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李忠吓的目瞪口呆。
蔚曼挑了一下眉,笑着问道:“怎么?不好吗?”
“这,这……”面对眼前这位将婚姻大事当儿戏的小姐,李忠心里苦成一团,支吾着道:“这,有些,有些远吧……”
……
万花楼后巷。
床上,紧皱眉头的越演睡的及其不安稳。
他在做梦,在做一个他很熟悉的梦,一个他梦见过无数次的梦……
梦中,反复上演着他被她杀,还有她被他杀!
鲜血无休无尽的流淌着……
她微笑着立在他的面前,他满心欢喜的欲去抱她,心口却忽的一痛,他垂眼看去,一双莹白的手将匕首狠绝的插在他的心口,他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她,却见她的脸上全是厌恶绝情的冷笑,他感到那痛似入了骨髓一般,但他绝望的竟分不清身和心到底哪里更疼一些。
冰冷的匕首猛的从她的胸口拔出。
一声惊叫,越演猛的睁开眼睛。
眨了眨眼,入目就是一顶颜色艳丽的猩红色纱幔。
“主子!您醒了!”一道惊喜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越演扭头望去,见是咧着嘴的卫觉,他的目光不由扫过整个屋子,却并没有其他人,他掀开被子,在卫觉的帮助下坐起身。
“她呢?”越演问道。
转身正准备端药碗的卫觉动作不觉一愣,很快,他就调转了表情,回身答道:“小姐不久前出去了,主子,这是葛太医送来的药,说是主子一醒就要喝的。”
越演却一点儿要喝的意思都没有,继续问道:“去哪了?”
喉结滚动了一个来回,卫觉只得回道:“去了西大街上一家名叫一品干果铺的地方,见了镇国公府二少爷蔚彦身边的一个小厮。”
越演抬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卫觉收了药碗很是踌躇的立在一旁,一副想开口又不敢的模样。
越演闭着眼睛,淡淡的道:“没有抓到他,是吧。”
用的是肯定的陈述句。
卫觉“扑通”一声单膝跪在床前,惭愧的道:“都是属下无能。”
“起来吧。”越演却始终都是淡淡的神情。
卫觉起身,又躬身小心的禀报道:“是我们去晚了一步,赶到那里时,睿王爷已经离开了,不过,属下可以确定,睿王爷受了重伤,属下已经布置了人去搜索,定不会让睿王爷再逃脱……”
……
午后。
蔚曼提着几包吃食走进了万花楼后巷。
虽是阳光正好的时候,但此时的巷子依旧消沉的很,偶见一年轻的女子依在门边,但她的面上毫无表情,目光却是紧锁着蔚曼上下打量,蔚曼垂着头疾步走过那女子的门前。
“……臭娘们……”
“啊……不……”
一旁的屋内突然传来的男子喝骂声和女子的隐忍声让蔚曼吓的一个激灵。
这时。
“吱呀~”
几步远的房门被打开,一个披着外衫,袒露着胸膛的大汉从屋内走了出来。
“咿?”那面相猥琐的大汉一眼就看见了路中间的蔚曼,他脚步有些虚浮的拦住蔚曼的去路,调戏道:“姑娘长的,真水灵!爷怎么没见过你?新,新来的?”
酒臭味扑面而来,蔚曼将眼睛以下都埋进了脖子上的围巾里,左右突围着欲绕过大汉离去。
“诶?”见蔚曼始终不答话,大汉有些生气,恼道:“咋?看不起爷!爷有钱!有是我是钱!你开,开个价……”
“刘爷~”一道腻人的呼唤声响起。
一直抱胸看热闹的女子终于开口,道:“刘爷怎么刚出了花儿的门就找上其他姐妹了啊,这是怪花儿伺候的不好吗?”
