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镶玉?”
“对,金子的金,镶嵌的镶,玉石的玉。”
“今年多大?”
“十六。”
“你一个人来?”
“没有,还有我的小厮和马夫,他们就住在隔壁。”
贺兰懿其实在李御龙进门的那一刻就判断出来他是没有武功的,经过这般试探之后,才真正相信他是个普通的平民。轻轻放下匕首,将其收回鞘内之后,才对李御龙说:“转过身来。”
李御龙稍稍缓了一口气,他听话地慢慢转动着身体,两只手依然举得高高的,证明自己对对方毫无敌意。当他与对方四眼相接的那一刻,两个人的脸上都有了或明或晦的惊讶表情。
这不是刚才在楼下碰见的神仙小哥吗?没想到外表斯斯文文的他居然会来这么一手,真可谓人不可貌相,李御龙巴眨着眼睛向对方示弱,希望能动了他的恻隐之心好放自己一马。
在连州县那个小地方怎么可能会出来长得如此俊美的一个男子?难不成是燕朝的官员识破了他的身份,派了个细作来监视他?可是,他明明是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怎么可能当得了细作?不过,父王曾经说过,越美丽之物就越毒,得时刻警惕着这些个容易让人卸下防备的物或人。
正在贺兰小王爷暗自揣摩着眼前这个美男子究竟是不是细作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了。
“公子,需要老夫进来吗?”说话的是一把苍老沉哑又不失恭敬的男声。
“不用,我自己可以解决。”贺兰懿对门外的那位一直负责保护他安全的北漠国排行前三的高手乌里说道。
“是,那老夫就退下了。”以乌里的内功,在房间里甚至可以把李御龙的呼吸声也听得一清二楚。他过来询问只不过是循例而已,并未真的打算进来帮忙。
解决?小哥,你可不要吓我。李御龙的脑袋在疯狂地运转着,怎么才可以让这个人相信自己真的是无心误闯的呢?他硬着头皮继续解释:“这位大侠,看你的样子好、好像也不是连州城这边的人。今儿个是上灯节,外面好是热闹,要不我带你出去走走?”
贺兰懿嗅出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他居然能看出自己不是西原人?难道他是在试探自己?于是上前一步逼近李御龙,用自以为最凶神恶煞的表情看着李御龙,问道:“你怎么看得出来我不是这边的人?”
怎么他好像越来越想杀自己了?李御龙紧张得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细汗,这人难道是被通缉的杀人犯?哇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得赶紧找个机会开溜才是王道。
“是从您的气质看出来的。我瞧见您的第一眼就觉得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芝兰玉树,鹤立鸡群,气度非凡,肯定不是池中物。”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为了保命,一向自诩拥有一身铮铮铁骨的李御龙今天也是拼了。
你以为用花言巧语就能蒙得了我吗?贺兰懿越是觉得李御龙这个人十分可疑,正想一个手刀将其劈晕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少爷,顾公子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绿袖在避难的时候还不忘瞟到少爷入错了房间,所以等到顾知悯离开后就过来找他。
救星来了!李御龙竖着食指往外一指,弱弱地问:“我的小厮来找我了,请问我可以出去吗?”
贺兰懿没有说话,其实他是在感应着外面人的气息,和绿袖做着相同的事情。他发现李御龙口中的小厮内息沉稳,不仅是会武功而且水平还不弱。绿袖更是惊讶,这间房间里怎么会有武功高手?少爷在里面会不会有危险?
正当他在考量着要不要冒险闯进去之际,就看到李御龙蹑手蹑脚地开门走了出来,还对他悄悄地做了个逃跑的手势,他会意地点点头,随着少爷一同下楼,离开了这间客栈。
“少爷,刚刚房里的那个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二话没说就给我上刀子,把我给吓的。连州城这个地方太危险了,咱们明天就回县里去。”
“可是,少爷,如今天色这么晚,我们该到哪里投宿好呢?”
李御龙站住了身子,绿袖说的的确是个大问题。客栈里都这么危险,更何况是大街上?“去青楼,人越多就越安全!”
还在客栈里望着李御龙两主仆消失在门口的贺兰懿背手站在护栏前沉思,伫立在他身后的乌里缓着语速说道:“小王爷,依臣子看,那两人并无嫌疑。”
贺兰懿轻微地点点头,“希望如此。不过西原是不能久呆了,咱们后日就启程回国吧。”
“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章 府城之行(三)()
“哎哟,两位客官长得好生俊俏,快来,等我带你们到里面去瞧瞧,远的不敢说,单是整个连州城,你们也找不出比我如意楼还要水灵的姑娘!快来快来!”老鸨卖力地拉着李御龙的衣袖,绿袖却扯着他的另一只袖子,不想去这种地方。
正当李御龙像只木偶一样被他们扯来扯去之际,顾知悯追来了。
“金镶玉,你撇开我是为了来逛青楼的,对吧?”顾知悯塞给老鸨一个金元宝,同时用眼神逼退她。
老鸨用牙齿在元宝上咬了一口,是真的,赶忙把它放入怀中,风骚地扭着屁股走回了如意楼里面。
“我是来找住的地方的。”李御龙看到顾知悯就觉得郁闷,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要找住的地方为什么不去客栈?”顾知悯还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你也不瞧瞧,这条街开的都是些什么?”
