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这样想的,夹娃娃操作难度不高,但是成功率极低,若是周放真的天赋异禀夹起来了,那她自然有一箩筐的话能夸;若是周放马失前蹄没有夹起来,那她也有一百种方法能宽慰他受挫的心脾。怎么想都是万全之策,阮瑨越发笃定地重复道:“我们去夹娃娃吧。”
周放本身就是带阮瑨来买开心的,玩什么、怎么玩他都不在意,听到阮瑨提及,当即就走到了娃娃机前。娃娃机前三俩地围着几对情侣,见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来,连忙让了位置。
阮瑨先手给示范了一次。周放看了一遍弄懂程序,开始上手操作。阮瑨等在一边,心无旁骛地做着抚慰周老大受伤的小心肝的准备。
然而,几分钟后,不得不说,你学霸就是你学霸,无论哪方面都让人望尘莫及。
阮瑨抱着刚从娃娃机内被放出来的大型布偶,惊得目瞪口呆。周放问:“还想要哪个?”
阮瑨摇摇头,夸奖的话刚到嘴边又觉得生硬咽了下去。旁边一对情侣中的女孩子凑到她跟前道:“好厉害哦,是怎么夹的啊?”女孩子身后还牵着男朋友的手,看着她手里的布偶一脸歆羡。
阮瑨正思索着能用什么话把自家老大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并不多在意,见女孩子很是喜欢,本性暴露顺手就把娃娃递过去。“你喜欢的话……”
然而,话还没说完,手里的娃娃已经被周放抽了过去。
“你想送的话我把机子买下来,但这个不行。”他对着阮瑨说,但神色不愉地看着的却是那个女孩子。
女孩子没想着会遭遇这个对待,惊了一下,忙摇手说不用不用,再看阮瑨,恍然明白了什么,登时笑了起来。“你男朋友……真好。”
阮瑨听出了这话里的揶揄,忙摆手:“不是,不是男朋友,是哥哥。”
女孩子笑了笑,不再招惹即将生气的周放,拉着自家男朋友往柜台兑换钢镚儿去了,只剩阮瑨两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阮瑨涨红一张脸,又怕周放恼羞成怒,忙替这位可爱的女孩子辩解:“她不认识我们,乱说的,不用理会不用理会。”
“嗯。”周放转过身意味不明地答了一声,将布偶重新放回阮瑨手上,走出了电玩城。
周放送阮瑨回家后,没有过多表示,自己也离开了。
这一天过得太跌宕起伏,阮瑨抱着布偶细细回想了一遍今天这个人生的大起大落,长叹一声,随后又忍不住笑出来。踏进院子,澄明的灯光从客厅内照出来,她还没开口,里头一个人影窜出来猛地一把把她扑倒抱住大喊:“爷爷,阿瑨回来了!”
