是施了一礼:“外舅有召,羲之敢不从命?”
郗鉴满意的点了点头,向众人拱手道:“诸位,云将军已远行,咱们也都散了罢,老夫先行一步,告辞。”说着,带着王羲之与郗璇向东篱门而去,众人也皆是怀着复杂的心情相互告辞离开,今天的送别太震憾了,满城数十万百姓前来相送,使他们真正意识到了民心的强大,相信不少人都会好好考虑下自已今后的行止。
权贵都走东篱门入城,于百姓并不冲突,因而拥挤的数十万人流对他们并无多大影响,很快的,郗鉴三人回到了府上。
王羲之有个特殊癖好,他喜欢大白鹅,见之则爱不释手,郗鉴把他领到了后花园一处人工湖畔,那里养了数十只大白鹅,果然,王羲之立刻被吸引住了视线,目不转睛的盯着大白鹅们在湖中嘻戏划水的优美姿态。
郗璇暗自摇了摇头,她也是无可奈何,却被郗鉴示意有话要说,便跟着父亲来到了远处的一座凉亭。
一待入内,郗璇不解道:“阿翁何事唤小女过来?”
郗鉴暂不答,反而关心的问道:“璇儿,云将军把瓦官寺的产业交你打理,你一个妇人家抛头露面,跑东跑西,倒也挺辛苦的。对了,这几个月来可做出了什么?”
郗璇寻思道:“小女按云将军吩咐,与一些姊妹们于寺内另起了一片屋舍,从民间招募来数百名手脚利索的女子,依照云将军建议的图样分工协作缝制成衣,后来刚寻好了店铺,正待摆上市面销售,却碰上了王敦起兵,只得暂时中止,以至如今还未有任何收益,小女打算明ri仲少回海门后,便重新着手。”接着,秀眉一蹙,反问道:“阿翁怎会问起此事?”
“哎”郗鉴重重叹了口气,脸上也现出了一幅愁苦之sè,自顾自道:“为父于朝野间清誉不佳,想必你是清楚的罢?”
郗璇一怔,好好的提这个干嘛?随即应道:“阿翁,您指的可是当年劫杀行旅?咱们高平郗氏渡江较晚,不比吴姓士族根基深厚,也比不上琅琊王氏、颍川荀氏、庾氏等士族,在江东早置有产业。阿翁您手握数万雄兵,那么多人吃喝用度全依靠着您,虽说劫杀行旅有欠妥当,可小女也能理解,您是没办法了才这么做的。”
郗鉴苦笑着摇了摇头:“璇儿你能理解,为父宽心了许多,恐怕你也清楚,京口土地贫瘠,比不得吴郡与建康一带的富庶,为父虽领着京口军民尽力垦荒,可这几年下来,也不过勉力持维着罢了,实在是愁煞人啊!”
第四零一章 缺钱的郗鉴()
郗璇更是生疑,在她的印象里,父亲向自已倒苦水还是头一回,不自觉的看了眼一脸苦涩的郗鉴。全文字。。郗鉴是何等样人,身为长女的郗璇自是不会不知,郗鉴行事不择手段,狠辣果决,却善于省时度势,再一联想到之前向自已莫名的询问起了瓦官寺近况,心里不禁起了几分猜测,于是问道:“阿翁您是否有话要说?”
“哎!”郗鉴长叹一声,继续倒着苦水:“为父按照与云将军的协议,分得了荆州水军的一半,本应是件好事,却也是个大包袱!为父手头向来不宽裕,如今又要为那一万多水军的吃喝cāo心,你再看,战船的保养维护也是笔不蜚的开支,即便变卖府宅亦不过杯水车薪罢了,这钱财从何而来?念及于此,每每就寐不能眠啊!”
郗璇的心里升起了一丝jing惕,淡淡道:“父亲可是需要钱财?小女手头尚有些积蓄,虽是不多,若父亲急用先拿去便是。”
“哦?”郗鉴眼中的欣慰一闪,随后连连摇起了头:“难得璇儿你有这份心意,可是为父怎能使你钱财?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何况羲之尚未执掌家族,手头恐也紧张的很,你还是留着罢,万一你俩有事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呃?”郗璇一怔,难道是自已想错了?又习惯xing的问道:“那父亲您该如何筹措粮饷?”
郗鉴眉头一皱。负手在凉亭内来回兜起了圈子。脸上的挣扎之sè若隐若现,突的,身形一顿,似是下了什么为难的决定,转身就道:“云将军这一趟离去没个三年五载也不会回返,为父想暂借瓦官寺的钱粮布帛,只是暂借,渡过这阵子难关即可,三年之内必悉数归还,璇儿意下如何?”