趁着大汉愣神的功夫,蔚曼猫身从大汉的手臂下钻过去,然后就是疾步狂奔。
“碰”的一声撞开屋门,又大力的反手带上,隔绝了巷子外,蔚曼这才敢靠在门后大喘气。
喘了一会儿,倾听外面似没有什么声响,蔚曼慢慢的将门打开一道缝,目之所及并没有那个大汉,巷子里安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长长的一个呼吸。
还好,蔚曼在心里安慰自己,还好她今夜就会离开。
正欲关门,蔚曼却见斜对面的房门打开了,那个让蔚曼有几分熟悉感的女人走了出来。
那女人微弓着腰,似有些不舒服,她一手揉着肚子,一手随意的将面颊上的乱发抚到耳后,如此,就露出了一张异常苍白的脸来。
待看清了那女子的脸,蔚曼着实愣了一下,因为,她终于知道为何那女子会让她觉得熟悉了。
那女子,蔚曼上一次见时,她叫做云实,穿金戴银的跟在镇国候府二夫人曹氏的身旁……小道消息灵通的夏兰还附耳嘀咕说云实是二夫人曹氏为二爷自小养起的姨娘……不过,没过多久,又听说二夫人曹氏发现了二爷与她在书房里鬼混,二夫人曹因不忿她的背叛,又因她不小心受了伤……结果就是她被发卖了……
蔚曼当时听说时,以为云实的发卖不过是换了一家府邸当丫鬟罢了,却没想到,她竟是被卖到了万花楼里。
怪不得……
怪不得她当时感叹云实的丫鬟之路要从新来过会有些艰难的时候,踏歌和夏兰的表情都不对……
就在蔚曼回忆的时候,从屋内却走出了一个三十许的长脸男人来,那偏矮的男子很是不老实的在云实的胸上捏了几把,色眯眯的道:“下次爷还来找你。”
“下次云实空闲一定提前知会马大哥。”云实握住那男子乱摸的手,飞了一眼,嗲怪道:“真是的,张大哥刚还没摸够呢?云实可是没有力气了……”
嘴上虽调笑着,但云实的心里却将面前这抱着她的男子祖宗十八代都咒了个遍。
女子每月不方便的那几天其实总会有些偏差,比如说提前一天没了月事,如此,囊中羞涩的姑娘就会私下里接那些不愿意花大价钱去楼里快活的客人。
在这巷子里接私活因为没有楼里的分成,所以客人虽给的少,但她们其实要比在楼里赚的还要多一些,如此,即使云实的月事刚完且身体依旧不舒服,她还是招了一个熟客进屋。
第216章:变颜色的伤药()
即使云实的月事刚完且身体依旧不舒服,她还是招了一个熟客进屋。
这姓马的男人虽是老客人了,但云实心里却是十分腻烦他的,这倒不是因为他是一个花不起钱去楼里找姑娘而守在巷子口捡便宜的穷酸读书人,而是因为他明明没有什么能耐,每次却都是变着花样的在她的身上折腾……伺候他一回,云实总是身心俱疲的……
云实又和那姓马的男人周旋了几句,寻了个机会扭身就进了屋,抓着两扇门说了句“马大哥慢走。”,转身就“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翻脸无情的骚货!”姓马的的男人怒骂了一句,转而又摇头晃脑的念叨了几句“……婊子无情……先贤诚不欺我……”之内的感慨。
屋内的云实脚步虚浮的上了床,她只当没有听见屋外男人的呱燥,蒙上被子就迷糊着睡了过去。
屋外姓马的男人一边走着一边系着松散的衣带,待走过蔚曼暂住的房门,他突然脚步一顿,往后退了两步,扭脸兴味的看着刚刚有些声响的紧闭房门。
蔚曼不知道的是,上午她出门的时候正逢马飞高进云实的屋子,当时,一阵风起,吹开了蔚曼面上的围巾,如此,蔚曼的一张脸就被正关门的马飞高看了个正着……瞬间,马飞高的眼睛都看直了,待他推开门欲去追,却只见了蔚曼匆忙离开的背影,加之云实很快的缠到了他的身上,所以色字当头的马飞高一时就将蔚曼抛到了脑后。
马飞高摸着下巴打量着紧闭的房门,心中想着,也许那个美人已经回来了也不一定呢,回忆着惊鸿一见的好颜色,他思量着,虽眼下没有银钱了,但,就是吃不到那摸几把也是值得啊……这般想着,马飞高就猴急的欲上前敲门。
门后的蔚曼却是吓的心惊胆战,她寻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可以抵制的工具,眼看马飞高一步步的走过来,她没有办法,只得紧紧的按着门栓。
近了,更近了……
就在蔚曼握着门栓的手因为惊惧用力而骨节泛白的时候,门外,那正欲步上台阶的马飞高却突然膝盖一疼,随即,他的双眼一翻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眼看着一颗脑袋笨重的砸在石阶上,而那人却是无声无息的如死去了一般,门缝里的蔚曼不由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
蔚曼瑟缩了一下回过头去,见竟是半坐起身的越演正疑惑的望着她。
“有人!门外有人!”蔚曼几步冲来到越演的床前,大喘气的道:“门外有一个男人,要,要冲进来了,怎么办?”
