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江州城内……
已经第五天了,南宫信始终守着欧阳靖,军医说他失血过多,伤了根本。若是常人,怕是早就死了。但要说他还活着,却也说不上来。没有气息,没有脉搏,只有心脏,要凝神静气才能听到,还有微弱的跳动。军医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
这种现象,气的南宫信杀了所有俘虏。吓得整个军营里的人,都不敢随便乱说话。南宫信抓着军医的领口问道:“怎么还不醒过来,你不是说他没死吗?没死你怎么还不将他救醒?”
军医低着头,不敢看南宫信像是要吃人一样的眼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最后还是僵持不住,微微颤颤地说道:“将军,他现在跟死了没什么分别。三魂七魄已经离开身体,只是靠着意志力还让心脏跳动,但是,醒过来的几率,几乎为零啊。”
南宫信气愤的摔了军医,抽出剑指着军医:“身为医者,病人还撑着一口气,你却先突然放弃了,留你何用?”
话刚说完,南宫信便一剑砍了下去,生生地将军医的头颅砍了下来。丢出营帐外,他一下子猛地掀开营帐:“来人,将古云雷跟那个女人的尸体,扒光了挂在城楼上。下面挂上布条,写上身份,小心守着城楼,出现一个人,杀一个人。”
“是。”士兵领命退下。
“将军,已经耽误了好几天了,您看,是不是……”站在一旁的朱天忍不住问道。
南宫信冷冷地看向朱天:“是什么?”
朱天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江州那一战,古**损兵折将,这时候,我们应该乘胜追击,将古国彻底赶出天朝。让他们再也不敢来犯,记住这一次教训。”
南宫信冷笑,看了看朱天:“你以为,这一次将他们逐出天朝境内就行了吗?这一次,别说我们杀了他们一个王子,他们不可能善罢甘休。就算是他们愿意讲和,我也不同意了。这一次,不端了古国这个米粒小国,我南宫信就誓死不回京都城了。”
朱天不明白南宫信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仇恨,只是觉得被南宫信的杀气,逼得有点寒。忙行礼告退,总之,将军叫他们打哪里,他们就打哪里。古国也太不识好歹,就这么个小国,竟然也敢进犯天朝。不端了他们,怕是将来会有不少小部落会不知进退。杀鸡儆猴也好,至少将来自己的后世子孙能过的平稳些。
南宫信揉了揉眉心,觉得整个人累极了。但是却毫无睡意,他匆匆起身,到了议事厅,仔细地开始研究起了古国的地形。
入夜,南宫信一身黑色劲装,潜伏在城楼上。只等有人来抢夺古云雷的尸体,来了就别想回去。
“将军,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们一定会来呢?”朱天趴在南宫信身边问道。
南宫信面无表情,黑暗中,一双利眸犹如黑暗中的篝火,明亮的不可思议。他紧紧地盯着古云雷周围的一切,带着愤怒的语气说道:“一国王子被剥光了挂在城楼上,不想丢人的就得赶紧来将他带走。否则,就等着士气低落,一败涂地吧。”
朱天使劲的点头,原来如此:“将军英明。”
南宫信无视朱天的奉承,冰冷的说道:“无论如何,他们都注定要一败涂地。”
如南宫信所想,当晚果然热闹非凡。每一个想来带走古云雷尸身的人,都被抓获,并且绝不手软,杀无赦。
常笑愤怒地拍碎了一张桌子,脸平常常挂在脸上的笑也不见了。他没想到,这一次大战,他竟然会失败至此。更可恶的是,古云雷竟然死了。而杀他的那个人,竟然是白灰。
古云雷一死,自己这个将军怕是离死也不远了。等到朝廷一派人下来,到那时,自己怕是要以死谢罪了。
但是,就算是要以死谢罪,那也要在以死谢罪之前,为雷报仇,白灰,真是好样的,白灰。
士兵匆匆进入营帐,双手抱拳,跪在地上:“报告将军,公主已经醒过来了。”
常笑忙起身,向着营帐外走去。昏迷了整整五天,她终于肯醒过来了。掀开营帐,白灰大步走向床边,看着古**:“雨儿,你怎么样?”
古**虚弱地摇摇头,苍白的唇瓣微微颤动:“我没事。”
说着我没事,眼泪却不断地掉落下来。整个人看上去无助,害怕极了。常笑忙坐在床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了,雨儿,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古**一下子怔住,神情无神,整个人像是没有灵魂一样,定定地看着常笑。突然间一下子扑到常笑怀中,大声地哭了出来。
她自小聪明,也调皮。王兄总是对她百依百顺,只要她想要的,他就算是拼着被父皇责罚,也一定会为她做到。正因为这样,她的性子,变得越加的刁钻古怪。在宫中,有很多人都会在背后,对着她指指点点。父皇从小也不喜欢她。只有王兄,对她始终那样宠的没天理。
但是,但是她却亲眼看到王兄死了。这样宠着她,对她好的王兄没有了。没有王兄,她该怎么办?她哭得越加大声,声音凄厉,害怕,委屈。
常笑始终轻轻地拍着古**的背,一下一下的,带着温暖的魔力,让古**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哭声也渐渐变小。直到哭泣声转变为一下下的抽噎,常笑才放开古**,眼睛看着她的眼睛问道:“雨儿,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古**抽抽搭搭地看着常笑,伸手将脸上的眼泪抹掉,神情充满哀伤:“王兄死了。”
常笑点点头,手搭上古**的肩膀:“我知道,我会为雷报仇的。是谁杀了他?你看到了吗?是谁杀了他?”
