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奶奶皱眉,不死心的继续道:“你再想想,除了请安的时辰,太夫人今天可还见过谁?”
红杏的眼睛忽闪了两下,装着认真回想的样子,片刻,道:“没有吧……今日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啊……哦,是了,太夫人下午去了善心堂一趟,不过,很快就回来了。”
“什,什么?”张姨奶奶不相信的道:“善心堂?太夫人去了善心堂?”
“是啊。”红杏点了点头,道:“太夫人是去了善心堂没错了。”
张姨奶奶的心瞬间乱成一团。
以她对太夫人的了解,太夫人该是永远也不会去善心堂的……
“哐当!”
张姨奶奶手中的茶盏忽然摔到地上。
太夫人去了善心堂,然后,对她有了杀意……
“张姨奶奶,你怎么了啊?”红杏惊讶的问道。
太夫人刚刚看她的目光又闪现在脑海,张姨奶奶霎时打了一个寒噤,她一把抓住红杏的手,急切的道:“快,去叫陶妈妈,就说我有急事要见她……好红杏,快帮姨奶奶去叫陶妈妈过来……”
“好!好!”红杏忙道:“奴婢这就去告诉陶妈妈,张姨奶奶放心……”
“快些!”张姨奶奶在门后喊道:“一定要陶妈妈快些过来见我……”
……
缦回园里。
灯光下,夏兰一边为蔚曼的双手涂抹脂膏,一边和蔚曼说着事情。
“……也是奇怪了,”夏兰道:“陶姨娘自从怀孕后,是连和合院的大门都很少出的,偏偏昨夜要去散什么心,还巧合的遇到了夜里同样散步的刘姨娘……”
第179章:往事重演()
夏兰道:“……还巧合的遇到了夜里同样散步的刘姨娘……”
蔚曼微微颔首,叹道:“确实有些离奇……”
在蔚曼的授意下,夏兰最近一直在和二房的下人们套交情,这其中,最主要的结交对象就是陶姨娘身边的大丫鬟刺梅。
在蔚曼的计划里,本是想通过刺梅去引导陶姨娘相信她迟迟没有身孕,都是张姨奶奶和二夫人曹氏为了平衡她与刘姨娘在二房的地位……
二房的四个姨娘里,除了那个从外面抬进来的良家女红姨娘外,其他三位姨娘的家里都有在府里算的上是举足轻重的人物,陶姨娘和刘姨娘就不说了,就连那位如隐形人一般存在的水姨娘,她的爹娘哥嫂都在府里担着好差事,她的爹水管事更是据说和外院的高大管事有过命的交情……
所以,蔚曼挑拨陶姨娘和刘姨娘的关系,其最后的目的,无非就是瓦解张姨奶奶在刘妈妈和陶姨娘那里左右逢源,最好发展成顾此失彼,渐渐交恶……
只是,蔚曼却没有想到多年都不能有孕的陶姨娘竟在这个时候怀了身孕……从前几天得知陶姨娘十有八九已经怀孕的消息后,蔚曼就开始思索着重新布局,计划还未完善,只先大约定下试着让陶姨娘相信二夫人曹氏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利,这时候陶姨娘却流产了,而且,竟巧合的牵连了刘姨娘。
这事情的发展走向……
蔚曼不禁又叹了一口。
跳过那个可怜的无辜孩子不论的话,如今事情的发展正是太合蔚曼的心意了。
蔚曼几乎可以肯定,张姨奶奶再也不能在陶妈妈和刘妈妈之间左右逢源了,而且,陶妈妈刚破了张姨奶奶为她设的局,两人的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缝,又恰逢陶姨娘落胎……可能,陶妈妈现在和张姨奶奶的关系已经势同水火了也说不定呢。
……
二房,文秀院。
正房里,二夫人曹氏正坐在塌上放声大笑。
“碰!碰!碰!”似乎是难以纾解心中的兴奋一般,二夫人曹氏连拍了几下她身边的小桌子,口中更是抑制不住的发出“哈哈哈哈……”的大笑声。
冯妈妈在最开始也是跟二夫人曹氏一起笑的开怀忘形的,只是,在二夫人曹氏的笑声越来越亢奋后,冯妈妈反而渐渐的就合上了嘴,脸上的欢喜更是慢慢变成了一副凄容。
“太医,太医真的说,”二夫人曹氏一边拭着眼角笑出的眼泪,一边抽气着问道:“说她,不可能,再也身孕了?”
