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痴痴的看着远方的模样,忍不住咽下后面的话,眺望着对面突出的城楼。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没了声音,仙琅不禁转头看向他。
“年前,我们就成亲。趁这银装无暇的美景,我要昭告天下,乔仙琅是我孟南浔的女人。”他低沉醇厚的嗓音里夹杂着一丝霸道与专横,他背手而立,眺望远方,犹如天人般遗世而独立。
这一刻,一种莫可名状的情愫涌上心头,催人泪下。他敢于向全天下宣告主权,她属于他。看着他,温暖莫名。
“南浔。”仙琅扑进他的怀抱,眼眶泛红,“世界其实很大,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会迷路。”作为一个穿越者,仙琅突然很害怕,奇迹会不会再一次降临在她头上,让她再次穿越。好不容易生活即将美满,她不想离开。
“世间再大,你也无需害怕。只要牵着我的手,就能找到回来的路。”看着她莫名的忧伤,他的心里竟隐隐的也不舒服起来。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挡着风雪,给予她取之不尽的温暖。
不知不觉,两人都觉得他们的关系似乎近了一步。
下午孟南浔离开,仙琅便去跟圣上请假出一趟宫,有两件事要做,一是去兵马司救梁跋,二是应孟南浔之约和他的兄弟,也就是沈流年小聚。
未料,仙琅去到兵马司,兵马司说牢中并无叫梁跋的犯人。为了确认,仙琅贿赂牢头亲自进入牢里看了一圈,果然没有梁跋。只当被人先救了出去,仙琅没有细想,就向和孟南浔约好的客栈走去。
雅间中,沈流年慵懒的倚靠在桌子上,抿了口酒,看着胳膊肘压着的信,看完后笑看对面的孟南浔。
“这是弟妹写给南浔的情书?弟妹真是才华横溢。”满满的都是调侃,沈流年的胸腔止不住的颤抖,他笑侃道:“恕兄弟我才疏学浅,南浔,你来解释一下这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见有酒渍落在信上,孟南浔不禁拧眉,“把信还我,沈流年。”
“让弟妹再给你写一封好了。”沈流年掸了掸信,看着孟南浔往常从未有过的愠怒,忍不住哈哈大笑:“一会弟妹来了,兄弟我可是要好生讨教一下,这情书写的实是有趣。”
门外,仙琅嗤笑,情书?莫非是孟南浔抢去的那封三妹给十王的情书!
在小厮引领下走进房间,两个男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过来,孟南浔眸中的温柔缱绻让仙琅怔愣良久,反而忽视了沈流年眼里的惊愕。
席间,话多的沈流年也没了兴致讲话,只听仙琅在孟南浔耳边压低声道:“其实这封信是别人让我代传的。”两人时不时的耳边细语,更是让沈流年了满身的不舒坦。
直到中间仙琅出去,孟南浔也发现了沈流年的异常。
“平素你的话最多,怎么琅儿来了,你却一句话都没了。”孟南浔看向他,黑眸中带着一丝审视。
沈流年勾唇笑道:“为何偏偏是她。”
“我爱她。”孟南浔的语气笃定,冷冷的看向沈流年,从沈流年眼里,他看到一丝敌视。
“我也爱她!”沈流年激动的站起身,对上孟南浔冷若寒霜的眼神,突然扬起嘴角,冷笑道:“你会觉得匪夷所思吧?”
“不会。”轻抿一口酒,孟南浔依旧是万年不变的镇定冷漠,“她美丽单纯,你不喜欢她,我才会觉得匪夷所思。”
沈流年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在座位上。
“不止美丽单纯,她还善良、聪明、孝顺、乐于助人。”沈流年猛灌一杯酒,“南浔,还记得你曾说过什么吗?你孟南浔最恨的女人,叫乔仙琅!”