探子说,是白灰杀了古云雷。但是,常笑心里却还是有些不信的。他怕是敌国的人,为了离间他跟白灰的关系,才故意造谣,好让他们自相残杀。
不仅仅是如此,理智上他不相信。情感上,他更不愿意相信。就算白灰叛变,也绝不会杀古云雷。他们三个是好兄弟啊,就算站在对立的立场上,他们也不可能对着对方下手的。所以,没有亲耳听到,亲眼看到,他是绝不会相信的。
古**点头,看着常笑:“是,是白灰杀了王兄。”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恨不得将白灰挫骨扬灰才好。
常笑一颗心粉碎,他整个人突然颓废下来。搭在古**肩上,给她力量的手,也无力地垂下。果真如此吗?因为什么原因,非要杀自己的兄弟?
古**的眼睛一点点清明起来,声音坚定:“不,他不是白灰,王兄叫他欧阳靖。”
第一百二十四章 欧阳靖死了()
在欧阳靖跟古云雷对战的时候,古**是见到了的。那时的她心里矛盾得很,一面是夫君,一面是哥哥,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个会这样,不死不休地打起来。
后来,她听到哥哥是叫他欧阳靖,而不是白灰的。当她明白过来,想要出去帮助哥哥的时候,却被他们两个人交战时,发出的强大内力震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看到的便是哥哥的尸体。随后,便是大量的天朝兵涌了进来。她杀人,也被伤,以为会就此死去。想着,死了也好,反正这世上唯一宠着自己的哥哥也已经死了,再活着,她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但偏偏,她却活了过来。
“欧阳靖?”常笑惊讶地问道:“战神欧阳靖,天朝国君欧阳靖?”
过往的记忆,像是潮水般涌入常笑的大脑。白灰不是叛变了,而是其他人易容的,而那个人就是欧阳靖。竟然是欧阳靖,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会潜入敌军的军营,做细作?
他突然想起李尽然临死前的那句话,你一定会后悔的。他并不后悔杀了李尽然,但是却后悔没好好查清白云城那一战,草草了结。
常笑将古**的身体放在床上,盖上被子:“你的伤还没好,要好好休息。你王兄的仇,我会替你报的。”
古**闭了闭眼睛,又突然睁开眼睛,这五天里,她虽然昏迷着,但是每时每刻都坐着恶梦,让她再也不敢入眠。她摇了摇头:“我不敢睡。”
常笑摸了摸古**的发,脸色苍白颓废,却还是露出了一个宠溺的微笑:“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
“嗯,我梦到王兄在怪我,要不是我,非要跟白灰成亲,也不会让王兄惨死。他心里,一定是在怪我的。而且,他死也不会瞑目的。”古**说起梦境,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整个人害怕的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可怜的很。
常笑蹙了蹙眉,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古**,那天晚上的事情。事实上,白灰如果不是白灰的话,这件事说出来,应该没什么关系。但是,这时候,他却不想再用任何理由去刺激她了。最终,还是闭上嘴没有说话。
古**不知道常笑在想什么,自顾自喃喃地说着梦境:“大皇姐脸上都是血,抓着我的手,要我替她报仇。”
古**越说,便越是害怕。像是重回了梦境一样,她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不敢出来。“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来找我。”
常笑一把抱住古**,大声的说道:“雨儿,别怕。你王兄跟皇姐都这么爱你,怎么会逼着你为他们报仇呢?不要怕,你不怕,他们就不会来找你了。怪,别怕。”
古**脸闷在常笑的怀中,闷闷的说道:“可是,我想要见他们。如果他们不来找我,我会难过的。”
“那你就报仇。”常笑坚定地说道:“那就报仇,报了仇,你王兄跟皇姐就会高兴了,瞑目了,你就能快快乐乐地在梦中与他们相见了。”
古**的神情渐渐变得清明,而后坚定,仇恨的眸子,充满戾气。她推开常笑,径自躺了下来:“我明白了,谢谢你,笑。”
常笑见古**突然间变得如此冷静,心中担忧。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解,轻声叹息,仇恨的活着,总比软弱地死去要强。他起身走出营帐,想了想,又回身道:“雨儿,你好好休息。”
没有听到回应,常笑也不在意。叫了军医跟服侍的人便走了出去,这时候,他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雷的尸体还挂在江州城楼上,前前后后去了很多人,无一例外,全部阵亡。
“报……”士兵在门外叫道。
常笑回身:“进。”
士兵进入营帐,跪在地上,双手抱拳:“报将军,江州城内一切如常,只是……”
常笑负着手,走近士兵,缓缓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江州城内不知谁受了伤,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军医每天都围在营帐,每天都有军医被处死。”士兵将打探到的消息,如实地说道。
常笑点点头,沉思:“可查清此人的身份没有?”
