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嫣知道这事儿时,还是听山娃子说起的。这些日子山娃子天一亮就往李大郎家跑,连自己家都不呆,他也不知为啥,越看自己妹子越厌烦,整天啥也不干,还挑三拣四的。哪有李大郎家的小五乖巧。这山娃子处处拿李草跟司徒嫣比,当然是越看李草越不顺眼。
而让司徒嫣最受不了的,这李草借口来她家找山娃子,却处处围着李大郎打转。这李草也是在县城里见过世面的,第一眼见李大郎时就喜欢上了,又看着李大郎家没有长辈,将来她要是能嫁过来,就是当家主母,而且这李大郎穿的比她哥还好,人长的也好看,听她娘说,这李大郎家还会找营生赚钱,家里一定有不少的银钱,越看越喜欢,直接贴了上来。
李大郎也不是啥也不懂的毛头小子,可碍着福婶子和山娃子,他也不好直接撵人,只得天天的跑去官田里忙着。这李草也就跟着去了官田,又给送水又给送吃的,殷勤的很。
还是山娃子看不下去了,教训了他妹子几句,福婶儿也觉得这样不好,说了两句,这李草哪里能听的进去,还跟福婶儿发了一通脾气,竟然跑来和司徒嫣哭诉。
“李家妹子,你说俺娘和俺哥也不分个好赖,俺们家和你家那可是近邻,要是能结这门亲的,那可是亲上加亲,相互也多个照应不是。”李草可是听她娘说了,这个家现在可是这个女娃子当家。她要想嫁过来,只要这女娃子同意,那李大郎就得娶她。
司徒嫣是彻底被李草给镇住了,不都说古代人害羞,可这李草咋还自己找上门来说亲?
“草儿姐,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俺觉得这事儿,你还是要听阿牛婶儿的。”
“李家妹子,你年纪小,没见过啥世面,俺在那大户人家可呆了不少的日子,那府上的小姐还偷偷给男子送帕子,送荷包的。俺这不是看你们家没个长辈的,这才厚着脸的来跟你商量。”
“虽说俺们家没个长辈,可这事儿俺大哥早就说了,这灾荒年还没过,先不想这事儿。俺看你还是和阿牛婶儿再商量看看。”司徒嫣一连下了三次逐客令,这才将人送走。
晚上吃饭时,司徒嫣把这事儿和几个哥哥都说了,“大哥,这事儿不会就这么过去的,以后你不只要离那李草远的,而且不能一个人落单,而且就算那李草摔倒在了路边你只能跑去找阿牛婶儿家叫人,而你自己不能去扶,二哥也要记得,一定要跟在大哥身边。”
“小五,为啥?这人摔了咋还不让扶?”李二郎有些不明白,可李大郎心里却明白,这瓜田里下的,要是被人看了去,到时混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为了李草的名声和阿牛婶儿家的面子,他也只能娶了李草。
三郎和四郎书读的多,虽然年纪小,可也明白其中的利害。
“二哥,如果你去扶了李草,正赶上她站不稳,靠在你身上,而让村里别人见了,你要如何解释?”
“那有啥好解释的,人摔了俺扶一把呗!”
“那是你自己说的,别人看见的是你和李草抱在了一起,你又如何能解释的清。”
“不会吧,那李草也不能由着人乱说。”
“她会不会帮你解释。俺是不知,可她为了自己的名声,是一定要嫁给你的,不然她失了名声,嫁不出去咋办?”
“啊,不会吧?”
