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队军官暗骂,你又是个什么鬼,老子正吓他,要你跑出来多事。但见到这一个两个的都出来,知道今天倒霉到家,势必要耽误进城。悻悻然:“你查你查。”
抱着手臂往后面退两步,心想看你们两个混蛋怎么折腾。
一排的马车这就开箱子,小军官以耀武扬威,扯嗓子嚷道:“全打开,对,不行你们就卸车,下面的也得给我打开,箱箱都要验!”
当兵的露出怒容,这一车好些箱子,以往全是看上面的也就过去。你让我们卸车,你重新给装不成!
带队的军官只是冷笑,小军官拍着腰刀:“卸,赶紧的,不动是怎么的!”
城门里面出来几匹马,有一个人忍无可忍:“我说你瞎了眼,我们兵部的东西你也不认得!”
大家看过去,恰好晨光在这时候更明更亮,晨光里的这几个人,也让他们眼睛齐齐一亮。
见为首的两个人,一个人马稍靠前,好似一株玉树在瑶池。在他后面的一个人,差不多的年青,英武不凡。
带队的军官上前拜倒:“卑职武向见过尚书大人,见过宋侍郎。”原来这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兵部尚书袁训,和侍郎宋程。
水大人暗暗道,来得好!这难道是天助我也?这车东西针对你忠毅侯而来,你恰好就出现在这里。等下搜查出来,你这算是心虚前来吧?
上前见礼故作诧异:“今天是上朝的日子,袁大人宋大人怎么不在宫里?”
水大人暗乐,该上朝不上朝,等下和你去大理寺,你这算是护东西的行为,可就百口莫辩。
袁训像是一点儿没看出他怀鬼胎,神采奕奕略显亲切:“我挂念这一车东西,这是看过火速要发给王爷的,我和小宋昨天皇上面上告过假。”
想睡觉有人送枕头,就是水大人此时的感觉。他哦上一声,装作好奇上来:“不知是什么好东西这么紧急?”
宋程面色一沉,斥责道:“水大人,军务上的事情休要乱问!”水大人面上一怔,好似没想到让年青人给训斥,再就不服气上来,阴阳怪气:“宋大人,我今天当值巡视。”
袁训闻言,笑了笑,对宋程板起脸:“退下!”宋程欠欠身子退到后面去,袁训亲自来对水大人解释:“几把刀剑,不过就是多淬了东西,多锋利一些,没什么好看的。”
水大人好似余怒未息,十足一个老夫有年纪,你等皆年青的嫉妒青年,阴沉下面容:“既然只是刀剑,我等又当值,看上一看又能如何?”
宋程从袁训身后又怒着出来:“你水大人又不在城门当值!”
“咄!住口!”袁训把他拦下去,往水大人面上瞄了瞄,大有你看我这么给你面子,你还要纠住不放吗?
水大人面沉如水不看他,转身对城门的小军官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其位上不能松懈。验看吧!”
小军官让他鼓动的底气又足上来,答应一声,带着人亲自上车搬箱子,一箱一箱的看起来。
不错眼睛盯着他们动作的水大人手心里沁出汗水,面上隐隐的狂喜露出,心都怦然跳个不停时。
“这是什么!”一声惊呼出来。
水大人差点儿拔腿就过去,但他压抑着自己,装模作样不动声色。看着小军官们从箱子里搜出一个包裹。水大人差一点儿就要兴高采烈,他就没看到宋程和关安注意到他的神色,而对他狞笑。
因为袁训的官大,东西送往袁训面前。水大人也没有说什么,当着这许多的人面,你亲手打开最好不过。他就是凑上来,同时如临大敌:“袁大人!你们兵部还走私东西不成!”
袁训面色和刚才一样,只是神色冷下来,淡淡道:“看看再说!”水大人心里那个得意,暗骂你还想装心里没有鬼,少时就让你面临囹圄。
见包裹解开,露出里面一堆宝光色。有金钏儿,有玛瑙,有碧玉,有翡翠……
水大人牙咬得死死,他这可是把家财耗尽一半来攀咬袁训。正要怒喝一声,袁训从包袱底下抖落出一张纸条。水大人正觉得做事的人精细,把手摊开,带足不信任:“大人,给我看看吧!”