郗璇心里的不安终于演变为了现实。自已的父亲把目光盯上了瓦官寺!不由得,一股失望的情绪涌上心头。
强压住面sè不变,郗璇推托道:“父亲,您也是知道的。瓦官寺属云将军所有,并非属于小女,小女得他信任不过是帮着经营罢了,如何能拿出来给父亲使用?更何况私自取之,又有何面目去见仲少、灌娘姊姊,以及留驻瓦官寺的各位姊妹们?话再说回来,他ri云将军回返小女该如何自处?”
郗鉴摆摆手道:“此事确是令你为难,为父不是不知,可这不是权宜之计吗?你放心,为父岂会赖着不还?决不教你难做人便是!想来仲少与你的一干子闺中蜜友应会有所体谅。。 。 总不成。为父再走上劫杀行旅的老路罢?”
说着,看了看郗璇,见她仍是低头不语,郗鉴又咬咬牙道:“为父也不瞒你,前一阵子苏峻曾来拜访,暗示可帮着解决钱财之缺,只是为父担心此人另有所图,因此一时并未作下定夺。罢了,为父不教你为难便是,明ri往历阳请苏峻相助!”
“阿翁不可!”郗璇连忙阻止:“阿翁。您可为以后做过打算?苏峻为云将军死敌,将来下都必出手灭杀此人,您受了苏峻钱财,又怎能置身事外?他ri起了冲突,小女与仲少该如何是好?换句话说。您与苏峻联手就能胜得了云将军么?对了,云将军曾答应过瓦官寺产业的五成收益归小女与诸位姊妹们所有。实在不行,小女愿把自已的那份交给阿翁您使用,阿翁,您千万不能接受苏峻钱财,把咱们高平郗氏往绝路上带啊!”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莫非为父只能做回劫匪?”郗鉴突的巨声咆哮,很显然,沉重的财政压力使他失了方寸。
巨大的声音令王羲之一惊,也顾不得再观赏大白鹅了,快速奔了过来,连声问道:“外舅,您怎么发这么大的火?璇儿,可是你惹外舅生气了?”
“哎!”郗璇幽幽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仲少,父亲遇到了些困难,心情难免焦燥。。。。”接着,把郗鉴的处境和盘托出。
吼了一嗓子,郗鉴心里堆积的郁气稍稍消减了些,不禁自嘲般的笑了笑:“为父一时失态,使你俩受惊了。算了,此事暂且搁下,还是再琢磨别的法子罢。”
郗璇却接过来劝道:“朝中最反对云将军的非温侍中莫属,可是您看,如今他已现出了向云将军靠扰的姿态,很显然,温侍中瞧出了云将军有席卷天下之势,在为将来着想了,那么您呢?将来云将军下都,您是解甲归田还是拥兵对抗?今ri送行的情形确是吓了小女一跳,想必您也有所感触罢?呵呵建康民心已尽入云将军之手,说句难听话,司马氏搬出宫城的ri子已指ri可待。阿翁,请听小女一句劝,不如放弃水军交给谢尚算了,也好甩了这个包袱。”
郗鉴眉头一皱,沉吟道:“其实,为父并非没考虑过,假如云将军真挟风雷之势第二次下都,若过于势大,为父唯有双手奉上军权,以云将军为人,再透过仲少这层关系,料来不会亏待我郗氏。可石勒、石虎皆非易与之辈,若放弃水军而云将军却平定不了北方,那该当如何?如今朝庭形势莫测,拥兵自重实为保全门户之不二法门啊!手中无足够实力,岂非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个。。。。”郗璇一怔,不由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王羲之。郗鉴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云峰虽说百战百胜,可他的对手是石勒与石虎,那就很难说了,很可能相持下来谁也奈何不了谁,如灭不了刘石,还谈何夺司马氏江山?
王羲之则不急不忙道:“外舅说的也是,羲之倒有个主意,如今海门沿海滩涂尚有多处空闲,外舅不妨着人前去挖建盐田,以卖盐收入来维持水军运转,料来还会有结余,不知外舅意下如何?”
郗鉴顿时眼前一亮,却迟疑道:“这个,恐有不妥罢?为父若也挖建盐田,会不会对你与谢尚生出影响?”
