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看看手中做的孩子过年穿小棉袄该换针线,自己毫不费力就穿上。
玉珠正要说母亲眼神还好,张氏自言自语道:“把骗子指出来,我和二嫂离京也能放心。”
和掌珠一样,玉珠也狠吃一惊,出乎意料嗓音颤抖:“母亲,这还回去的话不是开玩笑的?”
张氏也吃惊,睨着女儿:“谁同你开玩笑来着?你沾宝珠的光,在京里铺子上只管收钱,就不想想这好东西从哪里来的?”
玉珠也和掌珠同样地道:“不是有管事的?”
张氏微笑:“傻丫头,管事的哪有我和你二婶经心。别的不说,就说你喝鸡汤放的红枣,你婆婆对我夸了好些回,”
玉珠讪讪:“母亲给我的,我自当分送给她。”
“个顶个儿的大,个顶个儿的顺溜,你以为树上掉下来就是这样?这是我一个一个挑出来的,方姨太太和大路的娘也帮好些晚上的忙。一旦山货下来,我们过得可真不错,”
玉珠瞪大眼,不就是忙吗?还说不错。再一想这是母亲对自己的一番心意,玉珠轻咬嘴唇感动听下去。
“问问大路,他也帮忙。”
褚大路嘿嘿:“随便的吃。”
张氏含笑:“是啊,好的捡出来,上好的给加寿,给宝珠,次一等的给你们,然后我们说是最好的,红花如今在边城,看过,运往铺子里卖钱。没有一个客人不夸我们的好。每到这时候,家里处处是果子香,比薰香还好闻,京里有这样的热闹吗?”
“没有。”禇大路帮腔。
玉珠心里还是不情愿,但让母亲的话乍一听不能阻拦,就小声道:“这是挂念方姨太太和方明珠不是?”这两个在玉珠来看,依然不是东西。
张氏瞪眼她,眼神儿瞄瞄褚大路,说玉珠不仔细说话。再就慢条斯理:“她们要是不改,我也不理会。如今好太多,是得力帮手。”压低嗓音:“明珠还在学认字呢,”
玉珠习惯性的鄙夷:“谁肯教她?”
“不是有红花大掌柜。如今和和气气多好。”张氏神色一动,玉珠察觉,对母亲噘嘴儿想要她不说,张氏嗔怪地看过来,低声已说出来:“你和你家二房里嫂嫂也好起来吧,她再不好,还能比得上当年的方姨太太?”
玉珠即刻把母亲的话拿出来反驳:“等她好了,我再原谅不迟。”张氏点头:“是这道理,她自己不知道不对,也是白热乎她。”玉珠松口气,重新嫣然:“就是这个话。”
张氏又做了一会儿,往架子上看看沙漏时辰。放下针线,叫上禇大路:“我要去瞧老太太,有两天没见,正好送你回去。”禇大路还在眼馋小妹妹,恋恋不舍:“不用过午饭再走吗?”
张氏笑道:“你不想走,你再呆会儿,在这里用过午饭再回去。”玉珠笑话他:“你这是在小王爷那里碰多少钉子,看着我女儿就百般的好。”把禇大路一肚皮委屈全说到面上呆着:“袁家表姨妈祖母都疼我,就是小王爷不喜欢我。”
玉珠扑哧一笑:“你呀,谁叫你没定亲?赶紧定个亲事,下次再回来可别忘记。”
“曾祖母说等我再大几岁,她给我寻亲事,怕我在山西寻不好。其实那里有好多姐妹要同我玩,”
玉珠猛然想起,把禇大路的话打断,问母亲:“祖母还在京里,母亲和二婶应该侍奉,再不想我养着你,这回山西是名不正言不顺,”笑上一声,调皮地道:“留下来吧。”
“你看的书比宝珠多,说道理还是个不通。”张氏同女儿也是玩笑口吻:“现放着你祖母在,理当是她养活我们。她现在袁家受宝珠奉养,我和你二婶回山西才是名正言顺,山西铺子山头都有你祖母一份儿,不为你们不为宝珠,也得回去看着。”
禇大路听懂了,恍然大悟,摸着脑袋:“难怪我姥姥和母亲要往山西住,原来是给曾祖母守田产。”又咧嘴一笑,把刚才没说完的话接着说:“回去也很好,这个中秋没去国公府,不知道三房里的姐姐给我留好吃的没有?”
