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亮的大眼睛一闪:“梁山王的人马更多不是吗?”
“照这样打下去,三国不上当的话,陈留郡王从容的一支一支地吃掉他们。但这不可能。依我来看,就目前来说,陈留郡王三次大捷吃掉不少人马,把三国惹怒,一起攻打他,梁山王后面包抄,这仗今年必然打完,这是符合你爹的心思。”
加寿还能把得住,只嘴角边隐隐有一丝笑意:“要是他们还没有惹怒呢?那就费的时间久了不是吗?”
老侯笑了出来:“那就看你的姑丈是个笨蛋,还是真的名将不虚。”
“吁”,长长的一声吁气,从嫣红小嘴里吐出来。加寿都能听到自己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下的声音,溅起的水花让她焦虑的心情得到安抚。
“好吧,如果姑丈真的还有大捷的话,我也不会做出循私情的事情,也不让太子哥哥循私情。”定下心的加寿,迅速回到她自己的态度上面。
老侯不无欣慰:“这样才好,你要让皇上放心,要让太子安心,这是你的职责啊。”
“太爷爷,我知道了。”加寿忽闪着大眼睛,瞄一眼地图上的方位,对老侯告辞。
宫车辘辘出了南安侯府,在街口上,二丫犹豫地问道:“姑娘,您真的不去看看侯爷吗?”
“不去了,回太子府,让我看看今天又有哪些人前来说服太子哥哥,这会儿我明白了,他们的心情也就全能看得明白。”加寿露出一个聪慧而又狡黠的笑容。
……
枝繁叶茂的院落,与内宅里的葱郁相差无几,这是一所有年头儿的房子,地上石阶缝里绿草丛丛,青苔也生。院落不算广大,却有不少可以流连之处。
青砖小院里的人来来往往,眼神都很少在景致上面。
户部尚书的面容在窗户上面露一露,又回到房中。他身着主人的便服,显然这是他的住处。客人们衣着周正,俱是官袍。
看一看客人的面容,有兵部的小官员,有礼部的有吏部的,来自不少的衙门。
他们的背后,两张案几对在一起,四个书办不时奋笔疾书,不时停下来听一听大人们的谈话,应该是他们的谈话给书办们书写的缘由。
“还有吗?”在嗡嗡声中停下来以后,户部尚书紧皱眉头:“只这些要想扳倒忠毅侯,罪证还差得远呢。”
有一个人接话道:“不但罪证还差得远,就是你们的人也差得远。”
户部尚书看了看,冷笑一下叫出他的名字:“魏行魏大人,什么是你们差得远?我们商议事情你也在这里,难道不是我们吗?”
魏行狡猾地道:“我只是来看看你们,你们不避我,我却不能算进去吧。”
户部尚书嗤笑一声,随即不客气地驳斥道:“魏大人,你有个精细的名声在外面,都说你外面光光,谁有事情,请你出主意,你不推托,但要把你算上,你就溜得快。”
身子微挺,尚书也笑得滑不留手:“不过你看我这里是好来的吗?”转眼眸对左首一个人示意。
那人沉下脸:“魏大人,你屡屡私下和我们见面,嘴上说着为我们考虑,但在我们弹劾忠毅侯上面,你出的主意可不少。”
起身走到书办身边,取过他刚写好的一张纸笺,念道:“强占良园两所,”放下纸笺,对魏行晃一晃面容:“这一条不就是你说出来的?你不说,我们哪里想得到?”
魏行哑口无言,户部尚书看在眼里,更是冷冷,而且半带上威胁:“魏大人,我这里不是好挑唆的,你指望着朝堂上水混,你能占点儿便宜。你不出力,你觉得能行吗?”
魏行也正色起来,想上一想,淡漠地道:“好吧,我出个主意。”扫一眼在座的人,魏行静静地道:“你不觉得少一个为首的人吗?”
户部尚书神色一变,冲口怒问:“你什么意思?”
