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七率先举起手中的瓷碗道:“各位兄弟,今日就由我们三个代表诸位在此郑重起誓,谁人能够抓住真凶,就是我等兄弟的大恩人,众位兄弟以后都唯他马首是瞻,若违此誓,天人共愤,我等兄弟必除之而后快。”
三人一饮而尽,而后下面之人递上一张画像。刘老二拿在手中道:“此人就是我等不共戴天的仇人,当时统领大人的三名亲卫都有看到其长相,无奈当时山中形势太过混乱,又有其匪众掩护,如此才让其逃走。”
白牡丹愣愣的看着刘老二手中的画像,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杀意。林飞轻握其手,此时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毕竟死的不是你的爹,你体会不到别人的痛苦。
第十九章:离去()
在议事大殿之内没有人注意到白牡丹和林飞两人在想什么,估计若不是看在白无常和韩齐死在同一间屋内,又正好是被同一个人杀死,而其人在山寨之中又威信颇高,没准随便挖个坑就埋了。毕竟多数人的死亡都是这样的,在这个时代人活着的时候有地位高低的区别,死后有没有就看你是否有利用价值了。显然韩齐还是有利用价值的,而白无常算是沾光了。
所有人慢慢都散了,唯有白牡丹怀抱着父亲的牌位往外走。林飞此时也只能默默的跟在身后,说再多的话都是多余,有些时候人和人之间最大的关怀莫过于陪伴。
议事大殿之外,乌泱泱的站满了人,一个个面黄肌瘦,而且多是老人和妇女。
“大小姐,我们今个儿在这儿候着,是想给峰主大人送送行,没有他老人家,只怕我们这些人早就饿死了。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想着给峰主大人磕个头,愿他老人家一路走好。”白牡丹木然的站在当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廊檐下站着的人径自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
林飞稍稍往一侧走了几步,他并未施恩与人,可受不起如此大礼。白牡丹忽然泪水夺眶而出,走上前去将面前的老人扶起,动情的道:“家父生前,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山中百姓,今日能得到诸位叔伯的认可,想必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了。”
“大小姐可别这么说,我们都是将死之人,一生只是受恩感恩,却无法报恩施恩。峰主大人被贼人杀害,我等虽恨不得手刃仇敌,却是病体残躯,徒添奈何。”老人言语真切,白牡丹更是眼泪连连。
林飞矗立一旁,心想这老头两句话说的可以,不是一般人。老人边上跪着的一妇人忽然在后面轻轻推了他一把,老人略作犹豫后说道:“我等虽然老朽,好在儿孙辈已然长大,也能为山寨尽些微薄之力。前番峰主大人将山中的十来岁左右的孩童都召集去了,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做的?”
面对老人们眼巴巴的盼望,白牡丹骤然间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林飞看她踟蹰半天,刚张嘴要说话的时候,林飞快一步走上前道:“前番咱们山寨被围,大伙儿也是知道的,那时峰主想着为咱们白岩峰留些火种,所以就将孩子们都集结起来,让人带到安全的地方了。”
这些都是林飞的猜测,而且他自认为也猜的**不离十。除了这个理由,他想不出还有其他解释。
“峰主真是好人呐,我那不争气的儿子都这会儿了,也还不回来,不然定然不会让别人欺负到门口来。”显然白无常并没有将山外兵卒叛逃之事说出来,确实说这些并无意义。而且其中多数人必然不是真心叛逃,不过是统帅这般做,他们身不由己而已。或许这也是青龙山想着尽快攻下白岩峰的原因之一,唯有如此才能安那些叛变士卒之心。
林飞并不知道他儿子是谁,但这会儿是谁都没的意义。“各位叔伯,白姑娘这些天为父之事伤心不已,此时需要多加休息。诸位暂且回去,这几天都在忙着治理丧失,相信不日孩子们便能回来。”
先这些人打发回去,此时围着白牡丹也不是办法,毕竟他并不知道那些个孩子去了哪儿。或许韩齐手下之人知道,只是这会儿都忙着上位,也每人会想到去管这些。
所有人都散了以后,白牡丹同林飞回到忘情观。杜胖子此时在院中碾着草药,搞的满院子都是药草味儿,恍惚间林飞都以为自己回到了山腰处的那栋茅草屋的院落中。
“你这是干嘛呢?原来见你可是最讨厌这些的,师傅让你干点什么活儿,背后碎嘴抱怨最多的就是你。”林飞不解的道。
杜胖子头也不抬的道:“前几天那场大火,好多人都被烧伤了,师傅留下的那些药草都用的差不多了。还有好些人伤口都已经化脓了,我又不太会医病,能帮到的也就这些了。”
人只有经历事情以后才会成长,无疑师傅的离去让杜肥迅速成长了起来。林飞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傅,若知道这些会很欣慰的。”
“师傅以前说要看着我成家立业,如今是看不到了,我现在做的这些就是为了早日实现他老人家的这个心愿。”杜胖子说的很认真,林飞却听的有些糊涂。
“这跟你成家立业有什么关系?”林飞不解道。
“前日我在寨子里面看到一姑娘,长的可好看了。她奶奶那天被大火烧伤了,我想着把她奶奶医好,没准儿她就以身相许了。”杜胖子说的理所当然,林飞冲其竖了个大拇指。这是个有追求的骚年。
白牡丹已经抱着灵位回屋了,林飞陪着杜胖子在院中聊了会儿天,但心中放心不下白牡丹一人待着,略作犹豫后还是敲门进了她的屋内。