“哧!”郗璇心情一阵大好,父亲出现了软化迹象令她再不担心将来会否与云峰生出冲突了,当即轻笑一声:“阿翁,影响若许有,但料来不会太大,这也是仲少的一番孝心,您就别见外了。”
王羲之也跟着劝道:“是啊,外舅,咱们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彼此?”
“好,既如此,老夫就不客气了!”郗鉴捋须大笑。
第四零二章 堵不如疏()
云峰一行人缓缓阔别了建康,以ri行九十里的速度,第二天傍晚抵达了姑孰,就这还是新式马车发挥了功用,否则只能更慢。原本车辆防震,靠的是厚厚的褥子,然而,六月份已是盛夏时节,不下雨炎热,下了雨又闷热,以那些没练过功夫的歌舞姬们如何能受得了?如果抽去褥子,保证个个颠的屁股开花!这时,牛皮吊带与弹簧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一路上,众人均是赞不绝口。
一抵达姑孰,匆匆用过晚膳,江边的浅水区立刻有如下饺子般挤满了冲凉的军士们,而女子则在上游寻了一清幽处洗浴,以布幔围起,再有女罗刹驾船于外围jing戒,倒也不怕走光。
原本谢尚拥有百来条战船,招降石头城水军后,又收得近二百条战船,其中一百条满载着人员物资先行回返了海门,第二天一早,近两百条船后面系着小舟,向着大江上游溯水而去,羌军则赶着车驾沿江岸前行,他们没这个福份,身为西北游牧民族,一上船就泛晕,姚益生也是无法可想。
船队先顺流绕过江心洲,再溯江由右边的主航道南下,云峰等人站在船头眺望着两岸的景sè,习习江风扑面而来,脚下舟船乘风破浪,皆是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温峤忍不住的赞道:“横江之险实为江左之屏障,而横江之名亦贴切之极,云将军妙口生花,才学之渊博实令峤惭羡艳不已!”
云峰微微笑道:“哪里。哪里。温侍中过奖了,末将不过一时兴起罢了,当不得如此赞誉。”接着就话音一转,问道:“温侍中,你可知谢尚为何要领水军往上游而去?”
“哦?“温峤面现古怪之sè,诧异道:“莫非不是为了水军家眷而来?”
“呵呵”云峰干笑两声:“原来温侍中早已心知胆明,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温峤眉头一皱:“江州人口本就不多,可比不得下游的扬州,水军数万将士,按每人家眷四到五人来算。那该得多少丁口?云将军,你这是要把老夫的江州给掏空啊!”
“这个。。。。?”云峰一时哑口无言,原先他打算找陶侃强索,却没料到。江州刺史换成了温峤,人家好话好说,他也不意思用强,不由得思索起了该以哪些条件来与温峤做交易。
见着云峰的为难神sè,温峤暗暗点着头,这人倒也不是一恃强凌弱之辈,以云峰这次水陆并进,完全可以强行把人掳走,真这么做了,自已也没半点法子。
如今的温峤已基本放弃了与云峰为敌的心思。通过前段ri子对王导与荀崧的拜访,算是大致摸到了些云峰所谓的共天下构想的头绪,心里还是挺有期待的,也就存有做个顺水人情的心思。
不过,一想到那么多人口平白无故的送给云峰,温峤仍是习惯xing的捋了捋须,肉疼道:“哎云将军关爱士卒,老夫岂能不通情理?水军将士长期离家终是有悖人伦,也罢,云将军带走便是!”
“呃?”云峰一怔。温峤的通情达理出乎了他的意料,不由大喜过望,连忙施了一礼:“如此多谢温侍中了。”
温峤呵呵笑道:“云将军无须多礼,只是,老夫得提醒一句。水军将士并不仅源于江州,另有一部分安家于荆州。而士行刺荆州,恐怕得费上一番周折了。”
云峰不解道:“听闻陶侃颇为爱惜名声,怎会不通情理?末将与他好话好说便是,实在不行再做出些让步。”
温峤摇摇头道:“上游形势云将军应已知晓了罢?当ri王敦死讯火速传到武昌,顿令守军士气尽丧,士行抓住机会于阵前斩杀魏乂,尽收其部,又挥师急攻武昌,一举克之,王敦假子王应则被装进猪笼沉入江底。而荆州王廙为部将所杀,全州降于朝庭,以士行手段,必能尽收荆州降将之心!最重的要一点,季思与士行素来交好,士行很可能会对季思失踪一事起些猜疑,在内部上下一心的情况下,很可能会与云将军你生出不快。”
“多谢温侍中提点。”云峰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