“我们在此,自然是以尚书大人为首。”别的人也跟着反驳魏行。
魏行嘴角扯动,是一个若有若无的不屑:“尚书大人肯带头,这当然很好。”
户部尚书看出他的神色有异,深深呼吸一下,尽量心平气和地问他:“我请教你,魏大人有什么指教?”
“现成有一个为首的人,就是扳不下来袁家,他也依然不倒。你尚书大人呢,扳不倒袁家,你认为袁家报复,你能承受得住?”魏行眸子里漆黑瞳仁闪上一闪,和户部尚书的眸光狠狠撞上。
寂静似的沉默出现在房中,只有书办挥笔的沙沙声还是不断。
户部尚书嘴里苦味儿出来,艰难地说出来:“多……多谢,”他抿紧嘴唇,从昨天到今天,他迟迟没有发难袁家,担心的也就是这一条。
“那你魏大人就明说吧,那能为首的人是谁?”有人不服魏行,忿忿然问出来。
魏行眼眉微挑,慢吞吞道:“这个人嘛,势大根基深,功高面皮老,你们,怎么不去找梁山老王呢?”
片刻,呼应声一个接一个出来。
“对啊,梁山王正和忠毅侯过不去,老王难道不帮着儿子?”
“这也算是忠毅侯仗着他家有好孩子,一意帮着自己姐丈拿功劳,欺负亲家不是吗?”
也有人道:“梁山王府如今稀罕加福姑娘,只怕老王老了,没了锐气,不肯出头。”
魏行撇嘴,是个鄙夷模样。缓缓道:“我主意就出到这里,肯不肯去,你们自己作主。”
起身来转转一礼,说声告辞,衙门里还有事情,这就扬长出去的架势。魏行知趣的避开,他知道自己不是这里的知心人,他们就真的打算去,也未必会把去的真意思告诉给自己。
拖自己下水,与和自己交心,那是两回事情。
果然,在他出去以后,户部尚书抬手压下议论声,郑重而又认真的道:“说起来这事情,梁山老王要是还能忍住,也算他几十年的血性是虚名声。”
他侃侃分析:“陈留郡王势大以后,对梁山王在军中的掌控是个威胁。梁山王府一直在军中说一不二,在这一代梁山王手中流失兵权,他老王有什么面目去见先人?”
“只这一条,他梁山老王在此时就是出头的时候。亲家是吗?历史上有的是亲家相互敌对,要说值得忌惮的,不过是上有太后罢了。”
“但上有太后,梁山王府却未必不能一抗。”
户部尚书目光闪动:“挑选两个能说会道的人,去见见老王吧。”
……
手捧一叠纸张,梁山老王看得神色悠然。“就是这样,这一句写得气势足,这一条要是不让小袁吃不了兜着走,那也就奇怪。”
“回老王爷,外面有两位大人求见。”
老王抬起头:“哦,是哪两位?”
小子回过名字和官职,梁山老王又问了一句:“带的什么礼物?”回话的小子忍不住笑:“两手空空。”
老王动一下身子,这就不屑一顾:“对他们说我没功夫见,”小子笑着说声是往外面走,老王嘀嘀咕咕:“要老子出面,还敢不花钱?老子这杆老枪,可不是白用的。”
继续来看他给袁训准备的“黑材料”,看得自己眉开眼笑,觉得自己有一帮子能干的先生们,写得犀利。
门上,来的两位大人难掩失望之色:“什么?老王爷不见么?你有没有说我们有要事求见?”