阮瑨在惊诧之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细微的光线下,险些被蛮力扑到在地的她定睛一看才看清把自己捞抱着是谁——一个很英朗的少女,短发长裤,英姿飒爽,是她的表姐苏千秋。
她朗笑着,抱着阮瑨来回转了两圈,没见着有什么伤啊痛啊的地方,才停下来搭着阮瑨的肩膀往屋内走,边走边谴责道:“你到哪儿去了,不是说我今天回来嘛,也不跟着李叔来接我一下。”
苏千秋比阮瑨年长两岁多,十六左右,正上高一。
阮瑨被排球磕了个头,芯子都换成了十年后的自己,哪里还记得这个当口苏千秋是从哪里回来什么时候回来的?只能支支吾吾地转移话题:“我、本来要去的,但是路上碰到了周老大……他说去吃个饭,就去了,没赶上你回来。”
从前,但凡她身上有什么事全推到周放身上,总是没有错的。毕竟周老大牛逼,黑锅悄咪咪地扣到他身上,别人又不敢去求证,恨不得快点翻篇呢。
果然,一提周放,苏千秋翻了个白眼,瘪瘪嘴,没有继续提这个话题,转而拉着阮瑨进屋。
家里已经吃完饭了,苏老爷子在客厅里看报,看见阮瑨进来,压下老花镜问道:“吃过没有。”
阮瑨又重复了一遍:“吃过了,跟隔壁家周放一起吃的。”
老爷子点点头。苏千秋拉着阮瑨会楼上房间:“快来,就差你一个人的礼物了。”
这次苏千秋在外逗留了差不多一周,她难得随队外出学习,时间自由充裕,便兴致冲冲给一大家子全带了礼物。阮瑨的也有。
楼上苏千秋的房间。
阮瑨刚到床边坐下,只见苏千秋从行李箱里底层里神神秘秘地翻出一个包递给她。“快试试。”
阮瑨打开背包,里头是一件画着精细骷髅头的朋克外套,女款,略显得痞帅,是她小时候喜欢的风格。
苏千秋看着显得有些哭笑不得的阮瑨,问:“不喜欢啊?我可是花了很大力气才背着周放那厮偷偷带回来的。”说罢冷哼了一声,嘟囔道:“我的妹妹!他凭什么控管那么严?零食不让吃,聚会不能玩,连衣服都要穿他选的风格!我呸,你又不是他家媳妇儿,管得真宽。”
一提及周放,苏千秋就火大,忙着将外套取出来,逼着阮瑨将原本穿着的外套脱下来,换上这件朋克,自己也翻出一件一模一样的同款穿上,又把阮瑨推到镜子前。“怎么样,好不好看?多好看多适合啊,怎么就穿不得了啊。”
阮瑨对着镜子来回看了一会儿,费力地在苏千秋的嘟囔中提取到关键点:“等一下,表姐,你这次出门时跟着周老大一起去的?”
“对啊。你不是知道嘛,学校那边搞了个高一高校交流学习会,爷爷说看着不错,就让我过去了。你还吵着要一起去呢。”
阮瑨愣了一下,“高一交流学习会?”
“是啊,怎么了?”
“高一的交流会周放怎么会去啊?他不是跳级上高三准备高考了嘛?”
苏千秋转过头,蹙着眉,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你傻了吧,周放不还是高一嘛?哪里跳级了?”
话一出口,苏千秋顿了顿,回忆起几年前的旧事的来:“哦,我想起来了。之前你刚来的时候,我初一,他不是学霸嘛,成绩好,他爸觉得没必要花费时间在会的东西上就张罗着让他跳级。但是他不是不愿意嘛,就拒绝了,现在跟我、唐宋元念一个班呢。”
阮瑨:“。…。。”
第11章 第十一章()
排球事件彻底告一段落,在历经大喜大悲、大彻大悟之后,阮瑨在沉思中得到了顿悟。
首先,往事不可追,不管上辈子她究竟怎么为这群人觉得困顿,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如今她得做到更多的事,她得救唐宋明,要救唐宋明就得把他的中二病给治好了!
没有中二病就没有‘狗头军’,没有狗头军唐宋明就不会死。
其次是,有一个周放在,无论即将要面对什么,她无所畏惧。
这就好像是,你从从容容地要去找一群肌肉猛男干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以为你是脑子瓦特了,但是,其实你身后藏着是扛着加特林M134的纯种老大哥,所以,你一点都不慌,不仅不慌,甚至脚踩滑步身形DJ!那叫一个大写的‘无所畏惧’!
