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本来坐在一边听着,这会儿见大少爷和大小姐商量的事儿竟然和他有关,战战兢兢的起了身,“多谢大少爷和大小姐抬爱。奴才也就是跟大少爷久了,能识得几个字罢了,可不敢给人当夫子的!”
“栓子,你这可不对了,大少爷看重于你,你可不能过于谦虚,砸了大少爷的招牌。”司徒嫣明白栓子的担心,但她想的又不是让这些孩子将来去考秀才,所以光是识字栓子一定没问题的。
栓子被司徒嫣这话一激,忙挺了挺胸脯保证。“奴才定当好好的教,绝不会有损大少爷和大小姐的名声!”
见栓子应了,司徒嫣这才和吴谨商量起屯学的位置和课业的内容等诸多事宜。这一商量就是好几天,等屯学开课已经过了谷雨。
屯学就选在离司徒嫣家相去不远的一个屋子,也是原来屯长的家,雪灾后那里并没有修缮,后进来的军户,也没人愿意要那个屋子,司徒嫣选在那里只是觉得离家近,她在教学的同时还能照应家里的羊和草药田。
吴谨一早就将要起屯学的事儿告知了手下的屯长陆明和孙大胡子。自然这事儿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队,一开始得了信儿的军户还以为是以讹传讹,没人当回事儿,直到看着吴谨带人开始修缮屋子。这才将信将疑的以主动帮忙为借口,跑来打听。
“陆屯长,那吴队率说的可是真的?这屋子真是要修来给娃儿们读书识字用的?”其实也不怪这些人不信,毕竟这事儿无论是世袭的军户,还是新充军的,从来就没有见到过。
“是啊?陆屯长。俺家没个男娃子,俺就是想问问,那女娃子,真能跟队率家的小五学女红?”这人可是知道的,队率家的小五是良籍,而且以前也是京城大户人家出身,学得一手好女红。如果自己家的女娃儿能学得一星斗点儿的,将来进了婆家也不会被公婆嫌弃。而且也能给家里多些进项。
“这哪能有假的,屋子都快修好了!你们啊,只管将心搁肚子里,吴队率是啥人啊?家里过着啥日子,你们又不是没见着,要不是处处为着我们着想,能挨这份累去。我们能跟着这样的队率,铁定吃不了亏的!”陆明早就看出来,吴谨和司徒嫣兴屯学的目的,当然会帮着他们说话。
“那倒也是,俺家里穷的叮当响的,还真没啥值得吴队率惦记的!”这有一个人信,自然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这可是大好事儿,俺家就两个女娃儿,本以为生了两赔钱货,这下可好了,要是能学点子女红,绣个花啊,草啊的,兴许还能赚上个几文钱,贴补贴补家里,这往后谈婚论嫁的时候,婆家也能更看重些!”
“可不是的,你家里可好了,有两闺女,俺家里三个秃小子,整日里在地里野着,要是能跟着识几个字的,说不定将来还能考个武状元啥的!”
“老孙,你这会子就做白日梦了!”
“你懂个啥,吴队率家的小五曾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都不是好士兵!”
