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怪地白了二端一眼,姚婉瑜伸出戴着祖母绿戒指的纤纤玉手,二端赶紧上前拉住。
这一老一少才不紧不慢地从房里出来,外头岑菲和宫月娥都等得开始嗑瓜子了。
岑放深知自己妈妈的秉性,早在姚婉瑜进房收拾的时候就跑回自己屋子去看书了,等姐姐叫了,他才放下书本跑出来。
今天岑放的任务就是司机保镖兼力工。
开着车载着四位娇客直奔百货大楼,这会儿的京城可没有后来的那么多高楼大厦。百货大楼也不过是栋五层的建筑。
不过这阻止不了女人们逛来逛去的热情,岑菲在宫月娥的参谋下,挑了两对枕巾。
宫月娥皱着眉头扫了一圈,给她表嫂买东西这些样子也太普通了。好在今天只是随便逛逛,结婚的东西她从外婆家找人专门定做的,已经送到了。
全套的真丝床品,睡衣睡裙。这些都是宫月娥拜托她外婆置办的,对表哥的看重,连带着也希望表嫂能高高兴兴的办婚礼。
“走吧,没什么买的。”姚婉瑜直接不耐烦了,说是百货大楼,其实东西也就一般般,她一样都没看上。
二端就瞅着这三位女士一对眼色,果断的就撤了。
她被舅姥姥拉着,颠颠儿跟上。
等到岑放载着她们奔了一出开在胡同里的店子,二端就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美轮美奂的世界。
二端瞅着那挂在衣架上的成衣,以及架子上展示的各色布料,猜测这是一家私人订制成衣的店吧。
等从里间出来个黄头发蓝眼珠的歪果仁,二端就有点惊讶了。敢情这不仅是私人订制,还是洋裁缝的私人订制。
洋裁缝看见姚婉瑜,惊喜地想要来个吻手礼,二端看舅姥姥不太乐意,赶紧挡在舅姥姥前面,把自己的小爪子伸了过去。
洋裁缝一愣,随即大笑着在二端的小手背上轻吻了一下,还飚了句法语。
二端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宫月娥。她知道月姨是会法语的,虽然是中文系的学生,但是外语算是一种社交技能,从小就学的。
宫月娥忍着笑,给二端翻译:“加里亚诺说你是个有骑士精神的中国少女。”
二端调皮地行了个淑女礼,幸好今儿穿的裙子。
然后用流利的英语说:“感谢您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做姚婉瑜女士的骑士的。”
这话在场的都听懂了,姚婉瑜颇感欣慰地搂了搂二端。
岑菲在一边儿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之前妈妈把二端走哪儿都拉在手里她就很惊讶了,这会儿居然还搂她了。
要知道,姚婉瑜的性子那绝对是冰山美人。对孩子虽然也疼爱,但很少有这种亲昵的举动,尤其是岑菲和岑放稍大一点之后。
更别提是对其他的孩子了,姚婉瑜基本上的不太喜欢小孩子的。
以前妈妈偶尔会念叨二端,还跟她通信。岑菲虽有耳闻,但都不如这么直观看到来的冲击力大。
原来妈妈也不是对谁都冷冰冰的嘛,二端这小丫头就很得妈妈青眼呐。
第三百八十四章 裁缝铺偶遇()
跟洋裁缝过过招,二端才一边儿看衣服去,让舅姥姥和两位姨跟洋裁缝说正事儿。
听了一耳朵,合着这洋裁缝会说中文呐。
这店子里展示的布料,二端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但是它们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漂亮。
怎么说呢,虽然步入九十年代,改革开放经济开始腾飞。各种新鲜事物开始涌现,人们的衣着也推陈出新,不再是从前灰蓝绿那么单调了。
但是这高级定制的成衣,还是少数人的专属,并没有走进大众的视野。
一个原因是消费水平还没有达到,另外一个就是审美观还有待提高。
二端在这家店子看到了许多拿到二十一世纪也不落伍的布料,更别提那些一看就是精心设计,纯手工缝制的成衣了。
估摸能来这种店做衣服的,非富即贵。
况且这洋裁缝估计也是一大噱头,习惯说法语,这哥们儿应该是法国人。能不远万里来中国当个裁缝,这里头没有经济方面的诱惑,二端都不信。
“端端来,给你量量尺寸。”宫月娥这时候喊二端过去,原来商量了一大气,是想给二端做衣服。
二端摆摆手说:“我过几天就走了,做了我也穿不上。不麻烦了。”
岑菲跟着劝:“端端听话,加里亚诺答应先帮你赶工,过两天就能做好。正好参加婚礼的时候穿呀。”
“菲姨,我妈妈给我带衣服了,参加你婚礼穿挺合适的。”二端一再拒绝,她就是喝喜酒而已啊,穿得得体就够了,打扮那么好看做啥?