越演却是皱眉瞪了蔚曼一眼,语调讥讽的道:“这里是妓院后巷,闯进来一两个男人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蔚曼被话噎住,她小心的窥视着越演的脸色,心想,莫非越演是生气她选择的落脚点上不得台面吗?可是,当时那种情况下,她也没有别的更好选择啊……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顶顶重要的是屋外那个明显不怀好意的猥琐男人。
蔚曼打量了越演一番,如果忽略掉他肩臂处包裹着的醒目白布,单从他的面色来看,是绝对想不到他昨夜还是个昏迷不醒的重伤病人。
“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了。”蔚曼即老实又敷衍的认错,她拉了拉越演的衣袖,担忧的道:“外面那个男人怎么办啊,万一他硬闯进来,我是一个弱女子,你又有伤在身,我们……”
打不过啊……
越演垂眼看向攥在他衣袖上的葱白手指,顿了顿,才淡淡的道:“你说的那个人这么久了都没有闯进来。”
对啊……
蔚曼后知后觉的看向不远处的房门,都过了这么久了,为何什么动静都没有呢?
心中疑惑,蔚曼轻手轻脚的靠近门边,她小心的从门缝里往外瞧,看了一圈,却哪里还有那个男人的影子。
“咿?”蔚曼迟疑着拉开一条门缝,巷子空空,不要说是那个男人了,巷子里连人都都没有一个。
奇怪!那男人呢?
“咳咳……”坐在床上的越演掩嘴轻咳了几声。
蔚曼忙关了房门,倒了杯清水递给越演。
“你感觉怎么样啊?”蔚曼问道:“我见你面色还好,不过怎么又咳上了呢……那个老大夫的医术也不知道好不好,你的伤口还疼吗……”
蔚曼喋喋的问了许多,越演却只是淡淡的回了句:“还好。”
真是喜怒无常!蔚曼在心里暗自嘀咕。
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蔚曼起身在盆内倒了些清水,然后端到床上的炕桌上放好,之后再将老大夫开的药打开摆上去。
刺鼻的药味中,一直盯着蔚曼作为的越演终于忍不住问已经在撸袖子的那人,道:“你做什么?”
蔚曼看了眼越演肩臂处缠绕的白布,理所当然的道:“换药啊,老大夫说了,这个伤药要半天一换的。”
越演的嘴角翕动了一下,他本想说不用了,但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蔚曼暗暗地长吸了一口气,然后,她伸手,动作一派自然的,毫不避讳的,缓缓的解开了越演身上宽大的衣衫。
除去衣衫,指腹轻轻的划过肌肉,越演的面上毫无表情,但他的目光微闪,身子早已经僵硬成石。
蔚曼偷眼瞧去,只见越演长长的睫毛忽闪着阴影,仿佛是在撩拨她的心。
稳了稳心神,蔚曼慢慢的解开了几圈白布,随即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抬眼问道:“对了,你吃东西了吗?我……”
四目相对,蔚曼还没来得及陷进越演的眼眸里,越演却已经飞快的移开了目光。
两人之间静了几息。
“我在路上买了些吃食,”蔚曼若无其事的继续道:“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你要是没有吃东西的话,要不要先拿些垫垫肚子?”