这一言一语听得玉珠愣住,张氏含笑打趣:“你听到了?我们不回去,国公府里过年过节还想着呢。你当我和你二婶天天就钻草场,没个比你家更尊贵的地方去坐坐?”
说话中,手中做上一半的小衣裳收好,针线也放安全地方,掸掸衣上是不是有线头:“大路不走你呆在这吧,我走了。”禇大路犹豫不决,看房外像是阴天:“也许要下雪吧,我没带雪衣,我也走了。”
玉珠瞠目结舌看着母亲扯着他的小手出去,在后面嘀咕:“走吧,横竖祖母最大,宝珠第二,就是这个大路也像比我和大姐重要。我和大姐啊,排在果子、猪和羊后面。”
更把个嘴骨嘟起,高高的,自己撒娇似的生上一回气。
这个时候,刑部尚书和柳至在高台上当众说上一通信仰要正道的话,把妓女们驱赶,把林允文带回刑部。
这个时候,皇帝回到宫里又气上有一回。
这个时候,跟随皇帝看热闹的人各回本司,户部尚书大人的家人去见他:“回老爷,夫人有几句要紧的话让我来回。”
户部尚书因为皇上不高兴,当臣子的哪能独乐,他没精打采:“夫人有话等我回去再说。”
“夫人说等不得,事关到老爷。”
户部尚书道:“那你说来。”
“夫人说大天教的林允文,请老爷想法子保他一命。过了这个关,也就不再管他。”
户部尚书一听就明白,脑子里格登一下,勃然大怒:“怎么她也去求过!”
家人苦笑:“夫人不但求过,还为和新姨娘争宠,把老爷的八字说出去,让姓林的为老爷求官运,还有一些细碎事情,借着对无天老母说话,全说出去,夫人说老爷要是不救姓林的,他一死,就有人把这些话散扬出去,很不好。”
户部尚书一屁股滑落到地上,摔得他呲牙咧嘴也忘记喊痛,直着眼睛,骂一声败家娘们儿,这就没了主张。
林允文是有欺君之罪的人,自己有几个脑袋敢去救他?
家人把他搀扶,隔得近就便附耳:“夫人说想来姓林的不止威胁咱们一家,请老爷从这件上面想法子,救出姓林的,再杀他不迟。”
同时,马浦也在对夫人震怒:“胡说,你怎么背着我什么都说!”马夫人酸着脸:“还不是你想纳小!我把你背上有几颗痣都对他说,”
马浦气得浑身哆嗦:“你求神拜仙的还要说这些!”
“他说眉毛生得正不正,身上痣胎记的位置,都与你的官运有关,我自然就告诉他。”马夫人悻悻:“如今不管怎么说,你就是要杀他,也得先救他出刑部,放了他,再杀他灭口。”
马浦用力跺脚,长长叹气:“唉!”
刑部里,柳明约齐有十几个人,也正在闹事。柳至冷眼瞅瞅,阵势下去的多。这跟来的就十几个,比换家主时的人少得太多。
柳至嘲弄的笑着,听柳明嘶呼:“他与娘娘受冤枉有关,你杀了他,又想害娘娘一回!”
