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个夜晚一定是仙琅的错觉,她没有醉,是她疯了。
他并没有着手准备婚礼,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对谁都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如意殿中,仙琅手拿着拆开的邀请函,是楼兰王女对仙琅的邀请,她说想要见识一下额驸曾经的未婚妻。
“如果你不想去赴约,朕会帮你和楼兰王女说一声。”圣上背手而立,他也没料到楼兰王女突然来京,而且还指名道姓的宣布孟南浔是她的额驸。
她努力扯动脸颊,努力笑道:“多谢圣上。对了,禁宫的这一批宫女潜力和素质都很高,不过一月,她们就能外派了。”
“很好。”圣上满意笑道:“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出宫回家看看家人吧。”
正合了仙琅的意,仙琅拿着圣上颁发的圣旨出宫,一路失神。
真是不少冤家不聚头,就在帝宫的宫门口,遇到孟南浔和一位装扮奇异的女子。
火红的紧身长裙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的完美身姿,衣服上镶嵌着耀眼的宝石,腰间露着一截雪白的肌肤。长发垂直是身体三分之二的长度,用各种镶嵌着宝石的珠链挽着。整个人耀眼夺目,让人看上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孟南浔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和她还有说有笑,“有空,我会去拜访王兄的。”
“孟总督,王女阁下。”仙琅努力扯出一丝笑容,低声打了个招呼,心里恨不得两个人只顾聊天没顾到自己,却又很想吸引过孟南浔的注意。
楼兰王女闻言转头看过来,一双黑眼亮如西域进贡来的紫提子,莹莹的泛着光,却是嚣张又不可一世的傲慢之光。
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下巴昂的高高的,道:“你是谁?”看到仙琅的面容,楼兰王女心中是有一丝嫉妒的。
仙琅刚想答王女的话,就被孟南浔抢了过去,“宫女而已,落鳯,你不说要见识一下长安的未央宫吗?走,我带你去。”
说着,他就拽着落鳯的手腕,在心里叹了口气,强忍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的冲动,擦肩而过。
他看到了她肩膀轻微的颤动,岂不知她气,而他则是心痛!
落鳯回头极为傲慢的看了仙琅一眼,心下生出一丝迷惑。
“孟南浔!干得漂亮!”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仙琅发誓忘掉和孟南浔不堪的过往。
依旧是翻墙回家,流萤看到仙琅回来,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都亮了起来,直接扑在仙琅怀里。
“小姐啊!流萤可想死你了!你不在家,流萤无聊死了。”直到仙琅进入云净清的房间,流萤也没有停止她的碎碎念。
“母亲。”看到几个月不见的云净清,仙琅再也忍不住上涌的眼泪,扑到云净清的身上。
“琅儿。”云净清低低的声音里带着丝宠溺,仙琅不禁惊喜的看着母亲,“母亲,你能……”能说话了。
云净清面带笑容,点了点头。
这对仙琅来说无疑是个久违了的喜讯,自打进宫后,遇到的倒霉事多到数不过来。
和母亲又叙了会旧,云净清的嗓子好了,仙琅的心里似有说不完的话。
云净清笑看着仙琅,宫里有关仙琅的事情她多方打听才知道和圣上的绯闻,为此她不禁深感担忧。
“对了母亲,温亲王说您有重要的事情要和琅儿说,是什么啊?”突然想到李红秀的话,仙琅不禁问向母亲。
略略沉默了会儿,云净清从枕头下拿出一封信,“琅儿,怀你的时候,和一位好友定下了姻亲。”
其实云净清有一丝自责,孩子的婚姻又怎能因为幼年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荒唐定下了呢。万一孩子们相处不来该怎么收场?