再说了,这大冬天的,穿啥也体现不出衣服的美感呢。
“过来,话多。”结果二端本来还腰杆挺直,舅姥姥一句话就给秒杀了。
连后脑勺的小辫儿都不支棱了,二端垂头丧气蹭到舅姥姥身边,不太情愿。
可是又是舅姥姥又是自己的老师,二端对舅姥姥还真是又敬又爱的。她的话,不敢不听。
“小姑娘都喜欢漂亮衣服,就你特性儿。”就这舅姥姥还不满意呢,难得说了一大串话数落二端。
“老师说艰苦朴素是美德。”二端不服气地反驳了一句,她漂亮衣服也穿过不少,其实真是对她没啥吸引力。
“我还是你老师呢!”舅姥姥直接一巴掌把反抗的小火苗给拍灭了,言下之意,我这老师说的话难道就不是真理了?
岑菲和宫月娥就在一边看这一老一少斗嘴,洋裁缝加里亚诺袖着手也跟着看戏,就是不知道他看明白没有。
没电了的二端只得乖乖让加里亚诺量尺寸,看到二端里头穿的带蝴蝶结的毛衣他还撇撇嘴。
二端见了直朝他瞪眼睛,这可是她娘亲大人给买的,他嫌弃个鬼啊?!
不情不愿地量好尺寸,二端就被三个女人遗弃了。敢情款式花色啥啥的,都不问问她的意见呗?
二端真想说,好歹她也是二十一世纪回来的人啊,她的审美都超前她们多少啦?为什么没有人问问她的意见呢?
不过比起这个,二端马上就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因为店里又开了其他客人,本来二端跟岑放一起坐在沙发上当等人认领的超龄儿童,结果门一开就进来俩人。
二端随意扫了一眼然后就果断低下头,跟岑放耳语。
“放舅舅,你看谁来了?”二端觉得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
岑放其实已经看见来人了,心里和二端有同样的感慨。
不凑巧,进来的俩人,正是宫月娥的继母郑绿润和她的嫂子,郑家现任掌家人的夫人。
二端是不认识那位郑夫人,可她认得郑绿润。多年过去,她倒是也没太变样,只是神情略显憔悴。
宫月娥之前跟二端略微讲过郑绿润现在在他们家的处境,自打宫月娥仗着外公家的支持,半强迫似得把宫家绑上了容家和岑家这条船,郑绿润在娘家就受尽了责难。
本来让郑绿润嫁进宫家,就是想把容家以及南方的言家都拉拢过来。
可千算万算都没想到,容家的大少爷容致信能和郑家的政敌岑家姑娘好上。这下不仅容家和岑家关系日益亲密,连带着宫家和言家都可能要倒向那一边。
之前一个周景然升迁的事情郑家就闹出那么大的动作,有失一个老牌世家的风度,也全是因为急的。
想着敲山震虎,结果弄巧成拙,反而让把自己联盟的徐家差点整垮。
一系列的受挫,郑家给郑绿润的压力可想而知。连她大哥都指责她嫁进宫家这么多年,根本没有发挥作用,没有拢住宫长生的心,没有让宫家跟郑家坚定的站在一起。
郑绿润被家族厌弃,她心里极度慌张,失去娘家的支持就等于被折断翅膀的鸟儿,只能等死了。
索性她大嫂还念她的旧情,她就跟落水的人遇到浮木一般,紧紧抓住不放。
想各种方法讨好她大嫂,这不,今儿就巴巴陪着大嫂到洋裁缝加里亚诺这里做衣服。想以此来博得大嫂的欢心,让大嫂回去多帮她说点好话,让娘家人不要真的弃了她。
想来郑绿润也可怜的,嫁人虽然是嫁的心里头念了一辈子的男人,可却得不着宫长生的心。
娘家把她嫁进宫家也未尝不是存了通过联姻来巩固家族地位的心思,连她的侄子郑自力都埋怨她抢了联姻的机会。
郑自力喜欢宫月娥也算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是没抢过自己的亲姑姑。再跟宫家提联姻,人家就不愿意了。