第49章 可笑至极()
“那又当如何?”孟南浔笑的耐人寻味。
一时之间,雅间中的气氛异常的安静,连两人微不可察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沈流年先打破了僵局,缓缓道来,“你说过,你重生前,她先嫁八王,又嫁圣上,还和那人牵扯不清,最终将我和那人害死。因为那人临终遗言,所以你重生后没有杀她,而是要把她赶出长安。而今,你却是要娶她。”
“此仙琅非彼仙琅。”孟南浔略略沉吟,眉梢眼角如霜雪般冷然。
“此仙琅非彼仙琅。”重复一遍孟南浔的话,仿佛无意而为,神色间却意味深长。
孟南浔默然片刻,眸子暗了暗,“除此之外,为了防止前世之事再无发生的可能,只有让她在我的眼皮底下,我才可安心。”
闻此言,沈流年微微意外,一时讷讷,很快又肆笑道:“你的心里,究竟有是没有仙琅!”他目光锐利,还带着丝嘲讽。
究竟有是没有,孟南浔笑了,“从她身上,我看到了母妃那模糊的影子。”
“也就是说,你娶她,根本不是因为你爱她。而是她身上有你母亲的影子,并且可以随时监控她是吗?”沈流年怒道。
“不仅如此。”孟南浔略一沉默,顿了顿道:“她的外公是云麟,孟云联姻,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没料到孟南浔是这种精于心计的人!枉还把他当做最好的兄弟!沈流年大跌眼镜,从前怎么没看出孟南浔这么有野心。
而在孟南浔看来,沈流年从三年前开始性格就大变,有些真话也不必与他多说。起身离开座位,准备离开。
始料未及的是,打开门,仙琅讷讷的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
看到仙琅,孟南浔就知道刚才的话,她听了大部分,刚想解释,却被沈流年硬生生打断。
“琅儿,别理他,我们走。”快速走到仙琅身边,挡在孟南浔前面。
“嗯。”仙琅主动拉上沈流年的手,现在她只想找个人微微靠一下,脑袋混沌的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微不可察间,沈流年的脸上衔上一丝温柔的笑意,借此将仙琅整个身体搂在怀里,离开客栈。
看着他们勾肩搭背的背影,孟南浔气的快背过气去,却又拉不下面子当着沈流年的面跟仙琅解释什么。而在他心底,潜意识是觉得仙琅如果钟情于他,就算不解释她也会回来找他的。甚至孟南浔安慰自己,仙琅只是一时的生气没想通。
出了客栈,仙琅就松开了沈流年的手,“沈流年,谢谢你,我先走了。”
“琅儿,我们一起走走吧。”看仙琅此刻的状态,沈流年也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夜路。
沉默了一会,仙琅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走了一会,沈流年看向仙琅,神色有些意味深长。
“我们好久没有像这么一起散步了。”已经好久好久,沈流年的眼底夹着丝故友又见的笑容。
仙琅没有太注意,兴致不高的回道:“是啊!”
“琅儿,你说我们是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那你心里有什么不满的都对我倾诉出来,别憋在心里。”我心疼你。沈流年看着仙琅,三年前他从现代穿越至这个架空王朝,他以为自己是这异界的一缕孤魂,全然未料到自己在现代一直喜欢的女生也穿了过来。从那时起,沈流年就认定,这是天定的缘分,这辈子非她不可。
对此,仙琅一直被蒙在鼓里,因为沈流年的言谈举止完全没有透露一丝现代人的迹象,仙琅却也一直将沈流年视为古代可以畅谈心事的好友。
“我心里没有什么不满,只是觉得自己为求一真心,可笑至极。”眺望夜空,繁星满目,孟南浔的影子总是时不时的从脑海里冒出来。