娃娃亲?仙琅不禁张嘴结舌,说不出一句话。
“琅儿,如果你不愿意,母亲不勉强你。但母亲希望,有机会你能随母亲一同去见见那位老朋友的孩子。”当年因为两个人各自家族的关系,才无法深交,但两人志趣相投又相当有缘,高兴之余便随口定下姻亲交换了信物。
“母亲我答应你。”仙琅果断应了,母亲这般温婉的人,她的朋友肯定不赖。
同时,仙琅也想忘记孟南浔带给她的伤痛。
在家里几日,仙琅没事逛逛赌场看看商铺,日子别提有多舒坦。
但是有些时候,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云家名下的一个胭脂铺出事了!
曾售给长公主府的的胭脂有毛病!长公主擦脸的时候,出现了过敏反应。但出售给其他府上的胭脂都没毛病。
仙琅的第一反应就是长公主故意找茬,要处理这件事情……可不是探究真相和出多少钱就能解决的问题。
完全出乎意料的是,处理这件事情的不是兵马司,而是三军总督孟南浔。
第62章 亵渎龙颜()
孟南浔倒是果断,宣称此事殃及长公主殿下的凤颜,查封了云家名下的八家胭脂铺。
看着最后一个胭脂铺被查封,仙琅潸然泪下,“本姑娘就指着胭脂铺挣钱呢!没钱就没朋友了,孟南浔!你真是好样的!”
仙琅咬牙切齿的看着立在身侧一脸刚正不阿的孟南浔,双眼泪汪汪。
看着她一脸委屈,强忍住不拥她入怀的冲动,深情的看着她,“有我难道还不够?”
“谁要和你做朋友!”仙琅一肚子气没处撒,孟南浔竟然还要往枪口上撞。
他简单粗暴的将她扛回都督府,深情凝望着她,“谁要和你做朋友,我只做你的夫君。”
然而仙琅却黑着脸,冷漠的吓人,“孟南浔,做你的额驸去吧!”说着,一拳头重重的打在他的胸口,“孟南浔,你以后最好看到本姑娘绕着走,否则本姑娘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霸气离开。
“大人,你不会生乔姐姐的气吧?”夏澈突然冒出来,和孟南浔肩并肩看着仙琅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捂着刚被打的胸口,孟南浔失笑道:“很想对她生气,却是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这就是爱啊!”夏澈感叹道。
孟南浔敛去笑意,正色道:“去跟着她进宫,一刻都不要离开,随时向我汇报。”通过长公主的种种暗害,加上不好惹的落鳯来长安,他开始担忧她的安全。
出了都督府,仙琅带着流萤就去了宫门口等胡淮,他们定好这一日去金师姐那里拿药。
比原定的时间超出一炷香,只见胡淮带着几个便衣侍卫急匆匆的赶出来。
看着仙琅无精打采的样子,胡淮以为是因为他迟到所致,便解释道:“楼兰使臣来了长安,圣上的龙颜上起了类似红疹的东西,御医院没有人能在短时间治好,圣上命我查是不是有人背后搞鬼。”
“圣上吃坏东西了吧。”仙琅也只听了半耳朵,随便答了一句。
仙琅依旧无精打采,胡淮不禁闭上了嘴,一瞬间安静到了极致。
“我家小姐的八家铺子被查封了,小姐正难受着呢。”怕胡淮责怪小姐目中无人,流萤忙小声解释道,毕竟流萤也受不得这么安静的氛围。
“原是如此。”看着身边这个微胖的少女,肌肤白白嫩嫩,大眼睛犹如黑葡萄般晶莹发光,胡淮的心竟不由得少跳了几拍。
“你应该是将军吧?”有一搭没一搭的流萤开始找话头。
见胡淮失神,流萤不禁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怎么了?”
思绪回笼,胡淮老脸微红,回答道:“我叫胡淮,算是个将军。”
“我叫流萤。”流萤笑呵呵的自我介绍,听小姐说过胡淮这个名字,禁军统领胡淮!