说着,蔚曼看向桌子,但她却并没有发现她买的那些东西,眼睛眨了眨,蔚曼想了起来,那几包吃食根本就没有被她带进屋子,早在之前的惊慌中不知洒在了哪里了……
蔚曼有些尴尬,因为在李忠那里吃了些东西,所以她特意在路上为越演买了几包吃食的。
“我吃过了。”越演道。
蔚曼扫了一圈屋内,见红妈妈曾提过来的那个食盒没了踪影。
想来是被人给收走了,这样的话,也不好判断越演到底是吃没吃,或者是吃了多少……不过,蔚曼想,像越演这样的勋贵公子,该是吃不惯这寻常的饭菜的,遂蔚曼也没有多说什么,垂眼继续小心的解开缠在越演伤口上的白布。
“这药的颜色……”蔚曼看着越演伤口处涂抹的伤药,又看了眼炕桌上装药的瓷瓶,她目露疑惑,因为她明明记得老大夫早上为越演伤口处敷的伤药是泛黄的,但是,眼下那伤口处的药膏却成了乳白色的了。
“怎么了?”见蔚曼的样子,越演也看向自己的伤口处,淡淡药香的乳白色药膏令他的眉头微皱了下,他却抬眼看向蔚曼,困惑的问道:“有何不妥吗?”
抿了下唇,蔚曼想,也许是药膏发挥了作用,所以它们从淡黄色变成了乳白色?!
蔚曼靠近伤口,又仔细的打量了几眼,道:“比早上好多了。”
这明显敷衍的话,越演却是微勾了下嘴角。
将旧药刮下,蔚曼为伤口敷上药膏,很快又重新包扎好再帮越演穿上了衣衫。
“好了。”蔚曼移开炕桌,扶着越演躺下,道:“大夫说你要多休息。”
越演看了眼底泛青的蔚曼一眼,移开目光没有说什么。
蔚曼笑了笑,动手将琐碎的杂物归置好,转身回到床边,她正欲和越演商量着今晚离开这里,却见越演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
“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蔚曼不满的低估了一声,她隔着被子轻轻的推了推越演的腰。
越演却依然沉睡没有反应。
早就困乏的蔚曼顺势在床边的脚凳上坐了下来,胳膊支在床沿托着脑袋,她认真的看着熟睡中的越演,仿佛是和眼前这人相处的越久,这张脸对她的吸引力就越强,拥有前世记忆的蔚曼不知道眼下这个情况是好还是不好,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抑制自己的这份情感,还是助其蔓延生长……望了许久,见越演不是早上那般呓语而是睡的很是安稳,心里松了一口气,蔚曼心道,没想到红妈妈请来的那个老大夫的医术很是了得。
困意袭来,不知不觉中,蔚曼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一束阳光透过窗子射了进来,正好洒在蔚曼的身上,画面温暖动人。
屋内静了半晌。
一只修长的手缓缓的伸过来,将蔚曼脸颊上的碎发轻轻的撩到她的耳后。
似被阳光刺激到,沉睡中的蔚曼怕光般的往胸口躲了躲。
那只好看的手张开,挡在了蔚曼的眼睛前,隔绝了阳光。
蔚曼脸上的神情放松下来。
就这样,越演一边为蔚曼遮挡阳光,一边如痴了一般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蔚曼的脸。
阳光渐渐不见,屋内慢慢的变暗,终于,外面的灯光从窗户透了进来
“啊!出来!哪个贱人叫云实……云实小贱人给老娘出来……”
安静中,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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