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渊!”
声音像撕裂而来,满室悲凉。
上回说了什么?上回他说请不要再来打扰她,他不需要一个陌生人的关心,他早不需要了。
“阿渊,我是你妈妈啊。妈妈十月怀胎生了你,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怎会是陌生人?”
“妈妈真知道错了,你告诉我,告诉我怎样做才能得到你原谅?你告诉我,好吗?”
昔日因丈夫工作原因而受冷落的肖女士为了爱情抛下年幼的儿子离开,如今,眨眼半生已过,再回首发现自己年轻时候犯下的错误,想来弥补破裂的母子情份,才发现……太难太难了。
难到她举步维艰,难到她不知如何去弥补。
“妈妈真错了,妈妈真的知道错了,阿渊,你原谅妈妈吧,妈妈真的知道错了。”包厢里,肖女士一边哭,一边撕心裂肺般说着,她真的知道错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难得到原谅呢?
那是她儿子啊,不是她的仇人啊!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她?为什么。
夏今渊从另一边绕出来,肖女士欲想再挡,额角的青筋蹦起的夏今渊深深呼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一口浊气,“肖女士,今晚答应您出来用餐并非是想听你这些话,我只想告诉你,请你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好吗?”
第4675章 最好的残忍()
夏今渊是残忍的,面对报有不切实际,肖想更多,甚至试图插手他个人生活的……哪怕是亲人,他亦不会因为对方是亲人而忍让,而应付。
他会很明确表态告诉对方,他的生活,他的人生,他以后寻找的出路都由自己负责,不需要任何人站出来指指点点,不需要任何人出来告诉他应该怎么怎么。
心里永远有一个方向,绝不允许自己偏差半步的他有自己的安排,有自己的计划,未来无需被他人干涉,永远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需要去做干什么,又应该当如何去做就是对自己最好的负责。
如何,又何需他们来指点、干涉呢。
尤其像肖女士,年轻时候觉得自己受委屈了,被丈夫冷落了,生完小孩后日子除了带小孩之外再也没有属于自己的自由时间。
她就像一只被关金笼里的金丝雀,外面看去荣华、风光样样不缺,实际她活得毫无自由。
所以,她为了自由舍弃了“金丝雀”身份,以绝然的态度抛下幼子和丈夫,以最大的热情投入到她寻找到的所谓有自由抱怀里。
后来,后来半年已过,年华不在,自由渐渐失去光彩,曾经再度点燃她热情的情人亦离她越来越远,并在有一天重新找到了能够自己平静生活带来波澜的年轻的情人……
终于,曾经一对一起寻找自由,自以为找到自己灵魂伴侣的俩人一张离婚证,各奔东西。
终于,肖女士幡然醒悟,良心悔过记起自己国内还有一个儿子,才想起年轻时自己犯下的错误需要弥补,毅然回国。
她以为自己一定能够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如黎夫人当年劝她回国所说的“母子情份血浓于水,哪有不认妈的儿子呢”的如此认为。
母子情份血浓于水,哪有不认妈的儿了呢……夏今渊轻地“嗤”了声,望了眼脸上全是绝望的肖女士,长腿迈动留下只留一个潇洒背影。
当妈的能抛弃亲子,哪不成到头来还让亲子无毫芥蒂的接受?
三四岁的小孩某一天醒来发现自己睡在衣柜里,而他最爱的妈妈竟然和另外一个男人在床上偷情,未了最爱的妈妈还抛弃了他远走高飞,那时虽年幼,却也知道走了的妈妈永远不可能再回来。
后来,长大的孩子又一次见到了以为远走高飞,不会再回的妈妈,看到她对另一个小姑娘亲亲热热如同母女,看到真正的亲子后,用看废物的眼神望着,尖酸刻薄的话一字一字的吐出来,如同一盆又一盆的凉水浇到了长大的孩子的心里,彻彻底底浇凉孩子对母爱最后一丝火光。
从心冷到释然所用时间也不多,就那么五六年时间而已,到现在则已有十来余年,十来余年三四岁的小孩都已经找到了人生另一伴,母爱?呵,真不需要了。
大步离开的夏今渊不曾回头,哪怕肖女士一个人软倒地上哭到多伤心,多绝望,于他而言也不会引起半点怜悯。
遇见陌生人痛哭,他还会走出去问问是否需要帮助,而肖女士比陌生人还不如。
第4676章 心碎()
肖女士的哭声没有挽回夏今渊,端菜上来的服务员站在旁边前退两难,最后经理出面才将肖女士扶起坐椅里,并让杜嘉仪前来接肖女士回家。
急匆匆出门的杜嘉仪走出电梯那瞬间,看到电梯外面站着的年轻男子,娇俏的脸色骤然大变,眼里有慌色闪过。
夏今渊淡淡扫了她一眼,直径走入电梯,他一动,站在电梯口中间的杜嘉仪下意识退回后一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又暗自懊恼咬紧下唇,屏紧呼吸道疾步走出。
身后传来电梯门“叮”地关紧声,视线紧落到光洁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面的杜嘉仪似想到什么,猛地扭头朝紧闭的电梯门看去。
夏今渊……他怎么在这里?