少顷,就到了金师姐居住的地方,金师姐把早已准备好的药放在箱子里。
“师姐,辛苦你了。”仙琅感激的看向金师姐,金师姐摇头失笑,“跟你比起来,师姐一点也不辛苦。胭脂铺被查封的事情,我知道了。”
提到痛心处,仙琅忍不住低迷着耷拉个脑袋。
“别伤心,我大致了解了此事,最近没买过咱们店胭脂的小姐夫人脸上都起了类似红疹的东西,此事与咱们的胭脂肯定没关系。”金师姐轻抚了抚仙琅的头,顿了顿道:“我已经调制了一种药糊,在患者的脸上敷一炷香,那红疹大致就可消退。”
“金师姐好厉害!真是太好了。”流萤先欢呼道:“胡统领说圣上也起了红疹,有了金师姐的药糊,圣上的红疹就能快速消除了。”
金师姐闻言微沉吟了一会,眸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敏锐,“仙琅,我去给你包上一份。”金师姐略显慌乱,转身的时候还撞到了一个侍卫。
对此,仙琅深深地表示怀疑,便道:“师姐,你还是把药方写下来吧。从宫外带进宫里的御药,是进不了圣上的嘴的。”
“哦,好。”金师姐缓缓写下药方,拿着笔的手微不可察的颤抖,写到最后,笔触纸上晕了一个眨眼的墨点。
“写好了吗?师姐。”仙琅走过来,看着金师姐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迟疑间写下最后一味药。
十六年前之所以家道中落,当时还是皇子的李崇业,主理走私一事。其实真正与走私有关系的是沐家,也就是温亲王的外公家,但因李崇业与其攀关系,便拿了金家顶事,致使金家一夜间中落衰亡。
拿着药方别过金师姐,仙琅心事重重,走到宫门口的时候,仙琅顿住。
“胡统领,麻烦你带着流萤先回宫,我有一件事想要确认。”仙琅拧着眉,这次带流萤入宫也是圣上特批,培养暗线事情繁重,圣上特许仙琅从家里带来亲信辅助。
胡淮朝仙琅点头示意,带着流萤步入帝宫。
而仙琅去找了沈流年,想确认她心里的想法。
当沈流年看到药方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最后一味药的多余。
“这乌头根本就有毒,加在这药方里很多余,甚至加上旁边的茯苓、冬桑、雪见草可致死亡。”沈流年看向仙琅,“莫非这药是师姐写的?”
仙琅拿过药方,默认了他的问题,“如果去掉乌头根,这药方可用吗?”
得到沈流年可用的答案,仙琅不做停留,忙赶进宫去。
金师姐为何要毒害圣上之事仙琅也不想深究,每个人都藏有自己的秘密,金师姐亦有权利将秘密埋藏心底。
回到宫里,仙琅拿着去掉乌头根的药方给冯御医看,通过后就照着药方研磨药糊。
黑乎乎散发浓浓中药味的药糊,仙琅一点一点抹在圣上龙颜上的红疹上。
期间,仙琅无精打采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圣上的问题。
“胭脂铺被孟南浔封了的事情,朕听说了。”圣上暗含笑意,“一炷香后,若朕的红疹消退,朕补偿你。”
补偿?闻言,仙琅抬眼看向圣上。
真是个好时机!这么好的时机如果不抓住,更待何时。
看仙琅这般模样,圣上不禁失笑,“给你个机会,说吧!想要什么?朕自当满足你。”
“此话当真?”仙琅略有些迟疑,圣上笑道:“金口玉言,自然当真。”
“仙琅不想再做御前宫女。”仙琅凝起神色,哪料圣上突然大笑,胸口不住的颤抖。
好不容易止住笑意,祁公公走了进来,“圣上,您一夜没睡,晚上又要接见楼兰使臣,您先睡会吧。”
“好。”圣上应道,“祁喜子,你去找一下孟南浔,告诉他把仙琅其余商铺都封了。”
闻此言,仙琅大惊失色,她知道,圣上并没有开玩笑。
祁喜子看了眼花容失色的仙琅,不禁又看一眼圣上,“圣上……”
“去吧!”孟南浔自会明白他的意思,长公主今天能借红疹之事为难仙琅的胭脂铺,明天亦会找其他由头找茬仙琅其他的商铺。
祁喜子走后,圣上笑道:“朕说过,会补偿你。至于你不想做御前宫女……莫非是要做贵妃?还是皇后?这个,朕就算应了你,恐怕有人不会同意的。”
闻言,仙琅甩给圣上一记大白眼,“圣上误会了,仙琅不是想做贵妃或者皇后,仙琅是想要提前出宫。”
“提前出宫?”这是圣上始料未及的,但也明白自己左右不了仙琅的想法,“训练好这批暗线,朕便让你出宫,但你也要答应朕一个条件。”
“圣上您说。”这不是补偿,而是条件交换!
