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应声跑开。
陈妈妈随着高大山走进休息的屋内,笑着寒暄道:“今日怎么是大山你当值啊?前几次我来府上都没有遇到你呢,听你娘说你一直都在外面管着铺子,忙的很呢……”
像陈妈妈这样的人,和来往府上排的上号的管事婆子们即使没有交情也是有几分面子情在的,因为骆姨奶奶的关系,她于镇国侯府里走动的也算频繁,如此,镇国侯府外院的大管事她自然就十分留意了,而作为高大管事的独子,陈妈妈对高大山也是十分的亲切客气。
“我只是在铺子里打打杂罢了。”高大山不想在此事上多谈,忙转移了话题道:“我和陈妈妈就是有缘嘛这不是,您老人家难得来府上一次,这就正巧赶上了我当值……陈妈妈一路辛苦了,妈妈不要嫌弃,先喝两口茶水润润喉吧,妈妈请……”
陈妈妈的眼里满是赞赏,她接过高大山奉上的茶饮了一口,笑道:“庄子昨天送进府几筐柿子,我们太夫人记得府上的骆姨奶奶喜欢这一口,昨晚就特意吩咐人将柿子放到冰窖里存放着,这不,一大早就让我给骆姨奶奶送过来尝鲜……”
高大山笑道:“府上阴太夫人待我们骆姨奶奶真是好!”
“那可不是!”陈妈妈砸吧了一下嘴,意有所指的叹道:“不过,也是府上骆姨奶奶有能耐,第一次见面竟就投了我们太夫人的眼缘!”
高大山连连点头,讨好的道:“这还不都是因为有陈妈妈您在吗,我们底下人都知道骆姨奶奶能和阴太夫人搭上话全是陈妈妈您老人家的功劳的,要不是妈妈您的牵线搭桥,骆姨奶奶那是根本都进不了武宁侯府的门不是……”
陈妈妈被高大山奉承的高兴,笑道:“说实话,我一见大山你就知道你是个有能耐的后生,陈妈妈我今个儿就把话儿给放这,高大山你以后肯定是有大造化的人!”
对于陈妈妈的这些高度赞赏,高大山脸上的笑容并没有什么起伏变化,笑道:“承妈妈您吉言了,待我高大山他日有了造化,定会好好的孝敬您老人家……”
两人俱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陈妈妈突然凑近些,神神秘秘的道:“哎,大山啊,我好像听说你的亲事黄了啊,这是真的吧?“
提起自己的亲事,高大山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他支吾着敷衍道:“陈妈妈怎的还关心这些啊……”
“啧!看来这事儿是真的!”陈妈妈拍了一下高大山的胳膊,笑道:“那,如今你的亲事还没有定下吧?”
“呵呵……”高大山强笑了两声,却并不说话。
“哎呦,你看你,提起亲事你还害羞了呢,咯咯……”陈妈妈捂嘴打趣的笑了两声,随即神情亢奋的道:“我和你说啊,我有一个侄女,那可是比外面那些小户人家里的小姐养的都金贵呢,模样长的标志不说,更是心灵手巧的很,和大山你这样的后生正是相配……”
“妈妈这说的是哪里话,”高大山脸上的假笑已经快维持不住了,摆手推脱道:“我只是个奴才出身,哪里能配得上陈妈妈您的侄女,陈妈妈真是爱开玩笑……”
“你这孩子就是太看轻自己了,我说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陈妈妈并没有看出高大山的谢绝之意,反而更加兴致盎然的道:“你要是怕我的话不实,那不如这样,改日我带着我那侄女和你见上一面,你亲自看看我这有说假话……我跟你说啊,依我那侄女的相貌,你只要看上一眼,那铁定是千百个满意我跟你说,远的不说,我那侄女可比你上一门亲事定下的那叫什么画的丫头长的好看多了……”
高大山脸上的笑容刹那间消失,就在他胸中的怒火终于忍不住要爆发的时候,门口却突然响起了小厮的禀报声。
两人往门口望去,见原来是接陈妈妈的水玉院婆子来了。
陈妈妈瞬间忘记了她那侄女,起身很快就和那婆子离开了屋子。
待陈妈妈的背影消失,高大山恨恨的“呸!”了一声,这才招来一旁的小厮小安,道:“你速去灵远阁,就说刚刚武宁侯府阴太夫人身边的陈妈妈进府给张姨奶奶送吃的。”
小安应声正欲退下,高大山却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般,又喊道:“等一下!”