“我曾看过这样一段话,一杯茶,在等一个懂它的人,有的时候,人也是在等一杯倾心的茶,你若愿等,茶不负你;一朵花,是在等懂得欣赏它的知己,你若懂得,它必欢颜。其实终其一生,我对生活没有那么苛刻,不过是在寻一份懂得,觅一份陪伴,但愿身侧有个懂你的人。一份懂得,一种温暖,无言亦是一生相随的深情。”仙琅滔滔不绝说了一堆,突然大笑道:“当初看的时候觉得作者太矫情,我也真是够矫情的。哈哈。”
沈流年只是笑笑,依旧无言的注视着仙琅,他了解她,无论任何忧愁,她只需要一个人安静的听她倾诉。
“孟南浔,曾让我觉得前方的漫漫长路不再枯燥孤单。即便是一缕孤魂,寒凉风雨中也能寻到暖意;峰回路转处亦柳暗花明;月缺月圆亦都是风景。他如同一缕暗香,穿过茫茫人海,幽幽而来、如花间清露,润人心田。让相见或者不见,天涯或者支持,都变成了一场欣喜和期待。因为他,未来将不再写意迷茫,生活也不再枯燥,让我觉得所有的千回百转都是值得。”长呼一口气,仙琅觉得心田平静不少,继续道:“一份真心,一个喜欢的人,能够遇见,已足够幸福。像书中所说,没有什么能比结缘更美好的事情,与一朵花结缘,与一丛绿结缘,与他结缘,然后相偎相依,笑看世间百态。也许终有些缘分无从把握,昨日枝头的光阴,也曾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一些人,念起或忘记,亦都是风景。”
仙琅的心态永远都是这么的乐观,就算失恋也会很快摆正心态,这亦是沈流年钟意的地方。
“青山绿水音犹在,明天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少了他,我的生活也不会起多大的波澜。”仙琅在沈流年的护送下,回到了只有她一人才知道的秘密基地小黑屋。
其实这地方,孟南浔也知道。
连续几日,仙琅与平素无异,回宫照常做她的御前宫女。时不时的做长公主的心理辅导,或帮圣上照顾花花草草,日子过得也是悠闲。
而孟南浔可没有仙琅这么悠闲,半月不相见,孟南浔总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却又抹不开面子去解释。便想到一个万全之策,眼不见心不烦。凉州惊现突厥人烧杀抢掠,孟南浔便向圣上主动请缨前去平乱。
离开前,他写下一封信,交给夏澈让他转交给仙琅。
第50章 圣上恕罪()
而与此同时,仙琅也托夏澈去找乔婉如,让乔婉如重新写一封十王的信。
然而乔婉如听闻仙琅将信弄丢了,便没有重新写,只说‘算了’二字。
但夏澈把孟南浔的信带入宫里后,仙琅极其自然的把信当成三妹写给十王的情书。
“当你在我身旁时,我感到百花齐放、虫鸣蝉唱。世间浮华,都不及你的陪伴,无论是春暖花开,还是落英缤纷。你在,才是此生圆满。”十王完全不拘小节的在仙琅跟前读了一遍信上内容,突然哈哈大笑道:“乔姐姐,这信当真是三妹给本王的?这风格完全不是三妹的风格,单说字迹,刚劲有力,不似女子的笔迹。”
仙琅完全傻掉了,明明是夏澈派人带入宫的啊!不是三妹的还能是谁的。
十王放荡不羁的笑着调侃仙琅道:“莫不是孟总督写给姐姐的情书?与三妹的拿错了。”
“怎么可能!”像孟南浔那般冷傲强横的人,怎么会写这般优柔寡断又抒情动人的情书。
见此,十王只是将信还给仙琅,不羁笑道:“可不可能,本王也不知道,本王先告辞了。”
讷讷的看着手中信件,一时间心底五谷杂粮。
而恰巧在这时,竹妃娘娘和一众宫女缓缓走来,竹妃娘娘看到仙琅,即刻喜笑颜开。
“仙琅妹妹,姐姐正好在找你。”竹妃堆起满脸的笑意,恨不得将脸贴到仙琅身上,“唉,仙琅妹妹在看什么?”
“没什么。”仙琅随手把信塞进袖里,拢了拢暗袖,笑着给竹妃行礼,“娘娘万福金安。”
“妹妹快快请起,其实姐姐有事相求。”竹妃堆满了笑,让仙琅忍不住心下生寒,竹妃皮笑肉不笑的,实在是太假了!