敲门之时屋内就无人做声,林飞硬着头皮推门而入。除了摆放好的灵位,和三根冒着袅袅青烟的檀香,房中空空,却是已经人去楼空。窗户是打开的,想来就在方才她跳窗而走了。林飞并没有追出去,一来他追不到,二来追到又能如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让她人能够做出自己的选择,这本身也是一种爱,虽然这样显得有些肉麻,但真情说出来都很肉麻。
桌子上用杯子压着一张纸条,看了眼才发现都是些看不太懂的药材名称,并非是白牡丹留有什么话给他。想来这就是黑玉断续膏的秘方了吧,林飞将纸条小心的叠好,放在怀中,只觉心中满满,此一刻感动无法用言语表达。
让林飞感动的并不是这张薄薄的纸片,而是信任,要知道换位思考,种种迹象都表明他的来历很成问题。那天在瀑布下的解释也是漏洞百出,只要稍作推敲,其言论很多都是立不住脚的。但自那以后白牡丹却再也未提及,今日又将此秘方留下,其中信任让人感动。
杜胖子还在碾着药,见林飞出来后,嚷嚷的道:“师弟呀,你上次说咱们什么时候离开这儿呀,能不能晚些时候,你师兄我难得看上一姑娘。”
林飞大步流星的往外走,扭头道:“我先出去一趟,你先在这儿追你的姑娘,等我回来,就是咱们离开的时候。你小子要是有本事,等我回来时,就一起把那姑娘带走。”
一听林飞要走,杜胖子赶忙站起身来追到门外道:“你这是要去哪儿,不是说咱们一起走的么?”
林飞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道:“一起走,你舍得那姑娘?好了,我多则月余,少则十几天就会回来,你先在这儿等着,放心,不会丢下你的。”
“你敢丢下我,我是你师兄,长兄如父。”杜胖子说的理直气壮,林飞此时懒得跟他瞎扯,挥了挥手径自离开。原本这几天林飞就打算想办法从白牡丹哪里将秘方弄到,毕竟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估计此时龙熬已经有些难耐了。
对于这所谓的秘方是否真的有效,他懒得去管,反正这事儿不用他操心。现在最让林飞担心的就是独自离去的白牡丹,这姑娘虽然武义高强,但情商并不高,太容易相信别人。如果位置对换,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此轻易的相信一个人。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人会傻的可爱,却从未听说过聪明的可爱。
如今山中守备较之以前完全降低了几个档次,估计如果这会儿朱大可领兵攻山,根本就不用费什么劲了,直接带着人马上来就是了。原先吴风手下的那些人也被放了出来,甚至山中多处地点的暗哨,用的都是这些人。
“其中多数人都是认识的林飞的,见他出去,并未做阻拦。以前他和杜胖子两人常常需要到山里面去采药,如此进出都很频繁,所以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由于走的急,到半路上才想起来,这一路上还挺远的,干粮什么都没带,但现在回去又不甘心。就这么硬着头皮往前走,想着在山路上或许运气好,能够碰到些什么山鸡野兔的,倒时如果自己反应够快,没准儿还能开开荤。
一路走到山脚下,这样的好事儿并没有发生。树林之中忽然传来一阵枝叶颤动之声,林飞心中猛的一惊,手不由自主的便摸到了靴子上的匕首,这几乎是下意识的东西。他没有发现,这或许就是他到这个世界来,最本质的变化任何时候,碰到任何事情,都不慌乱。
丛林之中,一名男子缓步而出,刚毅的面庞不苟言笑,腰刀紧扣于手中,此时正目光灼灼的看着林飞。
“于公我答应过大人要护你周全,于私咱们是兄弟,你一人离去却是何意?”林飞被问的有些发蒙,又觉有些惭愧,对于阿大他从心里还是有所防备的。或许是前世尔虞我诈鄂的电视剧看的太多了,林飞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如故,生死以之的事情。
“我。。。。。。我不想连累你。”林飞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在这儿等我吧,多则。。。。。。”
“事情我都知道了,前番我碰到白姑娘了,她一个人去找杀父仇人报仇,你是想先她一步帮其报仇吧。”阿大走上前来,傲然道:“我阿大认了你这个兄弟,从此一生一世你都是我兄弟,你要杀的人,就是我阿大的仇人,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只因为你是我兄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飞实在无话可说,只能表情灿灿的道:“那。。。。。。一起去吧。”
第二十章:再见药王孙()
天庆府占领十余天,一切总算归于平静,但唯有伍鄂知道,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的是暗涌的波涛。他手下的这些人,人员配给上太过复杂,当初众志一心攻打城池,因为眼前有个目标,彼此之间相处还算融洽。就如同世界上大多数的合作关系一样,可以共患难,却无法共富贵。
尽管对于这样的事情,伍鄂心中早有准备,但眼前一连串发生的事情,依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手下人来报,百余人在城中又发生械斗,彼此互有伤亡,这已经是近几天来第三起如此大规模的械斗了。三五成群,十来人的斗殴更是如同家常便饭,平常到死了一两个人伍鄂都懒得过问。不是他不想管,而是如此情况实在不知从何出下手。手下三方势力是他兵力组成的全部,青龙山一脉是他立身的根本,紧接着便是白岩峰叛逃而来的数千人马,泸州杨家又有千余人。这些人没一个善茬,都他娘的是土匪,用句老话说狗咬乌龟,无处下嘴了。