“大山哥?”小安询问道:“还有什么嘱咐吗?”
高大山摸着下巴想了下,道:“顺便再禀一声,就说二夫人身边的冯妈妈昨日是在府外家里住的,今日开大门的时候她已经在门口等着进府了……”
“这……”小安不解的道:“大山哥,冯妈妈只不过是比往日里回府早了些罢了,这也值当去禀告二少爷吗?”
“可是,往日她却从来都不会回来的这般早,”高大山转而问道:“那冯二宝还没回府吗?”
“没呢。”小安道:“昨日一大早就跟着大少爷出去了,一直都没回来。”
高大山深思了片刻,道:“总之,你就这般禀报就行,没事自然就好,要是真的有个什么,呵呵,那就更好了!”
冯妈妈要是真的有什么猫腻,那高大山和小安自然是立了大功的。
“呵呵,还是大山哥能耐!”小安机灵的道:“那我回头去菩萨那拜一拜去,让菩萨保佑哥哥心想事成……”
“小兔崽子!”高大山轻踹了小安一脚,骂道:“还不快去办差去!”
……
灵远阁里,没睡好的蔚彦忙着斟酌各方的消息,然后再部署出尽可能最好的安排来,团团转的他竟是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时间过的飞快,很快就过了辰时。
……
枫实院里。
屋内,蔚枫和阴姑姑两人正紧挨着立在桌子旁作画。
阴姑姑的左手扶着蔚枫的纤腰,右手则握着蔚枫画画的手,两人倾身一起描绘纸上那朵开的及其艳丽的牡丹花。
双井捧着茶水进了屋内,她轻手轻脚的为两位主子换上热茶,在即将退下的时候,余光一扫,却正瞧见阴姑姑的手在蔚枫掀起的裙子里摩挲着……
手上一抖,托盘上的茶盏随即“叮叮咚咚”的响了几声,这声音虽小,却依旧是扰乱了阴姑姑和蔚枫两人间的旖旎氛围,双井心里一慌,忙抬眼往上首看去,却见一道肃杀的目光投来,膝下一软,双井直接就摊跪在了地上。
“奴婢,奴婢一时手滑,求小姐饶过奴婢这回吧!”双井的脑袋贴着地面,颤声求饶着。
蔚枫收回盯在双井身上的视线,她没有开口,转而细致的观摩着画作上她刚刚落下的笔触。
阴姑姑随意的理了下蔚枫的裙子,之后,她端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水,笑眯眯的望着双井,问道:“你就是新的双井丫头吧,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之所以是新的双井,那是因为上一个双井被人抬着从鹿韭园回来后,第二天就被曦园的人给领走再也没有回来,而眼下跪着的双井则是蔚枫新抬的贴身大丫鬟。
要说像这样的情况,在蔚枫的身边也发生了三四次了,但是,无论枫实院的大丫鬟是犯了错被赶走,还是到了年纪放出去配人,蔚枫待她们都是淡淡的,走了一个,她立即毫无波澜的再提上一个,且同样命名为双井。
因为上一个双井的下场过于凄惨,所以,眼下这新的双井自上任起心中就一直惶惶难安。
听了阴姑姑的话,双井慢慢的抬起脸来。
一张娇弱秀美的脸,虽与明艳的蔚枫不能相比,但如此相貌在丫鬟中也算的上是及出挑的了。
然而,看见双井的这张脸后,阴姑姑面上的笑容却是刹那间的冷了一下。
放下茶盏,阴姑姑一边倾身也去看那画作,一边淡淡的道:“模样倒是个出挑的,下去吧。”
“是。”如蒙大赦的双井慌忙应声退下。
看了几眼画,阴姑姑重新握住蔚枫的手,轻轻的揉了几下,笑着道:“站了这许久也累了,我们歇一会儿吧。”
蔚枫扭头对阴姑姑露出一个柔笑,道:“好,听姑姑的。”
门边候着的丫鬟得了蔚枫的指使很快就奉了好几样点心上来。