“行了,别乱嚼巴了,赶紧把这屋子修好喽,娃儿们也能早点子读书!”陆明不喜欢这些人谈论司徒嫣,忙将话给截了。
吃过晚饭,吴谨和司徒嫣商量,“嫣儿,你之前说的要在屯学的后院养3头猪,20只鸡,就指着你和栓子两人怕是照顾不过来?”这些日子吴谨的事儿倒是没多多少,可司徒嫣和栓子倒是忙的脚不沾地,他实在是有些担心小妹吃不消。
“兄长不必为难,这个我已经想好了,男娃儿们是辰初到屯学,辰正才开始上课,这样他们寅末卯初起床后,还有一个多时辰可以去捡柴挖野菜,到了屯学后,就由他们帮着喂猪养鸡,这些事儿他们在家里也是做惯了的,只要安排得当。想来出不了事儿,而且开始的几天,我和栓子会在一边儿盯着的。过午喂了猪、鸡后,男娃儿们就可以先下学回家帮着家里照顾田地。而女娃儿午时末再来学女红。这样上午她们能帮着家里把事儿都做了,过午再来也有时间去挖野菜割猪草,而这些正好在申正前用来喂猪、喂鸡充当晚饲料。”司徒嫣是计划好,才会有此提议的,毕竟他们也不能真的全免费教课。
“这样。军户们会不会有什么意见?”吴谨还是有些担心。
“不会的,比起让他们从家里拿银钱交束修,他们一定更愿意用劳力来换。而且平日里这些娃儿们也少不得要到田间地头去挖野菜捡柴草,做惯了的,他们也不会觉得累!”司徒嫣在李家村的时候就深知穷苦百姓最想要的是什么,最怕的是什么。他们早出晚归,盼的就是家里的日子能好过些,家里的娃儿能有出息,哪怕是自己累些的,也不会在意。更何况司徒嫣的这个提议于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们一定不会有异议的。
“好吧,先试试看!”虽然司徒嫣这么说,可吴谨还是不太放心,不过想着先做做看,不行的话,他再想办法。
“兄长,学生们帮着养的鸡、猪,等到年下,也都是要分给军户们的。等他们以后得了实惠,只有感激的份儿,哪还能有人抱怨?”这才是关键,就算这些娃儿没学到什么。可等到年下分肉的时候,保证家家户户都乐开了花儿。
吴谨想想觉得也是这个理儿,这才安心些。又叮嘱了栓子几句,这才回屋去歇着。
栓子帮着给吴谨铺了床铺,这才又转回到正房的堂屋,看着司徒嫣停了手笔。这才进了一步压着声问,“大小姐,您之前吩咐买的鸡和猪,奴才都已经买回来了,屯学里的事儿就交给奴才吧,您这些日子又要照顾大少爷,又要忙着养羊打理药田,也累得紧,再管着屯学的事儿,奴才怕您身子吃不消!”
“也好,屯学的事儿你多费些心!”司徒嫣感谢栓子的体贴,比起与吴谨这个亲大哥的相处,跟栓子在一起她更自在些,至少不用去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要如何去说。心里少了算计,人自然就轻松的多。
栓子打从见了这大小姐,就开始越来越佩服起来,比起大少爷,大小姐更果敢更坚强,而且处处都在为大少爷着想,不论做多少也从不抱怨累,甚至对他们这些下人更体贴,而且吴谨有的,他身上也从没少过,连吃食都和大少爷吃的一样。正是司徒嫣一视同仁的对待栓子,让栓子对她甚至比大少爷还尊敬。
吴谨这里开了屯学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西北军,自然端木玄一早就得了信儿,正在将军府的书房看朝廷邸报的他听着墨风的回禀,不由得眉头紧锁,“少主,吴少爷如今开了屯学,虽说只是教男娃儿识字,教女娃儿女红,可其他的屯队哪有不眼红的,怕是这好事儿,眨眼就要变成坏事儿了?”墨风的担心也正是端木玄所烦忧之事。
“墨风,备马!”墨风知道这会儿少主是一定要去军屯一趟的,他叫来墨雨备了马,和端木玄一行三人直奔吴谨所在的军屯。
一个多时辰后,端木玄坐在司徒嫣家的堂屋,看着坐在一边的吴谨和司徒嫣,一时不知要如何开口才好,可是这事儿如果他不提点一下,又于情于理不合,只得将心中想的在脑中又过了一遍这才开口,“仲贤兄,你在队里开屯学一事儿,已有人回禀到了我这儿,你的好心,却让有心人拿来做了文章,你可有应对之策?”
司徒嫣被端木玄这话说的一愣,他们开屯学,与别人何甘,这些人为何要拿这事儿做文章,不仅好奇他们是如何上报的?
吴谨也听的一头雾水,看着端木玄直摇头,还是司徒嫣本着知己知彼的原则,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子恒兄,不知你所指的文章是什么?”