“暂时没有,目前正在排查中。我们的人进不了营帐,那营帐被看管的很严。”士兵有些为难的说道:“不过,可以确定不知南宫信,朱,陈,路这几个将军。”
既不是南宫信,也不是军中将士。那又会是谁,能让南宫信如此大动干戈地医治一个人?常笑挥了挥手,示意士兵退下。
常笑在营帐中踱步,一步步地走着,知道第三圈,他突然抬起头:“这个重伤的人,一定是欧阳靖。”
想来也是,欧阳靖虽为战神,但始终是血肉之躯。在破了阵之后,还能有余力将雷打败,并且置他于死地,是绝不可能毫发无伤的。
七星阵的威力,常笑不是没见识过。在欧阳靖破阵之前,他一直认为,这个阵,当今世上是不可能有人能攻破的了的。欧阳靖能破阵,确实是意料之外,但是,那个军营中生死不明的,应该就是欧阳靖了吧。
常笑冷冷地笑了笑,速度地叫来一个士兵:“派人去京都传个消息,就说欧阳靖已死。”
“是。”
既然南宫信这边能坚固如山,那么,从内部的蛀虫开始。看到时候,南宫信是班师回朝,稳固朝廷。还是继续跟自己僵持,罔顾朝廷。
不管是哪一个选择,南宫信都注定面临为难的境地。常笑拿起桌上的被子,嗜血地笑了笑,被子突然碎裂,碎片割破手掌,他却满意地笑出了声。
老侯爷觐见容颜的时候,欧阳靖已死的消息,已经传遍朝中个个大臣。容颜带着欧阳晨进入殿内,见到老侯爷在,颇有些意外,问道:“老侯爷在此,是否有什么要紧的事?”
老侯爷看了看容颜,又低下头,不再抬头,动了动嘴说道:“娘娘,皇上他……”
容颜一听是关于欧阳靖的,忙看向老侯爷,看着他问道:“欧阳靖他怎么了?”
老侯爷心一横,咬咬牙说道:“江州城传来消息,皇上他已经驾崩了。”说完,老泪纵横。欧阳靖可以说是老侯爷看着长大的,亦君亦子。这般白发送黑发,老侯爷不禁悲从中来。
容颜整个人怔住,呆在原地,像是突然间听不懂老侯爷在说些什么,忍不住跑上前,抓着老侯爷的胳膊问道:“你说什么?”
老侯爷被容颜的反应弄得更加悲伤,擦了擦眼泪道:“娘娘,您节哀啊。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您去做呢。”
容颜摇着头后退,不可能,不可能的呀,欧阳靖明明答应过她的,会平安回来,会珍重的。他不可能舍得下自己跟晨儿的。心中有牵绊的话,怎么可能死的了?
“不会的,不可能的,南宫信呢?我要见南宫信。”容颜大声的说道,眼泪却还是扑簌扑簌地往下落。
老侯爷忙跪在地上,磕头:“请娘娘节哀。南宫将军正在抵制古国兵,没有回来。”
容颜还是摇着脑袋,根本听不清老侯爷在说什么,只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却很快被眼泪模糊。整个世界,都变得模模糊糊,看不清晰。她自顾自地喃喃道:“不看到欧阳靖的……不见到欧阳靖的尸体,我是不会相信的。”
欧阳晨年纪虽小,但是母后说的话他却已经能懂。小小年纪的他一下子哭了出来:“母后,父皇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容颜原本强行抑制的眼泪,一下子也跟着掉了下来。她替欧阳晨擦着眼泪,否定道:“晨儿,你父皇不会不要我们的。他只是,只是在打坏人,打完坏人他就回来了。晨儿,不哭,父皇怎么会不要我们呢?”
“紫云。”容颜大声叫道,紫云从门外走了进来:“娘娘。”
容颜指了指欧阳晨:“将太子带下去。”
“是。”紫云应着声便走到欧阳晨面前:“太子,我们去找小夕,好不好?”
欧阳晨摇头,哭的可怜兮兮地道:“我不要,我要跟母后一起等父皇回来。”
容颜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手狠狠地抓住,窒息的疼。她喘息着,听到欧阳晨的哭声,抑制不住地叫道:“下去。”
欧阳晨被容颜吓到了,从他出生以来,母后便没有这么大声地对着自己说过话。这么突然之间,他被吓得止住了哭声,一脸委屈地趴在紫云怀中,抽抽搭搭的。
容颜意识到自己对欧阳晨的态度,会吓坏他的,想哄哄他,却真的提不起半点力气。只是一个消息,她便六神无主,完全被击垮了。
但是,欧阳靖死了。欧阳靖死了这五个字,就像是山一样,压在她的心里,透不过气。欧阳靖怎么能死呢?他死了,她怎么办?不会死的,一定不会的。
老侯爷见容颜整个人像是没有灵魂一样,心中一急,也顾不得君臣之礼,忙起身将容颜摇醒:“娘娘,您清醒点,皇上死了,朝廷必定大乱,您要清醒着主持大局啊。”
第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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