肖姨说她临时有急事,难道……肖姨所说的急事是和夏今渊见面吗?
接到肖姨电话说她临时有急事到现在不过十五分钟,上回肖姨还在家里说她又有许久没有见夏今渊见面,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如果刚才见了……怎么只聊了十来分钟呢?
带着疑问的杜嘉仪看到了肖女士,还没有问出来,便被肖女士脸上的憔悴惊到快一步走来,“肖姨,您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被打击到心碎了的肖女士见到眼前年轻女孩对自己的担心,她突然抬了手,轻轻抚摸杜嘉仪的脸蛋,露出一记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嘉仪啊,你为什么不是肖姨的女儿呢?”
“多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真没有说错,女儿可不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吗?连你都知道关心我,担心我,可……”
眼泪从眼眶里一滴一滴流出来,肖女士又哭又笑,痴痴癫癫的让杜嘉仪急到握住在自个脸上抚摸的手,“肖姨,您别哭了。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余光扫过餐桌,上面不曾动过的饭菜印证了她之前所想,眉头紧紧皱声,咽了咽嗓子眼他才敢放轻声音问道:“您是不是碰到他了?他是不是又让您生气了?”
“您别生气,肖姨,他不值得您生气。”
对夏今渊的害怕杜嘉仪都深到骨子里了,已经怕到不敢全名道姓的地步,只敢用“他”来取代。
肖女士哭着,笑着,风度全无,“连你都知道我生气了,可我的儿子却不知道。他明明听到我在哭,狠心到连回头看我一眼都没有。怎么就这么心狠呢?为什么会这么心狠。”
“如果是女儿该有多好,像嘉仪这样的女儿该多好,女儿一定会心软,一定会原谅妈对吗?”
“是个女儿该多好,肖姨想要一个女儿了。”
年过半百的肖女士哭到像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杜嘉仪不停哄着也没有任何效果,最好,杜嘉仪不得不请黎夫人出马。
黎夫人赶过来正好是夏今渊叩响杨少将家门的时候,晚上十点,白日里的繁华渐渐散场,夜的宁静悄然来临,比任何地方都要宁静的军区大院甚至连夜虫的声音都没有,只有呼啸而来的北风“瑟瑟”响着。
第4677章 找上门()
晚上十点的敲门声格外突兀,哨兵检查过证件才放行的夏今渊也没有按门铃,只一下一下敲着,让屋里正和儿子说话的杨少将还怔了下。
“怎么不按门铃呢?”
杨少将家中才上大一的独子起身开门,正在厨房里收拾的杨母擦着手出来,笑道:“妈去开,你和你爸聊着,两父子多久没有见面了,再不聊聊还不知道谁是谁。”
又一次听到敲门声,杨少将神情微地变了变,起身对独子道:“我去,你帮你妈把厨房擦擦。”
大晚上找上门,他估计猜到是谁了。
“你下面的兵?”杨母立步,转对独子道:“你回房间去,别打扰你爸。”
朝门口走去的杨少将摆摆手,“不用,我和他到外面走走,不进家门,都早点休息。”
让那小子进了家门,他还有些发怵。
若小叶没有派出去进进家门坐会聊聊,倒没有什么关系。
偏偏……
杨母对杨少将的事情以及任何不会发表任何决定,闻言并没有多说,只道了句“也不知道你下面的兵如何忍受住你臭脾气”便对独子道:“以后别学你爸。”
杨少将独子今年十九,单名一个“彧”字,有文采、有教养,谈吐文雅之意。
闻言,十九岁的杨彧眉头高挑,朗爽笑道:“就我爸的脾气,也就只有您和他下面的兵能忍,我偶尔能忍忍。”
转到走出去的杨少将道:“爸,您出去走走穿件大衣,天寒地冻,你也一把年纪了,别在你那些身强体壮的年轻士兵们面前硬扛。感冒生病回头辛苦的是我妈。”
杨少将的脸色黑了一半,杨母强忍住笑从房间里取了件大衣追上,“彧儿没有说错,你啊,早点服老,多大年纪了还真当自己二十来岁不成?”
黑了脸的杨少将很不想接过大衣,转想想……大冬天又大晚上到外面走走也是挺冷的,这才接过大衣,“早点休息,不必等我。”
“行了行了,你快去快回。”
就这样杨少将便被自己夫人直接推了出去。
介于杨少将没有打算请下面的兵进家门,杨母没有亲自开门,只把杨少将推至玄关便转身回客厅。
门打开,杨少将直接道:“送车来了?钥匙留下,人可以走了。”
最终,钥匙留下,人却没有走。
两个小时后冷到直打哆嗦的杨少将回了家,听到开门声的杨母见此,赶紧煮了碗浓姜汤,一碗烫乎乎姜汤入胃,杨少将却感到身上渐渐温和过来。
见到丈夫冻到发紫的唇色终于渐渐转正常,杨母心疼道:“有事到你书房谈不很好吗?非常去外面溜哒,冻到骨头都硬了吧,也不知道明早会不会感冒。”
“下回大冬天你下面的兵过来请他们家里坐坐,影响不了你什么,非得遭个罪。”
杨少将从不接待除工作以外亲自到家里的下属,杨母知道丈夫的为人所以之前才没有多说。
现在见杨少将冻到嘴都发紫,心疼到难免多说几句。
第4678章 点破()
杨少将揉揉开始热乎起来的肚子,过了会才叹道:“夏总司令的独子过来,那是个混世魔王,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我哪敢让他进屋里?”