刑部尚书看着不像话,回去自己公事房生气,见户部尚书到访。他们两个有些私交,户部尚书让关上门,和他低语:“谣言出来,说你们向着太后,一心要把姓林的弄死。”
“谁敢胡说?”刑部尚书大怒。
户部尚书心想那边不是姓柳的正在胡说,他来以前是没有主意,是先来看看寻机行事,不想听到柳明大闹,顺手拈来不费功夫。
他还没有回刑部尚书的话,杂役叩门:“马丞相来拜大人。”户部尚书本能松一口气,直觉马丞相也是来说情的,他心头又是一宽。
马浦进来更离谱,手中一张无头贴子,上面写着林允文是皇后一案的重要证人,他是冤枉进皇家疑案里,怕杀他不服,当众羞辱,也是羞辱皇后。
这矛头又暗指有人暗害皇后。
“喏喏喏,大街上捡来的,我怕闹大,赶紧送来给你。”
刑部尚书凭着多年办案的敏锐,脱口而出:“这不是你丞相自己写的吧?墨汁刚干没多久。”
马浦在肚子里暗骂,你怎么知道是我指使家人写的。幸好换的是街上臭墨劣纸,不然可以把自己也放进去受审。
他愤然抵抗:“我见到就给你,我写这个作什么!”寻思着家人这会儿也许到处街上散完,对他们说过,散完就出京,回原籍避一年再回来,千万不要让人抓到才好。
户部尚书肚子里说好,刑部尚书却紧锁眉头。当今如果是不管不顾的人,马上就全城戒严大搜查。
现在大搜查也会有,但京城为全国之首脑,繁华之地无事就戒严,对国运不利,也让人心浮动。皇上只怕是让私下里查。
这姓林的,就是关键,他还真的现在不能死。死了上哪儿找线索?
犹豫不决中,腾腾腾的,接二连三又过来二十几个官员,捕快们也从街上送回无头帖子,刑部尚书没有办法,让人送去给柳至看,料想不用明说,柳至也知道先留着他,大家一起进宫见驾说话。
皇帝气了个半死,敢放无头帖子不是小事情,这又是谋逆的事情,离去年定边福王造反不过一年多,总让人担心有关连,他慎重对待,让人严审林允文,让他供出来。
来求情的人先松一口气,这就有充分的时间想想怎么放林允文,放过跟踪他有同伴,再一刀杀了他们。
消息很快传到内宫,太上皇亲自对待,叫过加寿:“凡是谋逆大事,紧提防与内宫有染。皇后那里要严加防范。”
这姓林的牵扯在皇后案子里,有人打皇后主意正常。加寿答应,脆生生回话:“这就指两个得力宫人去娘娘宫里,把她的宫人仔细告诫。只是有一件,这事情是后来的,与娘娘无关,不可以当着娘娘的面说,免得伤到娘娘颜面。”
太上皇大悦,居然向太后道声辛苦:“不枉你辛苦操劳她一场,为了留下她,跟她的爹生不完的气,这孩子今年七岁就有这般见识,以后你我可以放心,皇上可以放心。”
太后心花怒放,她为一已私心留下加寿做伴,没想到出来太上皇的赞赏,太后也想到太上皇以前是知道的,却百般呵护自己,从不说破。
从促成加寿和英敏定亲,从定亲后英敏封为皇太孙,全是对自己的一片心意。
太后起身,端正的对着太上皇行礼道谢:“这全是太上皇的教导,才有寿姐儿的今天。”又让加寿也来行礼。
加寿行过礼,当着太上皇太后的面吩咐宫人:“钱无用温无行,你们素来说话谨慎,去办这事情。告诉娘娘宫里人,有人去行贿他们说话,。就来告我。”
德妃贤妃端妃哪有不凑趣的,把加寿又是一通的夸。今天跟加寿的是另外一个小公主,满面都是羡慕。
太后见入耳处处是夸赞,又想平衡一下。对太上皇略带担心:“她太小了,当不起很多的好话。再说她才七岁就想得这样周到,这是不是好?”
“刚刚好。”太上皇抚须:“古人比加寿小的,比她话伶俐的有,她这个年纪,能考虑到皇后颜面,这是孝心上生出来的维持体面,你不要担心出来的太早。”
太后就放下心,听德妃又把古代的什么甘罗等说上一通。小二进来,请加寿去听书。太上皇叫住他:“你们今天又往御花园去说书?”