“这事儿本是好事儿,我也是赞成的。可整个西北军可不只有仲贤一个队率,如今却只有他一人得了名望,只有他这一屯的人得了实惠,自然就有人会将这好事儿说成是仲贤贪慕虚名,更有甚者会说仲贤滥用职权,以权谋私!”
这下司徒嫣明白了,她只想着帮吴谨竖名声,却忘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这些人自己不想做不能做,却也不愿看着别人去想去做,同是队率吴谨这一队的军户日子越过越好,自然就惹得他人眼红了。
吴谨也听明白了,心里有些着急,转头去看司徒嫣,见小妹一脸的不以为意,不由得更急,忙起身向端木玄行礼道歉,“将军,这事儿是属下恣意妄为,刚愎自用,却累得您为属下之事烦忧,实是属下之罪过!”
“仲贤,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是兄弟,我今儿来也不是来问罪的,只是来提醒你们,让你心里有个准备,别这么平白的就着了人家的道儿!”端木玄一把将吴谨扶起,他哪里会受心上人兄长的大礼。
司徒嫣本来还不以为意,见吴谨担心害怕成这个样子,只得收起了怠慢之心,专心的想起了对策。
其实端木玄今天来,明着是提点吴谨,实则是提醒司徒嫣,让她早做打算,所以一直留意着司徒嫣的表情,看她总算愿意认真以对,这才安心和吴谨一起又坐回了炕上。
司徒嫣想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屋子里安静的很,直到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吴谨和端木玄这才坐正了身子,听她讲话,“如今屯学已开,万不能在此时歇了,这样只会让仇者快亲者痛。而又要想办法让那些眼红之人歇了算计的心思,这事儿恐还要子恒兄的帮忙?”
“在下定当全力以赴,绝不推辞!”难得司徒嫣愿意依靠他,端木玄自是乐得满口应承,哪怕是让他将这些上报之人全杀了,他也不会手软。(。)
240章,一箭双雕解危困,大兴屯学名声扬()
司徒嫣见端木玄没听完她的话就一口应承下来,倒是对这人多了一丝好感,没想到一个外人,竟然如此信任她。端木玄哪里会想过,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拉近了和心上人的距离。
司徒嫣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才接着说,“这事儿也不难办?将军只需对外公布,这事儿是您授意,本意是响应朝廷休兵养息为朝廷广纳人才的旨意,这才试着兴办屯学。因为是试办,所以只选了一处军屯,而选择家兄这里,一是念其之前雪灾的功劳,二是因家兄有秀才的功名;更为适合教书育人。特别要提出,此举待成熟完善之后才会上报于朝廷,举荐推行至各戍边军屯,也算是为人臣子的为皇上分忧。而如果不行,至少只一屯之兵将损失些劳力而已,不动摇整个西北将士的军心。我想这般公示,应该就可以将这件事解决!”
司徒嫣这个主意是一举数得,即让吴谨的名声可以传到京城,且让吴皇知道吴谨是文武双全之人。也可以将这些眼红之人的矛头指向端木玄,当然这些小人都是在他手下讨饭吃,根本不敢不能去找自己上官的麻烦。
虽然这样做,最大的功劳成了端木玄的,可吴谨也能因此扬名,与她们的初衷并没有背道而驰。枪打出头鸟,能留得名声还保得住命才是耽误之急。况且吴谨也是端木玄手下的兵将,被分去名声是早晚的事儿,与其到时被迫分让不如这会子主动奉纳更得人心。不论什么社会都是如此,下面的人拼命,上面的人升官发财,这些早已成为非天道的人道,成为惯例。
“好主意!小兄弟兼权尚计,实令在下佩服!”端木玄初听下还有些不解,可细一琢磨就明白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儿,而且整个凉仁公府也能因这事儿。挽回些因他雪灾失职不查而污损的名声。本就对司徒嫣爱慕不已的端木玄,如今更是被她的聪慧所折服而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如果司徒嫣仔细去看,甚至可以从端木玄的眼中看出满溢而出的点点桃心。
吴谨初听时尚有些不明白小妹的意思,可静下心来细细琢磨。也觉得这样甚好,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端木玄,毕竟是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却要朋友兼上官帮着收拾,而且这人还对他最珍视的小妹起了异样的心思。可眼下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起身先向端木玄行礼致谢,“子恒兄,本来这些都是我思虑不周惹出的麻烦,如今却要你来帮着善后,我这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端木玄哪敢受他的礼,抬手虚扶一下,“仲贤兄又何必如此客气,你我本是兄弟,如果仲贤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不如请我用顿午膳如何,我这肚子已经饿得在擂鼓了!”
