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聊天。”
“睡觉。”
“聊了再睡。”
“睡觉。”
“你除了说这句话还会说别的不?”
“睡觉。”
李御龙被气得在有限的空间里扭着身子打滚,可是无论手或脚碰到贺兰懿的身体时,对方就是像被点了穴一般动也不动,更加显得他是自己一个人在发疯。
义兄这性子实在是难沟通,本来他是打算和义兄多说说话好增进感情,如今动嘴皮子不行就唯有动手了。
一只爪子偷偷地从贺兰懿的背后伸来,贺兰懿的耳朵微微地动了动,但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贺兰懿是在猜想着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李御龙的手快要接触到贺兰懿的胳肢窝时,突然用力往里面搔挠,任是忍耐力超凡的贺兰懿也禁不住这样敏感的刺激,瞬间回过身抓住李御龙的手腕,弯起的嘴角还没有完全回落,就摆起一副凶样骂道:“不准胡闹!”
“冰山崩了,哈哈哈,原来还是这一招最有用。”李御龙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看来要让义兄笑还是得用奇招。
要是换作其他人敢这样对贺兰懿,说不定那人早就被内力震到了十丈之外远。但是面对着笑颜如花的李御龙,他只能投降般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放下对方的手。他在心里自我安慰道,我是因为要利用他才对他如此百般忍让,没有别的东西。
“哥,我很好奇,为什么你的性子这么冷淡。你是不是有什么童年阴影啊?尽管说出来给我听,我不会取笑你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我从记事开始就向来如此,没你说的什么阴影。”
“是么?我还以为你是小时候被别人欺负怕了,所以才那么不爱说话。”
被别人欺负?连太子爷也敢打的小战王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了。战王和北漠皇帝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而且战王自幼跟随着皇帝长大,感情比和太后还要亲密。
自然而然,上一辈就想着让下一辈也像他们那样兄亲弟恭。没想到相差两岁的堂兄弟从第一次见面就打个不停,小时候是贺兰懿吃了年纪小的亏,总是打不过太子堂兄。后来他苦练武功,加上天生是学武的料,很快就从手下败将翻身为常胜将军,常常把太子爷打到落花流水。
皇帝知道非但没有制止两兄弟打架,反而鼓励他们多打架,还说打是亲骂是爱,兄弟俩会越打越亲。
事实证明老狐狸说的话是对的,如今他和太子爷之间深厚的感情是其他一概皇子都比不上的,全靠打架打出来。
贺兰懿重新背过身去,“睡觉。”
“才说了几句话啊,哥,今晚是难得的机会,咱们来个夜谈会算了,还睡什么觉?”
“睡觉。”
“不睡。”
“睡。”
“偏不。”
贺兰懿不想再理会后面那个幼稚鬼,自己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
咦,怎么不吭声了?难道真的睡着了?李御龙悄悄把头伸过去,当阴影落到贺兰懿的头上时,贺兰懿忽然睁开眼睛,一脸嫌弃地用手把他的脸推开压下去,随后又继续闭眼。
一而再再而三,李御龙觉得这样很好玩,贺兰懿也没出声训斥,只是耐着性子去推开对方。房间里的鹦鹉看着两个主人像玩游戏般地互动,那个鸟头也跟着小主人的头一上一下,看得好不过瘾,还兴奋地扑着翅膀说着小主人的口头禅:“死开!死开!”
当李御龙玩累了睡着之后,贺兰懿才把身子放平,侧过脸去看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孔。
闭着眼睛的他看起来比平时可爱而无害,尤其是那两扇颤动着的浓密的睫毛,把整张脸映衬得更加温柔稚嫩。
在他意识过来时手已经差不多要触碰到那长睫毛,马上快如闪电般缩了回来,又迅速地背过身去,完全被自己的逾矩行为吓到了。
等到李御龙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雀占鸠巢大字形地睡着,霸占了几乎整张床,而贺兰懿则继续维持昨晚“面壁思过”的姿态可怜地缩在角落里,那张脸是真的快要碰到蚊帐外面的墙壁了。
李御龙噗嗤一笑,没想到义兄还真的就这样睡了一晚,唉,上哪儿找个比他义兄对他更好的长辈去呢?
