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堆鸟随着哨音有前有后的动翅膀,整齐的音调就出来。隐隐的有大悲咒出来。
皇帝紧抿起嘴,听完面上似怒有忧:“谁是幕后主使?”冷捕头回道:“训鸟的人臣业已抓来,是个哑巴,也不会写字。”
皇帝眸中透出寒光,想来辛苦训练而成,总不会只为福王和定边郡王用上一回。
……
萧战握着哨子在前面跑,香姐儿称心如意在后面追:“该给我们玩了,”
萧战奔跑中不忘记回身扮鬼脸儿:“不给,谁让你们来抢。”撒丫子狂奔,准备把追兵全甩开,单独和加福玩时,前面过来一个大人,小王爷收势不住,一头撞到他身上。
“老冷,”袁训和尚栋招呼,萧战一溜烟儿跑了,冷捕头那面色不大好看。
袁训道:“让撞狠了吧?战哥儿是个淘气鬼,等会儿我骂他。”冷捕头干笑:“啊哈,与他没关系。”
尚栋没多想,兴高采烈道:“你来得正好,这是谁弄出来的,他能驯黑熊吗?能驯大象吗?宫里有又进贡上来的十对大象,正缺少驯象的能手,跑来问我,我说你做个东西找我也罢了,训兽找我,这不是问错了人?”
冷捕头翻个白眼:“让他去找鲁侍郎。”没好气的劲头让尚栋也起疑惑:“你怎么了?他又怎么了?”
“让抢功了。”追问半天,冷捕头说出来。
很快,酒菜在园子里摆好,袁训等三人入座。掂起酒杯,冷捕头骂上一句:“姓鲁的真不是好东西!我喝风饮露忙活一夜,送到皇上面前,皇上说鲁侍郎早就来报给我,他把事情交给你,也算是识人。我……”
想呸一口,接的是皇帝的话,冷捕头忍气吞声状,用酒把涌到嗓子眼里的气压下去。
袁训给他满上,尚栋瞅瞅他们两个:“我从小就觉得鲁驸马怪性子,你们说呢?”
袁训还没有回话,冷捕头抢先道:“怪不怪的还是小事情,如今他要当佞臣。”
袁训和尚栋瞪大眼,冷捕头冷笑:“不知他昨天夜里进宫和皇上说的什么话,把这揭露妖云的功劳全算在林允文身上,把林允文吹的活似第一代张天师下凡,如今把他放了。”
袁训拧起眉头,大天教总是拿女儿们的福气说话,袁训在和柳至没有生分之前知会过柳至,冷捕头也知道。没有鲁豫横插一杠子进来,林允文早就在柳至和冷捕头手下毙命。现在又放出来?袁训不能安心。
尚栋也皱眉:“这算是个什么事情。”前太子党全是凭能耐出头,对于拿神佛说话的人兴趣缺缺。
尚栋甚至道:“鲁驸马不是把这神骗子当成宝了吧?”冷捕头继续冷笑:“你慢慢看下去吧。”
酒散以后,袁训回房看信,把冷捕头的话告诉宝珠。宝珠明眸眯起来,面色生出不悦。
……
加寿忽然就忙碌起来,一天的钟点儿在太上皇病的时候就分为两段,现在还是那样。
起五更去太子府上,在太子殿试后也不作更改,是太后袁训和宝珠想到起五更是太子以后上朝的时辰,让加寿如果能习惯,还是这时候起床。
去到,先睡会儿。起来看早饭料理家务,上午董大学士或是老侯来讲书,到午饭前结束。
和太子用过午饭,往宫里来,坐在太后身边听她管理宫务,晚上做留下来的功课。
就这样的紧,她还是每天煮汤。给皇后送去,给瑞庆殿下送去。一个是装相,一个是真心的体贴。
太上皇和太后对于加寿装相认为是得体,得体这东西,在有些人眼里就叫虚伪。但纵观任何一个人,都需要这种时候。说虚伪的人不过是没照见自己。
对于加寿发自内心的去看瑞庆殿下,太上皇和太后说加寿懂事。德妃梁氏,贤妃张氏和端妃赵氏陪着太后管宫务,跟着附合一通不算,还在宫里宣扬。