“唉,你这么天真,幸亏被我找到了,要不然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走,我带你去。”
李御龙不情不愿地被顾知悯拉着手臂往前走,心里想着我到底会被谁卖还说不准呢!
顾知悯熟门熟路地拐了几个路口就去到了另一间客栈。订好三间房之后,各人就回到自己的房里休息。
李御龙解开发髻泡在装满热水的木桶里,全身的神经随着暖和的水温渐渐放松下来,他回想起在今晚被人刀子抹颈的惊险一幕,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处在一个历史书上没记载过的时代,难保这里的人会像武侠片里面的那样,有飞檐走壁的轻功,也有其他五花八门的武功招式,自己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秧子被秒杀是分分钟的事。
“咚咚!”两下敲门的声音让神思游走的他瞬间回过神来,两三下就走出浴桶,擦干净身子后穿上里裤和中衣,走到门后先是打探:“谁?”
“是我。”
顾知悯?这货又想搞什么鬼?他开门诘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他不知道自己长发披肩,因为刚沐浴完双颊还留着红晕,冒着水汽的样子在顾知悯的眼里是多么的魅惑人心。顾知悯看得两眼发直,艰难地吞下想要流出的口水,居然有点结巴地说:“我,我一个人住,住那间房有点害怕。”
开什么国际玩笑?在连山书院出了名不好惹的顾衙内会胆小到这种地步?李御龙觉得该害怕的是自己才对,都怪那个凶残的神仙小哥造成的阴影,搞得自己经常会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脖子,似乎在确定上面没有刀子在。
“那你想怎么样?”
“可不可以今晚让我与你同眠?”
李御龙眯着眼睛摆出一副十分戒备的样子,顾知悯见状立刻解释道:“我发誓,仅仅是和你睡觉而已,不会对你做出什么逾越之事的。”
“你拿什么来证明?”
“这个给你,要是我敢动你一根汗毛,你大可拿它来刺我。”顾知悯从腰间抽出一把外表雕刻得十分精致的匕首。
李御龙想想多个人陪自己睡觉也好,量他也不敢乱来,于是就接过匕首让顾知悯进了里面。
两人平躺在床上,李御龙睡里面,顾知悯睡外面。有什么事都有他做挡箭牌,李御龙又想到了顾知悯的另一个重要作用,不禁暗暗夸赞自己想得够周到。
“镶玉,明年开春的科考你参不参加?”顾知悯是肯定要去并争得名次,他爹来连云县也是几年的事而已,一旦任满十有**就会被调回京城,到时候他也得跟着回去。要是这样,他和金镶玉就不得不相隔两地了。
李御龙从来没有想过去参加什么科举考试,“我不会参加。你也知道我爹是个商人,我自己也胸无半点墨,他日继承他的衣钵行商才是适合我走的路。”
“你不想去京城看看吗?”
“没什么好看的,我喜欢呆在连云县里。”
“要不,以后你跟我去京城,有我罩着你,你无论做什么都会有出息的。”
“谢了,我只想平平安安,无惊无险地度过七年的时间,不用有多大出息。”
“为什么是七年?”顾知悯侧过身疑惑地看着李御龙。
李御龙顿了顿,一时大意说漏嘴了,只能靠撒个谎来圆:“因为我小时候有个相士来给我看过命,说我是个命里单薄,注定活不过二十三岁。”
“简直是一派胡言!”顾知悯听罢激动地坐起身来,“你告诉我那个相士是谁?无端端地在这儿妖言惑众,看我不去将他的道观统统铲平!”
“他是到处云游的人,你找不到他的了。这种事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呢,因为经历过一些事,对此是深信不疑。”
顾知悯重新躺下来,他以为李御龙说的是之前溺水之事,便开口抚慰道:“俗话说命由天定,运自本身。镶玉,你相信我,有我在你保管会长命百岁。”
大晚上的,李御龙不想再听顾知悯说这些恶心的话,他敷衍地回了句:“行了行了,夜已深,该睡觉了哦。”坐起来上半身跨过顾知悯去吹灭靠近床边的油灯。
顾知悯在熄灯之前的一刹那近距离地往上看着李御龙那张精致秀气的脸孔,全身不由得僵直起来,再被他垂下来的发梢轻轻掠过自己的鼻梁,像是有一只爪子在挠着自己的心,好想一下子就将对方扑倒,但是意志力够坚定的他忍住了。等以后有机会再来吧,要是现在做了,镶玉肯定以后都不会再理自己了。
半夜,李御龙梦到有人要拿匕首来杀自己,惊得“啊”地一声立刻醒了过来,在那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顾知悯闻声也马上跟着醒了,用刚睡醒特有的带磁性的声音问道:“镶玉,你怎么了?”