“理该如此!”吴谨觉得请端木玄吃顿饭以示感谢本就应该,随口痛快的应下了,可转念一想这做饭的是小妹,他应的这般快,也不知小妹会不会同意,不由得担心的望向司徒嫣。
端木玄也有些紧张,他可不认为自己这般算是帮到了司徒嫣的忙,因为就算是没有他,司徒嫣也能想到其它的办法。所以对于心上人会不会留自己吃饭,他的心里比吴谨更为担心。小心翼翼的望着司徒嫣,就怕从她嘴里听到送客的意思。
这二人太不了解司徒嫣了,在她来说。不管来人是谁,只要能帮上吴谨的忙,她都不会吝啬请客的,更何况不用出银钱就成办成的事儿,那就更不叫事了。所以她本就有这打算。而且,虽然这件事儿并没有给端木玄带来什么麻烦。甚至还让他分得了不小的名声,可毕竟是她算计人在先,请吃一顿道歉席倒是理所应当的。抬头间正巧对上吴谨询问的眼神,和端木玄小心翼翼的眼神。她马上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起身去了灶房。
端木玄不由得心花怒放,高兴得差点儿大笑出声。虽然刚才不是司徒嫣应下的,可看着她并没有推托反感,他这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甜。等司徒嫣走了,这才和吴谨就屯学的事细细的问了一下。两人草拟了份奏折,等他回府后好上报于朝廷。
“仲贤,这屯学的事儿当真是嫣儿想到的?”听了吴谨详细的说明,端木玄对于司徒嫣更是平添了七分的好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才能将这些事想的如此周到细致。
吴谨也明白,既然这事儿要请端木玄帮忙,自然不好隐瞒,可看着好友对自己的妹妹越来深的情意,他这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的难受,可眼下他还有求于人,所以只好叹了口气继续说,“是!可是,子恒兄也知,小妹一介布衣,而且不愿示人于前,所以还请子恒兄帮其遮掩一二。”
“自该如此!”端木玄也觉得这些事上还是不要提司徒嫣的名字为好,而且自己女人的好,当然只有自己知道就好,他可不想和别人分享。而且如今这样的奇女子还对他不冷不热的,要是让别人得知,捷足先登他怕自己会先去杀人灭口。
吴谨见端木玄一口应下,这才安心。两人刚将奏折拟好,就见司徒嫣和栓子端着午饭走了进来。午饭很简单四菜一汤,却吃得端木玄撑得连路都走不动才停了筷。就连墨风和墨雨,甚至吃着细料的骏马‘奔宵’都连连打着饱嗝。送走端木玄,吴谨这才拉着司徒嫣坐在堂屋里就屯学的事儿和她商量起来。
其实这件事儿并不是司徒嫣大意了,而是她太没把那些人当回事儿,这才犯了这么个低极错误。无论现代古代,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嫉妒,更何况常言道,同行是冤家,这些队率甚至是那些个屯长,哪个不是惦记着吴谨的位置功绩。归根结底还是她太大意了,而且如果不是端木玄和他们有着这层关系,换一个上官来此,不但会抢了吴谨的功劳,恐怕再扣个欲加之罪,怕如今这事儿还无法善终。“官字两个口。怎么说还不都是由着他们!”
现在兄妹两细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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