袁训已经打开,看过笑了。对守城门的小军官温和地道:“在京里当兵不一样,总得认几个字。你来,大声念出来。”
小军官有些哆嗦,总觉得大事不妙,今天会得罪什么人,这和城门查的严是两回事情。但在袁训“温温”地眸光下不敢也不能说不字,接过纸条大声地念道:“子益兄见字如晤,兵部运送皆傻瓜也,城门验看皆蠢笨也,数批货物无损到达,此系谢礼。”
小军官还发怔:“这子益是谁?”
耳边就听格格有声,循声看过去,却是刚才还威风的水大人面色发黑,嗓子眼里发出这动静。
现在换成袁尚书对他一声冷笑,而宋侍郎斜睨俯视,他在马上不是。关安愤怒的揪着自己下巴上冒出来的胡须。
袁训怒目瞪视:“水子益!你好大的胆子!”
宋程照脸就是一口:“不要脸的东西,难怪你前几个月往兵部打听东打听西,我们盯上你了!老东西。”
关安咆哮:“我打过仗,在前边边流血掉脑袋,你他娘的利用我们发大财!”
“幸好我们不大意!”袁训再次冷笑。
“前几回是怎么运送的,东西都在哪里!”宋程冷笑。
“能运进来,就能运出去。送他大理寺去!”关安冷笑。
水大人一跳起来:“你们诬蔑我!”
袁训摇摇手中的纸条,心平气和:“这就是证据!”一挥手:“把他拿下!”关安和宋程,一个是五品的官职,一个是侍郎,也不吩咐别人,扑上去老鹰捉小鸡似的把水大人按倒在地。
“袁训小儿,你敢诬蔑老夫!”水大人破口大骂,让关安灌一嘴地上的土,把他扭送去大理寺。
对着那不断挣扎的身影,袁训默默的回他一句,是你诬蔑与我吧!
……
当天皇上震怒,当天把水大人下狱,当天欧阳家等震惊,当天袁训给守城门的小军官报功,喜欢的他屁颠屁颠。当天押送的军官洗清嫌疑,刑部出动人手公文,往发送地提取一干经手装车的人犯。
当天晚上,月上高空,尚书在书房里独自沉思。
鲁豫有他能干的地方,没有两天送出这个消息果然属实。不然袁训就是不下狱,也让又黑一把。
忠毅侯感觉扑面而来的恶意,寻思着要去个人京外巡视一番才能安心。
让关安去?他执意跟随自己,官职不过五品。又因为跟随自己,和外面的衙门不熟悉,没有公事上的往来不是,不然,让宋程去?
兵部里两个侍郎,一个是前太子党,和袁训等一批从军回来的小宋将军。
另一个是出自梁山老王门下的荀川,袁训和梁山老王是亲家,也不能拿他当心腹用。
就想着宋程去最好,前太子党都有和外地衙门打交道的事情,先不说人头熟悉不熟悉,就是走章程也不会让人忽悠。
决定下来,袁训踏着月色回房。关安要跟他到二门,确定他不再出来才放心睡觉,这又跟上。
袁训回身看他一看,见月光下那大脸庞大鼻子带足忠诚,心头暖溢,体贴地道:“你也有妻房,以后晚上让小子们跟我,早早的回去陪妻子是正事情。”
侯爷说起这一句悠然自得:“在咱们家里陪老婆是一等一的大事。”关安嘿嘿笑了,侯爷亲口吩咐,他哪能不捧场,答应以后,再反驳:“小子们还嫩,遇事不精细。再说我不跟着侯爷直到您睡下,我不安心。”
月色流动,关安的话也随着流动。如夏夜飞萤带来明亮,又似静夜繁花带给人缓缓的心喜。不见得浓厚,但能持久。
袁训也就不好再劝他的这片痴足心,关安把舅父任保找到他们母子,因此母子们得脱困苦,母亲改嫁成夫人的恩情全数算在袁训身上。
这也是一个感恩的人,袁训这样想着,同时想到接来的寡嫂大夫人和五夫人。
龙大龙五都对不起人,一个对不起全家,一个对不起全国。但两个寡嫂嫂在这次的事件里表现机智,是一片维护这个家的心,也就是维护侯爷名声。
这也是一对知道恩情的人。
回房去,袁训就笑容如春风。小女儿加福跑上来,摇着书眨动大眼睛:“爹爹,加福等你好久好久呢。”
袁训抱起她亲亲,把女儿小脸儿看不够再看一遍。真红色绣牡丹花的榻上,宝珠看在眼中取笑:“怎么,女儿又长进了,你这就认不得她?”