“我没事,刚刚做了个恶梦而已。”
“是什么样的梦?”
“梦到有人要杀我。”李御龙说到这时身子稍微缩了一下,表明心里是在害怕的。
顾知悯见机赶紧在黑暗中摸索着去握住让他的手,在占便宜的同时安慰着说:“不用怕,做梦而已。就算真的有人来,我也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伤的。”
“谁要你来保护?睡觉!”我让你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口是心非的李御龙迅速地抽出手来不让顾知悯去碰,再摸摸放在枕边的匕首后才安心闭起眼睛睡去。
又一次碰壁的顾衙内只得收回自己的手,把掌心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真香,摸起来还很柔软,大家都是男人,为什么玉郎的手就是不一样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一章 周焕投军()
李御龙刚走到花厅外边,金包银就笑意盈盈地从里面出来,见到他居然还主动打了个招呼:“哟,弟弟回来了?连州城好玩不?”
金包银吃错药了?李御龙仔细地打量着今天这个一反常态的大姐,发现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盎然的春意。难道是这回相亲成功了?“一般般。”
“那你先到里头去,爹和娘还在那里呢。”
李御龙回头看着连背影都显得那么春风得意的人,原因估计十不离九。进去问过金满堂他们才得知,原来相亲还是失败了,但是金包银要死要活地非得要嫁给曹大牛,要不然就立刻出家当尼姑,最后父亲母亲还是不得不答应了这门亲事。成婚的日子也较为紧迫,就在一个月后。
都木已成舟了,李御龙没什么好说。倒是金满堂忽然问了一句:“听马叔说刚刚顾衙内和你一道回来?”
马叔是金家的总管,地位仅次于几个主子。由于他老是绷着一张脸,额头上刻着生人勿近四个字,别说那些下人了,连李御龙这个公子爷也有点怕他。
顾知悯非要将自己送到门口,这一幕恰好被外出回来的马叔瞧见。当时马叔只是看了一眼就匆匆走了进去,李御龙以为他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回头就到金满堂面前打小报告。
“恩,昨天在路上刚好碰到顾知悯,他也是去连州城玩的,所以就顺道一起。爹,有什么不妥吗?”
金满堂若有所思地捋了几下下巴的短须,片刻笑道:“没什么,只是爹爹觉得咱金家只是一介商人,地位和顾衙内他家相差得有点悬殊,你俩不太适宜交朋友。”
“爹,这话我可不同意。咱们经商怎么了?一没偷二没抢,做的都是光明磊落的生意,哪需要这般瞧不起自己?再说,他爹只不过是一个县令,这官能有多大?”李御龙是尽量让自己融入这个社会,但是一些根深蒂固的想法,例如人人生而平等这种思想还是拗不过来。这使得他对下人没有个主子样,对比自己阶层高的人也缺乏该有的敬畏。
“县令虽然只是一个小官,但是你可知道顾衙内他祖父是做什么的?”
李御龙摇摇头表示不知情,顾知悯只是说过他老家在京城,但他的亲戚具体是什么人就从来没提及过。
“他祖父就是当朝四品大员户部郎中,祖母是宫里风头最盛的柔贵妃的亲姨母,也就是说,他爹顾尚峰和柔贵妃是表亲关系,而柔贵妃所生的二皇子德才兼备,也深受皇上的宠爱。”
我曹,原来是那个姓顾的是皇亲国戚来的?这信息量颇大,但问题是,金满堂怎么会对他的家庭背景如此了解?“爹,我在连山书院那么久都没听闻过顾知悯和他爹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爹常年出外做生意,从一些有来往的商家道听途说得来的。爹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和他保持距离,这样的人家不是咱们高攀得起的。”
“孩儿知道了。”李御龙明白金满堂的苦心,自己拍过这么多的戏当中,最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就是宫廷戏,前朝的皇子和后宫的妃嫔为了争权夺位不知明里暗里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凡是站好队了的人家,都会跟着他们的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己只不过是但求三餐保暖的老百姓,是不应该和这种天生注定要往上爬的人走得太近。
不过有个问题,他不理顾知悯,却阻止不了对方自个儿缠上来啊。自从和他“睡”了一晚之后,顾知悯像食髓知味般整天对他不是言语间带着隐晦的调戏就是动手动脚,时不时地弄弄他的头发,拍拍他的肩膀,扯扯他的衣袖,动作显得亲昵而不过分,搞到他想发火又发不出来,一股闷气就生生堵在心头那里。
为了避开顾知悯,他宁愿选择去陪曾柳言逛街。曾柳言这个好基友一点儿也没有为上次出卖他的事情感到脸红,反而一路上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内容都是些八卦地不能再八卦的东西,例如最近又出了哪些新款的衣服挂饰,哪个同学在家被狗咬了,哪个同学又因为去喝花酒被老子教训之类的事。
去到一间成衣店,曾柳言让店小二帮他取下挂在最显眼位置的那件绣袍下来,在身上比比,还转了个圈圈问李御龙:“你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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