就像过往那些年一样,周放总是不会不管她的。
经过明悟的洗礼,接连好几周,决心痛改前非的阮瑨摒弃了令人颓懒的专车接送,一个人赶早吃过早饭,背着书包等公交车上学校。
阮瑨所在的班不是重点班,班上优等生不算多。阮瑨到学校的时间点,整个教室没有几个人,连袁晓之这样的学霸都没到。
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整理了下昨天遗留下来的堆满书籍纸张、乱七八糟的抽屉,将开学至今没翻过几次宛如新出厂般的课本一一摆放好,然后是笔记本等等,收拾好后,又从中翻出一本数学新课标练习册开始做题。
这两周来,她把能省下来的时间都用来做这些练习册,连睡觉上厕所都拽着基本政治地理书在背,希望能尽可能的将之前落下来的课业补上。
她抓着笔,做得慢,但是很认真。
距离她上一次翻开初中生的课本已经时隔十年、又跨过一个生死了。初中年代的学生学得是什么,别说是记忆,她连印象都没有。但是,她总归是重生归来的人,又下定决心不再当一个狐假虎威的草包,再难大不了从头再学。她是个倔种,制定了目标,咬着牙爬也是要爬过去的。
为了能彻底扳正大院里形形色色的中二病,就必须得身先士卒、做好表率,而做好表率的前提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她得比唐宋明更坚定的更快的成为一个有领导力有决策力的人,这样她才能主导‘狗头军’的进程。
她专心致志地对付着手里的新课标数学练习册,手上的笔在草稿纸上滑动,写对了就下一题,错了就重新撸顺思路反复计算,遇到实在不会的就写到小纸条上去问会的人。
今天恰好遇到了一道似懂非懂的题目,她琢磨了许久,草稿纸花了好几大张都没得出头绪来。她埋头写得入神,不知道过了多久,刚有思绪正准备在稿纸上演算时,突然惊闻上课铃声,她一抬头才发现快一个小时过去,已经是到早读时间了。
她有些遗憾的放下笔,打算先早读,题目等之后再打算。松乏着有些劳累的手臂,一转头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座位上的李慕慕。
此时李慕慕叼着个吃了一半凉透了的奶油包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见她停下笔,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尖锐地小声惊叫着:“小、小祖宗?!你居然在写作业!”
阮瑨:“。…。。”
“你这段时间神神叨叨的就是在写作业?!”李慕慕目瞪口呆地放下包子,惊诧之中用拿过包子油腻腻的手摸到阮瑨白净的额头上:“没发烧啊!”
清清爽爽出门,没够一个早上就被迫油腻起来的祖国花朵阮瑨:“。…。。”
阮瑨抽着两张面纸擦额头的油渍,正要掀桌而起,教导一下不知死活的小狗腿时,从旁边弱弱地传来一个声音:“那个……交、交家庭作业了……”
她抬头看,一位扎着马尾辫,小巧可爱的课代表缩着脖子站在李慕慕的桌边,柔弱地怯生生地插了一句话,说想收上个周末的家庭作业。她仿佛很是忌惮,眼睛不敢抬起来,说话也不敢扬声。
阮瑨这段时间忙里忙外,闲下来就开始沉迷练习册,班上泰半的人都跟记忆中对不上号,压根不记得面前这位是哪个学科的课代表。她想了想,还不是想不出来是谁,于是只能强压着怒火,温声细语地问道:“同学,你收什么作业呀?”
课代表:“。…。。”
李慕慕:“…。。。”
在座诸位:“。…。。”
场面一时很是沉默。
这位课代表仿佛没想到过从不交作业的阮瑨会搭话,更没想到阮瑨会搭这种话——此时她脸上都是怒火喷张的痕迹,又从暴怒中奋力的咧嘴笑出来,像是人间恶鬼一样,恐怖地发问‘你再说一遍收什么作业’?
脑洞大开的一刹那间,整间教室的人都在脑海里自动反应生成:‘一个恶霸不想交作业于是要反向胁迫’的场景,十分感人。
课代表的身体瞬息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颤抖起来,到嘴的话结结巴巴几乎要哭出来:“收、收数学作业……”说完,就像再也受不了这个沉重打击,转身嘤嘤嘤地跑开。
阮瑨:“。…。。”
课代表哭着跑远后,阮瑨郁卒了一个早上,等到中午吃饭才稍微好些。
她对周围的情况越发觉得疑惑了。
从前,她没重生的时候,因为寄养关系,狐假虎威的混杂在大院里,虽然没做过什么正儿八经的好事儿,但是鉴于周围普通同学不敢靠近军区大院里正经的名门大佬,但凡有什么事惹恼了人也都是求到她门前巴望着她能斡旋一下的啊!