“早上好!早上好!”鹦鹉看到小主人醒了,立刻狗腿地向他问安,其含义不言而喻,你这个铲屎官是时候喂朕吃早餐了!
“早,冠军!真口乖,等我今天弄点鸡蛋壳来给你补补钙。”李御龙穿好衣服后就腆着脸皮自己去厨房那儿找厨娘要煮熟的鸡蛋。
第四十九章 如妃()
贺兰懿其实比李御龙还要早醒过来,平日他有早起练长戟的习惯,不过今天是怕会吵醒李御龙所以才继续呆在床上。
听到房间里有磨东西的声音,他坐起身来一看,发现李御龙坐在桌子前面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哥,早啊。”李御龙率先向他打招呼。
“你在弄什么?”他披散着长发走下床来询问。
“给冠军磨蛋壳粉吃,要不然它会缺钙的。”
“缺什么?”
“就相当于咱们喝骨头汤,补脚骨力的。”
他看着李御龙用心地把鸡蛋壳研碎成粉,然后倒进鹦鹉的食格里,还不忘嘱咐道:“冠军,多吃点,吃了才有力气去泡妞,要不然连人家母的都打不过你还怎么有脸皮做公的?”
事情的由来是严府的老祖宗,也就是严尚书那七十多岁的老娘亲也驯养有一只鹦鹉,而且还是只母的。
冠军见人家长得漂亮就一时心血来头去撩逗人家,结果被那只母鹦鹉啄得掉了一地的毛。
原因有二,其一是冠军一心想让着人家,好讨对方的欢心,二则实际上也真的是打不过人家。
人家可是老祖宗的心头宝,天天都被各种好东西供着呢,光体格方面就赢了冠军,更别说那像极老祖宗的威严气势,哪是冠军这种小窝囊能攀附上的。
李御龙得知这件事后,就拉着小石头和冠军一人一鸟挨个骂,都是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为什么一个比一个怂蛋?
冠军是人家那只母鸟没看上,这还好说。
而小石头呢,明明绿袖对他也是有意思的,折腾到现在居然还仅仅亲过两次小嘴,还说是什么霸气侧漏的山大王,到了绿袖面前分明就是只狗熊!
小石头还辩解道:“少爷,袖袖他不肯我总不能硬来啊,万一伤到他怎么办?最后心疼的还不是我自己?”
“谁叫你霸王硬上弓了?你没嘴巴吗?不会哄他吗?像绿袖那样单纯好哄的人你居然都搞不定,我费尽心血地去教你到底有何用?”
李御龙说到气起就脱下鞋板底去抽小石头,一边抽一边骂道:“你这个猪脑袋!我贡献给你的书钱都浪费掉了,你快还给我,猪头!”
冠军在旁边也看得兴奋异常,扑这两只翅膀在那里怪叫着:“猪头!猪头!”
“我还没打你呢,你还不是一个鸟样?!”李御龙又转向去抽冠军,冠军立刻“啊啊啊”地在屋里乱飞,拼命躲开小主人的追打。
话说回来,李御龙喂完冠军后,发现贺兰懿一个人坐在铜镜前为自己绾发髻,造型弄得挺好,就是歪了一点点。
于是走到他的身后,伸手去帮他扶直弄紧那个发髻,“这下就刚刚好在中央。”
贺兰懿从铜镜那里望着自己背后那不太清晰的身影,假若对方不是西原人,自己不是北漠人,会不会能永远像现在这样融洽相处下去?