蔚枫并没有坐在椅子上,反而是矮身依在阴姑姑的膝上,她抬手从桌子上捻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糕点,再递到阴姑姑的嘴边,笑道道:“这些都是我早上特意为姑姑做的,姑姑快尝一尝味道,看看我最近的手艺可有长进。”
阴姑姑先是微微后仰了些许,待将那糕点的样子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她满意的点了下头,再看了一眼满脸期盼的蔚枫一眼,她这才咬上一口。
“嗯,手艺精进了不少。”阴姑姑道。
得了肯定,蔚枫不由欣喜一笑,她的目光转到阴姑姑的唇边,倾身过去,微微偏头,伸手温柔的拭去阴姑姑唇边粘上的小碎屑。
第213章:万花楼后巷()
蔚枫微微偏头,伸手温柔的拭去阴姑姑唇边粘上的小碎屑。
阴姑姑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她目光悠悠的望着眼前可人的蔚枫,她记得,自从偶然间她提过蔚枫眼前这样子最让她动心后,蔚枫但凡有所求就定会摆出这个模样来……头微偏的角度,嘴角拉开的幅度,说话的语气……经过无数次的重复,这些动作甚至都能精确的一模一样,而唯一变化的,则是随着年纪愈发娇艳的脸。
这么多年的相处,蔚枫的用心阴姑姑如何不明白呢,也正是因为她清楚明白,所以她会恨,恨捧上的一颗真心被无情的践踏,但是,每当她面对眼前这绝色容颜上浮现的脆弱时,她又觉得心疼,更想护住蔚枫。
阴姑姑将蔚枫拉到她膝上坐下,有暗香盈鼻,她闭上眼睛狠吸了一口。
这个香味阴姑姑很熟悉,因为这香料是她送给蔚枫的,她的嘴角翘了翘,她就只送了那么一丁点儿,难为蔚枫每次见她身上都是这个香味……如此看来,蔚枫是多么的不喜欢这个味道,不然,也不会过了这许久还有剩余……
心里有火,却发不出。
蔚枫的手指在阴姑姑的唇边轻轻的划了两圈,然后,在阴姑姑叵测的目光中,她将那沾了点心碎屑的手指含进自己的嘴里……
阴姑姑的眼睛眯起,她伸手去抚摸蔚枫的脸。
蔚枫顺从的闭上眼睛。
阴姑姑面上的神情很是晦涩,她明明知道蔚枫是虚情假意,可是,很怪,她反而对这样的蔚枫越来越着迷……她捧起蔚枫的脸吻下去。
这是一个动情的深吻。
吻渐渐的从唇边滑到蔚枫的耳朵上,再到脖颈,然后到了胸口……就在阴姑姑欲解开蔚枫的衣襟时,帘子外却传来丫鬟的禀告声。
隔着衣服,阴姑姑在蔚枫的胸前咬了两下,这才一边慢悠悠的为蔚枫掩上外衫,一边扬声问道:“何事?”
“是姑姑身边的川谷姐姐来了,”双井禀告道:“说是姑姑早上走的急就忘带了一幅要送小姐的画,川谷姐姐给送过来了。”
听到川谷两个字,阴姑姑怀里的蔚枫立即全身一僵,抬眼,她紧张的望着阴姑姑,道:“是蔚曼……”
阴姑姑抬起手指按在蔚枫的唇上,她笑着微摇了一下头,见蔚枫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了,她握起蔚枫的手,似是奖励般的吻了吻,这才道:“哦,确有其事,让人去领她过来吧。”
双井应声退下。
阴姑姑理了理蔚枫的鬓发,轻笑道:“总还有一盏茶的时间她才能进来,你急个什么。”
是啊,这边派人去接,然后再领着川谷进来,一来一去的总要耗费一些时间……再等一会儿,蔚枫心中安慰自己,多年谋划何必在乎这多等一会儿的时间。
“是呢。”蔚枫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
阴姑姑依然握着蔚枫的手,笑着问道:“做什么去?”