她一直坚定的相信,自己在整个大院里受欢迎程度是头一份!那么,现世与她重生之前的记忆,是出了什么事才能到现在这样所有人看她一眼就发抖,跟她说一句话就吓哭的地步?
难道,这是她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
阮瑨百思不得其解,又悠长悠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扒拉着饭盒里的午餐,在叹第一百六十五声叹息的时候,李慕慕遭不住了,她把盒饭放到一边,十分庄重的站到阮瑨面前。
“小祖宗,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样我很慌的!”
阮瑨抬头逆着四月的艳阳天,经过短暂的思考后,沉郁的发问:“我悄悄问你一个问题,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
李慕慕严肃地点头。
“我是十分信任你的,毕竟咱们姐妹好了这么多年了。现在我有一件事想不通,急需要人帮忙分析分析,你能懂我的意思嘛?”
李慕慕想说你需要帮忙为什么没像往常那样去找袁晓之,但转念一想又把这句话咽下,神情凝重地点头。
阮瑨一见协议达成,朝李慕慕勾勾手指,两人凑近,才嘀咕道:“我想问问你啊,我之前是什么样子的?”
李慕慕:“。…。。”
神情从严肃到崩塌到溃败,李慕慕只用了一秒钟,她收起自己难得的严肃,在心里恶声责问自己‘你还不懂这位祖宗嘛’!
“别闹了!”李慕慕端起饭盒,觉得心神疲倦。
“诶,我是认真的,我不记得了。在被排球砸过之后,之前的事情我好像都记不清楚了。”
阮瑨细细地琢磨过,她已然察觉这个重生之后的世界哪哪儿都透着不对劲,虽然该在的人都在,唐宋明、袁晓之那几个人也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但是她却并不是她该有的样子,她没有染发烫发,整个人变得娇气,而周围的人怕她怕得不行,恨不得远远站在,看都不带看一眼——这些都是极没有道理的。
别的不说,单是怕她这一条,就很没有必要。
她不过是军区大院里的留守儿童一枚,家里爸爸虽然很有钱,但也只是有钱。整个京北有钱的多得去了!加上自己现在这个模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能让人顾忌的权力武力她通通都没有,怕她还不如怕唐宋明袁晓之。
她实在不能明白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她眼神一瞪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上辈子何至于混到那步田地?
思来想去寝食难安,她又不敢明着去问周围的人。一怕其中弯弯绕绕太多重生事件暴露,二也怕别人拿这件事做文章连累小学姐,所以她只在私底下试探过苏千秋。
她这位表姐倒是跟她记忆重点的模样出奇一致,对她俩儿时相处的一些事迹也都能娓娓道来。
按她目前所知道的事情来看,她确实是重生,重生之后的世界跟她重生之前的世界大同小异,唐宋明、袁晓之等人几乎跟从前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有她自己。
只有与她有关的时间事件发生了好的变动。
那么为什么单单是她一个人发生了变化呢?她想不通,没有人可以问,思来想去灵光一现,觉得或许只有李慕慕也许能替她解答一二了。
她得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这么怕她,知道了才能做出改变。
李慕慕在原地愣了三秒钟,猛地站起来,拉扯着阮瑨就往校门走。
阮瑨:“去哪儿?”
“去医院,去拍个片,是不是磕到脑子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周老大。”
“诶!等等,你别动!”阮瑨大惊失色。“你疯了吗!我们刚刚不是说好不说出去的嘛?”
刘海遮掩住眸光,李慕慕停在原地,大声叫喊起来:“你之前为什么没说这个事?”
她仿佛真的生气了,声音暗藏怒火,周身气势变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