“老二,小五说的对。你以后也离那李草远点儿。俺看不上她,可不想她做俺弟妹。”
“俺才不要娶她呢,俺听小五的。”李二郎本来就对这李草没啥感觉,听了这话更是厌恶的很。
司徒嫣的担心并不多余,第二天,李草又去找李大郎,果然就摔在了李大郎家的地里,二郎和大郎没一个上前的,直接去把福婶儿和山娃子喊了来。福婶儿也不是啥也不知道的村妇,看着女儿这样,气的直跺脚,上去就给了李草一个大嘴巴子。
“娘,你干啥打俺。你把俺卖了,让哥活命,现在你还打俺,俺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你个不要脸的,你瞎唑个啥,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人家地里丢人现眼。你给俺回家。”
“俺不回去,娘,俺喜欢大郎哥,娘不是说要给俺找门好亲事吗,俺觉得这门亲事就挺好。大郎哥家要啥有啥,家里又没个长辈,俺去了就能掌家。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亲事去。”李草一急,将心里想的冲口嚷了出来。
司徒嫣这会儿也找了李阿牛过来,还没近前就听见李草吵嚷的声音,气得李阿牛上去又给了李草一巴掌,直接将人拉回了家,锁在了屋里。这才带着阿牛婶儿上司徒嫣家里来道歉。
“丫头,你看这事儿闹的,俺再没脸登你家的门了。”李阿牛红着脸,坐在炕边。
阿牛婶儿拉着司徒嫣的手也跟着道歉,“丫头,俺那闺女让那大户人家教坏了,她小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是俺对不起她。婶子更对不起你和大郎。婶子再没脸见你了。”
“叔、婶子这是干啥。俺都明白。可有几句话,俺说了叔和婶子也别生气。”
“丫头,有啥你只管说,俺这一家子的命都是你救的,有啥不能说的。”
“既然叔和婶子愿意听,俺就说说。叔和婶子当初把女儿卖了,心里愧疚,想要弥补,所以对李草言听计从,这才让她养成了这个样子。当初的对错,俺没看到,也不好说,可儿女就是儿女,不能惯着,只要叔和婶子像对山娃子哥一样对草儿姐,俺觉得久了,草儿姐会变好的。”其实司徒嫣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这人心变了,想再变好很难,更何况是李草这种不学无术的,要想改好更难。可她不愿意伤了李阿牛和阿牛婶儿的心。
“俺听丫头的。这往后俺和你婶子一定好好管着她。丫头,你和大郎可别往心里去。这事儿都是俺们的错。”司徒嫣叹了口气,这阿牛叔家要是把李草嫁出去,也许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不然怕要难了。又劝了二人几句这才将人送了出去。
李家村发生的事,在整个魏国的灾荒中只是凤毛翎角,除了身处其中的灾民,根本没人会在意。新书《布衣女相》,希望亲们能喜欢!
146章,南方水患田难保,吴谨回京路迢迢()
魏国北方旱灾连着虫灾,整个幽州20万灾民无粮可食。而南方进入八月后,连着下了十天的暴雨,(氵比)水暴涨,眼看着即要发生水患。不只田里的庄稼泡在了水里,连房舍店铺亦进水被淹。
在暴雨下到八月初三时,六安县县城告急,吴府老夫人携阖府上下举家迁往京城,投奔儿子吏部侍郎吴德。吴谨不得已也只好跟着一起回了京城。
李有柱因要照顾司徒府被安置在六安县的亲眷,而不得不留在六安县城的田庄。
吴谨进了田庄的书房,叫来李有柱,“李管事,大小姐那边可有信儿传来?”
“回大少爷,大小姐只是之前托了镖局的人送了一回信儿,再没有信儿传来。依大小姐当时信中所言,日子应打理的很是妥当。”李有柱也在为大小姐担心,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劝着大少爷,免得大少爷担心。
“前几天朝廷的邸报,说起幽州闹了虫灾,也不知她那边有没有事儿?”