“娘娘有何事不妨直说,圣上交待奴婢去梅园收集梅花瓣的事情奴婢还没有做。”仙琅委屈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竹妃娘娘立刻会意,立马指挥两个宫女去梅园,然后又笑呵呵的对仙琅道:“这种小事怎么劳烦妹妹亲自动手,以后再有这样的事,随时来找姐姐。”说着说着,终于说到正事,“姐姐亲手熬制了燕窝莲子桂圆粥,但圣上却是谁也不见,连粥也送不进去。妹妹,你看能不能帮姐姐……”
“嗯,可以。”仙琅爽快答应,可不想继续听竹妃在耳畔念紧箍咒了,接过宫女手里的食盒,仙琅想了想,道:“奴婢会帮娘娘将娘娘亲手熬的粥带去给圣上,但圣上用与不用……”
“这个当然怪不到妹妹,只要妹妹帮姐姐把粥送到圣上跟前就行了。”似乎竹妃笃定圣上见到粥就会喝,仙琅点了点头,正要离开,没料偏巧不巧的恰好遇上乔蕙心。
“竹妃姐姐。”乔蕙心十分得体的向竹妃问好,而后就直奔仙琅而来,也是堆起满脸的笑,“长姐,蕙心有些话想与你说。”
竹妃见此,冷哼一声,和仙琅寒暄两句就告辞了。
“菊妃娘娘,您有话不妨直说,奴婢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今儿个出门一定是忘记看了黄历,注定不顺的一天!仙琅实在不想与乔蕙心这枚伪白莲再多呆一刻。
“长姐有什么事情要做不妨告诉蕙心,在这深深宫墙之内,你我姐妹二人应该互帮互助互相扶持才是。”乔蕙心打的一手感情牌,可看她目光闪烁不定,何尝不是心虚呢。
在乔府里,乔蕙心何曾把仙琅当做长姐?不过是个庶女,却爬到嫡女与主母头上作威作福。而今,在宫里看仙琅有利可图了,这时候倒想起姐妹情分来了。
“帝宫中明令禁止,不可私相授受、拉帮结派,你我虽同为乔府女儿,但也不可破了宫中规矩。”仙琅一丝情面也不给乔蕙心留,又笑道:“菊妃娘娘不是向来最懂规矩的吗?难道连这都不懂吗?没事的话,圣上还等着奴婢伺候,奴婢就先告退了。”
“……”向来能说会道、又知分寸的乔蕙心一时间无话可说,对于乔仙琅的不留情面,心中气急,却又无法在宫女们面前显露出情绪,让她们看笑话。
却不知一众宫女们已经把这当做个笑话来看了,乔仙琅不给乔蕙心留一丝面子,这已经是个爆炸性新闻了。
不过半个时辰,宫中便传遍了乔家姐妹不和已久各种各样衍生出来的消息,例如乔家主母受冷待、庶女爬到嫡女头上、乔家姨娘作威作福等等。
当事人仙琅却全然不知,在御前专心研墨。
除了凉州出现突厥乱事,凉州附近几座城池皆出现或多或少的突厥人,突厥猖狂得让当地士兵将士难以控制。奏折也多是请求派兵平乱并主动攻击突厥的谏言。
圣上实在看得眼疲劳,起身伸个懒腰。
见此,仙琅顺势去一旁拿出竹妃娘娘食盒里的甜粥,一打开食盒,香气扑鼻,食欲感油然而生。
“那是何物?”圣上也被香气所吸引,走了过来。
“回圣上,是竹妃娘娘让奴婢呈给给圣上的燕窝莲子桂圆粥,这是竹妃娘娘亲手熬制的呢。”既然答应了竹妃,仙琅也就帮她说上一两句话。
近几日食欲不振的圣上突然来了兴致,就让仙琅呈上来。
“祁喜子,凉州可传回什么消息吗?”圣上倚在桌旁闭眼微歇,同时问向祁喜子。
“回圣上,凉州刺史传回消息,孟总督在和突厥头目交锋时,身上不慎中了两刀……”话还没说完,仙琅脚下一滑,整个人连同整碗粥都摔在了地上。
仙琅心里暗暗发愁,今儿一定没看黄历!自己才不是因为听到孟南浔受伤才滑倒的!
作者君只想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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