小二陪笑:“枯坐说书怕生闷烦,如今是说诗经,里面有花鸟兽等,指着实物说书,寿姐儿记得牢些。又能活泼天机,恢复精力。”
太上皇欣然:“难怪你年纪不大,看的书比老学究还要多。这里面是一片的毅力,一片的苦心,寻出来好的法子。”
让人道:“取我的玉管笔赏他,好好的教。”小二谢过,太上皇命他带着加寿往御花园去吧,但不要只玩去了。
花径上面,小二边走边念,随口朗诵。加寿边走边学,先背下来再听小二讲解。
太监宫女们怕打扰,退后十几步。
告一段落,加寿悄声地问:“小二叔叔,什么叫青楼女子?”不好的话,加寿又不懂的,在宫里不问,回家问父亲,或者问小二。
小二高声念诵一句,加寿跟着大声复核,两句话的中间,小二轻声插话:“各个行当,各有不同。士农工商,是正当的。以士为尊。还有下九流,”
在这里又高声念上一句,加寿再跟上,小二再接着说:“您以后是娘娘,要协助治理天下,这下九流不可不知,但全说话不好,慢慢的说吧。青楼女子,是一个行当,不是生而低贱,大多是没有办法,被逼卖进,”
简短的把能说的解释,加寿似懂非懂有个概念,知道青楼女子不是好话,但各个行当都有自己的一番辛酸。
民生,小二渗透着,就这样告诉给加寿。不是好话,却是你以后治下的一个行当。
和加寿说完,小二带着赏赐出宫,欣然往袁家里来见宝珠。把玉管笔显摆给表姐看,让丫头们出去,把加寿今天问的话告诉宝珠:“总要表兄表姐和我一样的解释,寿姐儿听起来才不混乱。我是这样说的,等表兄回来,表姐转告给他。如果有不妥当,我再修改就是。”
宝珠嫣然道谢:“要是没有小二表弟可怎么好,”把小二夸得尾巴就要上天,宝珠也让人取自己的东西送给他。
新的簪子,给小二。
花钿,给小二夫人赵氏。
白玉九连环,给琬倌。
小二抱着东西乐颠颠:“同寿姐儿好,就什么都好。”就这还不满足:“我相中袁兄的旧画,表姐有空闲帮我弄出来。”
宝珠笑盈盈:“这只是我的谢礼,他自然也要有谢礼。你先坐好,我有话和你说,先听听你的主张。”
小二坐正,宝珠道:“说起来下九流,我想到我是二爷。那些人出身都不高,可也有义气和中大用的人。”
就像今天,小邹办的漂亮,铜钱已经送到府中,在宝珠内室里摆着。那个应该字朝上,哪两个离的是什么位置,用约一指约二指来描述,别看去闹的妓女老,说得明明白白。
宝珠暗想,如果自己一直就是深宅里的妇人,将对她们终身唾弃,也不会认为她们还能办事。加寿以后是皇后中宫,她要懂得是个草根子都中用才行。
小二翘鼻子:“我就是想到表姐是二爷,才没有说这样的人了解不得,我也是说他们也有中用的时候。”
说话间袁训回来,小二和宝珠争着对他说,小二是夸自己,宝珠是夸小二,袁训也说解释的不错,真的让人把旧画送给小二一张,小二欣欣然,带着得的一堆东西回家去。
宝珠把铜钱拿给袁训,袁训大喜:“果然,是极中用的。”宝珠轻笑,袁训把刑部里发生的事情对她说:“看来这些人是要保姓林的命,无头贴子弄不好也是他们中的人弄的。”
宝珠一惊,鄙夷:“他们家的女眷一定是求过姓林的,有把柄在姓林的手里。”
话音刚落,袁训跳了起来,欢欢的一声:“好,这话说得好!”宝珠让他又惊一下,回过神来吐吐舌头笑话他:“什么好?宝珠说话句句都好。”
也把个鼻子翘起来:“所以生下会说话的女儿,太上皇如今可看重加寿宝贝。”
面颊上让袁训轻轻一拧:“你才是个大宝贝,说的全是可人心的话。对你实说吧,我怂恿王爷和姐丈开疆辟土,但自古以来文官怕战,他们一定要说费钱了,有猜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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