“大少爷您放心吧,之前您给大小姐带去的五百两的银票,大小姐只要安排妥当,过上几年安稳日子还是不愁的。”
“只怕是有银钱也买不着粮食。算了,我们在这里急也是无用。这次庄子上也受了灾,粮食是收不上来了,这次进京让吴过跟着,要是得了机会,我也好让他给大小姐送封信,没有亲眼看到,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稳。”
“是,小的这就去安排。”李有柱刚要退下,吴谨又将人叫了回来,“庄子上的银钱我带着不便,你且记一定要收好,这次回京也不知会如何,要是我有个万一,记得一定要将银钱交到大小姐的手上,至少能保她一生衣食无忧。”
“大少爷,小的都记下了,可是大少爷一定要保重身子,大小姐就您一个亲人了。司徒府的仇还没报,先夫人泉下有知会保佑您和大小姐的。”
“行了,我心里有数,你去忙吧!我这就要赶回吴府,栓子这次跟我回京,你可以放心。”
“谢谢大少爷。”李有柱想着儿子能跟着回京,他这心里也安稳些。
吴谨带着吴过和栓子回了吴府老宅,全府上下已准备妥当,八月初四离二十四节气之白露还有三天,一大早二十多辆的马车、驴车,拉着吴府的当家主母、亲眷仆役、银钱细软浩浩荡荡的向京城而去。吴府老宅只留一个管事,几个粗使奴才照管。
吴府老太太怕一路不太平,还雇了镖局的人,一路上保护。因河水暴涨,无法乘船走水路,只得坐马车改走旱路。且一路行驿道,住驿站,虽不如客栈舒适,却可保人身安全。
出六安后一路往西北,连行数天,都很安稳。这日经蓼县出杨州界,进入豫州歇在汝阳郡原鹿县驿站,吴府管事先向驿官递了吴德的“名刺”,驿官躬身将人安置至上房。马匹行礼尚未安置妥当,外面又来了一众官眷。
一行也有二十多辆马车,正是吏部尚书的亲眷,吴老夫人忙领着一众亲眷前往拜见,并让出上房,而去住了下房。虽说吴德的继室是吏部尚书的一个庶出女儿,两家有着姻亲,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也只得相让。
吴谨因是吴德嫡长子,所以亲自去拜见了吏部尚书的胞弟,因对方已近天命之年(50岁),按礼又是他继母的叔叔,他的表叔父,所以略寒暄一番,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的吴谨坐立难安,他刚从吏部尚书胞弟处得知,幽州那边灾民暴乱,很担心小妹在那边的安危。派了栓子去跟驿官或吏部尚书家的人打听消息。
栓子出去不多会儿就回来了,“大少爷,奴才从驿官那儿打听到,幽州的确起了暴乱。可是大少爷也不用过于担心,灾民们都涌向了县城,倒是没听说哪个村子出了事儿。”其实栓子说这些是安慰多些,他也知这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大小姐就算能躲过一劫,怕也缺食少粮,渡日为艰。可他只能这么劝,他爹李有柱临行前特意嘱咐,无论如何不能让大少爷跑去东北接大小姐,不然怕连大少爷都要身陷险境,那司徒府可再没了希望。
其实就算栓子不这么说,吴谨也只能自我安慰,这个时候他总不能直奔北方将小妹接回,一但让吴府的人追了去查出什么,怕是小妹更加危险。只得默默对天乞求,希望神佛能保小妹渡过此劫,也好让他能安排人去接小妹进京。
第二天,吴府一行,先吏部尚书一家起程,走旱路快马加鞭继续向北,于八月十五这天总算是赶至豫州颖川郡阳城县,再有一天的路程就可以进入司州。
吴府人都安顿好后,吴谨先去陪着祖母用过晚膳,见祖母显出疲态,忙起身告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栓子,今天是中秋佳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我的嫣儿却在北边受苦,我这心里着实难受。去给我打壶酒来,如能一醉解千愁,我宁愿大醉一场。”
“大少爷,明儿个还得赶路,您要是喝多了睡不安稳,这么赶下去可是要生病的。恕奴才多嘴,您还是喝点儿茶,早些歇了吧!”
“去吧,我心里发堵,就算是想睡,也睡不着。”
栓子也没办法,只好去给吴谨找酒,只是进屋前倒了半壶,只在酒壶里留了少许。
“大少爷,驿站里的人都去过中秋了,这会儿奴才也找不着人,只寻得了这半壶酒,您先喝着。”
“你先下去吧。”吴谨这会只想着喝酒,其它的话他也听不进去。手执酒杯,望着天上的明月,轻声吟唱,“驿舍豫州已中秋,独饮清酒夜忆亲。不知相见为何期,无穷尽皆是离愁。我的嫣儿,你在哪里?可还安好?”