有一位大人取一块银子塞给回话的小子,小子看一看,雪白的十两元宝,小子给他推回来:“我们老王爷是军法治家,为了小子前程,这钱我不能收。”
另一个开了窍,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银票,硬塞进小子的手里,恳求地道:“请再去回个话,就说我们说的事情,事关王爷。”
小子就当着他的面打开,见上面写着一百两,面现犹豫,那意思还带着不想收,两位大人急了,有官的人给这传话的人打一躬,小子才不甘不愿的收进袖子里,
随后,勾了一勾手指。
两个人愣神的时候,小子没好气:“十两也给我。”你们这两个笨蛋,空手找人说事情,谁肯见你们?就得敲打才行。
两个在自己衙门里也算吆三喝四的官员忍气吞声,把十两元宝也给他,小子一咧嘴,请他们等着,说自己再去回话。
他进去以后,两个大人离门人远一些,悄声私语:“这一个回话的小子,一百两银子也不看在眼里?看来我们来对了,梁山王在军中吃陈留郡王的大亏,那是多少个一百两银子?”
另一个低低道:“梁山王府这是太骄横了,不过咱们正好用得上。”
说着话,见小子重新过来,两个大人满面堆笑迎上去,小子为难地摊开手:“老王爷让最近的事情气的,在军中得的旧疾发作,老王妃让他静养,委实的不能见人,二位,请回吧。”
两个人没有办法,只能回去,小子耸耸肩头,钱,自然是不还的。
……
户部尚书在家里等着两个大人的消息,他的儿子长荣在和他说话。
长荣攥紧拳头:“父亲,您这一回一定要把袁家拉下来,让我重新回到夜巡上去。”
说到这件事情,户部尚书劈面还是骂他。他从听到儿子一怒不再夜巡,就把他骂了无数回。今天气依然不打一处来:“你这样蠢东西,没有一点像我!”
长荣垂下头沮丧无比,户部尚书怒气翻涌,只拿眼白看着他。
一开始夜巡,就是打出来袁二的旗号。户部尚书见到袁家势大,自然是讽刺几句。
老子说话儿子听,他没有想到他的笨儿子听在耳朵里,就拿夜巡不当一回事情。柳云若策划把小王爷萧战拉下马,长荣当时还是柳云若一帮的。
事情没有从小小柳的心意,胖兄弟当上家。柳云若身怀家庭荣誉,还能忍着听指派。长荣公子没有跟任何人商议,觉得父亲都说夜巡是小儿把戏,他直接不去。
就那一夜没有去,那一夜广缘寺大天教主洗白,那一夜镇南王府拿奸细,京中动静不少。
一看要有赏赐拿,长荣急了,跑去镇南王那里搬弄,反而说胖兄弟们不好。
镇南王作壁上观,胖兄弟们让他一步,赏赐名单上添上他。长荣公子变本加厉,以为胖兄弟们好欺负,又要把好的街道,露脸的街道划给他。
胡言乱语惹恼执瑜和执璞,也是长荣公子自己不好,你自己说离开,大家气头上,你就走了吧,过几天央人再说合也行。
他当时不服气,不甘心的又回来大闹。把柳云若张道荣等一起惹恼,认为他为人不地道,嘴巴上说的还震天响,自己挑事自己还指责别人。
什么不让他说话,什么豁达大度,就是不照照他自己。
这就本来他自己负气而回,还有个能回头说话的机会。这结果变成让撵出来,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回来对父亲还显摆,硬装出自己瞧不上夜巡,把户部尚书鼻子快气歪。
“为父就是说说,你自己就不能分辨!夜巡的事情皇上也看在眼里,文章侯四岁的儿子,他落人堆里不让踩死就偷笑吧!他也有赏赐!摇个旗子也赏!你看不出来这事的重要性!”
长荣把肠子都悔青,想回头说话已经没地儿,柳云若恨他贪赏赐,小小柳年纪小,性子更耿直,带的刑部尚书的公子张道荣也不理长荣。本来他们两个名字里都有荣字,好的跟兄弟一样。
户部尚书一定要跟袁训过不去,不仅因为这是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不仅因为袁训在御前险些打了他,与儿子让袁执瑜袁执璞撵出来,在夜巡中除了名也有关系。
把儿子又骂上一顿以后,户部尚书气的发白的面色多少才回来一些。长荣公子可怜的缩着肩头,尚书挥袖子:“离了我这里吧,为父心中有数!”