“是的,”冯妈妈忙道:“太医不光说陶姨娘再也不可能有孕了,还说她的身子亏损的太厉害,日后都要精心调养着……”
“哈哈哈哈……”二夫人曹氏又痛快的笑了起来。
冯妈妈看着二夫人曹氏那笑的微显扭曲的脸却不禁红了眼眶,她轻声道:“夫人就不要再伤心了,小少爷,小少爷要是在天有灵,他也不希望见夫人这般折磨自己的。”
二夫人曹氏畅快的笑声霎时收住,她怔怔的摸上自己的肚子,那里曾有一个孩子,在她的肚子里长到了六个月,是她真正意义上的长子,可是……
想起那个无缘的孩子,二夫人曹氏的眼眶不由有些发红。
“已经六个月了……”二夫人曹氏哽咽的声音含着怨毒和悲伤,道:“哪怕再等一个月呢……”
当年,二夫人曹氏刚嫁进镇国候府没几天,娘家就因为她父亲的调任而举家搬离京城,本来她的娘家和堂堂的镇国候府相比就处于弱势,如此一来,她更是活的小心翼翼的。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侯府后院的情况要比她想象中的复杂数倍……有一个让她战战兢兢的嫡母婆婆不说,更有一个令她夫君很看重却待她意味不明的庶母张姨奶奶,外加各怀心思的下人无数……总之,二夫人曹氏新婚后的那段日子着实难熬的很。
成亲刚三个月,二夫人曹氏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其他人如何反应她懒得去管,她自己却是非常欢喜的,一直恐惧难安的的心总算有了慰藉,她不再觉得孤单害怕,肚子里的孩子仿佛是她的强大依靠,让她更有力气去和府里各色人纠缠,就算遭受了委屈,她也不会软弱,且依然能真诚的笑一笑……
查出身孕不到半个月,太夫人就以她有孕不能服侍二爷为由赏了两个千娇百媚的姨娘进二房,一个姓花,一个姓陶。
二夫人曹氏虽在府里活的谨小慎微的,却也不是傻的,何况二爷真的不是什么心思深沉之人,日常里总会显现出来……所以,这府里哪些丫鬟与二爷有些不清不楚,她也算心里有数的,自也知道花姨娘和陶姨娘都与二爷有些首尾,特别是陶姨娘,当时更是二爷心爱的人。
新婚之夜,二夫人曹氏从二爷掀开盖头那一刻微微皱起的眉头就明白,二爷不怎么喜欢她,之后,在新婚蜜月里二爷频繁的在暗处和美貌丫鬟勾勾搭搭更是证明了这点,不过,那时候她的心里还有一丝安慰,想着二爷的行为都是隐秘的,如此总算还顾念着她一些的……但是,从她怀孕,两个姨娘进门后,二爷再也无所顾忌了……
那段晦暗的时光,要是没有肚子里孩子的陪伴,二夫人曹氏根本支持不下去。
然后,花姨娘进门刚两个月就怀了身孕。
那时候,二夫人曹氏虽心里酸楚不安,却暗自庆幸,还好,还好怀孕的不是陶姨娘。
之后,就是那一天。
那时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天气很冷,到了傍晚,更是刮起了寒风,她却管不了那些,因为小憩起晚了,她正脚步匆匆的往曦园赶。
是的,她当时虽是六个月的身孕了,太夫人也说过她不必每日晨昏定省的,可是,她却坚持每日两次去曦园请安问好。
只是,待走到花榭时,丫鬟却发现她的耳环少了一只。
仪容不整是大忌,二夫人曹氏自是不许自己犯下这样的错,忙命丫鬟回去取一副新的耳环过来……就在丫鬟刚离开不久,花姨娘和陶姨娘就联袂也来了花榭。