这位同公主,甚至比一般的公主还要得宠的加寿姑娘,好似宫里的一个传说,永远是高人一等。
公主们,是她的陪伴。
就像今天,是万春和宜城公主两个坐在加寿身边,和她一起听太后教导。
万春和宜城公主母妃出身不高,是和加寿总在一起玩,就总在太后面前晃,自然比受冷落好些,能陪加寿听宫务,她们的母妃感激泣零。
德妃梁氏微微地笑,太后为加寿拉拢人缘儿呢。德妃、贤妃和端妃都乐于见到,把皇后一里一里的比下去,是她们开心的事情。
太后说完,和蔼地交待:“就是这样,都记住了?”加寿点小脑袋,万春和宜城公主也点小脑袋。
宫人们给太后送上茶水,也给小公主们送上,说的听的都是半天没吃茶。刚接到手里,任保进来回话:“回太后,驸马鲁豫向皇上举荐一位仙人,说他有大神通,皇上命他作法,把一件难事情交给他看结局。”
太后对鲁豫的名字没放心上,现在是太上皇不答应他,不是自己。听说大理寺把他叫去审问,太后想可以收收心了吧,当然他不收心也怎么不了太后,太后看在三长公主份上,有事情只和长公主说话,教训驸马是太上皇的事情。
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仙人,有什么大神通?”
“说起来太后您还记得不记得?有个大天教,与皇后娘娘宫里的符纸案有关,”
太后有些专注,德妃等用上心思。
“他们的教主叫林允文,昨天把妖云疑案解决,皇上喜悦,鲁豫驸马说他能掐会算,是他的功劳,请皇上为他表功,”
太后听到这里,向德妃等人莞尔:“这真没有道理,京里不是有天师府吗?应该先去问过天师才是。”
德妃等人都精明,都能看到这林允文要是得势,对皇后娘娘有利。德妃含笑:“鲁驸马这算糊涂吧?难道他以后当官断案,全要去求这大天教?”
贤妃抿唇而笑:“依我看,这大天教就是一灾星。以前的六宫总太监柳总管,不就是死了?”
端妃笑得肩头微颤,怕在太后面前失仪,拿帕子掩住红唇,也要说上一句:“听说妖人都有三分妖法,鲁驸马不是中了妖法吧?”
加寿三个人陪着嘿嘿。
任保跟在里面凑趣:“太后和娘娘们说的是,奴才我可不要去他的大天教,太上皇和太后千秋万代,奴才我还要多活几年好好侍候哩。”
太后笑骂贫嘴,又问他:“皇上把什么为难事情交给他看结局?”任保一听就笑了:“回太后,皇上说边城暂宁,但军中不宁,梁山王爷和郡王们争执不下,让大天教主用通天法眼看上一看,几时可得安宁?”
太后笑了,德妃三个人也笑了。
任保出于规避,当着太后没有明说是陈留郡王和梁山王萧观争兵权。陈留郡王是太后的侄女婿,他在和太后的亲戚关系过了明路,梁山老王返回京城后,就和萧观过不去。
在太后来看这是应当应份。一人得意,鸡犬还跟着升天,何况是她嫡亲的侄女婿。现放着太后在,没有几件娇宠的事情办办,岂不是不把太后放在眼里?
真的犯国法,太后也不会喜欢。但陈留郡王是成名的名将,萧观却年青,所谓客大压主,郡王这时候欺负欺负王爷,也是显摆我有太后,也没有要把梁山王踹在脚底下,就是权利多些,世上本就是热闹的,太后没有责怪。
得势的人都有几分得意不是?很少有人幸免,太后就笑。
德妃三个人是郡王的亲家,听到他争兵权,他在军中权势更高,只会对自己的孩子们有利,德妃三个人也笑。
有以上的理由,太后和德妃就明白皇帝此时并不相信林允文,把个军国大事给他看结局,也有看不好就发难的意思。皇帝让重臣们商议都拿不出调解的好主意,他大天教能做什么?