圣上正色道:“你也知道朕正值用人之际,将来若朕有,你要答应朕,随时听召回宫,继续侍候御前。”
“……”仙琅爽快应下,等离开长安后,圣上未必能找到自己。
“除此之外,朕可以再答应你一个条件。”可能是圣上认识到自己的补偿变成了条件交换,良心发现。
仙琅郑重的思考了一下,正色道:“圣上,仙琅想为母亲求个恩赐。”
完全没料到的圣上挑了挑眉,这两个补偿貌似对她没有多大的利益,圣上以为她会要大把的银票,然而却不是。
“仙琅想为母亲求个公主封号。”没等圣上点头,仙琅便开了口。
公主位比丞相、爵比侯王,圣上失笑道:“你的胆子倒是大,口气也不小,公主封号?一口可吃不成胖子。”
“仙琅也知道自己求的有些过了,此事也是让仙琅考虑再三。之所以为母亲求公主封号,事出有二。”仙琅不疾不徐的解释道:“大唐律令夫妻间只有夫君休妻,只有公主才有特权休夫。父亲母亲之间的感情早已不在,若非为了仙琅,母亲恐怕会不惜受天下人唾弃逃离长安。这是其一。”
曾多次问过母亲与父亲的感情,母亲多次口中虽说感情犹在,实际上母亲对父亲早已失望透底,心殇黯然。
圣上没有打断仙琅,继续听她道:“其二,云南面积大,因为环境不好、边境又时经常受敌的影响才减少税收,但圣上可知由当地官僚掌管的云南,每年按时所纳供是否已被抽丝剥茧;当地官僚又是否贪污腐败。每年的纳供少之又少,他们却都有充分的理由来搪塞圣上,圣上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云南本就环境恶劣,周围小国、部落剥削,云南很多地区又地势险恶,加上气候阴雾细雨、凌冻冰雪、毒虫猛兽、天灾疾病等,纳供少,也是人之常情。”圣上神色略显凝重,云南百姓可谓生活在“生存的极限边缘”,这也始终是他为之头疼的事情。
“敢问圣上,河南地区除了不受敌剥削外,与云南有何不同?还有十多年前,甚至二十多年前,云南可否也是如今这般状况?”仙琅忍不住质问道。
每每听闻云南百姓苦不堪言的传闻,云净清总会说当年云麟还在的时候,云南的气候也是风调雨顺,边境小国更是不敢侵入云南作乱。
圣上不置可否,看向仙琅,云净清乃云麟嫡女,凭借云麟为大唐立下的赫赫战功,为云净清授予云南公主封号未尝不可,只是云南可还能恢复以往盛况?
“母亲曾说过,如果不是嫁给了父亲,她的梦想是随着外公出征,一辈子守在云南边境。”因为云净清,仙琅满心都是莫大的勇气。
见圣上还在思考,仙琅继续道:“母亲熟悉云南环境,加上从外公那里习得的兵法武功和从小军营里熏陶出的武将之风。仙琅与母亲,一个文一个武,共同为圣上效力。仙琅必会努力让云南重现往日光辉。”
圣上紧皱眉头,幽幽说道:“我大唐人才济济,最不缺的就是努力。”他要的不是努力,而是一定。
放下药糊碗,仙琅跪在御前,“请圣上给仙琅两年时间,必让云南边境发生翻天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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