她虽心里很不想搭理两人,面上却和善大度的关切两人的日常起居,还特意嘱咐花姨娘要保重身子……她已经忘记当时她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花姨娘突然扑向了她,然后她就撞到了花榭的柱子,再然后,她就摔倒到冰冷坚硬的青石砖上……
就这样,她的长子,陪伴她六个月已经成型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那时候,二夫人曹氏仿佛疯了一般,她不顾花姨娘也同她一样刚小产,硬要人将昏昏沉沉的花姨娘带到正院里跪着……之后,花姨娘虽然被太夫人下令回了院子,但是,她却阻止大夫为花姨娘看病,如此,不到半个月,花姨娘就死了……她被怒火燃烧的心终于冷却了一些。
冷静了一些后,花姨娘曾哭喊的那句“……是陶姨娘撞的我……”就回响在了二夫人曹氏的脑海里。
只是,二夫人曹氏那时候虽然对陶姨娘有怀疑,但是,因为她刚刚除去了花姨娘,而花姨娘的爹娘都不是善茬,她疲于应付疯狂后的一串麻烦,更不敢再得罪了太夫人身边的当红陶妈妈,只得将这恨压在了心底。
“如今,也算让她受了我当年的苦了……”二夫人曹氏低语道。
“可不是嘛!”冯妈妈应和道:“陶姨娘可对她肚子里的孩子盼望了十几年呢……”
话一出口,冯妈妈立即意识到她的不对,陶妈妈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就算是盼望了几十年的,那也比不得二夫人曹氏肚子里孩子的一星半点啊,遂,冯妈妈忙生硬的转了话题,道:“夫人,要不要再放出一些消息去吓一吓陶姨娘,她虽偿还了花姨娘的孩子,可是,还欠了花姨娘一条命呢!”
二夫人曹氏的目光连闪了几下,无声的笑了起来。
陶姨娘之所以会在入夜后去花榭里散心,就是二夫人曹氏让人在陶姨娘的心中种下了花姨娘的怨气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利的谣言,她根本不是去散心而是去祭拜花姨娘的……然后,刘姨娘也在二夫人曹氏的安排下去了花榭……之后,二夫人曹氏精心安排的戏码就上演了……
“这……”二夫人曹氏的笑容充满阴森,道:“我现在虽还不能要了陶姨娘的命,可是,也不能让她的日子太和顺了……要我好好想一想……”
……
缦回园。
蔚曼和夏兰正在议论太夫人对刘姨娘的处罚。
虽说是处罚,但是,相比于不久前被太夫人打个半死的三少爷蔚铮来说,对顶着害死二爷骨肉大罪的刘姨娘,惩戒真的不算什么。
首先,太夫人就下令要刘姨娘在平灵院里禁足,之后,太夫人就将一直跟着刘姨娘生活在四少爷蔚炜给分去了外院,就在靠近二少爷蔚彦灵远阁旁的那个叫做文晨轩的小院子里住下,且默许了刘姨娘的丫鬟小思去照顾才六岁的四少爷蔚炜。
提起那个刘姨娘信任的丫鬟小思,夏兰就道:“奴婢和小思也算有些交情的,她虽看着老实胆小的很,对刘姨娘也很是忠心,不过,奴婢却有种感觉,她,好似很害怕二夫人……”
第180章:说一个秘密()
夏兰就道:“……奴婢却有种感觉,她,好似很害怕二夫人……”
害怕这种感情,是有很多种划分的,小思身为下人对二夫人曹氏害怕是应该的,不过,蔚曼却听懂了夏兰语气里的其他意味,夏兰是担忧小思因为心存畏惧反而更忠心于二夫人曹氏。
蔚曼忙问道:“你是觉得,小思其实是二夫人的人?”