其实以吴谨的酒量,只这小半壶的酒又怎能让他迷醉,可此刻他伤心感怀,只独饮两杯即已有了醉态。又压着声哭了一会儿,这才迷迷糊糊的上床歇下。栓子一直守在门外,听着里面没了声音,这才进来查看,见吴谨醉倒在床上,忙给他盖好被子这才退了下去。
第二日天刚见亮,一行人又起程往京城而去。进了司州后,这才不见成群的灾民,一行人也放缓了车速,不再催马加鞭只顾着赶路。当晚先歇在了河南郡阳翟县驿站,这才派人给吴德送信。
又赶了三天的路,来到了阳城,虽距京城尚有五、六天的路程可已得见处处繁华,街上连乞丐都不多见,吴老夫人思儿心切,在阳城也只在驿站略休整一晚,第二天即起程赶往缑氏县。吴德得信后让府内大总管早早等在此,吴老夫人一行到达缑氏县时,大总管已恭候驿站门前,并未在驿站多做停留,而直接住进了吴德在缑氏县的一处私宅中。
“德儿他可好?”吴老夫人走在前面领着众人进了内院,吴府大总管跟在后面,私宅中奴才从外院一直跪到了内院。
“回老夫人,老爷一切都好。”吴府大总管当然知道谁才是他的主子,也只是拣好听的说。
“好就好啊,你找个人去告诉他一声,我这一把老骨头是禁不住折腾了,在这里歇个三、五日的再走。也省得他等的急。”
“是,老夫人只管歇着,老爷派奴才来就是来伺候您的,有什么需要的,您只管吩咐。”
“行了,你去外院忙吧,有事儿我再叫你。”将大总管打发了,吴老夫人也是累得紧了,连安都不用请了,直接就让各人都回屋去歇着了。
吴谨心里着急,回了外院,直接找来大总管问了府里的情况,这个大总管还是很有眼色的,这个嫡长子将来就是府里的当家人,他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至从吴谨走后,吴府里妻妾整整斗了一年多,庶少爷(秦姨娘生的二少爷)身子骨不好,他来之前人还病在床上,连太医都请来了,可仍不见好。
大总管也是人精,他告诉吴谨的这些事已经将吴谨所担心的全讲清了。
吴府内院混乱,说明秦姨娘并没有如愿的掌控内府。二少爷病重,连太医都治不好,这人能不能留住也不一定,吴德自然更看重吴谨这个嫡子。而且府内只吴谨一子成年自不会再有人与其争夺。
吴谨也不是养在家中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这几年他所经历的,所见识的早已经今非昔比,自然听的出大总管的意思,点了点头,这才让人退了下去。叫来栓子叮嘱一番,“这次回府,你一定要打起精神,二少爷那边千万不要去,省得秦姨娘将事情推到我的身上。约束好院里的奴才。即便是二姨娘着人来请,也都帮我推了。”
“是,奴才明白。”
“还有,让吴过准备着,等回府安顿好,让他速去辽东郡,看看大小姐。”
“少爷,恕奴才多句嘴,这回了吴府,秦姨娘和老爷少不得要盯着您,您要是派人出门,一定会让老爷发现的,到时大小姐就危险了。”
“你看我,这都急糊涂了,也罢,回府看看情况再定吧,你去歇着吧,我这里不用你侍候。”
“是,奴才告退。”
将人都遣了出去,吴谨这才靠在了椅背上,身体松了下来,他真的感觉好累,不只是赶路的辛苦,更苦的是心,是心中那唯一的牵挂。
司徒嫣这会儿在李家村忙着采药、种地,应付时不时而来的灾民。她也想给吴谨送封信,可县城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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