就都撇一撇嘴,太后徐徐:“这求神灵啊,是个顺其自然的事情。这争执纠纷呢,是个武力的事情。这两件扯不到一起去吧。”
她一说话,嫔妃们再次跟上。德妃笑吟吟:“神是有的,但神佛庙也有让推倒的,那神事先也没有个知会,好让信徒们去护着。这信神的事情啊,虔诚在心里自己知道,哪能把军国大事借着摆出来说?”
贤妃和端妃也说过,太后微笑,对皇帝的意思明白到十分。他大天教要是有这么大的能耐,皇权都即刻是他的,他的脑袋可以不保。
这算是皇帝警醒,太后暗暗颔首。事涉到皇后翻案,也与皇帝的安危有关,太后就道:“咱们也去看个热闹吧,许看的吧?”
任保笑回:“皇上让来回太上皇太后,就是到那天请太上皇太后一起去观赏。”
“在什么地方?”太后问道。
“在城中大校场上搭高台,全京里的人都可以来看。到那一天一定热闹不是?”
太后就命加寿:“寿姐儿,你管家也有时日,跟我坐下来听宫务也有几天,这事情交给你来安排。”
德妃等人笑容满面,万春宜城两个公主兴奋莫明,加寿从容起身,亮开脆生生小嗓子:“是。先让人去看地方,定下来什么钟点儿起身,什么钟点儿到。用什么人,都在我心里呢。”
太后乐呵呵,德妃贤妃端妃赶紧的来夸赞,说寿姐儿聪明过人,太后教导有方,太后就寻找太上皇:“去了哪里,请来见见这里有两个聪明人。”
跑得快的宫人去了好几个,没一会儿先过来回话:“太上皇就过来,说既然有聪明人看,请同他说话的董大学士和南安老侯一起过来见识。”
德妃就问太后要不要她们回避,太后说是寿姐儿师傅,应该是为寿姐儿进来,说不必,德妃等人起身侍立到太后身后去,两个小公主迎太上皇,加寿迎太上皇和师傅们,并肩出去。
接住太上皇坐下,让董大学士和老侯也坐,太上皇左看右看:“聪明人在哪里?”
太后对着他笑:“这不是容易看得很?”加寿走上前来,把个面庞左晃右晃,太上皇哈哈大笑:“好吧,你算一个。”再仰面对殿顶梁头上看:“加一个难道躲在上面?”
太后装生气:“我就坐在这里,你偏装看不见。你自己说,我不是个聪明人,这宫里还有谁敢当?”
太上皇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叹口气:“好吧,你也算一个。”加寿嘻嘻笑起来,太上皇招她到身边,问道:“你们两个聪明人在说什么?”
“在说寿姐儿能干。”德妃盈盈回话。
太上皇笑道:“光能干不行,”目视一眼董大学士和老侯,向太后道:“这不,我叫他们进来,问问寿姐儿以前学的是什么书,以后从哪本书上教起,我出了个章程,按我说的教。”
德妃贤妃端妃心花怒放。眼下的情势是加寿越光彩,皇后越过不来,就这样最好不过。
太后也喜笑颜开,太上皇病中她吐露情意,一不是装相,二不是有目的。太上皇病愈后就拿皇后开刀,对鲁豫不满,同时提高加寿地位,是太后没有想到。
因为没预料,也就特别暖心。见太上皇索性把加寿的功课也管起来,这是一百个上心,太后起身来,当着众人郑重的道谢:“有太上皇教导,加寿以后可就大出息。”
“这是什么话,她以前出息功劳也是我的。”太上皇佯装不满。太后气呼呼坐下:“难道就没有我的份儿?”
董大学士和老侯看在眼里,就也心花怒放了。见加寿也谢恩过,老侯起身回话:“太上皇慈恩一片,奈何老臣我和董大学士全有了年纪,请太上皇恩准,我们举荐一个人当寿姐儿师傅可好?”