夏兰缓缓地点了点头,斟酌着道:“奴婢并没有什么证据,这只是一种感觉罢了,嗯……奴婢就是觉得,和刘姨娘相比,小思更忠心与二夫人才是……”
直觉,有时候比某些证据要准确。
这时,踏歌的声音在帘子外响起,蔚曼立即招呼她进来。
踏歌走进内室,脸上带着欣喜,道:“小姐,二爷一回来就被太夫人下令去跪祠堂反省了,刚刚,太夫人又将张姨奶奶关进曦园的小佛堂里了……”
“真的啊!”夏兰也喜悦的咧开牙看向蔚曼。
蔚曼也是满脸带笑,道:“看来骆姨奶奶这次发挥的很好啊。”
“肯定还有陶妈妈的添砖加瓦呢,”踏歌笑道:“张姨奶奶可是陶妈妈亲自从水玉院里押去曦园的呢。”
……
第二日一早,众人去曦园请安时,可以看出太夫人的精神明显的不好,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太夫人就挥退了几个小辈,独留下二夫人曹氏商议事情。
蔚曼退下时,敏锐的感觉到太夫人投向她身上那冰冷的视线,不过,蔚曼却是一无所觉般随众人退下。
刚出门,却见陶妈妈和刘妈妈面沉如水的立在东厢房的廊下。
对于这两人如今的复杂官司,众人也是心里清楚的,具都装着没有看见两人。
蔚曼无视蔚枫,拉着蔚韵的手,缓步离开正院。
走过一道角门,蔚曼余光察觉一旁的回廊里有几道身影,其中似乎有晴画的面目一闪而过,蔚曼忙扭身对夏兰使了个眼色。
夏兰会意的停下脚步。
待蔚曼回了缦回园没过多久,夏兰也也赶了回来。
“刚刚太夫人将晴画姐姐拨给了二少爷。”夏兰道。
蔚曼微微皱眉,问道:“将晴画拨给了二少爷?是做姨娘吗?”
“那倒不是,”夏兰摇了摇头,道:“只说是灵远阁的丫鬟少,将晴画姐姐拨去服侍二少爷的日常起居,倒是没有提晴画姐姐的身份。”
这,竟是要晴画做一个不明不白的通房大丫鬟吗?
从曦园大丫鬟到灵远阁的通房大丫鬟,对于晴画来说,这地位几乎是从云里跌落到了地上了吧。
但是,更令蔚曼不解的则是太夫人此举的目的。
蔚曼想,在太夫人的心中,二少爷蔚彦到底是不是世子爷的人选呢?如果是,那太夫人必定会为文虹英考虑,在文虹英还未嫁进府里,太夫人肯定不会让蔚彦的身边出现一个特别的女人,比如晴画这样和二少爷蔚彦“情难自已”的丫鬟,太夫人不要了晴画的命,也会将晴画打发的远远地……可是,太夫人却让晴画进了灵远阁,但是,却又不提晴画的身份,还说要服侍二少爷蔚彦的日常起居……这,难道是太夫人对二少爷蔚彦的考验吗……
“二少爷可有什么反应?”蔚曼问道。
“二少爷在晴画姐姐去后,就亲自去曦园谢恩,可是,太夫人却并没有见二少爷。”夏兰道。
这个反应……蔚曼凝眉,似乎值得推敲了……
片刻。
“对了,”蔚曼想起了什么,又问道:“那个蒋姨娘身边的小丫鬟呢?”
夏兰似乎有些不解的道:“木香也被太夫人一同赏给了二少爷。”
蔚曼眨了眨眼睛,心想,还是明日去找二少爷蔚彦说会话的好。
……
曦园里。
虽然是白日里,可是,因为这两天太夫人的脸色很不好,又有几位管事妈妈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所以,曦园这两天的氛围很是压抑,安静仿佛陷入沉寂一般。
陶妈妈一路都选择僻静的小道,没有遇上一个人,很快就来到一个上了锁的木门前,她从袖子里掏出钥匙,手腕晃了晃,轻巧的打开了房门,在一声“谁!”的惊声中极快的进了屋子。
“陶妈妈!”随着一声欢喜的叫声,一个身影几步跃到了陶妈妈的身前抓住了她的手臂。
屋里的光线很暗,陶妈妈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将张姨奶奶的面容看清楚。
这一看,陶妈妈不禁目露讶色。
无时无刻都保持着端庄的张姨奶奶,这次只不过是在小佛堂里才待了一夜罢了,怎么就比以往待上半个月都要狼狈些。
“陶妈妈你终于来了,”张姨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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