其实宫长生当时碍于情势所迫,为了不让女儿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才硬着头皮把郑绿润娶进门。
要恶心就恶心他吧,他和如锦唯一的女儿不能葬送一生幸福。
郑家姑嫂二人的到来,让二端感觉不太妙。
虽然不至于几个女人一言不合就扯头发打架,但是大好的心情可能见到讨厌的人就丧失殆尽了。
岑放眼瞅着郑家姑嫂一抬眼也看见了宫月娥,进而瞧见了一同在选布料的他妈妈和姐姐,拽拽二端,俩人就溜边儿蹭了过去,准备随时支援。
“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这就迫不及待开始讨好我们家月娥了。”郑绿润见到岑菲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她,容致信以及他身后的容家哪能倒向岑家那边?!
所以一照面儿,她就出言不逊。她嫂子想拦都没来得及。
第三百八十五章 针锋相对()
郑绿润的挑衅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岑菲看都没看她,继续挑选着料子。
郑绿润的大嫂拉了拉她的胳膊,想阻止小姑这样的行径。虽然郑家和岑家不对付,但是大面上也都还要保持一种虚假的和谐。
郑夫人知道小姑近来受了不少委屈,来自家族的压力,以及在宫家过的并不如意,让她整个人处于一种暴躁的状态。
今天看见岑菲,估计就跟点着了火药桶似得,非得上前去叨人家两口,她才痛快。
可小姑没考虑过目前郑家的情况啊,近来的几次交锋里头,郑家可都没占到便宜,正处于低迷状态。
郑绿润如果惹恼了岑菲,岑家就算不出头,容致信那个活阎王也不带善罢甘休的。
郑夫人的阻拦并没有起到效果,郑绿润见岑菲不搭理她,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还没坐上容家长孙媳妇的位置呢,就这么嚣张。
“没家教!”郑绿润颇有一种不撩得你抓狂,不罢休的劲头。
可惜岑菲没恼,宫月娥先恼了。
“你住口!信不信我把你今天这泼妇的样子告诉我爸爸?”
宫月娥这些年跟郑绿润交手无数,她去山区之前多数是没讨到便宜,不过自打她从山区回来,就发现自己的定力可比以前大有长进。不论郑绿润干嘛,宫月娥都跟看小丑一样,再也不上她的狗当!
今儿瞧见郑绿润那脸色,就知道她一定没好话,果不其然就冲她未来表嫂开炮了。
岑菲不理她,她还来劲了。这下宫月娥不干了,冲着表哥,她也不能允许郑绿润欺负岑菲。
见宫月娥凶巴巴的警告郑绿润,二端在一边暗自给月姨鼓劲儿。月姨再不上,她都快忍不住了。
“你少拿你爸爸压我!”郑绿润跟宫月娥是宿敌,整个宫家最容不下她的就是宫月娥。
要不是后来宫月娥因为个穷当兵的远赴山区教书,她都准备使点手段除去这个心头大患了。没了宫月娥,她在宫家的日子可就舒心多了。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撒泼撒到外面来了,也不嫌丢人!”宫月娥不耐烦地瞪了一眼郑绿润,她爸居然能忍受这女人顶着宫夫人的名头这么多年。真不知道爸爸是怎么想的,明明就是不待见郑绿润呐,还容忍她在宫家和稀泥。
说到这个郑绿润就来气,她的身份?!她有什么身份,嫁进宫家这么多年,宫长生除了必要场合,哪有真的尊重过她?