伍鄂从小都在土匪窝长大,对于这些人的心理和劣根性还是知道一些的,但也正因为知道,反而无从下手。说白了就是每个人,各自的团伙都想要得到更多的资源,女人,钱财,地位,不外如是。
好的东西谁都想要,如何平衡此中关系,才是考验一个统帅的最终标准。此时接受考验的伍鄂正枯坐在房中深思,王易垂手立于一旁,作为军师,现在城中这般情况,也是让他汗颜。毕竟作为实际上的军中二号人物,如今城中这般情景,他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的。只是两人此时加在一起也不过三十出头,这般情况,即便是军中老将都觉得棘手,何况两个少年人。
“再这样下去,早晚是要出事的。”王易略做犹豫后说道:“我看这样吧,把那两拨人分开,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咱们自己的人就留在城中镇守。”
伍鄂摇头道:“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一切似乎背后有一只手在推动。如果真是这样,那将两队人马分开,反而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王易点头的道:“你说的这些我也感受到了,按说即便彼此之间不太和睦,但总的来说对于白岩峰的叛军,和泸州杨家的人我们都是优待的。这些只要是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甚至因为这个,咱们青龙山的弟兄,心中都有怨恨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给的再多也填不满人心中的欲壑。此事已经超出了我们能够处理的范围了,我想了半天,唯有禀明龙头,让他去决断了。”伍鄂语气相当无奈,却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对于带兵打仗,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磨合,他隐约感觉自己在这方面是有些天赋的,但人心这东西,比排兵布阵更难,更繁琐,甚至跟天赋无关,他需要一定的时间去磨砺。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王易站起身来,径自往外走道:“此事不能再拖了,我这就写信飞鸽传书过去。”
伍鄂非常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够坐在这个位置,其中固然有他自己的努力,但更多的是龙熬的支持。而泸州杨家也默许了由他来领兵,其中原因他想不明白,这个疑问一直困在心头,挥散不去。但这般念头,也只能埋在心底,相信这个疑团早晚都会解开。
。。。。。。
数百里之外,林飞阿大两人经过一天的跋涉,终于要走到青龙山脚下了。但所谓望山跑死马,最少还有半天的路程,差不多在午时左右的便能到上山了。阿大打了两只野兔,支了个架子将食物考熟,味道说不上多好,相对于在天庆府枯井之中吃老鼠肉,那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了。
林飞并不打算直接上山,但想先去见一个人。两只野兔体积不大,两个人成年男人吃完刚刚好。两人找了处阴凉之地歇息,阿大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林飞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都走到这儿了,只要不是傻子,必然会有所怀疑。
“想问什么你就问吧,你我兄弟,我知无不言。”林飞坦然道。
林飞如此坦然,反倒是让阿大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你想问我来这里的原因,对么?”林飞笑了笑道:“前番白岩峰被围,想必你也知道是青龙山所为,而之所以他们能在必胜的情况下,又突然退兵,却是因为我。”
不等阿大提问,林飞直接道:“至于我为什么能让青龙山将到嘴的肥肉吐出来,只因为我也是青龙山的人。”
阿大诧异的看着林飞,他心中想过无数种的可能但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原因。“故事情节并不新奇,一个多月前,由于我得罪了人,不容与青龙山中,当时留给我的选择并不多。我想要活下去,唯有潜伏于白岩峰之中,拿到龙头交代的两件东西。”
“如今,这两样东西,你拿到了?你今日到这里来,算是来交差的?”阿大顿了顿接着道:“其实这些你都不用告诉我,你知道我是杨大人派来保护你,也是他派来监视你的。”
林飞莞尔一笑道:“我知道,但我更知道,你把我当兄弟,我也一样。况且这并不是什么有用的机密,想来杨天王之所以会如此看中我,必然是有其他原因,虽然这个原因我暂时并不知道。”
阿大默然不语,林飞也不多言,只是站起身来径自往前走。时间已经不早了,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孙老头那儿要加快些脚程了。在来时林飞就已经想好,先去孙老土那儿,他心里总觉得这个老头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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