……
杨母都想把碗扣到自个丈夫的脸上了,转又想到杨少将的脾性,只能狠狠抢过还在杨少将手里的碗,瞪一眼才起身离开。
她总不能说“别的士兵也罢,你怎么连夏总司令独子都拒于门外”这种有失公允的话。
尽管心里想说,也只能憋心里。
凌晨一点,留在基地的g3接到他们大队长夏今渊的电话,大半夜接到电话,g3还当有什么紧急任务,等到听完,g3沉默许久后才轻地叹口气,“你啊你啊,心事口非,不是说得让她独挡一面吗?怎么真正到她独当一面的时候,反而是你最先反对呢?”
“少将没有说错,你看着对叶简很狠,狠到能够亲手教训,也狠到能够带着她一起上战场,但你不觉得,你的狠仅仅只限于……”
g3停顿下来,夏今渊问,“只限于什么?别给我卖关子,是个男人痛快点。”
“靠,我怎么不是个男人了?”磨牙的g3干脆坐下来,打算来个秉烛夜谈,“我只是在想等会说出我个人想法,你会不会接受。”
“别磨叽,讲。”
“你想想你每次对叶简的狠是在什么时候?好好想想,我觉得你应该能猜到我想说什么,也就能明白杨少将为什么说最终舍不得放手的会是你。”
“还真没有说错,叶简走出去独当一面,最终舍不得放手……的确是你。我也没有想到,不过想想你以前干的事,并不觉有多少惊讶,很正常。”
被g3这么一说,夏今渊还真开始想想自己对叶简的狠都在什么时候。
只想了几个片断,俊颜本是冷沉的夏今渊神情骤然僵起,他好像猜到g3到底想说什么,猜到他想什么也就明白为什么杨少将会说最终舍不得放手的会是他自己。
每次对叶简发狠都是他在她身边的时候,每次叶简出去作战他同样在身边,也就是说,他嘴里、心里都知道要发狠训练叶简,如此才能够让她更加优秀成长,偏偏不知不觉中他的行动完全违背了他所想。
“是不是知道我想说什么?”
g3打破短暂的沉默,以他们队长的能耐,稍微想想便能想到。
薄唇抿直少许的夏今渊很淡地“嗯”了声,再沉吟片刻才道:“的确如此,嘴里告诉她除了靠自己努力才能够活着回来,才能够成为战友最有力的后盾,心里也十分清楚,偏偏行动完全偏离。”
“仔细想想,每次对她狠时的确都是我在她身边才狠,我得好好反省才成。”想到其中关键的夏今渊并没有因此而松了眉头,反而越皱越深。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能够很好控制个人情感,能够很好区别对待,他一直都这么认为,也一直认为自己是这么做的。
只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第4679章 男儿柔情()
杨少将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里,并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他,让他意识他虽然做到训练里对叶简一视同仁,但他下意识里还是把叶简护在自己羽翼里,并没有做到真正放手。
才会有当得知她单独一人出去执行任务会心慌,会忍不住想和她一起执行任务,会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有关于她的消息。
如今再听g3所言,夏今渊一时间心里也没有什么好解决的办法,他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才成。
“你早点休息,后天我回基地。”
想自己一个人冷静想想夏今渊准备结束通话,g3“诶”了一声,及时阻止夏今渊结束通话,“都把我吵醒,我不介意再开导开导你。毕竟开导你的机会不多。”
夏今渊笑起,修眉挑挑,似笑非笑道:“怎么,好不容易逮着训我的机会,想一次性过回瘾不成?”
“呵,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g3也笑起来,“其实你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虽然你一直护着叶简,但你始终知道自己做什么,并不是一意护着叶简。”
“其实你把叶简放在眼皮子底下,挺正常。她除了是你战友之外,还是你的恋人,男人不能够好好保护的恋人算什么男人呢?”
“你保护叶简完全是男人天性,不信,我问你如果有一场必须要叶简才能完成的任务,除了她之外谁也不可以,但危险很大,或许去了就无法回来,当时情况非常紧张,想不到更好解决办法,夏队,你会怎么去做?会有第二选择吗?”
“不会。”
没有任何考虑,夏今渊沉道:“不会有第二选择,叶简是首选。”
“没错,你肯定会这么做,我们都相信你会这么做。所以呢,你把叶简放到自个眼皮子底下护着太正常了,我们都能理解,也能接受。”
“少将之所以这么说,无外乎提醒你该放手时候就得放手,该护着的时候少将不会有二话。到是你自己乱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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