之前还有耐心哄着她点儿,到后来,干脆就是敷衍都不耐烦了。
整个京城的权贵圈子,谁不知道宫家的夫人实际上就是个摆设!
“现在跟我提身份,你们家有一个算一个,哪个当我是宫家人了?”这女人一旦开始痛说愁苦,可就没完没了了,郑绿润原本也是个受过高等教育,颇有自己品味的名媛。可这些年不如意的生活,消磨了她原本的意气风发,气场早已凋零。
冷眼旁观的二端觉着,照比她小时候见到的郑绿润,现在的郑绿润更像是个祥林嫂似得人。一脸的苦闷,一肚子的委屈,比之市井中的普通家庭妇女还不快乐。
“就这个,速度要快。”全场唯一视郑绿润姑嫂如无物的就是姚婉瑜了,一心扑在挑选布料上。丝毫没有受到来自郑绿润挑衅的影响。
一旁被几位女士剑拔弩张气氛惊得尴尬不已的加里亚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接过姚婉瑜选中的布料。
他在京城开这家小店,也算是受了姚婉瑜不少的支持和照顾,可开业至今,还真头一回遇到像郑家姑嫂这样的客人啊。
上来就出口伤人,跟他之前接触的那些夫人真是太不一样了。
郑绿润觉得姚婉瑜这样就是故意无视她,给她难堪。
反正闹都闹了,她索性就无所顾忌了。
“哼,惺惺作态给谁看?!这里又没有岑锋那样的傻公子。”郑绿润对于姚婉瑜和岑锋的事情还是知道的,当年岑锋为了保护姚婉瑜,不惜自毁前途带着姚婉瑜避祸远走。
在郑绿润看来,姚婉瑜就是会在男人面前装腔作势,博取同情,装可怜。不然,岑家在建筑设计方面极其有才华的小公子岑锋怎么会跟鬼迷心窍了似得?
这岑家也不之所谓,居然容许了他们。堂堂世家阀门,竟然允许嫡子娶个小镇姑娘。简直是太丢脸了!
“老刁婆子!没人要!”一直没说话的二端不等别人反应,冷不丁甩了这么一句。
“你说谁?”郑绿润一时没认出二端,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二端的容貌又张开了不少。
“哈哈,谁问说谁!”二端翻了个夸张的白眼,脸上带上讥讽的表情。
之前不出声是觉得太冒失,可是郑绿润这不知所谓的老妖婆,竟然敢欺负她舅姥姥!这下二端可不干了,撸胳膊挽袖子就开干!
“你!不知死活!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消失在京城!”郑绿润气急败坏地冲二端嚷嚷,有点口不择言了。
结果二端故作惊吓地拍拍胸脯,讥讽道:“啊,真的嘛?那我好怕怕呀。”
“你以为我吓唬你?不信你就试试!”郑绿润正愁没有出气筒呢,虽然言语上能痛快痛快,但是她是动不得姚婉瑜她们的。可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臭丫头就不一样了,她肯定这绝不是哪家的千金。
“试试就试试!怕你呀?!怪不得是个摆设的宫夫人,您这吓人的样子让宫爷爷看到,非得立马休了你。”二端是个混不吝的,句句往郑绿润心窝子上戳。
眼瞅着郑绿润脸都气白了,她嫂子心里焦急,想把小姑子拽走,可郑绿润的脚就跟钉在地上了似得。她又不能丢下郑绿润,这样闹起来实在太丢人了。
“说的好!这小丫头倒是个实诚人。”今儿洋裁缝店也不知道是吹的啥风,正闹着,又进来一位!
这位进来先没干别的,倒是给二端助了阵了。
二端瞧这鹤发童颜的老太太,不认识,但是不妨碍啊。因为这明显是友军!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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