三天后。
李御龙穿着一身紫金色的护卫服,腰间别着着有统一鱼龙标志的佩刀的来到了太子府报到。
书房的门关得紧紧的,太子正在和他的属臣们商议要事,李御龙和另外一名护卫则左右分立站在门口处把守。
那名护卫叫秦海,比李御龙大三岁,已经是有妻有儿的人了。他瞧着新来的这名护卫长得是人才出众,便有了给他和自己的妹妹当媒人婆的心。
“镶玉,你成亲了没?”秦海向后看了看书房的门,然后小声地问李御龙。
李御龙摇摇头表示没有。
“我跟你说,我的妹妹快及笄了,家里人正在为她张罗着亲事呢。我看你挺顺眼的,要不换班以后你跟我回府一趟,找机会和我妹妹对对眼?不是我自夸,我妹妹也是百里挑一的好人才。”
“谢了,但是我觉得自己还小,等过多几年再算,还是别耽误令妹为好。”
“你都十七了怎么还算小呢?你可知道你海哥我和你一样大时,你嫂子的肚子里都揣着一个肉球了?”
“那是海哥您厉害,厉害。”
“别这样说,我哪能比得上你?要是我有你长得一半那么好看,也用不着到现在都还只守着你大嫂一个女人了。我是说真的,我妹她长得比我漂亮多了,你看到肯定会喜欢。”
“你妹……妹,咳,海哥,我已经心有所属了,等我存够钱就回家乡娶她过门,所以还是接受不了你的好意。”
“原来你已经有青梅竹马了,那就算咯。不过我妹……”
秦海还是一直在唠叨他的爱妹,把自己的妹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李御龙充耳不闻,把视线转移到周围的花园之处。
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月亮门处款款走了出来,是严如尔。她妆扮得雍容华贵,比往日多了一份成熟稳重,完全看不出她昔日闺中少女时的模样。
不过是短短两个多月而已,她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真是令人惊讶。李御龙目光随着她移动,她身边的丫鬟除了芍药以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
那个陌生的丫鬟看到前面的那个侍卫居然敢直视如妃娘娘,简直是胆大包天,便怒气冲冲地指着李御龙训斥道:“大胆!你是何等身份,居然见了娘娘也不低头行礼?”
李御龙这才反应过来严如尔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马上低头拱手告罪:“是属下失礼了,请娘娘恕罪。”
“不必,金护卫请起。”严如尔连忙免了李御龙的行礼。
在严如尔另一边的芍药冷笑着对由太子妃派过来的丫鬟金璎说:“金护卫乃是严府出来的人,与娘娘既是旧识又于娘娘有恩,金璎姐姐你下次训人时最好事先问问娘娘有的人该不该训。”
金璎没想到这新来的护卫居然和如妃有这么一层关系,自己只是一心想要表现在太子府既有的威信,好让这对主仆知道太子妃的厉害,没想到一不小心就触到如妃的霉头了。
她见色行事地跪了下来,向严如尔恳求道:“是奴婢眼拙,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娘娘的故人,请娘娘恕罪。”
严如尔面无表情地让她起了来,转而看向李御龙,眼里隐藏住了往日的热忱。“金护卫,殿下是不是在里面?”
“回娘娘,殿下正与大人们商讨要事,不知娘娘来找殿下是为何事?”李御龙知道了严如尔对他的心意,所以如今再次面对她时显得不是那么的自在。
“只是一些无关紧要之事罢了。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先告退,不打扰殿下了。”严如尔察觉到了李御龙的不自在,心中又喜又悲。
喜的是自己能有一丝扰乱他的心绪,最起码证明自己在他心里不是完全没有分量的;悲的是自己过去过于害羞矜持,如果是早一些日子告知他,就算最终还是没结果,但会不会能得到他更多的回应呢?
“属下恭送娘娘。”李御龙等严如尔走出几步路之后,忽然喊住了对方,“娘娘!”
严如尔心头一跳,强忍住激动的心情慢慢转回身来询问:“金护卫还有何事?”