“你说来我听听。”
老侯和董大学士早就想过这个人选,还没有来得及提出,就让太上皇宣进宫,检查一通加寿的功课,又定下新的功课,两个老人特别是董大学士,老妻今年去世,心神恍惚精神不济,和老侯一直在使眼色,老侯这就回话。
“老臣保举国子监里祭酒阮英明,也是老臣和寿姐儿的亲戚。”
太上皇想想:“全是你家亲戚可不行,再找一个出来。”最后把冷眼旁观的翰林院中抽出一个人来,是前面几科,那一回的状元,叫石通言,给加寿当第四个师傅。
这就董大学士和老侯主管教什么,小二和石通言负责主讲。当下把小二和石通言叫来,小二和加寿都喜欢,他们俩个没事也要跑到一起去嘀咕嘀咕玩的,这就有了明路的见加寿。
石大人受宠若惊,谢恩时嗓子是是颤的,对最近宫中时局看在眼中的他觉得肩头多出重担,大冷的天起个身子冒一身的热汗。
这就太后放下心,老侯放下心,董大学士放下心,德妃等也放下心,太上皇也放下心。
他悠然地正要说上几句总结此事,又见到阮英明接近手舞足蹈,再看加寿欢天喜地。
太上皇板起脸:“我说你们两个不要到一处就顾着玩,”阮英明忙收敛起来,欠身恭恭敬敬道:“是。”加寿也嘻嘻说着不会。太上皇向石通言道:“你给我好好看着,别教上一年,教出许多花灯来。”
石通言腰又弯下去一分,觉得担子更重了。想寿姑娘正是贪玩的时候,让自己一个人单管她贪玩,石通言懵得只说好,把这是大家的事情都忘记。
分派好,太后让人去告诉宝珠。当天,安老太太袁夫人袁训宝珠进宫谢恩,把小六送给太后看足一个时辰。
当天,也全京张贴告示,让民众都可以观赏大天教做法,看军国大事。别的大庙有名道观还没有愤怒,天师府先气个半死,让人去打听这是哪个鬼教派,敢来京里抢饭碗。
……。
林允文站在旧宅里,这是查抄后今天发还。他的案子没结,查抄的东西没有运用,小院还是那天的狼藉。
木门是踹开的,破开的裂片还在门后。正值秋天,落叶层层铺满地面,哪怕左邻右居有炒菜的香味出来,站在这里也只生出萧索。
轻叹一声,林允文心想重头再来吧,后面有马蹄声停住。他回过身,见四五骑高头大马,马上的人都生得干净漂亮,在最前面的一个人问道:“请问这是大天道观吗?”
第二个人往门内看,见到地上扔着的匾额,让摘下来就砸在门内。他狐疑地问:“是这里,但,怎么如此破败?”
两个人齐齐回身:“公子,咱们误听人言,这里不过是个骗子道观,看看败落的,只有一个鬼还守着。”
林允文恼的心情都提不上来,他从刚狱里放出来,旧衣烂衫,蓬头垢面,说他是个鬼半点儿不假。
见簇拥的人带马上前,林允文眼前一高,带的小院里也猛然一亮堂。这个人生得太干净整洁。
雪白微有红晕的好水色肌肤,白净细腻的好似没有瑕疵的玉壁。直条条鼻子,嘴唇红润,这要是个姑娘,一定是个绝色。
他面有失望,星辰似的眸光在林允文身上一转,就有些嫌弃的撇起嘴角,对跟班们道:“好不容易才从家里脱身,指望来求个符呢,原来天下之大,假事太多,我们上当了,走,还回家去,和那些老不死的斗到底,不死不休!”
林允文让他讽刺的笑扎到,又看到他衣上佩的黄金带环上镶明珠,还有听到他说的话,这是个有来历而又有麻烦的人。
林允文此时缺钱缺人手,收个富家子弟当当徒弟正是时候。他沉声沉面:“站住!我大天道观不是你们想取笑就取笑,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富家子咦上一声,也勃然地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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