蔚枫对阴姑姑投去一个嗲怪的眼神,撅嘴道:“净手!”
阴姑姑笑了起来,她又吻了下手中的柔夷,放开道:“去吧。”
待见蔚枫婷婷袅袅的去了净房,阴姑姑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她端起一旁冷掉的茶一饮而尽,眼里的情绪却莫测的很。
……
万花楼后巷,一间简陋的屋子里。
头发全白的老大夫为床上的越演处理完伤口,又交代了蔚曼几个注意事项才在蔚曼的再三感谢中离开。
待送走了大夫,蔚曼打了些水为越演清理了脸和手,刚整理妥当,却见床上的越演睡的及其不安慰。
莫非是要醒了?
这样想着,蔚曼就去推了推越演的胳膊,唤道:“喂!醒醒!”
突然,“哎呀!”蔚曼一声惊呼。
原来,越演竟忽然就握住了蔚曼的手,很紧很紧,蔚曼甚至感到了痛楚,她挣扎了几下,却让昏迷的越演攥的更紧了些。
蔚曼放弃挣脱,垂眼看向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昏迷中的越演眉头皱的很深,口中不断的呻吟着什么。
缓缓的倾身过去,附耳倾听。
滚烫的气息有些急促的喷在蔚曼的耳中……但,即使是离的如此近,蔚曼也只能分辨出越演大约是在叫一个人的名字,但是,却实是分不清叫了什么。
他在唤谁呢?
昏迷中依旧让他念念不忘的人,会是谁呢?
如此想着,蔚曼又凑近了些,但是,除了耳中流窜的灼热气息,还有她加速的心跳外,她依旧没有得出其他有用的信息。
蔚曼有些气恼的看着越演,随即却又好笑的摇了摇头,心想,她何时变的好奇心如此重了……
抬手,食指缓缓的按在那凝起的眉心处,轻柔了几下,没想到越演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
枫实院,净房内。
蔚枫正用力的搓洗着她的双手,力道之重,仿佛是想蜕一层皮般。
“换水!”抬起手,蔚枫冷声道。
一旁伺候的双井忙将盆中的污水倒去,很快又添了干净的温水。
蔚枫将手又放入盆内,下一瞬,就重复着大力的搓洗……
这已经是第四遍了!
再洗下去,那手可就要破皮了……
一旁的双井欲言又止,她的心中焦急万分,但是,却不敢出声阻止。
就在这时,只听只闻水声的屋内突然响起一道凉凉的声音,道:“枫儿。”
双井骇的一跳。
正搓洗的蔚枫背脊一僵; 刹那停了手上的动作。
双井忙对站在门边的阴姑姑行礼。
阴姑姑却像是没看见一般,她只是随意的依在门边,好整以暇的望着蔚枫。
屋子里静的可怕。
双井敏锐的察觉到两位主子间气氛古怪,她看了眼阴姑姑,又偷眼瞧了瞧蔚枫,心惊却一动都不敢动……
又过了几息。
蔚枫缓缓的拿起一旁的布巾擦手,轻声道:“你下去吧。”
“是。”双井应声,小心的从阴姑姑的旁边退出了屋子。
反复的将手擦拭了好几遍,心中却思量着阴姑姑到底在门口看了多久……抿了抿唇,蔚枫的脸上浮出笑意,她扭头对阴姑姑笑道:“你怎么进来了?”
“哦。”阴姑姑淡笑着道:“川谷来了,你却久久不出来,所以我就进来看一看。”
一听川谷来了,蔚枫的面色立即一变,她忙上前几步,一把拉住阴姑姑的手,紧张的问道:“如何?蔚曼,她现在在哪里?”
……
万花楼后巷。
一扇简陋的木门前。
“叩!叩!叩!”几声敲门声响起。
早就听到屋外的声响,且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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