出去以前,长荣公子嘟囔着:“梁山王府也不好,父亲不记得旧年里,为了您不发粮草的事情,梁山小王爷把我打了,”
“先说袁家这一件,再说别的!滚吧。”户部尚书把他撵出来,自己静心没有一会儿,去梁山王府的两个大人灰头土脸的回来。
户部尚书心头一寒,他没有亲自登门,就是两家存在着萧战五岁打了长荣公子的事情,尚书夫人上门去理论,反而让梁山老王妃给骂了一顿,从那以后,两家遇上,也是互不理睬。
尚书怕自己上门,一样让老王骂出来。
但看看这两个人神色实在不佳,户部尚书压着心里的不舒服,勉强地询问:“他还记着我不发粮草的仇吗?”
“要是这样,倒也简单。凭我们两个人的言谈,对老王美言几句也就是了。”两个大人一起诉苦:“老王他根本就不见。”
“一个门人,先送十两不肯收,再送一百两,还得说好话才肯收,收完一百两,又把十两也要走。这梁山王的高门第,没有钱进不去。”
户部尚书大吃一惊,苦笑道:“我当尚书也有年头儿,不瞒二位大人,东西我也收,但这样嚣张的事情,我家从没有办过。”
“唉,”三个人一起叹气。
户部尚书无奈地道:“不会让两位钱白花的,这钱我出了吧。”让家人取钱过来,户部尚书实在懊恼:“这算怎么回事,人影子没见一个,银子先花出去一堆。一百一十两银子,相当于一个小京官一年的钱米,这事情唉……。”
他叹着气,想要不去找老王合伙,又经过魏行提醒,老王确定是个可以起用的大树,偏又没有办法见到人,白花一堆银子。
两个中年人,一前一后的出现在他家大门外面,对门人笑道:“帮我们通报,我是吴掌柜,”
“我是冯掌柜,”
“我们有好东西要送给大人鉴赏,除了大人,别的人也不配鉴赏。”
户部尚书听过眉头更紧,头隐隐地疼上来:“我现在哪有心情见珠宝铺子的掌柜。”
门人陪笑:“小的也说大人有正事情。但二位掌柜的说,他们的东西看过可以解烦忧。小的看大人像是不喜欢,不如看上一看,不买也看赏一样东西,您权当散心就是。”
户部尚书听他说的有理,也真的需要换个思绪,不然头大的放松不回来,也就答应。
两个掌柜的进来,都是认得的珠宝铺子,两家据说背后也有竞争,不过表面上看很和气。
吴掌柜的抬手含笑:“冯掌柜的,你带的好东西,你先请。”冯掌柜的同他客气:“你先给我们开开眼。”
谦虚一番,冯掌柜的打开他带来的匣子,一方古玉印章带着沧桑感,浑厚大气亮了出来。
户部尚书对古玩是个爱好,一眼看出这东西不一般,眼睛直直的让勾的好半天没有移开。
冯掌柜的解说:“据说这是战国的,下面的字不甚清楚,我是看不出年代来,这种东西,会赏的人京中屈指可数。看过这东西的,有四皇叔府上,梁山王府上,忠勇府上,这不,再送来给大人您看一看,再别的人里,可就没几个认得出来的。”
户部尚书心头一动:“梁山王府也看过了?”
冯掌柜的笑道:“可不是,老王爱这个,但他最近心情不佳,”嘻嘻一笑:“都怨那个陈留郡王,把老王气的不轻,刚才我去见他,他老人家今天不见客,自己在家里生气呢。”
“是啊,他能不生气吗?”户部尚书自言自语说过,又反问一句:“老王爱这个?”
“爱,这东西谁不爱,从您神色上看,您也爱不是。但最后落到谁家,这可就说不准。”冯掌柜的哈哈腰儿。
户部尚书把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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