“不是认不得,是我前天还和镇南王说,孩子们转眼就大了,就不能再抱在怀里亲香。寿姐儿就是个例子,姐丈现在想抱,哪里还能抱呢?趁着加福还小,好好抱上一回吧。”
袁训和女儿在宝珠对面坐下,叫一声丫头:“天还不晚,去国夫人房里看看二姑娘还没有睡的话,让她这里来。”
丫头就知道侯爷还要抱抱二姑娘,笑着去了。
不一会儿,香姐儿兴冲冲过来,也让父亲母亲抱上一抱,听完加福念书,姐妹手扯着手一起回去。
也难怪他们的父母亲遗憾,孩子们在他们房里睡的时候很少很少。古代稍有身份的人家,是不作兴孩子睡在大人床上。但袁训数年在外面打仗,宝珠常把孩子们接来作伴,在这个家里不算稀奇事情不说,也写在家信上,袁将军时常羡慕一回。
曾想到回京后如何如何亲香孩子们,但夫妻尚在青春,上有太后,有六个孙子不知足,年年殷切地帮宝珠调理身体,年年热烈的悄问宝珠:“你有信儿没有?”
忠毅侯为孝敬上,也要和宝珠不减敦伦。夫妻又情投意合,也要不减恩爱。和孩子们夜夜玩耍,终是一张大画饼。
这一夜又是夫妻和美,第二天早早起来预备接驾。
……
柳云若一早起来极不开心,到父母房里请安,不情愿的看父母亲换上出门的打扮。
柳夫人不死心地又问儿子:“你真的不去袁家?”柳云若很有骨气的大摇其头。
柳至道:“不要勉强他,他不喜欢,去到吵闹不好。”柳云若小心眼子里忿忿,谁要和不要脸的那两个吵。
他年纪太小,先入为主袁家不要脸,还不能像家里别扭过的大人们一样扭过心思。哪怕为讨好太后和加寿姑娘,也得在袁小六过生日去道喜。
因为全京里的人都知道太后宠爱侄子如亲儿子,孙子过生日太后不会不来。
柳至夫妻等柳垣等人到后,一起出门。柳云若在家里气白小脸儿,一遍一遍地喃喃骂:“不要脸,我才不去呢!”
在他心里还是不要脸的那两个,袁执瑜袁执璞,正在小二面前背书。两兄弟抑扬顿挫把昨天教的背完,见小二叔叔满意,上前来讨奖励。
“说过的念书用心就奖点儿什么。”两兄弟鼓起胖脸蛋子。
小二还没有说话,他的儿子琬倌儿把父亲出卖:“父亲给哥哥们备下的好玩意儿,”说完,眼光往外面溜,把门外窗户全瞅瞅,这才放心:“收钱的那个今天没来。”
小二就掏东西,袁家的孩子们喜欢小二叔叔,就是小二时常给他们准备好玩的。
但执瑜执璞眼睛亮晶晶,一左一右的按住小二的手,用讨好商议的语气道:“能不能多给一样?”
小二聪明的反问:“说说看。”
执瑜执璞有大人模样出来,不是一定要瞒住表弟阮琬,但嫌弃他小,对他看看。
小二会意,就要让儿子出去玩耍,外面一声大笑:“哈哈哈…。”跟谁家的小鼓让敲响似的震天,阮琬眼睛一亮,小手一掬成了一捧,飞快跑出去,小嘴里叫着:“收钱收钱收钱!不收福表姐的钱,只收你的!”