李御龙想了想,才缓缓地说:“娘娘,严大人嘱咐过属下,让属下告诉娘娘严府现在一切安好,娘娘不必挂心。还有就是,他知道娘娘的心意,会记住娘娘对他的好,希望娘娘在这边也要照顾好自己,只有娘娘过得幸福他才能放心。”
只有芍药和他们两个人明白话里的那个他是谁,李御龙说完后把眼神移回地下,感性的芍药已经禁不住偷偷地去擦拭眼角的泪花,严如尔则把广袖里的手稍用力地握住,轻轻点了点头后便转身离开。
金璎没看出三人的异样,以为是如妃的祖父和她祖孙情深才会拜托这个姓金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看到如妃自个走了也急忙跟上去,当太子妃的眼线就得寸步不离地盯着她。
第五十章 调戏(一)()
翌日傍晚,李御龙带着绿袖(冠军和小石头因表现不佳被李御龙关进小黑屋反省自我)去找贺兰懿。
贺兰懿身穿黑底绣着银色暗边的华贵长袍,周身散发出的贵气又一次让李御龙觉得他应该是从九重天下来的天君之子。
“哥,你真适合穿黑色的衣服,那气质真的不是盖的,除了我自己以外,在世间上我都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好看的男子。”
“你是在夸我还是夸你自己?”
贺兰懿此言一出,惹得李御龙身后的绿袖翘起兰花指掩嘴偷笑,而他自己身旁的乌里则眼神又开始变毒。哼,有其主必有其奴,一个比一个妖气!
“呵呵,都夸,谁叫咱两兄弟都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的人呢?走吧,我请你去绮红楼吃醉酒鸡去。”李御龙亲昵地搭上贺兰懿的肩膀,由于长得比人家矮,这动作颇有撒娇的嫌疑。
“绮红楼?”贺兰懿对于这地方的惊讶大于李御龙的举动,所以一时没有挪开自己的身子,继续让对方的手勾搭着。
“哎哥,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去绮红楼是真的为了吃那里的醉酒鸡,而不是吃别的鸡。”
“咳咳,京城没别的地方有好吃的东西了吗?”
“害什么羞啊?上次咱俩不是还在绮红楼碰过面了吗?话说你去那里都带着乌里进房,不怕他打扰自己的好事?”
“我、”贺兰懿当然不会说自己去绮红楼是有别的任务在身,“没做你想的那回事。”
“嘿嘿,我可不信。你都说了,京城又不是只有绮红楼一家有好东西吃,你不是去找美女干嘛非得到那里去啊?”
“信不信由你。”
贺兰懿拈开李御龙的手臂,与他保持着距离。李御龙还是一脸坏笑地瞧着贺兰懿,摆明不相信对方的说辞。
繁华的京城大街春光明媚,到处可见争相竞艳、透着暗香的一树树粉红色的海棠花。天色昏黄,华灯初上,街上的百姓都赶着回家做饭弄儿,好一派热闹而温馨的景象。
“家”对于李御龙来说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名词,本来在金家生活的那段时期还没足够让他对金家人产生深厚的亲情,一夜之间所有东西都荡然无存。
连他都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缺爱的孩子,急于在这个世界里寻找一个能为自己遮风挡雨,让自己觉得安心的地方,而恰好在这个节骨眼里贺兰懿出现了。
就像快要窒息的人突然遇到了一个救生圈,当然想拼命抓住不让它逃走。所以李御龙就算明白和贺兰懿结拜多少是有点自己去强迫对方的意思,也认定了对方就是那个人。
只要在贺兰懿面前,他都会很放松很自在,觉得天塌下来都有人帮他撑着。
他陪着绿袖在前面观赏着街边的各种小玩意,连姑娘家的饰品也不放过,遇到绿袖喜欢的东西还大方地买下来相送,绿袖高兴得是眉笑眼开,他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自然地往后面一看,发现后面的人脸色一个比一个绿。
贺兰懿对逛街这种事本来就不感兴趣,更何况是四个大男人老是流连在卖女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