远处小王爷大叫:“快跑!”阮睕没回来,估计去追萧战。
袁执瑜袁执璞就可以放心说话,他们为了和小二套消息,特地把他带到这里没有人的地方。
浓黑又亮的眼睛随足父亲,疑惑而又渴望:“柳家和我们家为什么不好?”
小二本性顽劣,虽然名扬四海,骨子里也有几分永远长不大。他还有一个优点,拿孩子们当同龄的人看待,这就深得他们的欢心。
袁训不愿意过早告诉孩子们的话,以小二来看没有不能说的,也不用分早和晚。见两个小子巴着听,这就把高台说书的劲头儿拿出来,就差亲自比划。
先说加寿怎么怎么可爱,听得小小子们皱眉,怎么总是夸大姐好。把小胸脯一挺,意思这里有两个更好的。
但小二没留神,再接着说柳丞相怎么怎么不好。执瑜执璞听了进去,胖拳头握起来,小脸儿上露出怒容。
大姐再不好,也只能由自己家里人欺负,别人不可以!
随着小二的话,执瑜执璞在肚子里几乎呐喊,几乎气破。他要杀大姐!他怎么敢!
到底是血脉亲情,一个心思浮现出来,要是大姐没了,爹爹母亲该多伤心。还有太后,还有祖母曾祖母,还有太爷爷,还有面前的小二叔叔,他做的新玩意儿头筹还给谁呢?
他们没有想到自己,但其实这样的想,已经是把自己的心思带进去。
等到小二说完,袁执瑜袁执璞均怒声道:“他们家才不要脸!”小二大为赞成,这骂的多痛快不是,跟着道:“真真不要脸!”
执瑜执璞希冀地问:“那咱们是要脸的吗?小二叔叔。”阮小二能有第二种回答吗?他摇头晃脑:“执瑜啊,执璞啊,咱们是大大的要脸,得体的要脸,光彩的要脸。”
袁执瑜袁执璞心里再也没有遗憾,说一声:“咱们去玩吧,”把小二带出来。
就要分开时,小二才又明白过来。提起当年旧事,小二恼怒的还是柳丞相。还有柳明等人上袁家打闹,一不小心就要对全柳家不屑。
这里面极容易忽略掉一个人,柳至。
曾是袁兄好友,现在闹不清楚他们俩个好还是不好,但目前还是自己兄长阮梁明好友的柳至兄长。
小二急急的补充:“柳至叔叔还是好的,对柳至叔叔如何要听你们父亲的话。”
执瑜执璞齐声道:“知道,爹爹说柳爹爹还可以叫爹爹。”小二放下心,抹一把迟来的冷汗,送孩子们去玩,问了问儿子还在纠缠小王爷,他往前厅去,准备帮忙待客。
太上皇和太后到来,小寿星们出现,获得宾客们喝彩。小六大红锦衣,发髻上戴着金花。小小苏大红罗衣,发髻上金珠宝石。乍一看好似一对拜堂的夫妻。
今天风头本当小六数第一,但另一个又把小六小夫妻压下去。
从去年开始备受梁山老王疼爱的加福,今天又是一身崭新的宝石衣裳,宝石的成色把加寿也比下去。
太后笑说惯坏孩子,老王笑说加福是太后的品格儿。太上皇心想你睁着眼睛说假话的功夫不小,加福生得像母亲,但不揭穿这老滑头,由着他胡说。
到中午请入酒宴,开了近百桌。
……
加福得到夸奖,小王爷心满意足,晚上随祖父离开,在车里还不老实的左扭右歪的喜欢。
他的活泼让梁山老王感叹这是家风使然,从来看不足够。
下车抱着孙子回房,老王妃先回来一步,打发他们洗漱,说做客一天,早早睡,明天早早的接加福。
萧战对这话百听不厌,催着祖父上床。还沉浸在白天都说加福衣裳好里,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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